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衣服的石头人又是一怔,看向黄蓉，说道：“阁下竟是杨姑娘的亡母？真是看不出来。阁下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哪能生得出那么大的女儿来？”

  这位杨夫人是一位官太太,黄蓉打过交道的人里,就数贾政之妻王夫人的地位与她最为相似。当下模仿王夫人的神态，横了那绿衣服的石头人一眼，说道：“你在这里接引过多少厉鬼,竟不知有些人死了以后，是可以自己选择死后的模样吗？我死的时候,年纪确实已经很大了,但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现在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又有什么稀罕的？”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杨夫人说的有理。只是听杨姑娘说，你也好,令郎也好，都是被杨姑娘的大姐夫害死的，你们三位不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怎会和和睦睦地站在一起？”

  黄蓉笑了笑，说道：“你可真傻。倘若我女儿说的就是这件事的全貌,那我刚刚怎会不叫住她，跟她一起进去？”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原来杨姑娘知道的，并不是这件事的全貌，那倒要请三位跟我们好好讲一讲了。”

  贾珂道：“我们不讲这故事，你们还准我们参加这百鬼盛宴吗？”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第一次过来参加百鬼盛宴的鬼，都得给我们讲讲自己生前的故事。而且故事还得有趣，如果一点趣味都没有,那我们也只能婉拒几位参加百鬼盛宴了。”

  黄蓉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把这件往事说出来的，但你们一定要听，那我也只好说出来了。我们三个如今能和和睦睦地站在这里，原因非常简单，因为那几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亲生的，反而他，”转头看向贾珂，笑道，“才是我的亲生儿子。”

  他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商量怎么编故事，全靠即兴发挥，贾珂这时被黄蓉占了好大一个便宜，连带着他的两个狗弟弟，都跟着他矮了一辈，心中好生无奈，脸上也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这表情发自内心，纯属真情流露，看上去十分自然，说道：“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她的儿子。”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一怔，笑道：“那你这个二儿子，也不是你亲生的了？“

  黄蓉微笑道：“不，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总共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他，”侧头看了贾珂一眼，“一个是他，”侧头看了王怜花一眼。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令郎是报完仇以后，才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黄蓉道：“那也不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只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早和别的姑娘有了婚约，却始终将我蒙在鼓里，后来他和我私定终身，向我爹爹求了婚，我爹爹也点头同意了。

  我正在那里做着和他成亲的美梦呢，那姑娘的家人突然找上门来，他才终于将他和那姑娘的婚约告诉了我，还跟我说，他决不能做一个失信之人，既然他早就和那姑娘定下了婚约，现在自然应该履行承诺，我俩这辈子有缘无分，希望我能谅解他，就抛下了我，和那姑娘成亲去了。

  我气不过，心想他和别的女人成了亲，那我也要找个男人，和他成亲。没过多久，我就遇到了我相公。我相公对我一见钟情，向我爹爹求了亲，我正在气头上，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他。成亲那天晚上，我就把他赶了出去，不许他进我的房间，他敢踏进来一步，我就削掉他的鼻子。所以我相公那几个年纪大的孩子，都是他的小老婆生的。

  我看不上我相公，整日郁郁寡欢，越过越无聊，见我相公小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愈发显得我可怜起来。我心中有气，心想：‘好，你娶了这么多个小老婆，那我也要嫁这么多个小老公，你放心，你有了这么多个小老婆，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大老婆，那我有了这么多个小老公，也还是会把你当成我的大老公的。’于是我经常出府，和那些美少年约会，一不小心，就有了他。”

  黄蓉向王怜花望了一眼，继续道：“我那时从没想过孩子的事，发现以后，就被吓到了。我相公没多久就知道了这件事，他跟我说，他可以把这个孩子当成他自己的孩子，我俩从此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就跟他说：‘不行，我看见你就心烦，怎么和你好好过日子？咱俩还是现在就和离吧，你和你那些小老婆一起过，我和我那些小老公一起过，不比现在要好上许多？’他却不肯，也不放我离开，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他就说这是我和他的儿子，为了讨我欢心，还亲自带这孩子。

  其实我见到他就心烦，每次去看孩子，就会看见他，久而久之，我连孩子都不想见了。我还是过着从前的生活，经常和我那些小老公待在一起，若非必要，压根儿不愿看我相公一眼。没过多久，我又有了身孕。

  我相公发现这事以后，十分愤怒，觉得我对不起他。哼，真是可笑，他有那么多个小老婆，凭什么我就不能去找小老公？何况我早就跟他说，我要与他和离，但是他死活不同意。他把我关了起来，把我那些小老公一个个亲手杀了，尸体烧成灰烬，铺在我们家的道路下面，给我们家的人日日踩，夜夜踏。

  我相公还从西域找了一个精通的人，对我使了，让我以为，他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后来这个孩子生了下来，我相公不想再给别人养孩子了，就把这个孩子扔进了河里，没想到这孩子福大命大，竟然没有淹死在河里，而是被人捡回了家去。

  而我也因为中了，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以为自己身体如此虚弱，是因为我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而这个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就是我放在心上的爱人。

  不过我到底因为这，伤了元气，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那些孩子，都是他那些小老婆生下来的，不过一直养在我的身边，叫我一声妈妈罢了。”

  黄蓉看向贾珂，温柔一笑，神情十分慈爱，说道：“后来他跟着我大女儿回到家里，过来见我，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的模样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只可惜我中了，始终想不起来。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伤害我相公的孩子们，受的惊吓实在太大，竟然破了这，才终于想起来，其实我还有一个孩子。”

  贾珂给黄蓉这慈爱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很不得劲，连忙叹了口气，说道：“那天我将她们一个个关了起来，想到他们已经家破人亡，我这深仇大恨，总算是报了，心中正自得意，就听到我母亲问我，我是不是在某时某刻出生的，是不是有人在某条河上捡到的我。

  其实当年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很不耐烦，问她：‘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是想求我饶过你们吗？哼，当年你们怎么不知道原谅我师妹？’我母亲就怔怔地看着我，跟我说：‘不……不……我想跟你说，我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老二，他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还有一个……刚生下来，就被我相公扔进了那条河里。我中了，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刚刚才想起来，你和那孩子的父亲长得真像。’

  我半点也不相信她的话，认定她就是不想死，所以编了这样一个故事来骗我。我就问她：‘孩子的父亲？难道你那孩子，不是和你相公生的吗？’她就把从前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说什么也不愿相信，我竟然是她的儿子，她可是我阻碍我报仇的元凶啊，如果不是她，我早就给师妹报仇了，根本不必做她的女婿，混进她家里。”

  黄蓉温柔一笑，说道：“但你最后还是相信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我找了些朋友，帮我调查当年的事，发现事情确实如她所说，我没法自欺欺人，终于相信，她就是我的母亲了。”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但是那时候，你已经把你的亲生兄长喂狗吃了，不是吗？”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他确实想要这么做。当时我被他的手下捆住手脚，抬到几条饿了好几天的猎犬前面。那手下要把我扔在地上，哪想到我反手制住了他，和他换了衣服，把他喂给那些猎犬吃了，我自己则扮成了他那手下的模样，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

  那时我已经知道，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凶，就是他了，我几次想要找他报仇，什么折磨人的手段，我都想过了，可我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我把他抓了起来，关在了一间屋子里，然后……”

  他向贾珂瞧了一眼，眼中满是暧昧的笑意：“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很快就找到了我母亲。我把我母亲救了出来，我母亲一见到我，就问我，他怎么样了。

  我以为我母亲是想要找他亲手报仇，就跟我母亲说，我已经把他杀了，我母亲可以放心了，就听到我母亲跟我说：‘你怎能杀了他？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你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圆了，一家人融融泄泄，岂不是天下最大的乐事？”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的身世以后，就在思考我未来的人生路应该怎么走，可是他那天晚上对我做的事情实在过分，我接受不了，就在他来找我的时候，和他同归于尽了。”

  王怜花向贾珂望了一眼，眼中神色有异，却没有说话。

  黄蓉脸上露出悲戚之色，说道：“我见我这两个儿子，一起死在了我面前，觉得继续活下去，也没什么滋味了，就和他们一起死了。”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没想到三位竟然是这样死的。不知阁下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因为这样一件事，害了你们三个人的性命。”

  王怜花笑道：“这种人间惨剧，你干吗要问？是想用在你兄弟身上吗？”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听他语气不善，不由一愕，随即笑道：“怎么会呢。只是三位难道不知道百鬼盛宴的规矩吗？你们要想参加百鬼盛宴，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每个参加宴会的厉鬼，都要在园中找个地方，布置自己临死之前的情景。三位既然是因为这件事死的，当然要把这件事展现给大伙儿看了。”

  贾珂笑道：“你放心，我们早已准备好了，一会儿就会将这件事展现给大伙儿看的。现在不说，只是想要卖个关子罢了。”

  王怜花看着那红衣服的石头人，笑道：“现在阁下是否可以把灯笼给我们了？”

  那红衣服的石头人一笑，说道：“当然。”然后点亮一盏绿油油的灯笼，递给了王怜花。

  王怜花接过灯笼，就见那两个石头人让开了身，笑道：“三位请进，园中有提灯小僧引路，三位若是迷路了，便去找他们吧。最后提醒三位一句，绿灯为鬼，白灯为僧，僧人指路，厉鬼做客。今晚园中有极为厉害的厉鬼，不止吃人，还会吃鬼，三位千万小心。”

  黄蓉最是怕鬼，本来就对这百鬼盛宴十分忌惮，听到这石头人说百鬼盛宴里有非常厉害的厉鬼，不止吃人，还会吃鬼，心中惴惴不安，说道：“好，多谢提醒！”

  三人走了数十余步，就见右前方有一盏惨白的灯笼，走过去一看，只见灯笼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鲜血写着“百鬼盛宴”，灯笼下方，是一个极大的洞口，直通地下。

  三人虽不知这洞口究竟通往何方，但仗着武功厉害，兵刃锋利，心中半点不怕，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只觉地洞极深，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洞底，不远处就是洞口，洞口前面，同样亮着一盏惨白的灯笼。

  三人走出洞口，面前豁然开朗，地下的积雪反射惨白的灯光，照得三人眼前一亮，原来从洞口出来，竟然来到了悬崖之下。

  黄蓉笑道：“难怪那块铜牌上会说，‘入地是化鬼’，原来走到这悬崖之下，就变成鬼了。”

  贾珂四下张望，见这崖底四面环山，竟和杀人崖的崖底极像，要想离开这里，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原路返回，二是沿着石壁爬上悬崖，登时警惕心起，说道：“他们在这种地方开百鬼盛宴，一旦这些前来赴宴的恶鬼，和这里的主人翻了脸，岂不一个个都变成被困在瓮中的鳖了？”

  王怜花微微笑道：“刚刚那个石头人不就说么，百鬼盛宴上的恶鬼，不仅会吃人，还会吃鬼。哼，我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就是为了邀请一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来吃喝玩乐。我看这里的主人邀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突然之间，左前方一点绿光在雪花中闪动，离着这里不远。

  三人好奇心起，过去一看，就见树下放着一只青铜大鼎，鼎中放着满满的热油，油中漂着一个肥胖的男人，面容宛如生人，似乎刚刚死去，给人开膛破肚，肠子都掏出来了，身周到处都是鲜血。

  黄蓉见他模样可怖，连忙躲到贾珂身后，闭着眼睛，说道：“他是死人，还是死鬼？”

  王怜花折下一根树枝，戳了戳这男人的手臂，说道：“这人现在还是个死人，而且是个死去很久，但是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尸身未腐的死人。”然后回过头来，向黄蓉一笑，说道：“一会儿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变成僵尸，四处咬人，就不好说了。”

  黄蓉明知他是在故意吓唬自己，还是给他吓得打个寒噤，恨恨地道：“你就知道吓我！哼，这是谁的大鼎！干吗要摆在这里！”

  贾珂四下张望，离着他们最近的一点绿光，也有十几步之远，在这茫茫大雪里根本看不清楚，说道：“这只大鼎确实有点奇怪，旁边就挂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笼，怎么只见灯笼，却不见主人？”

  王怜花笑道：“说不定是去做见不得光的事了，因为见不得光，所以要把灯笼留在这里。”

  黄蓉抓着贾珂的衣服，睁开左眼，见帽子遮住了眼睛，于是抬起头来，整了整|风帽，一瞥眼间，瞧见一样东西，吓了一跳，说道：“他在上面！”

  贾珂和王怜花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藏在树枝和积雪之中，除了脑袋之外，再没有其他部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似乎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黄蓉与这脑袋的眼睛对视，更加毛骨悚然，却又觉得奇怪，说道：“这里怎么只有他的脑袋，他的身子到哪里去了？”

  三人在附近找寻一会儿，都没找到他的身子。王怜花飞起一脚，踹向树干，只听得咕咚一声，一颗人头落到地上，滚了几滚，停在三人脚边，鲜血流了一地，显然是不久之前，刚刚去世。

  黄蓉瞧瞧大鼎，瞧瞧这颗人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大鼎里的人看着像是刚死不久，他自己却是千真万确地刚死不久，他若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会落得这样一个头身分家的下场，不知他还会不会来这里装神弄鬼。眼下他可真的变成鬼啦。”

  贾珂看着这颗人头，突然心中一动，接过王怜花手中的树枝，伸进大鼎之中，将漂在热油之中的肥胖男尸掀开，就见男尸下面，横着一具无头男尸。

  这具无头男尸比上面这具肥胖男尸要瘦小许多，加上热油本身颜色浑浊，油中到处都是鲜血，而且林中光线十分昏暗，他们先前站在大鼎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只大鼎之中，其实放的是两具尸体。

  黄蓉奇道：“这颗脑袋就挂在树枝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人把这颗脑袋藏得这样显眼，何必把尸体藏得这么隐蔽？”

  王怜花略一沉吟，说道：“或许是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

  黄蓉奇道：“添麻烦？他把尸体扔到地上，怎么就给别人添麻烦啦？”

  贾珂道：“因为你看见他的尸体，就会知道，他是一个死人，而不是一个死鬼了。”

  黄蓉恍然大悟，笑道：“哦，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吗？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们其实是假鬼，却硬要装成真鬼，即使是死人，也得装成真鬼的样子。他们这般装模作样，是担心席散以后，有人追究他们这些假鬼的责任，于是从头至尾，都要装成真鬼吗？真鬼杀人，当然不用负责啦。”

  王怜花低头凝视那颗头颅，微微笑道：“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个推测，确实能够解释，这人的尸体，为何会被人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大鼎之中，不是吗？

  听那两个石头人的话，这百鬼盛宴，已经不是第一次举办了，从前肯定也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连凶手都找不到，但今晚仍有这么多人过来赴宴，显然这里有什么东西，对他们吸引极大，所以他们宁可冒着被人稀里糊涂杀死的风险，也要过来赴宴。”

  三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忽见右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王怜花举起灯笼，向那东西照去，只见树上挂着一个男人，双腿被人齐膝砍掉，大腿被人用头发缝在了树干上，整个头皮都被人拽了下来，眼睛上插满了牙齿。这死相本就十分可怖，给这绿油油的灯笼一照，更添几分恐怖气息。

  黄蓉登时毛骨悚然，抓住王怜花的手臂，说道：“这是爹爹给我讲的故事里，一个人的死法。怎会在这里遇见？”书里的景象，蓦地里变为现实，黄蓉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手指紧紧抓着贾珂的手臂不放。

  贾珂见这人死得如此凄惨，心中大为怜悯，暗道：“这些人心肠也太恶毒了，为了装神弄鬼，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害人！做个木头人不行吗？”

  王怜花却在想黄蓉说的是什么故事，想了半晌，始终想不起来，不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他没看过的鬼故事，向黄蓉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故事？”

  黄蓉脸色苍白，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以为这是我爹爹自己编的故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唉，我小时候总是不肯乖乖睡觉，每次到了睡觉的点，就缠着爹爹给我讲故事。爹爹为了哄我睡觉，给我讲了好多鬼故事听，吓得我不敢睁眼，我这怕鬼的毛病，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