宫中的内侍楚知音算是明白残缺的是什么，男人的标识，命根子。

  公主不畏世俗的爱上内侍，不顾身份地位，阶层差异，连夫妻关系也可以为之不屑。

  追求心中所爱，谋划假成亲，勇气和胆识俱全，令人心生佩服。

  如此而来，安云启和公主都有所求，碰巧成为对方的完美铺路石，胆识按照安云启的计划，公主的愿望怕是要落空。

  新婚大殿，皇帝暴毙，不管安云启当场是否暴露，都会引起大乱。

  公主一年不能婚嫁，如果安云启被查出是谋杀人，公主说不定会连带一起调查，再或者说公主不受牵连，她的名声也不复存在，会被视为不吉之人。

  这场谋算，公主不是受益人，但是除了安云启他也不会遇到更合适的人选。

  能加收假成亲的人身份也许够不上，身份能符合的家里也不需要假成亲一名公主在家里拱着，毕竟娶了公主不能纳妾，延续后代落在公主的头上。

  条条框框的枷锁，能达成公主条件的寥寥无几。

  有时候一个选择就有可能改变很多事情的走向，安云启有自己的路要走，公主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最后形成的结果，那就各自承担。

  安云启和楚知音并没有交谈太久，话题结束后，回到房间各自休息。

  生活仿佛继续归于平静，秋意欲浓，景色萧瑟，风像细小的刀子，吹在脸上刮着生疼。

  今年的寒气比往年来得更早，除去热闹的集市外，街坊邻里都不想扎堆在外聊天，让一些消息也变成了被封锁的信件。

  外面不够热闹，楚知音也不出门，天天在房间里打坐修炼。

  有时一坐就是两三天，闭眼是什么姿势，睁眼就是什么姿势，为了防止自己修炼忘记时日，让苑里的丫鬟每过四日便来叫她一次，来时把时辰与日子告知。

  免得错过安云启与公主的大典。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不知道是第几个四日，房门打开，这次进来的不是丫鬟，而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一身玄色长袍，里层搭配着暗红色内衬，在领口袖口处隐隐露出，头上的发冠是玄色铁制，看着冰冷坚硬。

  楚知音修炼时留有一丝感知，门口的人气势很强，所以在对方踏步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然退出冥想。

  睁眼看去，门外的阳光刚好打在男子身上，逆着光，没有看清楚脸。

  熟悉的轮廓身形让她一眼认出。

  赫曜。

  沉闷的服饰，不动声色的气势，与之前再见的赫曜又有些大相径庭。

  明明只是几日，为何赫曜给人的感觉已经是几十年未见。

  赫曜跨步走出日光的地方，脸部逐渐清晰，面容没有变化，依然是深刻恣意的五官，只有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沉着又深沉，没有之前的张扬与不羁，有能将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的松弛感，让人觉得神秘又危险。

  楚知音半阖着眼，淡淡道：“找我有事”

  人与人之间相处有时候就是看一个气场，当一个人感觉一变当初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荡然无存。

  赫曜也不介意，坐下一脸笑意看向她，“师父。”

  楚知音眼睛骤然睁大。

  他叫她什么

  余术从来只叫她姐姐，从未叫过师父。

  她的心跳的很快，仿佛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会跳出来，直觉告诉她，很快要知道赫曜的变化到底是来自什么。

  “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

  他的眼睛很亮，让楚知音看的很清楚，尤其是和回忆中的刑罚台上受雷刑的徒弟的眼睛一模一样。

  当时醒后，她疑惑过两人长得很像，但之间的感觉总是差了点什么，但是现在再看，完全就是一个人。

  所以，赫曜是天泽的人，是她的徒弟

  楚知音激动的下软塌，“你是……”

  她根本不知道以前徒弟的名字，但赫曜懂她的意思，“我是，我叫楚生，是你的家仆后来你修仙后将我收为弟子改名为赤生。”

  他的回答也算说明他也是天泽来的人。

  短短一句话，仿佛在她脑海里放了几炮烟花，轰隆隆炸响。

  她本姓是楚，没有改过名，来到凡间夺舍的也是醒楚的女子，以为是巧合并未多想。

  但是赫曜说的经历，不就是余术吗，家仆到徒弟。

  赫曜见她呆住，柔声道：“此时说来话长，我知道你没有天泽的记忆，之前我也没有，但是从接受余术的神魂后，去皇城途中，我断断续续又有了新的记忆。”

  “我一直以为是梦境，或者是还在回溯之前余术的记忆，每次醒来记得也是模模糊糊，直到你告诉了你的真实身份。”

  “天泽二字一直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然后我去到了皇宫，当晚便记起了一大半在天泽生活的时光。”

  “那段记忆是你刚成为玄天宗的弟子回到楚家，见我被人欺辱，然后带走我认我作为弟弟。”

  赫曜的眸光变得很柔和，仿佛那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让楚知音依稀看到了余术的影子。

  所以，这里的凡间是她重新的经历一次她在天泽的生活处境吗

  为什么会这样。

  赫曜收回回忆，似乎看懂她的疑惑，解释道：“这里不是凡间介子，你没有撕裂空间，也没有夺舍，这里是你的梦魇，所有的人都是你创造出来。”

  楚知音这一下完全呆在了原地，她辛辛苦苦寻找修复残魂的方法，因为实力不够一忍再忍的讨生活，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梦

  不对，梦魇。

  梦魇不是普通的梦境，是受到重创的人神识陷入深度的昏迷，身体会自然的出现保护措施。

  就是衍生出梦魇，形成一个劫数，当陷入梦魇的人多数会失去全部的记忆，而楚知音修为高，有着部分在天泽的记忆，尤其是对术法。

  但仍然是不知道自己活在梦魇之中。

  所以她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曾经经历过，比如她收的徒弟，她曾经与天泽的师兄假成婚。

  而师兄和安云启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