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宫

  白玉珊瑚榻上，谢秦慵懒的趴着，想着其她师姐对于二师姐的评价，她们话语中，不少都带着一股畏惧。

  大师姐不会真的杀自家师妹，哪怕下手再狠，你都会活着。

  二师姐不一样，说杀就杀，不跟你弄虚作假。

  谢秦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打从心底畏惧寒意。

  眼神已经不敢瞟看圆桌前静坐的二师姐。

  心里嘀咕道：你怎么还坐着这！你到是走啊！你不走是吧？我走！

  谢秦再次仰起，二师姐冷言一句，“想走？”

  谢秦嘻嘻一笑，“我伤好了，我就不打打扰了……”

  二师姐转头过来，那清冷锐目，让人心里一寒。

  谢秦感觉身体不停使唤了，心里大喊，不要怕！她不敢怎么样的！动啊！起来！走出去！然后飞走！

  心里这么想，身体另一回事。

  二师姐：“不想走就先留下吧。”

  “额。”谢秦不敢忤逆应了一声。

  二师姐丑卜轻轻挥袖，起身离开，来去如风，也没留下什么话。

  “呼……”神情紧张的谢秦松了口气。

  缓缓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上一杯茶，一口饮尽，压压惊。

  “什么意思啊？”口中自言自语，疑惑得很。

  整个人乱的，不懂到底什么情况。

  接下来几日，还待在碧波宫中，不过没有再看到二师姐身影。

  那个叫隋央柳的姑娘，负责自己的事务起居，有什么跟她说便是。

  谢秦开始比较敬畏，待在屋子，哪也不去，一日三餐送来，吃完了事。

  后来觉得，在师姐家，畏畏缩缩怕什么？大不了被赶走，这可是好事。

  于是要求，要在宫里逛荡，独自一人！

  隋央柳没说太多，只是介绍了一下宫里的各个地方，哪里不能去之类的。之后就让谢秦随意走动，也不跟着，更不会神识时刻感知所在。

  谢秦无事走在这华贵精美的碧波宫内，看看这名副其实的仙家殿宇。

  这碧波宫极大，看着感觉不出，实际进入之后才发现，是方寸术法铸造的洞天之地，人在其中，如身处一座城池，交错的廊道，连绵的楼宇，不以神通术法，走得你人疲心乏。

  谢秦靠着神行之术，快速走了个遍。

  至于不能去之地，谢秦心里有数，西边是女子的闺楼，去不得，肯定不会去。东边是二师姐的居所，更是去不得，找死。

  北边有一禁地，也是去不得之地。

  谢秦偏要往那走一趟，说不定就因为去了，惹怒师姐，立即被赶走。

  越往北走，越是凄冷，气息氛围愈发古怪。

  “什么地方啊？”谢秦有些警惕。

  不多时，一道术法禁锢挡住了去路。这道术法封锁的是一座平台，残破不堪的平台。

  登台的阶梯破损不已，台上到处有术法轰打的缺口，左右两边的柱子都残破。

  谢秦有点疑惑，这样的破地方，怎么是禁地，还以阵法之术封锁。

  “这是为何？”

  谢秦觉得没意思，欲要离开时，二师姐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破台。

  “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二师姐凝视此地，悠悠说道：“这里是远古的遗址，穿界台。”

  谢秦停下抬离脚步，露出惊诧神色。

  “什么？”

  穿界台，从大师姐口中听说过。

  可以从一界穿行到另一界传送阵地。

  谢秦：“我听大师姐说，穿界台只有一个，在儒院内……”

  二师姐平静道：“完好的，只有一个。这是已经崩坏的。”

  谢秦还是疑惑：“可大师姐说，这穿界台无法破坏。儒院那个，就是因为破坏不得，才以术法禁锢封锁的。”

  二师姐：“没有什么无法破坏，只是不知如何破坏。”

  “穿界台制造于远古之时，用来穿梭两界之地。后来妖族战败，就是被穿界台送去妖界。当年据说有三个穿界台，只留下一个，剩下都被毁了。”

  谢秦听得迷糊，“穿梭两界之法，这等超然神通，师姐你做得到吗？”

  二师姐平静道：“做不到。”

  果然！谢秦：“是谁造的？为什么远古有，之后就无了？”

  二师姐沉声道：“之所以那时有，因为当年有一个从上面来的人，他炼化打造的。”

  “上面？”谢秦下意识往上一看，“上面是什么？”

  二师姐：“上面下来的，自然是神仙。”

  啊？谢秦更糊涂了。这种说法，不是凡人对我们修真得道神通的说法吗？

  二师姐：“大师姐没跟你说过吗？”

  谢秦微微摇头，“没有。”

  二师姐淡淡一句，“也是，没什么好说的。大家不相往来。”

  “所谓上面，指的是天宫。那是另一个世界，比起妖界更遥远，更加隔绝。我们此界之人，无法到达。上面之人可以下来，不过也是严禁之事。”

  “大道上总有人认为自己神仙人物，远离尘世，超凡脱俗。实则不知，在天宫真的神仙眼里，都是群自以为是，可笑的蝼蛄罢了。那群天宫之人，是没有人性的。他们只有神性，一种脱离七情六欲的态度，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蚂蚁是无法理解我们人在想什么的？相反的，我们也是无法理解神仙在想什么的。我们不会关心天地间蚂蚁的死活兴衰，也不会去刻意打扰他们。神仙们也是，他们不关心我们，甚至被禁止随意插手我们此界。”

  “我们看待上古时期祖先，眼里他们是茹毛饮血，不懂礼乐的野人。神仙看我们，比这个还差。”

  谢秦听得震颤，一时无言。

  二师姐丑卜淡淡道：“这穿界台便是他们的遗留，我们修真界的神通无法破坏，当年损坏的两个，正是他们所为。”

  谢秦感觉一下子听太多隐秘，有点乱，思绪在理顺中。

  “这么说，我理解一点了。”

  “这个穿界台是坏的，师姐你禁锢它作何？”

  二师姐：“坏的，不代表没人想要。我今日把它扔了，穹窿教立即把它收了，说不定还能把它修复，到时用来引入妖族大军。”

  谢秦：“还有一个呢？儒院有一个好的，这里一个坏的，还有一个坏的呢？”

  二师姐：“不知道。”

  谢秦望着残破穿界台，从那构造纹路上，渐渐发现，确实别具一格，不像这个世间拥有。

  想起问大师姐的一个人，以及与那人的接触，谢秦想明白了一些事。

  天骄第一的如流星，她就是神仙。

  当年玉皇城唯独少了她，便好奇一问。大师姐隐晦说了一些话，当时听得迷糊。

  如今水落石出，难怪与之相处，根本看不透她所想所思，隐隐约约一直觉得，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原来真不是。

  “走了，有什么好看的。”二师姐挥袖转身，凛然随心。

  谢秦回过神，跟着她身后。

  鼓起勇气问：“师姐，你叫我留在此干嘛？”

  二师姐冷冷道：“我们时候叫你留在这了？”

  “啊？可是你……”谢秦深思着，“一开始灏阑冰带我走，你让留下的。”

  二师姐：“你被我打残了，我不治好你吗？难道你指望他？”

  谢秦：“那后来……”

  停下了问话，似乎并没有后来，都是自己揣测。

  “那我，现在就走，你不会拦着吧。”

  二师姐冷冷道：“谁要拦你啊，要走就走。”

  谢秦想都不想，灵力骤升，脚前脚掌一沉，脚后跟一抬。

  “嘣！”一个身法响彻，遁逃千里之外，无影无踪。

  二师姐望着离去方向，自言自语：“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让师弟留下，确实有一件事要谈，但此事还太远，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