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

  展霍：“我这是第一场,可能任务会相对严谨？”

  小绒毛：“也可能是格外不严谨，以使你尽快适应本公司的风格。”

  他俩重聚的地点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门，说话声产生了一些回音。

  如果展霍在刚进入情绪场时便落入这样的环境,他肯定会有些恐惧、紧张，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觉得情况还好。

  展霍：至少不用面对大狗狰狞的牙齿，也没看到腐烂的人头或可疑的气味，身边还有可以信任的猫前辈。啊，我开始从纯新手往菜鸟方向过渡了吗？

  为自己的小小进步高兴了几秒后,展霍开始正经地研究起这个楼梯间门。

  首先，这楼梯间门没有窗户,所以严格来说其实不能肯定此时处于夜晚，展霍只是根据前面几个场景的经验,将“看不见其他人”与“夜晚”划了等号。

  其次,展霍和小绒毛现在能借助的光亮来自头顶的灯泡。

  和之前夜晚街道上的路灯一样，这灯泡工作得苟延残喘,像是随时可能罢工。

  展霍觉得这反复出现的光亮度应该是一条线索。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能让展霍判断自己身处的楼层，门是紧锁状态,不能从这一层离开。

  展霍上下看看，决定先试试往下走,每一层都试试推门，也许……

  展霍：“在有事件出现的那一层，门就能被推开了？”

  小绒毛漫不经心地回道：“试试就知道啦。也许会遭遇开门杀。”

  展霍：“……”

  在展霍感知不到的领域，小绒毛正在研究自己的空间门技能于本场中的有效度。

  之前在房间里怎么也摆脱不了狗时，小绒毛考虑过冒险瞬移出那个房间门、随便落在哪个位置。可当它将空间力量的触角蔓延出房间、尝试探知房间门周围的情况时，它感觉房间之外的区域很虚幻。

  小绒毛知晓了那房间位于一栋楼内，楼位于一个小区内,小区附近有经常摆出小摊位的街道，可那些更像是文字意义上的信息，如果实体瞬移到楼、小区或街道的其他位置，小绒毛怀疑自己可能会被卡住。

  此刻的感觉也是类似。小绒毛已经探知到了紧锁大门外面的景象，但太飘忽、太不实在了。

  展霍带着小绒毛往下走了层楼后，闻到了血腥味。

  展霍停下脚步，纠结：继续走下去应该就能遇到本次场景的关键了，但那好像也代表着危险。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我应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从安全的角度，我好像应该立刻远离？

  展霍悄声问小绒毛：“我们公司执行任务的建议是‘苟’对吧？任何危险，躲着躲着就混过去了？”

  小绒毛：“恭喜你，新手，你已经开始适应啦。”

  展霍拿定主意，转头往上走：什么重点不重点、线索不线索的，爱谁谁，反正我不参合、一切以稳妥为主。

  不幸的是，当展霍往上走了层楼，回到刚到这场景的原位置后，他闻到上方也传来了血腥味。

  展霍：“……”

  小绒毛：“当情绪场、负司故意想找我们麻烦时，即使我们努力认怂、消极怠工，也还是会被动入套、不得不工作。”

  展霍：“所以有时尽早积极地解决问题，反而才可以让问题显得简单？”

  小绒毛：“也许当你积极之时，你会更快地掉入更深的套中。”

  展霍：“……”

  小绒毛：“世界、事情都会不断变化，解决问题的方法当然也会随之不断改变。没有一招通吃那么轻松的事情。”

  小绒毛：“负司还等着我们时刻给它产能呢，怎么可能允许我们在重复套路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心情平静无波？你要学会揣摩出题老板的想法。”

  展霍：“老板大概率不会想我死，尤其不会想我在新手期就死，那样它会亏本。”

  小绒毛：“是哒。我们老板喜欢看到我们百转千回地活着。”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来自上方和来自下方的都有，还有从紧锁大门的门缝中传来的，让展霍无处可躲。

  展霍给自己打气：站着不动，熬过去。

  小绒毛则戒备着自己可能又突然被瞬移到别的地方。

  这样又等了一分多钟，在粘腻的蠕动声中，展霍看到从楼上下来一……堆人类零件。

  包括手、脚、肠子、心脏等。

  拼凑一下大概能拼出一个无头人，而展霍在第二次夜间街道场景看到的腐烂人头从大小来说应该很适合放到这无头人的脖子上。

  同时，楼下安静地走上来一只狗，口中叼着一颗展霍和小绒毛都不曾见过的人头。

  小绒毛：这是第几颗头了？

  紧锁的大门后传来指甲抓门的声音，和很重的喘息声。

  喘息声里好像还夹杂着很模糊的话语。

  展霍下意识想要去分辨那些话语，但又被来自个方向的异常逼得心慌意乱、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有所准备的小绒毛这一次感受到了针对它发动的空间门传送力量。

  小绒毛没有抵抗，任由那力量将它传送离开楼梯间门，落到了……

  警局？

  小绒毛眨了两下眼：喵？

  落定之后的小绒毛面前围着一圈警察，其中一人拿着一件应该属于青少年的旧衣服。

  一人对拿衣服那人说：“不靠谱吧？”

  拿衣服那人：“来不及了，无论如何先试试。”他将衣服放到小绒毛面前，说，“来，猫，仔细闻。”

  小绒毛：虽然很不明白，但看在你们制服的面子上，我会配合你们哒。

  小绒毛的鼻子比普通猫更加灵敏，当那衣服还被人拿在手上时，它已经闻清楚了衣服上的味道。

  此刻，面对距离自己更加近了的衣服，小绒毛装模作样地低头抽动鼻子，扮演认真记忆的姿态。

  之前拿衣服的人轻声问：“记住了吗？”

  小绒毛想了想，点头。

  周围人有惊喜、有质疑：

  “这猫真能听懂人话？”

  “就是碰巧吧？”

  “哪有次次都碰巧的。”

  之前拿衣服的人没有管其他人，对小绒毛说：“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带我们找到这个气味的主人。”

  小绒毛：我的空间技能都被严重妨碍了，鼻子真的能好使吗？不对，现在剧情明确让我使用鼻子，所以，我应该能从情绪场得到这方面的加成？

  小绒毛走到警局门口，仔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突然，它当真抓住了线索。

  小绒毛闻到了和那衣服一样的气味，但同时它还闻到了展霍的气味。

  两股气味来自相反的两个方向。

  小绒毛：以我离开前的场面来说，展霍现在的情况可能很不好。即使新手自带保护，但如果展霍没撑住、乱动了、自己把自己送入狗嘴里或者尸块堆里呢？每一个新手都有绝对简单的通关方式，但新手的死亡率依然高得惊悚。

  小绒毛：可看那些警察的神情，那衣服的主人可能也正面临着危险。如果没有我及时带着救援者赶到，衣服主人可能是必死，而展霍还有生机？甚至说不定展霍现在已经自己脱险了？

  小绒毛：但展霍是我同事，衣服主人跟我没关系，只要我不能确定展霍彻底安全，我就还是更愿意优先考虑自己人。

  小绒毛在警局门口略微踌躇，看得它附近的警察心焦、失望又感到不出所料。

  小绒毛突然听见了压抑的哭声。

  小绒毛寻声望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哭泣。

  她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警察拿给小绒毛闻的衣服。

  之前拿衣服给小绒毛闻的警察转身面对其他警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猫突然朝着哭泣女人冲了过去。

  几个警察一惊之后连忙想要阻止。

  ——他们倒不是很担心这么只小猫能对成年女人造成什么伤害，只是，那位母亲现在已经非常难过了，他们暂时拿不出实际的好消息安抚她，只能尽量提供给她安生些的环境。

  警察们最终没能成功阻止快速奔跑的猫，因为他们的阻止方向就错了，猫看似冲向哭泣女人，实际上是冲向位于女人身后墙角的黑狗。

  在好些人惊愕“那狗哪儿来的？”时，小绒毛一个飞跃跳到了狗背上。

  小绒毛在狗背上站稳，确认这只狗没有以强大的运动能力或者空间技能避开自己之时，它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行。

  信心大增的小绒毛一巴掌拍到狗脑袋上，下令：“喵喵喵喵喵！”

  见到这一幕的人类纷纷愣神，连悲伤哭泣的女人一时间都有些被转移了注意力。

  小绒毛的那一串“喵”意思是：我给你闻一个气味，你跟着这气味去找人，找到后保护他。作为交换，我会带另一部分人去找你想救的、照片上的那个人。答不答应？争分夺秒！快点决定！

  黑狗点头。

  小绒毛将空气中属于展霍的气味集中起来，给黑狗闻。

  黑狗再次点头。

  小绒毛：“喵！”分头出发！

  黑狗往展霍气味传来的方向奔跑，小绒毛则跑向与狗相反的、属于照片上少年的方向。

  哭泣女人站起身，喊道：“那只狗！我儿子喂过那只狗！”

  之前拿衣服给小绒毛闻的警察——他被其他警察称呼为霍队——迅速做出决定：“你们几个，跟着狗，其他人和我一起跟着猫。保持联络。”

  另有警察安抚哭泣女人：“女士，你先坐下，这两只动物也许能帮我们找到你儿子，请你先在这里等待。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回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