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作者:漫时      更新:2022-03-13 14:04      字数:9864
  贾珂也已看出些许眉目来,点了点头,和王怜花走到灰烬前面,几个侍卫连忙赶了过来,护在贾珂身边,说道:“皇上,这火焰古怪得很,竟似能感应到活人接近,若是被这火焰碰到,那可大事不妙,皇上的安危要紧,还是让卑职来吧。”跟着又有几个皇子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担心引火上身,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站在旁边苦劝父皇千万保重龙体,不要冒这无谓的风险。

  贾珂知道这几个侍卫武功平平,倘若那五丛火焰再次燃烧起来,他们只会重蹈先前那五人的覆辙,说道:“朕心里有数,你们暂且退下。”

  那几个侍卫只好退到贾珂身后,贾珂递出铜钳,正要去拨地上的灰烬,王怜花忽然伸手夺过铜钳,去拨地上的灰烬。

  贾珂虽知王怜花的武功远胜自己,但是亲眼见过那碧火的种种诡异之处,知道这碧火的厉害决不可以常理测度,叮嘱道:“小心一点。”

  王怜花点了点头,铜钳在地上拨了几下,地上的灰烬被他扫到一边,露出五个灰色小球。这五个灰色小球都约有花生米大小,形状也和花生米颇为相似,因为外面裹着一层黑灰,所以看不出它们的原貌来。

  王怜花用铜钳将其中一个小球上面的黑灰刮掉,他出手如电,动作极轻,顷刻间将那小球上面的黑灰刮得干干净净。

  两人凝目看去,原来小球其实是一个冰球,里面裹着一只蓝印印的虫子。这只虫子的背上生有双翼,模样酷似蜜蜂,但比蜜蜂还要小上一些,如今被封在冰球里,身体仍然发出幽幽蓝光,从冰雪中透出来,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王怜花见猎心喜,想将这五只虫子收藏起来,带回去慢慢研究,只是碍于这五只虫子先前将人烧死的威力,不敢直接去拿,心想得找个不怕火的容器来装它们才好。

  贾珂明白王怜花的心思,何况他自己也对这种怪虫好奇得很,如果不带回去仔细研究,找出这种怪虫的弱点来,日后再碰到这种怪虫,难免束手束脚。于是吩咐侍卫拿来一盏水晶绣球灯,转开下面的底座,将里面的蜡烛取了出来。

  王怜花手中的铜钳本来就是用来取烧炭的,这时见贾珂将绣球灯递了过来,便用铜钳将这五个小球一一放进灯里,贾珂跟着便将底座重新安了回去。

  这盏水晶绣球灯只在顶部有两个针孔大的换气孔,其他地方都是封住的,并且水晶熔点极高,寻常火焰并不会对水晶有什么影响,按常理来说,这几只怪虫是没法从水晶绣球灯中逃出去的。

  但是贾珂和王怜花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怪虫,既然这种怪虫一遇到水,便能一分作五,谁知它们还有什么神通。两人不敢将这五只怪虫带在身边,只好暂且将这盏水晶绣球灯放在大殿角落,又命内侍熄灭了殿里的火炉,免得温度太高,困住这五只怪虫的冰球很快就融化了。

  贾珂叫来卫国众人,冷冷地道:“这种怪虫第一次出现,就是在你们廉王的身上。朕虽不知这种怪虫,究竟是你们廉王自己事先放在身上的,还是有人听说朕要把廉王的尸体留在宫里,就把这种怪虫放了出来,让怪虫把廉王的尸体烧成灰烬,免得朕在廉王身上,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但知这种怪虫一定是你们从卫国带过来的。

  你们卫国那三个被这种怪虫活活烧死的使臣,朕管不着,但是那两个被这种怪虫活活烧死,连尸骨都没能留下的侍卫,他们是朕的手下,如今死的不明白,你们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十分惊慌,颤声道:“陛……陛下,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贾珂冷笑道:“你们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倘若你们真能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可好了,朕现在就请你们说,朕那两个侍卫现在还活着。看在卫国先皇的面子上,朕跟你们再客气一回,只要你们告诉朕,那种怪虫是谁放出来的,朕绝不为难你们。不然么,朕只能请你们搬去天牢了。”

  众人哪里知道这种怪虫是谁放出来的,纷纷大叫冤枉。当下便有使臣说道:“陛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们递来的不是战书,而是婚书——”

  贾珂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们明面上递来的是婚书,其实是向朕的公主索命的血书,上面染得都是朕的公主的鲜血。朕倒情愿你们给朕递来的是战书了。何况朕也没打算立刻斩了你们,等你们进了天牢,朕还是跟你们先礼后兵,先给你们上刑,你们若是还不肯招,朕再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送去卫国,让你们衣血还乡。”

  贾珂说完这话,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说话,当即下了命令,以意图行刺皇上和公主、烧毁卫国廉王的尸体等罪名,将卫国一干人等押去天牢,封锁流杯园,仔细搜查众人的行李,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众皇子先前畏惧那见人就扑的碧火,见皇上一直在研究那碧火留下的灰烬,不敢靠得太近,如今那五只怪虫都被关进了水晶绣球灯中,放在大殿的角落里,他们自然不怕了。等到众侍卫将卫国使臣押去天牢,西泥国群臣纷纷离开,大殿里冷清下来,他们几天都没见过皇上,纷纷围上来请安。

  贾珂担心露馅,不敢跟他们多说,聊了两句,便笑道:“朕身体还好,总算没被卫国这帮人气死,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仿佛好几年没有和朕见面了。”

  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卫国这帮人的手段,你们也见到了。先前朕吩咐你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住所,不要随便出来走动,还想过朕是不是有些太草木皆兵了,今日见到这几只怪虫,方知朕还是想得太少了。这几天你们还是继续待在自己的住所里,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等到朕抓住放出这几只怪虫的人,确保城里再没有这样的怪虫了,你们走在街上,朕才能放心。”

  换做平时,众皇子早就抢着要为父皇出力分忧,即使根本派不上什么用,起码也能给父皇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那怪虫的种种的诡异之处,以及那五人临死时的惨状,他们都是亲眼目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

  尤其那怪虫燃烧之前,不见有丝毫异状,所以众人谁也没有察觉,但是一旦扑到身上,那便是大罗金仙也就不回来了,如此让人防不胜防,倘若他们走在街上,有人朝他们扔了一只这样的怪虫,他们哪里还有命在?好印象什么时候都能留,但是性命只有这一条,没了就是没了,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清楚。

  因此众皇子要么感激父皇为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到,说到动情处,还用袖子去擦眼睛,藏在袖子里姜片擦过眼皮,眼泪登时滚滚而下,要么述说自己这些天对父皇的思念和担忧,叮嘱父皇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总之无一人主动请缨,要帮父皇分忧解难。

  贾珂被众皇子围在中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乱说一通,心中只想:“幸好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养这么多孩子,天天听他们在耳边呱呱叫,真的烦都烦死了。”

  王怜花本来站在贾珂身旁,但他现在假扮的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这些天潢贵胄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挤了出去,然后自己抢了他的位置,站在贾珂身旁献殷勤。

  王怜花气得脸也黑了,恨不得一脚一个,将他们踹到昆仑山上,两地相距几万里,他们最好这辈子都走不回来了。

  就在王怜花的耐心即将耗尽,打算抓几只老鼠,扔到众皇子身上的时候,众皇子跟皇上的寒暄终于告一段落。

  太子李清民满脸春风,笑道:“父皇,儿臣听说您最近又多了一个儿子,论年纪是儿子的六弟。儿臣本来以为今日能够见到六弟,怎的没有见到他?”

  王怜花脸上戴着面具,贾珂不好现在把王怜花介绍给他们,免得他们对王怜花的印象,就是这位在民间长大的六皇子精通易容之术,日后自己做了李讹庞不会做的事情,他们心里有六皇子精通易容之术这个印象,难免会怀疑他们的父皇也是别人假扮的。

  于是说道:“你们六弟自小在民间长大,练了一身厉害武功,有些事情,别人做不了,他却能做成。这几天他一直忙着为朕做事,便是今日,也不得清闲,自然没法与你们相见。你们也不必着急,等到此间事了,你们兄弟有的是亲近的机会。”

  众皇子其实和李讹庞一样,觉得练武功又苦又累,是下等人才会做的事情,像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天生高人一等,何必强迫自己吃这苦头,向那些武功厉害的下等人许下荣华富贵,聘请那些人做他们的贴身护卫,保护他们周全,不比自己辛苦练武容易多了么。

  这时听说这位最近极得父皇宠爱的六弟,练了一身厉害武功,众皇子虽心下十二分不以为然,觉得李清盟果然是民间长大的野小子,上不了台面,堂堂皇子,竟然这么用心地修炼武功,但听出父皇话语中的赞许之意,都觉大事不妙。

  父皇以前从没跟他们提过,他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显然根本不把李清盟放在心上,如今突然让李清盟认祖归宗,还将他带在身边,对他极近宠爱,显然是李清盟凭这一身厉害武功,解决了父皇的燃眉之急,父皇觉得这个儿子如此能干,不认可惜,才把他认下了。父皇现在觉得李清盟如此能干,不让他认祖归宗,实在可惜,谁知以后会不会觉得,李清盟如此能干,不让他继承衣钵,登基为帝,实在可惜呢?

  众人心思各异,脸上却都露出笑容。李清民道:“那真是太好了,儿臣早就盼着能和六弟见面了。不过这种怪虫如此厉害,六弟在为父皇办事,没来赴宴,只怕还不知道吧。倘若他在路上遇到了这种怪虫,不知怪虫的厉害,只当是寻常虫子,伸手驱赶,那就不大事妙了。父皇可不要忘了派人跟六弟说上一声。”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有心了。”

  李清民笑道:“六弟见到儿臣,可要管儿臣叫一声‘大哥’的。儿臣怎能让六弟这一声‘大哥’白叫。”

  王怜花心想:“我连叫贾珂‘哥哥’都不乐意,凭你也配听我叫你‘大哥’?你若是想要听我叫你‘大姐’,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想到最后,嘴角边掠过一丝恶毒的笑意,

  其他皇子见太子在这里关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六弟,自然不愿让太子一人占了关心弟弟的好名声,也都纷纷关心起李清盟来。

  众人七嘴八舌,把贾珂吵得耳朵都要聋了,忽听殿前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卑职徐琴海参见皇上。皇上,外面出大事了。”

  贾珂大喜,心想:“总算能摆脱这些烦人精了!”随即转念,又想:“莫不是姬悲情看到那些贴满全城的榜文,知道姬苦情背着她和上官飞燕有了私情,还有了孩子,就气得当街暴走了?”问道:“出什么事了?”

  贾珂说完了话,站在他面前的七八名皇子才纷纷旁退让开,让他和徐琴海面对面说话。

  贾珂见徐琴海脸色苍白,神情恐惧,登时喜悦尽消,心想外面怕是死了不少人。

  徐琴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卑职听罔萌将军说,刚刚有人闯进衙门,将任得敏大人及衙门里的所有师爷和衙役,三个先前去过衙门的官兵,六个先前在衙门前面经过的官兵,四十九个没去过衙门的官兵,还有大牢里的所有狱卒,以及监狱最外面的三间牢室,共计七十二间牢房里的所有犯人,全都杀死了。

  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找到,想来这人杀死这么多人,可能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衙门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原处,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罔萌将军找今日在家休息的衙役看过,那几个衙役都说衙门里没有少东西。凶手杀死这么多人,应该不是为了求财,到底为了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贾珂见除了那四十九个官兵之外,死的都是去过衙门和监狱里的人,心想:“莫不是有人去找官兵自首,其中几个官兵把他带去衙门,任得敏知道了他的罪行以后,把他关进了监狱里,然后另一个人去监狱里把他救了出来,顺便把所有见过他的人一股脑儿都杀死灭口了?”问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徐琴海道:“他们的死状着实古怪,每个人都是心口上有一粒针孔大的红点,心脏都被一股霸道无比的内力震成了碎块。”

  这种致命伤实在太过特别,贾珂心中一凛,暗道:“葵花宝典?”

  当世将《葵花宝典》修炼到这等炉火纯青的境地的人,贾珂只知道两个,一个是东方不败,一个是玉罗刹。不过因为殷梨亭生性善良,不爱杀生,东方不败担心殷梨亭会对自己心生不喜,这几年都很少杀人。仗着自己武功厉害,大肆屠杀不会武功的百姓,就算是任我行命令东方不败这么做,东方不败只怕也要装病推辞,这些人应该不是他杀的。

  贾珂暗自思忖:“难道玉罗刹还活着?姬苦情可真是没用,有心算无心,竟然还没把玉罗刹干掉。可是玉罗刹来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莫不是姬苦情发现玉罗刹眼下就在兴州城,担心他找自己报仇,吓得躲进了监狱里?但是以姬苦情的武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监狱,绝不是什么难事,他若是为了避开玉罗刹,才躲进了监狱里,又怎会如此折腾,直接偷偷溜进监狱不就好了?不是姬苦情,又能是谁?”

  贾珂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索打发众皇子走了,跟王怜花道:“咱们出去转转?”

  出了这样的大事,王怜花当然也想去现场看看,不过他心里放不下那五只怪虫,问道:“它们怎么办?”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担心他们离开以后,会有人潜入宫中,将这五只怪虫偷走,都不用姬苦情、姬悲情这些绝顶高手,就是霍休偷偷潜入皇宫,宫里这些侍卫也不可能察觉。

  贾珂沉吟道:“要不咱们把它们一起带上?不过直接提着这盏水晶绣球灯,未免太显眼了,不如再找一个带锁的铜盒,里面填满沙土,然后铜盒锁上。包裹得这么严密,也不怕它们逃出来。”

  王怜花笑着称好。当下两人便叫人送来一个铜盒,小心翼翼地提起水晶绣球灯,放进了铜盒里。因为殿里的火炉都熄灭了,将这五只怪虫裹在里面的冰球,虽然看上去比先前小了一圈,但还没有融化,这五只怪虫也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在冰球中一动也不动。

  两人又将砂砾放进铜盒和水晶绣球灯之间,直到砂砾将水晶绣球灯埋了起来,只留下了顶部两个针孔大的换气孔,这才合上盒盖。

  这个铜盒其实是一个食盒,外面雕刻着鱼戏莲花,王怜花用钥匙将食盒锁上,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提着铜盒走在街上的模样,穿着锦衣华服,反而别扭,于是笑道:“一会儿我打扮成小厮,跟在你身边好了。上街都要带着小厮,贾公子,你好威风啊!”说着伸手去捏贾珂的下巴,脸上露出轻薄的笑容,活脱一个调戏美貌少女的恶霸。

  贾珂一笑,说道:“王公子既然想做我的跟班,干吗扮成小厮,扮成丫鬟多好。你扮成我的丫鬟,我还能在街上牵着你的手,而你呢,也不用担心我带着小厮,去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了。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拍手笑道:“果然是个好主意!一会儿我就把你扮成一个富家小姐。你做了富家小姐以后,你能在街上牵我的手,而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去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这可不是两全其美吗?”

  贾珂眨了眨眼睛,一脸可怜,说道:“可是我扮成富家小姐,需要用缩骨功,缩小自己的骨架,那滋味可不好受。哥哥,你舍得我受这种苦吗?”一边说话,一边握住王怜花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这几滴泪珠在他的眼眶中不住打转,看上去好生可怜。

  王怜花却像是吃了好几只苍蝇一样,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来,低声道:“贾珂,你现在还是李讹庞的脸呢!”

  贾珂脸上戴面具戴习惯了,竟然忘了自己现在还戴着面具呢,笑道:“啊,不好意思,我这就摘掉面具,把刚刚的话重新跟你说一遍。”

  王怜花急忙抓住贾珂的手,白了贾珂一眼,说道:“不用!”

  随即气忿忿地道:“从前我听到你叫我‘哥哥’,心里都美得不得了,恨不得用绳子把你绑起来,须得你叫我一百声‘哥哥’,我才放开你。现在我一听到你叫我‘哥哥’,心中立马一个咯噔,知道你又不怀好意,要对我做些什么!贾珂,你能不能让我重新找回从前听你叫我‘哥哥’的快乐来?”

  贾珂哈哈大笑,伸手抱住王怜花,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哥哥,哥哥,哥哥……”连着叫了二十几声“哥哥”,只把王怜花叫得熏熏然,飘飘然,身上好似没了骨头,马上就要飘起来了。

  贾珂道:“哥哥。”

  王怜花闭着眼睛,将脸抵在贾珂的肩头,随口应道:“嗯。”

  贾珂道:“哥哥。”

  王怜花不厌其烦,随口应道:“嗯。”

  贾珂道:“哥哥一会儿扮成丫鬟吧。”

  王怜花习惯成自然,听到“哥哥”二字,便随口应道:“嗯。”随即反应过来,贾珂刚刚说了什么,登时气得脸也黑了,去抓贾珂的耳朵,忿忿地道:“你耍赖!”

  贾珂一脸纯真,笑道:“哥哥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不过哥哥可是武林至尊,自必一言九鼎,决无反悔,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王怜花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贾珂说话,他始终目视前方,正眼也不朝贾珂瞧上一眼,免得被贾珂现在那张酷似王云梦的脸庞恶心到。

  他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在贾珂的耳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微微一笑,柔声道:“哥哥当然一言九鼎,决无反悔了。不就是扮成丫鬟吗?哥哥答应你就是了。哥哥先去宫外装扮,你安排好宫里的事,再去客栈找我。”

  外面死了这么多人,皇帝当然不能再像先前一样,一直待在御书房里,假装卧床休息,什么事情也不管。贾珂不好偷偷出宫,于是换上常服,叫来都罗继捧、陈默秋等人,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和王怜花出宫一事,自己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里,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由他们处理。

  都罗继捧等人心想那个杀死任得敏等人的凶手还没找到,宫外如此危险,皇上这时出宫,若是遇到那个凶手,丢了性命,那可比死上两百个任得敏还要严重。当即苦劝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只管在宫里等消息就是了,何必亲自出宫调查。但是贾珂心意已决,如何会听他们的话。都罗继捧等人苦劝未果,只好劝皇上多带些武功高强的侍卫一起出宫。

  贾珂笑道:“盟儿会陪朕一起去的。盟儿一人,便胜过千军万马,诸位爱卿不必担忧。何况朕这次微服出访,就是想要看看,朕在宫里看不到的事情,身边带着那么多名侍卫,百姓们即使不知道朕是皇帝,也能猜到朕的身份非比寻常,那朕微服出访,还有什么意义?

  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把你们叫来,是担心朕出宫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什么意外,宫里乱成一团,却没人敢管,所以把这权力交给你们。只要你们帮朕看好皇宫,就是尽忠职守了。你们下去吧。”

  都罗继捧等人只好答应了退下,心中仍是担忧不已。

  贾珂拿上皇帝的腰牌,便离开皇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戴上面具,然后直奔客栈。

  贾珂和王怜花昨天就将昨天用的那间客房包了下来,贾珂轻车熟路地走进客栈,上了楼梯,来到那间客房的敲门,抬手敲了敲门。

  呀的一声,房门打开,门后站着一个少年,笑吟吟地看着他。只见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模样清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尤其明亮,阳光下好似海水一般蔚蓝,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作小厮打扮,头上还缠着一圈发带。

  贾珂走进房里,将门关上,然后抗议道:“武林至尊,不是说好一言九鼎,绝无反悔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王怜花抱住,话一说完,就感到胸口凹凸不平,像是贴上了什么东西,忍不住低下头,看向王怜花的胸口。

  王怜花哈哈大笑,随即转作女子声音,娇滴滴地道:“奴家为了跟公子出门,专门换上了男装,奴家这副模样,公子喜不喜欢啊?”一边说话,一边用胸膛去撞贾珂。

  贾珂“啧”了一声,将手伸入王怜花的怀中,把他放在胸口的两团棉花取了出来,扔到旁边的桌上,然后伸手去摸王怜花的耳朵,说道:“小棉花,你的耳洞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你换上男装以后,连耳朵也换成了男人的耳朵?”

  王怜花眼珠一转,随即转作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粗生粗气地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奴家为了装好男人,不仅把耳朵换成了男人的耳朵,还把声音换成了男人的声音。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今日就拔那桂花树兮,打得公子哇哇叫兮!公子,奴家现在的声音,你是不是很喜欢兮?”

  贾珂干笑一声,说道:“一点也没有兮,我只想把你扔出去兮。”然后凑到王怜花耳边,低声道:“倘若晚上你也是这种声音,我一定立马萎了。”

  王怜花哈哈大笑,转过头,在贾珂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既然公子不喜欢我刚刚那听上去就孔武有力的声音,那我再换一个声音好了。我现在的声音,公子喜不喜欢?”

  贾珂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最开始跟我说话的时候,那种娇娇滴滴的声音。”

  王怜花立马转作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公子,你说的是这种么!”说着亲了贾珂一口,他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就是嘴唇落到贾珂的嘴唇上的时候,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贾珂顿觉生无可恋,惨兮兮地道:“再柔和一点。”

  王怜花立马转作更加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好的,公子!”说着又在贾珂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贾珂简直想要叫“救命”,生怕王怜花继续用更加雄浑粗重,令人一听之下,便会想起那种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相貌威武的壮汉的声音,跟自己说话,只好惨兮兮地道:“咱们走吧。”

  王怜花仍然用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好的,老公!”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个冷战,只觉在自己忘掉王怜花这声“老公”之前,是绝不会再想听到王怜花叫自己“老公”了。

  贾珂看着王怜花,可怜巴巴地道:“我胃疼。”

  王怜花继续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相公,我来给你揉肚子吧!”

  贾珂索性将眼睛一闭,倒在了王怜花的怀里。

  王怜花继续用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叫道:“老公,你怎么了!相公,你醒醒啊!老公,你要是就这样去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一边大呼小叫,“老公”“相公”的说个没完,一边将贾珂抱到床上,脱掉贾珂的外衣,换上他们从成衣店里买的衣服。换到一半,见贾珂一动不动,仿佛昏死过去,实在绷不住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贾珂听王怜花变回了自己的声音,长出口气,睁开眼睛,抱住王怜花,说道:“小混蛋,你在这里变着法地折磨我,就不怕我被你折磨得再也没有世俗的了,从此剃掉这三千烦恼丝,皈依佛门了么!”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那不正好!咱俩从前就说好了,往后要去少林寺住上几天,到时你扮成和尚,白天撞钟,晚上撞我。如今你被我折磨得剃度出家了,不过是从假和尚变成了真和尚,那你晚上撞我的时候,岂不是更加刺激?

  等咱们在少林寺玩够了,你再还俗就是,头发一时半会儿长不回来也不要紧,我给你做一顶假发,你天天戴在头上,等你的头发长回来了,再把假发摘掉就是了。”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你想得美!我是被你折磨得出家的,第一个放下的俗念,肯定就是对你的念想。到时老子就是得道高僧,视美色于无物,就算你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用红绳将手脚绑在床柱上,我也正眼都不瞧你一眼。就算你把我绑在你的肚皮上,我也只会心无旁骛地念经,才不去撞你呢。”

  王怜花十分得意,笑眯眯地道:“看来为了保证你不会成为视我于无物的得道高僧,往后我决不能再用‘老公’‘相公’这些称呼来叫你了,贾珂,你说是不是啊?”

  王怜花捧腹大笑过以后,说话用的都是他自己的声音,贾珂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听到王怜花叫自己“老公”和“相公”了,但是此时听到王怜花用自己的声音这样叫自己,贾珂忽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贾珂故意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问道:“倘若我说‘是’,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这样叫我了?”

  王怜花笑道:“当然。”

  贾珂道:“倘若我说‘不是’呢?”

  王怜花立马转作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老公,你若是喜欢我叫你‘老公’,那我天天这样叫你!”

  贾珂强忍想要大喊“救命”的冲动,笑道:“好啊。”

  王怜花一怔,仍用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说道:“老公!”

  贾珂拼命回忆王怜花自己的声音,深情款款地看着王怜花,笑道:“嗯!”

  王怜花打量贾珂一眼,然后用刚刚那种雄浑粗重的男子声音,鄙视道:“老公,你是在对我笑吗?我怎么觉得你脸上抽筋了?”

  贾珂也觉得自己笑得太过火,脸上肌肉都笑得疼了,但他还是满脸笑容,说道:“那是因为我听到你乖乖叫我‘老公’,心里太高兴了,所以笑得有些过火。没事,你继续叫吧,你叫的越多,我心里越高兴。”

  王怜花白了贾珂一眼,把衣服扔到贾珂怀里,说道:“自己穿衣服!”

  王怜花本来想着贾珂把他听到贾珂叫他“哥哥”的幸福之感毁了,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贾珂听到自己叫他“老公”和“相公”的幸福之感毁掉,哪想到贾珂的适应能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以王怜花对贾珂的了解,贾珂才被自己用粗壮莽汉的声音折磨了一通,转眼间便恢复过来,想要听自己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叫他“老公”和“相公”,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用这粗壮莽汉的声音叫贾珂“老公”和“相公”,贾珂也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自然不乐意陪贾珂玩,让贾珂平白听自己叫他“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