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最近,盛慕回家后总会先问一句，“我妈呢？”

  然后管家就回，“夫人下午打完牌/逛完街/滑完雪,回家就上楼了。”

  盛慕紧绷嘴角这才放松一点。

  有时候心情好,盛慕还会顺带询问一番盛与澜。

  关心成分不多，更多是想关注盛与澜行踪。

  上次撞见两人接吻那一刻，盛慕就像是被人罩在钟里重重敲了一下。

  他一下子惊醒了。

  随后一脚迈入成年人世界。

  盛慕心情就变得很不美妙，

  甚至笼上一层淡淡焦虑。

  盛慕年纪小，再优秀，他世界终究也只有那么大。

  组成他生命最重要几个人也就是云以桑盛与澜。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三人行中有两个人关系忽然走近。

  另一个人存在就会变得尴尬起来,很多余。

  连盛慕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心底一直在回避这一件事发生。

  他终极还是太天真。

  觉得自己可以牺牲掉一些外在东西，只要云以桑幸福。

  可他们感情变好后，可能会有小孩,会像他所见过普通夫妻一样，幸福生活在一起。

  到时候他就真成为一个包袱了。

  盛慕很嫉妒。

  说不清是对盛与澜,还是对那个在他想象中存在。

  从理智角度来说，盛慕又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

  太自私太阴暗了。

  盛慕这种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做事讲究问心无愧,道德上也没有瑕疵。

  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心理洁癖很重人。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怀疑自我、反复拉扯时候。

  这一天,盛慕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还有半年高考,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时间也越来越晚。

  盛慕像往常一样询问。

  管家表情不太自然说,“先生和夫人说他们今晚要很晚才回来,让少爷不要等他。”

  盛慕：“？”

  “很晚是多久？”

  他又拧着眉头看门外,“最近天气还这么冷。”

  管家打太极：“是啊，天气这么冷，所以少爷早点洗个热水澡睡吧。”

  哪怕盛慕是个高中生，也明白是啥意思了。

  他心情很不好，脸上表情也都消失了。

  几乎能想象到盛与澜那欠揍表情。

  管家内心惶恐。

  他最近也看出来，先生放在少爷身上注意力变少了。

  人精力是有限，对一个人关注变多，那另一个人自然就会变少。

  恰好盛慕也到了青春期年纪，关键时期。管家很担忧。

  盛慕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其他人习惯。

  他沉着一张脸上楼……写作业。

  盛慕很烦。

  忽然就静不下心。

  怎么他现在还是高中生呢？

  要是当初不跳级就好了，那起码现在还有时间。

  算了，先写作业。

  台灯下，盛慕挠了挠头，等明天再看看。

  另一头，云以桑久久没有说话。

  就盛与澜表白那一次，给云以桑带来震撼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猛烈。

  有句老歌怎么唱来着？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拨开我心？”

  现在她就有点这种感觉。

  “走吧。”盛与澜说。

  他撑着伞看云以桑上车，然后再收伞上车。

  苏特助启动车辆，向着温泉山庄方向驶去。

  车内氛围是前所未有温暖，

  苏特助张了张嘴，有点想助攻。

  但又怕自己说错话。

  苏特助就这样沉默着，一路抵达庄园门口。

  云以桑看了一眼窗外，还是上次那个老爷爷站门口等他们。

  看着年纪不小，今天天气也怪冷。

  云以桑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负责拟定合同苏特助，终于有了开口机会。

  “这位老先生，现在应该迫不及待想见到夫人。”苏特助微笑，“这庄园，以前是民国一位名人住宅，有点名气，后院里还有几株古树算是自然保护植物，受国家保护。因此，这庄园没有办法大刀阔斧转变风格，还得雇人专门照料树，每年保养费用不低。”

  “这就导致一个很尴尬状况，虽然对得起这个价，但买得起人太少，又更愿意买商业区地皮。”

  几句话功夫，苏特助就把这地方价值和现状，介绍很清楚。

  这不就是地皮中奢侈品嘛？

  光是价格就把99豪门给筛选掉了，目标群体太少，所以一直甩手不出去。

  云以桑跟着盛与澜进去逛了一圈。

  上次她没看清楚。

  而今晚庄园灯火通明，氛围也不像上次那么僻静古典。工作人员很多，在长廊上端庄站着。

  云以桑有一种自己身为上级领导来巡查即视感，很热闹。

  除了没献花以外，那些工作人员也挺像气氛组。

  庄园很大。

  他们上次泡温泉地方，只是其中一个很小角落。

  这里算一个大型休闲庄园，温泉、餐饮、喝茶……一应俱全。

  每到一个角落，盛与澜会侧过脸，端详几番云以桑神色，再假装漫不经心开口。

  问她觉得哪里不好吗？喜欢这里装扮吗？

  云以桑看完后，还真有点兴奋。

  亲眼见证过一遍后，才能清楚认识到，这间庄园背后价值。

  如果用教科书话来说，这属于“生产资料”，能被“盘活”。

  盛慕给她送压岁钱时候，都没这种心跳加速感觉。

  可能是……对金钱对她刺激，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也没那么渴望金钱了。

  云以桑后知后觉。

  人缺什么，就在乎什么，满足之后反倒没太多欲望。

  以前她是个普通人，现在工作接触金额都是八位数起步，吃穿用度，没有任何需要用钱地方。

  她现在看这些东西，是以一种很奇妙视角。

  以前作为普通社畜时，从未有过。

  云以桑点头后，双方签订合同。

  合同上金额很庞大。

  盛与澜没有去看。

  他盯着云以桑侧脸，心里很痒，他很好奇，等到最后云以桑有钱到不需要他了，是想和他划清界限吗？

  云以桑合上合同。

  拿着庄园今年和去年报表，翻看最后一遍，脑子里啪啪啪把一切都安排好。

  她合上文件，抬头时，恰好对上了盛与澜狭长黑眸。

  “在回家之前，我们要再泡个温泉吗？”他指尖按在膝上，西装裤上留下折痕。

  云以桑察觉到什么，轻轻转动目光，“好啊。”

  老式灯光晃动，她心跳加速。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紧张，一时间想得有点多。

  这一晚……两人简单泡了个温泉。

  盛与澜只是很温柔亲了亲她脸颊，什么也没发生。

  结束时，已经深夜两点了。

  “？”

  云以桑有片刻茫然。

  回国后您这忙前忙后，大小惊喜不断，只是这么单纯想泡个温泉吗？那也太……好骗了。

  盛与澜很好骗。

  云以桑都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后脑勺头皮传来一阵酥麻。她觉得自己现在只要不提太过分要求。

  不管是要星星要月亮，这人应该都会答应。

  怎么会这样呢？

  上次表白时她都没这种想法。

  想着想着，云以桑在车上睡着了。

  眉头还轻轻蹙着。

  盛与澜抬手抚了抚她脸颊发丝，眸光微动，没说什么。

  但苏特助会意，把车开得更稳一点。

  这对云以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她睡得很香甜，迷迷糊糊得感觉到一点颠簸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盛与澜怀里。

  她眼皮子很沉，勉强能看清自家熟悉别墅大门，和萦绕在自己周遭男性气息。

  挺暖和，她往盛与澜怀里缩了缩。

  盛与澜脚步一顿，似乎察觉到什么，放缓了步子上楼。

  但这些细节，云以桑压根不知道。

  她所能感知画面和嗅觉都很淡，在脑中没留下什么痕迹。

  她实在是太困了，整个人再次投入香甜睡梦中，什么也不顾。

  云以桑醒来时，盛与澜还没睡觉。

  她睁开朦胧双眼，视线里一片昏暗。还是晚上，看样子是在盛与澜卧室里，一点哗哗水声从浴室传来。

  往自己身边摸了摸，被子里还残留着体温，应该是离开没多久。

  去冲澡了吗？

  云以桑磨磨蹭蹭坐起来，垂着脑袋想了一会。

  没几分钟，盛与澜走了出来，浴袍很随意系着，露出一大片胸膛。

  他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发尾，看到云以桑时，手上动作一顿。

  “现在还很早，你可以再睡很久。”他嗓音沙哑。

  云以桑：“很早吗？现在是几点？”

  她摸不到自己手机，但看窗外也是暗。

  盛与澜走到床前地毯上，弯腰捡起手机给她。

  一看时间，快要四点了。

  原来她只睡了两小时。

  却感觉像是饱饱睡了一觉，很舒服。

  盛与澜按了按开关，台灯亮起，云以桑脸颊带着淡淡醇红，几缕黑发顺着白皙脖颈往下。

  他眸光微动，缓缓向着云以桑走了过去。

  云以桑看了一眼盛与澜。他身边萦绕着水汽，肩宽腿长，浴袍系很不正经，露出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中透着一丝性感。

  他也正在看她，额发撩起，俊美眉眼在昏暗中带着几分勾人。

  目光中像跳动着火光。

  云以桑缓缓呼出一口气。

  只觉得夜色给一切都蒙上一层薄纱似。

  她仰头冲着盛与澜伸出手。

  “抱我去洗澡吧。”

  盛与澜顿了一下，“嗯。”

  又一次回到他怀抱，云以桑像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他胸前，蜷了蜷手指，有些无聊抱住了他脖子。

  太近了，她能感觉到他心跳声。

  噗通噗通，比平时要快很多，其实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云以桑觉得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就好像双方没什么秘密似。

  通往浴室路上没开灯。

  云以桑撑起上半身，摸黑亲了亲他耳垂。

  没找准地方，前几次亲到他侧脸那一块，有点凉。

  耳垂应该是盛与澜敏感地方。

  他呼吸一下子变沉了。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空气里只有呼吸声响起。

  她摸到什么地方，他这才低低出声。

  “云以桑。”带着警告意味。

  “嗯，老公，怎么啦？”她笑得眼尾拉出一点阴影。

  太有意思了。

  云以桑想。盛与澜其实有很多别人没看过样子。是惊喜，也是她在盛家遇见地最大意外。

  这个人总是超乎她预期。

  云以桑被吻昏昏沉沉，头脑发昏时候，浴室门打开又关上。

  盛与澜臂弯很有力，单手抱着她，打开热水。

  哗啦水声响起，玻璃上升起一片白雾。

  他浴袍松松垮垮，腹肌硬邦邦。

  她手指很漂亮，纤细白皙，指尖滑过肌肉轮廓。

  很热，潮湿热。

  云以桑亲了亲他侧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雾水。

  盛与澜很主动。

  但不是指另一方面。

  他很主动在引导着云以桑说出自己感受，一遍又一遍。

  很快，她后背传来玻璃凉意，她面颊熏泛红，浴室热意持续上升

  。潮热混着金属凉意，很羞耻，很刺激，让云以桑大脑炸开一朵朵烟花。

  很痒，痒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但心头是温热。

  朦朦胧胧中，云以桑看到盛与澜有些失控俯身，伏在她耳边，沉重呼吸声喷在侧颈。

  从浴室挪到沙发，到深夜落地窗前，到书柜……

  一切往狂风暴雨方向发展，云以桑很没出息晕倒了。

  她要脸，决定一口咬定自己是睡着了。

  晕倒前，她好像看到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

  天亮了。

  清晨六点，盛家别墅开始运作，盛慕跑完步后冲澡换衣服，来到盛与澜房间前。

  “爸？”他尝试着轻轻敲门。

  没有声音。

  盛慕估摸着两人可能还在睡觉，于是等会再说，云以桑起来比较晚。

  盛慕出门前，盛与澜从楼上走了下来。

  盛与澜穿着灰色马甲和白色衬衫，一丝不苟，领子系到最上面那一粒。

  和往常一样斯文、矜贵。

  唯一不一般地方，就是他侧颈上有一个清晰咬痕，被衣领遮掉一半，欲盖弥彰。

  盛哲放下了他早餐。

  管家目不斜视，内心警惕。

  女佣八卦心蠢蠢欲动。

  盛慕回头看了一眼，停在原地，皱眉。

  怎么这天气还有蚊子啊？

  盛慕满肚子疑惑上学去了。

  他中午回家吃饭时，云以桑才醒过来了。

  云以桑原本定了一个闹钟，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全被盛与澜给关了。她之前约了林淇和盛哲打牌。

  手机好好放在角落充电。

  云以桑慢悠悠睁开眼时，屋子里没有盛与澜身影。

  她身上清爽干净，没有穿衣服，应该是昨晚盛与澜抱着她洗过。

  她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想起昨晚事，心情好得不得了。

  就是腰很酸，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嗓子眼疼。

  等等！

  后知后觉回忆起自己在哪，云以桑整个人都红得像煮熟虾。

  不会别墅里人都听见了吧？

  很快，她又想起盛与澜房间隔音效果，看电影开最大声外面都听不见。

  她又松了一口气。

  这时，房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