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几分钟,室内的气氛极其安静。

  刘导越等越焦躁，转头看见端坐着的骆远,又勉强冷静下来,刷了刷手机。

  刚好牧谦发了消息，问他女主选好了没。

  他正要回复,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便抬头去看。

  慕欢换上了石榴红的衣裙，戏服样式简单,长长地拖曳下来，头发简单地编了一下,大部分自然地垂坠下来,柔顺动人。她的脸上并没有画什么奇怪的妆,只是将眼型化的略狭长了些,在眼尾点了一颗小小的痣,气质却奇异地有些改变。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盯着她看。

  有些年轻的男孩,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红了脸。

  骆远也注视着慕欢,过了几秒,才开口：“过来。”

  慕欢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向刘导。

  刘导本来准备说服他们,这会儿看着她,张了张口，又改了下主意：“你能试一段戏吗？”

  慕欢点头：“好。”

  “去，把剧本拿过来。”刘导打发一个助理去取剧本。

  电光火石间,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让慕欢表演那一段，顾萤表现力不够的那段戏。

  ……

  蝶蹲在角落里，看着远处冲天火光熊熊燃烧，半夜时分，却亮如白昼。

  到处是刺眼的炽热的光。

  有人哭喊，有人责骂，有人提着剑，看不清脸，只看得见闪着寒光的剑，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剑尖滴落。

  明明万分嘈杂，血滴落的声音却犹如在耳边，“滴——哒——”

  那血落到地上，便汇入了满地的血流。

  她放缓了呼吸。

  提着剑的人四处望着，正一步步接近她。

  十米。

  八米。

  四米。

  三米——

  那双腿停在了那里。

  她屏住呼吸。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提着剑转身了。

  她松了一口气，旁边传来响动，提剑的人迅速看过来，她僵住。

  两米。

  她几乎以为被发现了。

  而这时，前面一点的隐蔽处，有人颤抖着跌了出来。

  “……求——”

  声音微弱而颤抖，但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有一把剑穿心而过。

  那么多的血，深红的血，从衣服里渗出来，然后缠住剑身，粘稠而顺从地涌到地上。

  “噗。”

  是剑□□的声音。

  没有了支撑，尸体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中。

  蝶一直看着，直到与尸体对视。

  他的眼睛还没闭上。却已经失去了光亮。

  她心一跳，慌忙闭上眼，呼吸却不由自主地重起来。

  连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又是一段时间的安静。

  蝶闭着眼，好像过去了很久，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一切似乎都已平静。

  她给自己打气，然后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从桌底爬了出来。

  天已经蒙蒙亮。

  蝶小心地移到房门口，却突然听见一声笑，她倏地转头。

  一把剑立在那里，而她也第一次看见了持剑的人。

  眉眼疏朗，唇边带着笑，眼里却有冷漠的杀意。

  也许她的命运是死亡。

  ——如果她不曾看见那一闪而过的兴趣。

  蝶在角落里蜷缩了一夜，之前又是狼狈躲藏，脸上已多了不少灰尘，疲惫不堪。

  但唯有那双眼，依旧明亮动人。

  她想要活下去。

  蝶伸手擦了下脸，走了几步，仰头看他。

  她的脸上仍带着脏污，眼神却带着光，像雾一样，隐匿着柔软，剑光似乎也折射进她的眼里，如同刀锋撞见黎明，眼角的泪痣蕴着万种风情。

  “……我不想死。”

  她用一种近乎柔顺地姿态说道。

  对方笑了一下。

  蝶抬起脸，让对方的手扣住自己的脖颈，苍白的脸，乌黑的发，呈现出无比的脆弱。

  她察觉到脖颈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对方另一只拿剑的手松开，剑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没管，只用冰凉的手指将她颊上的发拨开，在她的泪痣上蹭了蹭。

  这么一双动人的眼。

  半晌，他哼笑了一声。

  蝶知道，她躲过了死亡。

  而这，是她第一次利用自己的美貌。从此无往而不利。

  ……

  很安静。

  慕欢自己表演了半天，走过来后发现没有人说话。

  她咳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宁静。

  刘导满眼放光地看着她，连声道：“好好好！就是你了！”

  这段戏其实不难，但重点就是蝶最后的眼神，要能用眼神打动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刘导之前看顾萤的表演，就是这一点不够精彩，只是楚楚可怜，没有那种胶着、紧张、棋逢对手、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氛。

  “我们很快就要开机，你回去准备一下，立马进组。”

  “好。”

  慕欢的计划完成，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进组拍戏。

  她想了想又问：“最早什么时候能开始拍？”

  刘导当她新人心急，对拍摄好奇，说：“你也别太着急，回去好好准备，过两天就开始。”

  慕欢顿了下，问：“能再早一点吗？我想尽快拍完。”她转头看了眼骆远，“我想叔叔肯定也不希望我待太久。”

  “那就明天吧？明天也行。”刘导想了想，其实万事俱备，只差女主了，“你好好研究下剧本。”

  “好的，谢谢导演。”

  慕欢去换了衣服，拽着骆远就离开了。

  骆远一路上都没说话。

  “叔叔？”慕欢有点奇怪。

  骆远低头。

  慕欢脸上的妆还没卸，正仰头看他。

  同刚才入戏时的眼神不一样，带着点疑惑的柔软。但同样地动人。

  骆远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她眼尾的那颗泪痣。

  慕欢怔了一下，“……叔叔？”

  骆远手像被烫了一下，收了回来，说：“走吧，回家。”

  刘导遍寻许久终于找到了想象中的演员，实在激动万分，等慕欢他们走了，他拿起手机，啪啪打字回牧谦：“我选好女主了！！！”

  牧谦：谁？

  刘导：[图片]

  刘导：是骆总带来的一个新人，叫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