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遇刺
作者:青木源      更新:2022-10-10 05:06      字数:6950
  半夏在渚宫里留了三四日之后, 才回家。回家之后,她翻看着胥吏送上来的简牍, 都是关于封地上的收支等事项。她对于这些东西,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不管谁都没有教过她,只有她自己慢慢摸索。

  “苏己, 屈郎中来了。”午道。

  午已经长得飞快, 半夏没有把人不当人的爱好, 既然救下来了, 自然好好照顾,这段时间午已经长得很快,再加上和人学角抵劈砍等本领,更是比同龄人还要强壮的多。

  “他来了?”半夏惊讶道, 连忙站起来。

  果然她出去到前庭,就见到屈眳已经下车了。

  “伯昭?”半夏连忙快步过去, “你怎么来了。”

  屈眳抬了抬手,只见着他的手里提着一只包裹, 包裹外面用布包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屈眳快步走过来, “进去吧。”

  这话这样子,根本就没有半分前来做客的意思, 倒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半夏心里有些古怪, 她和屈眳一块到室内, 屈眳亲自把那只包袱给她解开, 里头也是一只漆盒,黑底上,用鲜亮的朱色描画着夸父追日的神话传说。

  屈眳打开漆盒,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她一看,竟然是烤制的金黄的肉脯。

  “这个是庖人做出来没多久的,我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说着屈眳就把面前的肉脯往她那儿推了推。

  “肉是我昨日田猎时候猎取到的麋鹿,庖人手艺很好,你尝尝。”

  “怎么……”半夏看着面前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喜欢?”屈眳问。

  半夏摇摇头,“不是,伯昭你这次来特意给我送这些的吗?”她这儿离屈氏宫邸也不近,而且就算有马车,一路过来也不是什么很舒服。

  “你上次不是让人给我送了肉脯过来么,我这次也送肉脯给你。”屈眳说着,满眼期待看她,“这麋鹿是我一手射杀,没有旁人协助,你尝尝看。”

  那满怀期待的样子,让半夏伸手拿了一块,小心放在嘴里仔细咀嚼。肉是烤制的,外面刷了一层蜂蜜,看着亮晶晶,吃到嘴里甘甜回味,肉质外酥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屈眳看她眼睛一亮,便知道她喜欢,半夏又忍不住吃了两块就停住了。

  “怎么了?”屈眳问。

  不是很喜欢么,怎么就吃两三块就停下来了。

  半夏拿了巾帕擦手,“美味是很美味,不过吃太多了,对身子不好。再美味,也要有所限制才是。”

  见屈眳不满的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刚才那话他没听进去,她干脆道,“吃多了会长肉,我可不希望我胖起来。”

  屈眳闻言,忍不住视线往下挪,滑过她那纤细不堪一握的纤腰,半夏察觉到他的眼睛有些不在地方,“喂。”

  屈眳瞬间收回目光,他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半夏差点以为他是在祭祀先祖。

  “肉脯不能久留,尤其这段日子湿气很重,半夏要是不早点吃完。到时候就坏了。”屈眳道。

  这些都是他特意令庖人做的,自然希望她能好好的全吃下去。女子体弱,也需鹿肉好好滋补身体。

  “嗯。待会伯昭留下来,陪我一同用膳好了。”半夏说着看看外面的天色,到时候屈眳吃了晚饭,天色应该也不会完全变黑。到时候屈眳还能回去。

  “半夏,我来,还有另外一事要和你说。”

  半夏抬头。

  “庶母家那边来人了,恳求父亲万万不要将庶母送回母国。”屈眳道。

  半夏愣了好会,才反应过来屈眳话语里说的是巴姬。她在渚宫里也忙,身边的事情一多,她就把巴姬给忘记了。被屈眳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廖姬之前和我说,巴姬是巴国公孙之女,身份高贵……,要是我不给巴姬说情,到时候公孙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半夏毫不留情的在屈眳的面前,给廖姬挂了个耳刮子,“现在是公孙会找我算账吗?”

  算账是自然不会来算账的,巴国距离郢都也有千里之遥,要是那个不知名公孙真的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赶到郢都,追进渚宫里找她算账,那她对巴姬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

  屈眳笑了,“怎么可能?”

  “那位公孙已经离世了。”屈眳说着些,面上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似乎谈论起来的,都是一些与己无关之事。

  “公孙已去,余下子嗣就不能再算是公族。要被赐族。”屈眳淡淡道,“庶母家里在这个时候,实在腾不出经历来管巴姬了。”

  半夏一下就懂了。诸侯公子很多,公子们也不是什么痴情种,肯定妻妾到处都是,生了公孙,公孙们儿女也少不到哪里去。公孙之后,子嗣们就要被赐族,差不多相当于从公室分离出来自立门户。如果是同母的还好些,如果不是同母兄长,自顾不暇,哪里还来的多余的精力来管?

  “说是请求父亲看在巴姬侍奉多年的份上,至少让她在楚国继续呆下去,有个埋骨之地。”屈眳说着,仔细端详半夏的面色。

  她平常是个很温柔的性格,哪怕是地位卑贱的贱婢,她都会和颜悦色。巴姬上次实在过分,所以父亲愤怒之下,要把巴姬休回巴国。如果这次父亲听了巴姬兄长的求情,留巴姬在家里,她对父亲应该也会失望吧?

  出乎屈眳的预料之外,半夏没有愤怒更没有失望,“左尹之事,左尹自己处置就好。”

  屈眳狐疑的盯住她,“你不生气?”

  半夏两手捧起脸,胳膊肘支在矮几上,“伯昭倒是说说,我为何要生气啊。”半夏满眼迷惑,“我对左尹的那些侧室,原本就没有多少关注,若不是巴姬无状,我还真记不住她。”

  “此事原本就是左尹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也不会插手。”

  屈眳在她面上搜寻半日,也没见到她面上有半分口是心非。可见她是真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半夏果然心胸宽阔。”屈眳过了好会,很是佩服。

  就算是男子遇上这样的事,也要犯事者身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更何况还是女子?她这份胸臆之宽阔,实在让他佩服不已。

  “伯昭想多了。”半夏见屈眳满眼钦佩,不由得解释,“只是你不觉得和她们两个计较实在是太掉分了吗?”

  屈眳僵住,那份钦佩之情还在眼里,没来得及散去。他只听她说,“那两个女子,恐怕这辈子除了争夺宠爱,多多生育儿子之外,恐怕脑子里头就没有其他的了。无财无貌,和她们计较,又有甚么好计较的?”

  她撑着下巴,见着屈眳目瞪口呆。

  屈眳想到那夜她哭的那么伤心,一时间,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对了。”半夏放下撑着脸的手臂,她还正愁自己看不懂那些简牍呢,屈眳来的正好。半夏让人把那些简牍都搬来,然后眼巴巴的捧到屈眳面前,让屈眳教她。

  屈眳面色青黑的看了一眼面前积堆如小山的简牍。半夏也知道屈眳过来给自己送好吃的,结果她拉着人教自己看账目。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心里如此想着,面上也越发奉承起来,甚至还带上了些许阿谀。

  屈眳坐在那里,斜睨她。半夏讨好的冲他笑。

  屈眳心下有了决断,“半夏会让我做白工吗?”

  半夏眨眼。上次她把季嬴送给她的肉脯全都给屈眳送过去了,但是屈眳又送了一份给她,所以这个不算。

  可她能给屈眳什么呢。而且还能让他高兴,还得让他看得入眼。

  屈眳的目光在她的面上不停的逡巡,最后视线停在她湿润柔嫩的唇上。他曾经品尝过樱口的味道,不过每次都很粗暴,而她也很十分生气。

  他垂下眼,“那就欠着,到时候再问半夏要。”

  “……”半夏总觉得,若是他一次性问她要回来,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过能找到屈眳这样的老师,可遇而不可求。放过他,她都不知道要去找谁了。

  半夏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听着似乎像是答应了,但是仔细琢磨,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答应。

  屈眳取出简牍看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她解释,半夏坐在他身边,两人有些距离,屈眳抬抬手,“再过来一些,离得太远了,你也看不清楚不是?”

  话语听来很为她着想,可是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太对劲。半夏还是过去了,谁知屈眳再次招了招,“再近点。”

  半夏看了看,发现再近一点就真的要贴着了。

  “就这样。”半夏说着,一副再也不肯听从他的模样,屈眳心中遗憾,她之前肯靠近,还便是还有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慢慢来。

  屈眳清了清心神,开始教她。

  屈襄冷眼看着下面跪伏的两个女子,伸手揉了揉眉心。外面的事已经够让他劳神费力,对于家里的事,尤其是侧室们,已经不想再花费半点力气。

  他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巴姬和廖姬。

  这两个做出来的事,一个比一个让他愤怒。

  巴姬兄长的信帛还躺在他的面前,上头为巴姬求情,说巴姬也已经到了入土的时候,看在她服侍了他二十多年的情分上,就让她有个埋骨之地。话语说的很可怜,但是如信帛里所言,巴姬年少出嫁,的确是在他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

  如今巴姬已经不再年轻,若是送回巴国,依照巴姬的年纪样貌,再嫁是再嫁不了,像他这样的地位身份。

  何况人之一生,也不过短短四十年,活过五十的也不多。巴姬兄长恳请屈襄网开一面。

  用词恳切,触动了屈襄对巴姬所剩不多的恻隐之心。

  “巴姬,你也不是十二三的小儿了。”屈襄揉了一下眉心,“掌掴女客,你真是做的好事。”

  巴姬这段时日,被屈襄关在室内,不许任何人和她有片刻交谈。关到今日,才让她出来。巴姬听屈襄说起,正要反驳,想起这么些日子,又不得不沉默。这是兄长在书信里求情才得来的机会,若是她一开口,就没了。

  “还有廖姬。”屈襄看向廖姬,廖姬整个都匍匐在地,“我以前为何不知道,你有这么威风的一面。”

  “夫主饶罪,婢子知错了。”廖姬开口求饶。

  “两个蠢妇!”屈襄想起这两个女人干的事,原本心头已经淡去了的怒火又重新升起。“你们一个动手一个动口,还真是将人得罪的死死的。既然有这份闲心,何不去打听打听苏己如今在郢都到底是何等地位,哪里是你们能肆意折辱之人!”

  巴姬愤懑,正要抬头,被身边的廖姬扯了一把袖子。

  “巴姬,你兄长等人已经被巴子赐族,这次他来信为你求情,我暂且可饶你一次,不送你回巴国,如果你胆敢再犯,那么我也不管你在我身边侍奉二十年了。”

  “还有廖姬,以往也不知你如此嘴碎。你好自为之。”

  两女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屈襄如此不客气,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两个都去苏己那里请罪吧。你们开罪的人不仅是我,而且还有苏己。”屈襄说罢,满面疲惫的一挥手,“你们去吧。”

  话语一处,两女再次以头碰地道是。

  半夏在家里看那些简牍,屈眳教了她一些怎么看这些简牍的法子,她学的很快,一下就能举一反三。不过比起这些账目上的,最重要的还是真的有个人帮她去守着这些东西。

  今日她月事来了,推说身体不适,干脆就没有去渚宫。现在楚王不再像以前一样吃喝玩乐,而且他和卿大夫商议要事,她也不好在场。

  在渚宫也只是自己玩自己的。

  她把简牍看了一遍,坐的腰酸背痛,去自己专门准备的练功房里舒展筋骨,她正压腿拉伸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女的禀告,“苏己,左尹家来人了。”

  “左尹?”半夏蹙眉,她从地上起来。拿了一旁的长衣套上穿好,出去一看。发现好几个侍女站在那里低低私语。

  见到半夏过来,立刻垂手道,“苏己,有两个女子在门口。”

  半夏到了前庭,见着侍女口里的那两个女子。一照面,半夏的脸就黑了下来。

  巴姬和廖姬到了门口,大门除非是有贵客,不然是不会开的。阍人为她们开了一旁的侧门,巴姬和廖姬进去。

  一抬头就见到了苏己。

  苏己见着她们,没有什么好面色,她在堂上,没有下来迎接她们的意思。

  廖姬知道形势比人强,拉着身旁巴姬一道,过去给半夏请罪。

  女子请罪有女子请罪的一套,对于女子来说,妇容是最重要的。女子请罪,光足披发,拔簪伏地。

  廖姬拉着巴姬前进了几步,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光脚跪伏于地。

  “婢子之前,诸多冒犯,还请苏己宽恕。”廖姬道。

  “……”巴姬跪在地上,还是不肯说话。

  半夏看过来,巴姬终于硬着头皮道,“之前冒犯苏己,还请苏己恕罪。”

  半夏站在堂上,没有下去的意思。堂上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楚国为了防湿,屋舍就修的更高。她不下去,就是高高在上俯视她们。

  她好半会没有说话,而巴姬和廖姬就在那里跪着。

  午提着水桶出来,在一旁浇花。

  他专心致志干活,没有把跪伏的那两个女子放在眼里。

  没有半夏的话,两人就只能保持那个动作跪伏在那里。泥土的湿气迎面扑来,让她们很不舒服。

  过了很久,才听到有半夏说,“这又何必呢。”

  此话一语双关,巴姬和廖姬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之前还是她们现在过来请罪。

  “我与你们二人无缘无故,实在是不该欺负我。”半夏叹了口气,“你们回去吧。”

  她今日原本就小腹有些酸胀不太舒服,见到她们两人心情就更不好了。

  半夏正要走,外面又响起一阵车马声响。

  巴姬和廖姬只来记得站起来,见着外面来的是渚宫里的人。

  前来的是楚王身边的小臣,小臣是奉楚王之命前来,“国君听说苏己身体不适,所以特意令臣来给苏己送上滋补身体的熊掌。”

  半夏说今日不舒服,楚王处理政事,忙不过来,所以让小臣替自己走一趟。

  小臣见到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女子,女子披发光脚,模样很不成体统,“这是……”

  “无关之人而已。”半夏道。

  小臣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廖姬和巴姬羞愤欲死,半夏也没那个意思在这时候折腾她们,直接让她们回去。午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回来。

  等送走了小臣,巴姬和廖姬已经走远了。

  “主人放心,小人在那女子的车上涂了蜂蜜。到时候为主人解气。”午道。

  半夏目瞪口呆,她坐在那里一会,伸手捂住肚子,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派人追巴姬和廖姬了。

  反正出了这门,就不管她事了。

  屈眳从渚宫回来,就听到两个庶母在外面遭了蜜蜂。

  他原本不打算管,不过走了几步又回来。他去了一趟巴姬处,巴姬之前身边的那些人都已经被遣散,再回来的都是生面孔。

  巴姬手上被蜜蜂蛰了,一只手肿的老高。

  听说屈眳来了,巴姬很是奇怪。

  屈眳令人送上可以消肿的草药。而后问,“庶母服侍父亲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为何这次……”

  巴姬脾气不好,但是屈襄的侧室不少,也没见到她和上次那样闹得如此之大。

  “少主不知道主君的意思么?”巴姬听后,忍不住出声问。

  屈眳不言,他是到后面才明白父亲的用意,也幸好巴姬搅局。

  “何况男子还真以为女子端出个笑脸,便是温良贤淑?”巴姬被屈襄关了这么久,心里的怨恨对着和屈襄有些相似的脸,喷薄而出,“都是做样子给男子看的而已。这么多女子,共同有一个夫主,其中一个得宠,其他人都得空空守着空房一整夜。女子的青春年华又有几年,我当年等啊等,等了主君多久?我侍奉他二十年,我就等了他二十年。”

  巴姬嘴角咧咧,露出个极其扭曲的笑,“少主也别觉得那些不犯事的侧室有多好,她们心里毒着呢,只不过是脸上笑盈盈,心里却比谁都盼着苏己死,谁要苏己年轻貌美,而且夫主想要迎娶她为正室呢,我只不过没她们能装而已。”

  “几个女子侍奉一个男子,哪里可能和睦相处。都是装出来骗骗你们男子的。”

  屈眳从巴姬那里告辞,回来的路上,他见到好几个庶母。那些庶母和平常一样,对他笑颜相待。

  他想到之前巴姬说的那些话,再看庶母们的笑容,总觉有些不舒服。

  那一张张美人面下头,并不是露出来的那样,温柔和顺。

  屈眳加快了脚步。他心里乱的很,想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男子真的娶多位侧室,是有利的吗?

  半夏和屈襄两个侧室的恩怨,被小臣一张嘴传到了渚宫里。屈襄之前下令,谁也不准将宫邸中事传到外面,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楚王唯恐天下不乱,给屈襄赐了几个美人,说是抚慰屈襄这些日子的劳累。

  半夏行走在渚宫里,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奇怪了很多。不过她也不去追问,别人的事她管不住,而且她做的一些事,在这里的人看来都不怎么正常。

  要是一件件纠缠,她非得累死。

  楚王有午后小睡的习惯,为下午和晚间积蓄精力。半夏服侍他睡下之后,就去用膳休息。

  楚王睡着之后,她也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可能是因为是午后的关系,所以一路上人不是很多,甚至有些路段,完全看不到人。

  她走了几步,耳朵里似乎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半夏停住脚步,她眼睛动了一下,随即背身过去,见着四周静悄悄的,似乎刚才那种很古怪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半夏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那声音也随着她的脚步停止而停止。瞬间一股她感到毛骨悚然。

  身为女子的直觉,压的她立刻撒开腿就跑。

  果然身后有人的脚步声追来。

  坐实了之前的自觉,半夏根本来不及有半点高兴的,身上的长衣紧紧把两腿缠住,走路的时候婀娜好看,但是跑步起来,简直就是障碍。

  半夏豁出去了,两手一提,直接把长衣下摆提起来,露出套着胫衣的两条腿。这模样已经算得上是走光了,但她毫不在乎,凭借着对这里的熟悉,伸腿一跳,直接跳过岔路口,往一条路上狂奔而去。

  “救命啊!”半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那么凄厉高亢。

  脑后一阵劲风追至,半夏膝盖向下一弯,躲开脑后的那股劲风,左脚脚尖点地,身形迅速一转,再一跳。瞬间就跳出老远。

  “救命——”半夏把长衣下摆整个抱起来,甚至大腿都露出来了,撒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