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圃里的秘密
作者:青蕖      更新:2022-10-10 08:01      字数:3954
  郁棠到的时候,袁母正在花圃旁边坐着,袁小宝则坐在客厅打游戏。

  袁家的花圃被打理得很好,花圃里的花焕发着勃勃生机。

  只不过,郁棠记得,之前这花圃明明是前院,但是这次再来的时候,袁家已经把带花圃的前院的门彻底封死,在之前的后院开了一道门充作前院。

  “我带了林九亿的亲笔签名海报。”

  “真的是林九亿的亲笔签名海报诶!”袁小宝高兴地看着郁棠,“姐姐之前说帮我弄林九亿的最新海报,可是她这两个月都没回家。”

  郁棠莞尔,她看了一眼后院的水泥桌,脸上的笑意越发幽深。

  她缓步往水泥桌走去,袁小宝忽然拦住她。

  “这都是我妈心疼得不得了的花,我怕你踩坏了,你要不在客厅坐一会吧?”

  郁棠在客厅坐下,和两人寒暄了一会儿。

  这时,袁小宝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冷库那边打来的电话。

  “妈,我回冷库一趟,中午就回来,郁棠,你也别走,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袁小宝扔下这句话就匆忙回了冷库。

  袁母笑眯眯地问她家里几口人,读什么大学,和袁母说话的功夫,笔记本忽然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弯腰去捡掉下去的笔记本,谁知这客厅的桌子下却大有乾坤。

  郁棠的手不由地僵住。

  桌子下面是林九亿亲笔签名的最新海报,一个两个月没有回过家的人,她的海报怎么会出现在家里呢?除非有人撒谎。

  “怎么了?”袁母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点事。”郁棠回过神,摇了摇头,“我去给朋友打个电话。”

  郁棠拨通了林九亿的电话。

  听见她的声音,林九亿显得有些惊诧。

  “我们不熟,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我们毕竟一起拍过广告。”

  郁棠把袁家的地址发了过去,她知道,按照林九亿那旺盛的好奇心,他一定会来的。

  郁棠没有挂断电话,她想让林九亿旁听她的推理。

  回到客厅,袁母正在厨房里沏茶。

  “我给你泡个茶吧?你有喜欢喝的吗?”

  “不用麻烦了,阿姨你不是腰受伤了吗?”

  “没事,泡个茶不影响。”

  “我不挑,”郁棠摇摇头,“什么茶我都可以。”

  估摸着袁母还有一会儿,她弯下腰慢慢地从桌子下面抽出那张海报,将海报慢慢地铺开,林九亿的脸慢慢地浮在眼前。

  困扰着她的一切迷雾,陡然散开。

  “袁安安啊……”郁棠把藏在桌子下面的那张海报塞回去,她念着袁安安的名字,慢慢地闭上了眼。

  其实一切早有踪迹。

  能从袁安安的死里获利的人不多,袁母和袁小宝恰好是其中之一。

  袁母泡好茶端过来,郁棠闻着茶香便知道这茶叶不便宜。

  她叹了一口气,问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恕我冒昧,袁安安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袁母的脸上浮起被冒犯的怒气,她大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的丈夫。”

  “如果是亲生的女儿,为什么会让她去从事那样的职业呢?而不是委屈你的宝贝儿子去找份正经工作呢?”

  “亲人之间,不都是这样的吗?互相牺牲。”

  袁母语重心长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个一想到就会温暖的词,那就是父母。小时候,他们是最大的避风港,长大后,他们是你在孤独寂寞时会想到的第一个人。”

  “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其实父母是孩子的奴隶。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大,我花了多少金钱和心血在她的身上?”

  “我偏爱小宝又怎样?你难道就会时时刻刻保持公正吗?父母难道就该平白无故为孩子付出吗?难道我对安安好的时候,为的只是她对我的回报吗?”

  “你对你的朋友也会有亲疏远近,我对安安和小宝虽然不是绝对的公平,但也不存在完全的偏爱。”

  郁棠一直没有说话,她被袁母那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恶心到想吐,她头一次见这样无耻的人。

  袁母不配当母亲,只是,很遗憾,袁安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她在慢慢觉醒,考会计师就是她觉醒的明证,只不过,始终抵不过滔天贪欲。

  生来就是奴隶又被这种奴隶文化教育的人,很难有反抗的自觉。

  丛生到死,袁安安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说袁小宝身为男性,作为既得利益者,一直把袁安安的奉献作为理所当然,因此他很难体会袁安安的悲哀,可袁母不一样,袁安安并非生来便是个乐于奉献的女儿。

  袁母有充足的社会经验,她应该是这个家里,最能理解也最清楚那份职业究竟代表着什么的人,但是,袁母选择了把袁安安送进火坑,然后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

  “我告诉你什么叫合格的父母,合格的父母应该把他们的孩子培养成独立自主的人,而不是残忍地要求女儿负担儿子的人生!你说的话里面有很多自我矛盾的地方,我就不一一指出了,你以为这种偏心带来的只有物质上的缺失吗?不,随之而来的还有自我的否定,这种精神状态的畸形成长,对她们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你能站在父母的角度,就会体谅我的艰难,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而且人的心就那么点大,不可能做到事事公平。”

  “你宣扬这种父母的自由,不过是在为自己做辩护,你明明知道它对人心的摧残,却愉快地接过旗帜,因为,这种自由对你是有利的。所以,你把袁安安推进了火坑,还嫌她不光彩。”

  “你不过是安安的朋友,说这些话是不是越界了?”大概是从未被这样指责过,袁母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安安她是心甘情愿的,不是我强迫的。”

  “奴隶主也会觉得奴隶是心甘情愿当奴隶的,”郁棠顿了顿,“你要求的不是子女的道德,是奴隶的道德。吃屎是你的自由,但非让我赞同你那就是独裁了。”

  想起袁母理所应当的那句不光彩,郁棠冷笑着:“拆分着别人的骨肉,喝着别人的血,没有嫌别人血脏的道理。”

  “她是我的女儿,我辛辛苦苦养大了她,她给点回报不是正常的吗?我又没让她去卖\血,躺着就能赚钱,我哪里亏待她了?我又没强迫她做法律不允许的事。”

  辛辛苦苦?郁棠被袁母这四个字气得想笑,袁母身上这条裙子的价格,远远胜过袁安安那一柜子的廉价衣服。

  如果不是靠着吸袁安安的血,袁母和袁小宝怎么可能有这样不事生产依然能养尊处优的生活?

  “养大袁安安的是她父亲的遗产,这些年,你在这个家里,做过除了挥霍财产之外的贡献吗?”郁棠面带讽刺地说,“既然11区特殊职业合法,为什么不是身为长辈的母亲和身为袁家顶梁柱的袁小宝身先士卒呢?”

  “你……”袁母端起杯子就朝郁棠脸上泼来。

  所幸郁棠及时躲闪,不然她的脸肯定会被茶水烫伤。

  “袁女士,天天在女儿的尸体旁赏花,你真的不配做母亲。”

  “你什么都不懂!”

  袁母脸上的表情略显狰狞,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郁棠扑来。

  关键时刻,林九亿冲了进来,两人合力制服了发疯的袁母。

  “袁女士,你女儿可以做的事,儿子也可以做,”林九亿的声音变得很冷,“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女人。”

  郁棠转头看了林九亿一眼,林九亿的脸庞在夜色里似乎笼着一层光晕,她发誓,这是她这一世看林九亿最顺眼的一刻。

  听到林九亿的这句话,袁母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惧。

  趁着林九亿喝袁母说话的功夫,郁棠找出两把锤子,她拎着锤子走到袁母面前。

  “你想干什么?”

  郁棠摇摇头,她说:“你听说过吗?在huter的犯罪档案里,有一个连环变态杀手,她特别喜欢用锤子干掉坏人。”

  “我就是那个变态杀手”

  袁母惊惧地望着她。

  “阿姨,”郁棠笑了笑,“如果你面前有镜子,或许你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因为你比连环变态杀手更面目可怖。”

  郁棠扔了一把锤子给林九亿,林九亿一愣,不知所措地握着锤子,郁棠指了指后院的水泥桌。

  “你听了我的精彩推理过程,总要交点门票吧。”

  两人砸了好久,才把水泥桌砸破,在水泥桌下,是泥土。

  找来一把锄头,郁棠挖了几锄头就看见了一个纸箱。

  手中的锄头忽然变得沉重,郁棠很清楚这纸箱里是什么。

  郁棠一动不动地看着蜷缩在纸箱里的袁安安。

  这是郁棠第一次这样靠近陌生人的死亡。

  在纸箱的边缘,有抓扯的痕迹。

  她慢慢地蹲下来,在袁安安的指甲里,布满了纸屑。

  许多情绪涌上郁棠的心头,她很清楚这些指甲里的纸屑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被埋进幽暗地底前,袁安安还活着。

  袁安安被她挚爱着的亲人送进死亡的坟墓,她不得不清醒而又孤独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郁棠很清楚这种等待死亡降临时的无望和孤独,如同前世的她倒在血泊里,她清醒地意识到血液的流失,她想说话,想看清凶手的面容,想抓紧来人的手,却只能看见华丽的水晶灯和一张张模糊的面庞。

  此刻的袁安安,面容丑陋,的命运已经降临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郁棠的插手,再过不久,袁安安的躯体就会在花圃下溶解成白骨,最后永久沉寂在袁家的花圃里。

  此刻纸箱里的袁安安,很像她自画像里的模样。

  或许冥冥之中,袁安安早就窥见了她未来的命运。

  “袁安安……”

  郁棠戴上手套,慢慢地伸出手,替袁安安合上眼睛。

  “袁安安……别害怕,他们没有机会再伤害你了。”

  郁棠用袁家的电话拨打了警局的电话。

  “你好,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把袁母关进卧室,郁棠让林九亿躲在了暗处。

  袁小宝刚进房间,就看见郁棠端坐在桌前,而他的母亲,不知所踪。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袁小宝愣了愣,问:“我妈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袁小宝疑惑地看着郁棠,他不太明白一直温温柔柔的郁棠为什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记住我的名字,郁棠,”郁棠莞尔,“枝条郁郁的郁,海棠晓月的棠。”

  “你想做什么?”

  “记住我的名字,在你往后的人生里……我的名字,会成为你永生难忘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