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喧嚷繁华，人流窜动，咋听之下，你听不清到底叫卖着什么，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此刻，对于亥萝来说，天地都是寂静了。

  她可以保持着笑意，也可以一直是春风沐雨。当谢秦说道那两个字的时候，目色凝滞，身形微微颤动，路过行人，踏过步伐都是无声无息。

  亥萝师姐露出了略带愤恨神情，“你想说什么？师弟。”

  谢秦依稀记得，当年在那个小镇，一场浩劫袭下，据她说大师姐专门针对她，那时的“姐姐”舍身抵挡，事后意识清醒的是妹妹。

  妹妹说，姐姐还在，人没事。

  四十多年前，玉皇城凌霄宫。谢秦有提起过这件事。

  大师姐给了谢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就是想拍死一个而已，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当年谢秦没怎么理解这句话，现在有些懂了。

  “你姐姐，是不是不在了。”谢秦颤声道。

  “对，当年被大师姐拍死了。身体现在是我的。”亥萝师姐似笑非笑道。

  谢秦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流露出微微的伤感，“真的吗？”

  再次确认一次。

  亥萝：“怎么？我赢了，你不高兴吗？难道你希望我消失的是我？”

  谢秦摇摇头，哀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想出办法，再一点时间就好……”

  亥萝拍着胸脯，喝声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姐姐消失，我还在！”

  谢秦没有在说话，孑然的身影走入人群。

  亥萝师姐目露凶意，望穿秋水。

  一个失落的人，落寞的魂，混在喧嚷中，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周周转转，不知何处。

  脑海中响起那个“姐姐”的音容笑貌，以及答应俩个人的事。当年说，一定想出一个圆满解决的办法。

  如今走到这一步，还是怪自己，若是再上点心，也许结局会好很多。

  走着走着，谢秦停在一家铺子前，抬头一看，医馆。

  那位大夫商陆的医馆，如今还开着门，生意依旧冷清。

  谢秦没多想，走了进入。

  如所想，一览无遗，除了躺靠在摇椅上，煮着药茶的中年大夫，医馆看不到任何活物。

  大夫商陆微微抬眼，瞟看谢秦，“怎么又来了？”

  “我这里不治心病。”

  谢秦走到茶案前坐下，拿起茶壶，翻过空茶杯，“咕嘟咕嘟！”倒下一杯喝茶。

  “诶……”商陆打个哈欠，挺身起腰。

  “我给你抓两幅安眠药材，你回去煮一锅，饮上一碗，我保证你睡醒之后，再难受也好了。”商陆目色诚恳，认真的说。

  谢秦遂问：“一碗睡多久？”

  “四五十年，没什么问题。”商陆回应道。

  谢秦苦笑一声，“算了，我一会就不难受了。”

  商陆微微一笑，“最好是。”

  谢秦想起之前商陆说的，“商大夫，您之前说我师姐有病，什么病，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突然间，脑中一闪，意识到一点怪异。

  开始对方说有病，以为是他看出妹妹体内还有姐姐，两个人来回转换。但是如今姐姐都没了，只有妹妹，怎么还说有病呢？

  而且，之前关于处理因果之事。亥萝师姐她说是“她”留下，而不是“她姐姐”，这完全不符合她说话的逻辑，她是所有事都和姐姐分个一清二楚的那种人。

  商陆咬咬牙，面露难色，“这个……有些为难啊。”

  谢秦郑重道：“大夫，您发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若是怕我师姐找麻烦，你尽管放心，我拦着她！”

  “拉倒吧，我看你就打不过她！”商陆嘲笑说。

  谢秦思绪一晃，“我这个师姐，只会靠境界压制别人，她不会斗争杀伐之术。”

  “你当我傻啊，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歹毒狠辣之人。”商陆毫不掩饰。

  这些话语，如果用来形容“姐姐”再合适不过，但是用于“妹妹”有些不妥，但身为医道榜第五的大夫，肯定是什么说什么，绝不会胡说八道。

  谢秦锐目瞪视，“大夫，您认真的吗？”

  “我可是大夫。”商陆言辞振振，气正如虹。

  谢秦叹笑一声，“哈……”

  “我怎么忘了，我居然当真了。”

  商陆见谢秦如今的状态有些诡异，露出担忧的神色，“这位小兄弟，要不，我给你开服药吧？”

  “哈哈……”谢秦突然释然笑起来。

  “我居然真的信了！”“砰砰砰！”说着单手锤击茶案，案台上茶杯茶壶“铿铿”作响。

  商陆情绪复杂的看着谢秦，就差说一句，疯了，疯了。

  谢秦长呼一口气，拿起茶壶，再倒起一杯。

  乐然道：“大夫，你这茶真好喝。”

  商陆更加困惑盯着谢秦，略带关怀的问：“好喝，你就多喝几杯。”

  谢秦拿起一杯新茶，一饮而尽。

  然后起身，大步流星踏出医馆。

  外面嘈杂喧嚷，一派盛世。

  哪有什么姐姐妹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

  这是最早知道的事情，但随着相处，谢秦逐渐忘记这一点。真的觉得，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和一个阴狠冷毒的姐姐。

  医馆内，大夫商陆悠悠倒起茶。

  神情泰然，洞穿一切。

  口中呢喃道：“心病，我治不了。”

  ……

  谢秦飞往城中最高处，仿佛是在告诉师姐，自己在这里。

  神识感知，已经搜不到十二师姐的存在，对方好像故意躲着自己。

  谢秦现在也无法判断，师姐还在不在城中。

  以前一直想着解决她的问题，等自己足够能力。

  现在，不等了，就现在解决。

  “师姐！你还在吗？”谢秦以聚音成线，隔绝声息神通把喊声传开，只有合体境的修士可以感受到这声音。

  十二师姐，是合体境后期大能修士，对于她来说，不是问题。

  声音飞荡，蔓延整座城池，落水的石头，沉入水底。

  “师姐！师姐！十二师姐！”

  谢秦继续以一样的方式叫喊，片刻钟后，依旧无人回应。

  “离开了吗？”

  神识感知，以监土城为圆心，像涟漪一般散去，城池、官道、山川、河流、大海……

  整个息域都在神识感知下，并且还在朝着西洲更远的地方去。

  “不行！”谢秦停下了神通，喘息几声。

  对方若是故意隐藏，以她的能耐，自己也是查探不到。

  “我该怎么找她？”

  “我不用找她！她来找我就好了！”谢秦恍然大悟。

  “嘣！”爆闪身法，风息之间来到山家府邸。

  如今山家已经大变，家主山巍和两个儿子修为大跌，被家中客卿修士发现。

  这些客卿中有些是两位公子的招揽而来，其心不轨，如今这等时势，按捺不住。

  “嘭！”家主山巍直接被客卿踩在脚下，那客卿笑得狰狞，“那些忠心之人，我已经把他们骗走，再他们回来之前，你是叫天天不应了！”

  “哈哈哈……”一个个笑得放肆，早就看不惯这山巍一副傲视凌人的态度。

  “山家财宝都在何处！快说！”那客卿怒相威吓，利刃大刀直接插进地面，刀口距离山巍脖子咫尺之遥。

  山巍轻声一笑，如解脱一般，“要动手就动手。”

  那客卿暴怒一声，“真的老子不敢杀你！先砍五根手指！看你以后如何拿剑！”

  “铿！锵！”一声断裂声响，那利刃大刀碎裂炸开。

  被不知从哪出现的男子以身躯挡下。兵器斩到对方，如碰金刚，刀刃难以承受撞击，便自然崩坏。

  这浓烈武道气息，再熟悉不过，就在不久前，刚刚感受。

  山巍瞟了一眼，冷冷一句，“没完没了。”

  王越淡笑一声，“打扰了，还要借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