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野炊原计划就是要在山上住一晚。一共只带来了两个帐篷, 好在帐篷宽大，男女分开住, 空间也绰绰有余。

  虞浅浅既然都已经跟着方聿程来了，自然是打算和大家一起留在山上过夜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通电话让她没有心情再留在这里。当天下午，天还没黑，她就匆忙地收拾好了东西，打算下山。

  “浅浅, 你先别急。外婆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方聿程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此次打电话过来的是虞雅, 她告诉虞浅浅她外婆在午饭后被送去了医院, 现在情况未知。她本人现在已经赶到火车站了，打算乘坐最早的一趟回去。

  虽然在电话里虞雅没有明说外婆的病情到底如何，但能让她着急忙慌地赶去老家, 想必也肯定不是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

  虞浅浅打电话的时候，方聿程就在旁边，看到她急得都快哭了的样子, 自告奋勇地开车送她去了火车站。

  虞浅浅的脸色并不太好，听到他的安慰之后, 才勉强抬起头回了他一个可以说得上是苦涩的笑容。

  方聿程知道她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也不再说话叨扰她, 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火车站前, 只有陈也一个人等在那里。

  “爸, 外婆她怎么样了。”虞浅浅从停车坪一路跑了过来, 现在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但她顾不上这些，拉着陈也的袖子赶紧问道。

  陈也：“不太好。医生说老人家是脑溢血，现在还在进行抢救。”

  虞浅浅明明记得老人家前不久过来的时候精神状况还很好，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怎么那么突然，一下子就生病进医院了呢……而且还是脑溢血这种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病。

  虞浅浅听到这个可以说是噩耗的消息，顿了顿，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抿了抿嘴，问道：“妈妈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妈妈她刚走半个小时。大概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到那边的车站了。”陈也解释道，“因为你在电话里说你也要回去，所以你妈妈先走，让我在这里等你，跟你一起过去。”

  从海城去两个老人住的小镇，一天也只有固定的几趟火车。虞浅浅和陈也两个人就算是着急回去也没有办法。

  晚上随便在餐馆里吃了一点，大约晚上九点，虞浅浅和陈也才搭乘上了今天的最后一班火车，前往小镇。

  方聿程本来想和两人一起买票去小镇的。但他的身份尴尬，陪着面前的人去看外婆这种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因此哪怕他的心中再心疼，再舍不得离开，也只能在临走前和她说一声如果有需要可以打他的电话，然后站在外面，看着虞浅浅转身检票进站。

  次日凌晨十二点过五分，两个人终于赶到了医院。

  好在在火车的时候，虞浅浅就通过电话得知外婆脱离生命危险的事情，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过今晚，等检查报告出来了之后才知道。

  “陈也，浅浅，你们来了。”坐在走廊座椅上的虞雅抬起头。她的表情像是刚哭过，眼眶红红的，精神面貌看上去很糟糕。

  “你辛苦了。”陈也走过去温柔地搂住了她，温声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虞浅浅站在一旁，看着听到动静从病房里出来的外公，小声地喊了一句，“外公。”

  外婆还在昏迷之中，几个人谁都不想就这样离开，都想留在医院等她醒过来。最后还是怕白天大家的精神都不好没有人照顾老人，才只安排了一个人守夜，让其他人回家休息一晚。

  心里的石头还没落地，虽然大家人回去了，但整个晚上也都没睡安稳。一大早就起来，听闻人已经苏醒了，连早餐都没吃，就急急地赶往医院。

  病床上，鬓角发白的老人带着呼吸器躺在那里，声音虚弱，“一个个的，都哭丧着脸做什么。我的身体好着呢，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虚弱。你们放心，我没事。”

  众人都知道她是在怕他们担心才这么说的。毕竟人都送进急救室了，怎么可能像是她所说的没事那么随意。

  而且听外公说，其实老人家最近这一年来的身体都不大好，前几次也陆陆续续地犯过病。只不过没有这次那么严重罢了，住了几天院，人就闲不住要出院了。而且因为怕他们担心，之前在这方面，对于他们这些小辈都是报喜不报忧。

  “浅浅，你在这里陪陪外婆。”

  医院的身体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现在让家属过去一趟。虞雅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让虞浅浅留了下来。

  虞浅浅知道她的意图，听话地留在了病房。

  另一边，虞外婆的主治医师把大致情况和虞雅他们说了一遍。

  听到医生的分析，三位大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医生说，老人的情况很不好，就算是现在进行手术，最多也只有三成的把握能治好，而且不保证后续不会复发。更何况，老人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进行手术，还得调养好了再说。

  卧病在床的病人离不开人照顾，虞外公年纪大了，照顾人本就心力不足。所以虞浅浅三人这几天都一直守在医院，谁并没有离开。

  在等老人身体好转了一点，能下床了之后，就把人转到了海城的大医院。这样既能让虞外婆得到更好的治疗，又能方便他们照顾。

  海城这边的医生在看完虞外婆的病历之后，说的话和之前的医生差不多，对于手术的成功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更担心老人一整场手术下来，身体会吃不消。

  这些事情大人们都没有让虞浅浅知晓，每次去和医生交流的时候，都下意识地选择避开了她。不过虞浅浅的心思细腻，在看到他们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憔悴和失落，也大概猜出来了是什么情况。

  但既然大家不想让她担心难过，她也没有说破。每天就坐在病床前陪着外婆说说话，逗她开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虞外婆转到海城医院后的第二天，去临市进行封闭训练，参加竞赛的顾铭未也比赛完回来了。在听到外婆住院的这个消息之后，连家也没有回，东西都没放，就来了医院。

  而方聿程这几天心里也一直担心虞浅浅的状况，时不时的就在微信上和她联系。在听闻老人家转到海城之后，思考了一晚，还是挡不住想要见面的心，也买了一束花过来探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医院。

  方聿程先到的病房，进门之后一边关心着老人的病情，一边把带来的花束递给了虞浅浅。

  “聿程哥，谢谢你过来看外婆。”虞浅浅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花束，找了一个花瓶，接了水，把它放在了里面。

  虞外婆住的医院里是最好的病房。这里宽敞明亮，陪护用的床，招呼客人用的客厅，应有尽有。

  外婆现在到了午休的时刻，虞浅浅把花瓶放在了病房中阳光充足的地方之后，就把方聿程带到了外间的小客厅中。

  “今天是工作日，三环线那边堵车严重，你从城北过来想必花了不少时间吧。”虞浅浅说着，把煮好的茶递了过去，“手艺不佳，还希望聿程哥你不要嫌弃。”

  方聿程接过杯子，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顾铭未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两人气氛融洽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