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继续推辞，但江斌依然邀请，如此来回三次，何方执拗不过，这才落座。

  屁股坐在暖烘烘椅子上的这一刻，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到底是繁文缛节？还是尊贵礼仪？

  刚坐在椅子上，舒服的坐姿还没调整好，龙五就过来倒茶。

  先给他倒，再给江斌倒。

  龙五倒茶的时候手臂就像机械一样，端端正正，不颤不抖，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动作，可见其内力之深！

  茶水是淡绿色的，一股沁香扑面而来。

  “壮士可知这是什么茶？”江斌面带微笑，但笑的很僵硬，就像八百年没笑过的人突然发笑一样，面部的肌肉非常的不适应。

  “小的不知。”何方看这眼色，闻这味道，感觉这茶像是铁观音，但不是很肯定，他更多的是在思考江斌的弦外之音。

  “这是铁观音，可以增强记忆力，让人回想起之前做过的事情。”江斌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何方顿了一下，感觉江斌话里有话。

  增强记忆力？这是在暗示他要说实话吗？

  看来江斌果然是个老狐狸，这次叫他过来原来是查根究底的！

  “敢问壮士，南门玄天石真的是你撞破的吗？”江斌的瞳孔微微收缩，语气凝重。

  “是。”何方淡淡回应。

  龙五看看何方，又看看江斌，眼珠子转来转去，他在思考江斌的弦外之音。

  跟随江斌那么多年，江斌的种种小心思他基本猜得到。

  他隐隐约约感觉江斌不相信何方！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何方这个小太监能撞破玄天石！

  如果是其他的石头他还可以理解，但那可是玄天石，五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在玄天石上面留下痕迹……但何方却做到了！

  仔细一想，他觉得江斌是想试探何方的实力，看何方有没有说谎！

  想到这里，他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壮士好武力！我的将军就喜欢和壮士这样的英雄好汉切磋武艺，相互进步，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何方心下一凉。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只是白银级别，根本不是江斌的对手！

  而且他能明显感受到从江斌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即使他会铁头功，也没有接近江斌的机会！

  但如果江斌执意要切磋，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他的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对面的江斌也没有立即表态，他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波澜起伏。

  他不仅文武双全，在常年的斗争中更是学会了权衡利弊，知道怎么做可以让性价比更高！

  他身为大将军，位高权重，何方只是一个小太监，就算打赢了，他的声望也不会提高。

  但如果输了的话……那就贻笑四方了。

  他又看了看何方的光头，觉得何方的天赋和慧根都在头上，或许玄天石真是何方撞破的。

  赢了，没有好处；输了，天下笑柄！

  权衡利弊，他最后淡淡说了一句，“本座今天身体不适。”

  何方长长松了一口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龙五微微一笑，识趣的退下。

  江斌细细抿了一口茶，调整自己的思绪。

  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参加诗词决赛，拿下冠军，博得帝书萱的好感。

  但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对何方的实力也不了解……

  想到这里，他淡淡问了一句，“听闻壮士作出的诗词让才华横溢的二公主都甘拜下风，可有此事？”

  “二公主那天身体不适，状态欠佳，作出的诗词才会稍显拙劣。”何方淡淡解释。

  “壮士谦虚了！此明媚春光，良辰美景，还请壮士吟诗一首，以添雅兴！”江斌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恭敬不如从命，小的献丑了！”何方回想起上次落座的事情，知道执拗不过，与其推来推去，倒不如痛快答应。

  屋外春光和煦，微风习习。

  杨柳的枝条在微风下轻轻摇曳，就像少女的头发一样随风飘荡。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字一顿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龙五怔住，他是一介武夫，不太懂诗词歌赋。

  但最后那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却能让他心神飞驰，整个人的魂魄仿佛脱离，飞出窗外去追寻二月的春风。

  他一个外行都听的这么入神，对诗词歌赋有所了解，在那方面有所建树的江斌听的更是入迷，看他那迷离的眼神，仿佛已经进入了化境！

  在化境里，他跟着春风来到帝书萱的闺房……

  啪嗒！

  失神间，他手里的茶杯掉在桌子上，摔得粉碎，好在茶杯里的茶水不太多，没有顺着桌角流下去滴在他的衣服上。

  至此，他才回过神。

  啪！

  啪！

  啪！

  他忍不住的抚掌赞叹：“听闻壮士吟诵的诗词，本座感觉之前的诗词都白学了！”

  “将军言重了！”何方垂首作揖，语气平淡。

  这时龙五也回过了神，匆匆过去清理碎裂的茶杯，顺便问了一句，“将军不吟诵一首？”

  他是外行，只知道何方做的诗词好听，不知道其中的境界究竟有多深！

  同时在他眼里，江斌的文采在国内仅次于帝书萱，所以他才会这么问，他想让江斌的诗词压过何方的诗词，扬眉吐气。

  江斌握了握拳头，但没有发作，轻轻叹气，“本座今天状态不佳。”

  刚刚那首诗让他认清了他和何方之间的差距。

  如果他在三十米的高空，那么何方就在三百米的高空！

  他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和何方比起来差的太多太多。

  同时，他也有些反感龙五。

  他知道龙五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让他压何方一头，但他不想冒险。

  如果能压住固然好，如果压不住对他的损失就太大了！

  他不希望龙五继续好心办坏事，随即淡淡吩咐了一句，“龙五，门外伺候！”

  “诺！”龙五带着杯子残渣出门，消失在何方的视线当中。

  现在雅间里面只剩下何方和江斌，根据何方多年的经验推断，他觉得江斌要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