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作者:与月争光      更新:2022-09-20 19:45      字数:2728
  嘉宁起身的动作顿住,车门被阿涛打开。

  她惊愕地看着阿涛,直起身,一脚便踹了上去。

  “滚开!”

  那些人果然如阿涛所料,停止了对裴汲屋的殴打,转而看向他口中的小女娘。

  阿涛跑到自家公子身边,想要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公子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与陌生。

  他懦懦道:“我只是想帮公子……”

  裴汲屋顾不得给他脸色,忍着伤痛朝嘉宁走去。

  嘉宁面对着一众各异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各位好汉定是不容易的,其实——”

  “你别说了!”凶狠男人冷笑道,“你们能说出的话都一样!”

  “我父也是寒门出身,他明白百姓苦楚,不会害你们的!”嘉宁不顾他反驳,继续说道,“你们若有冤屈,可随我进城,我父沈随,是如今的吏部侍郎。”

  “侍郎是什么官?”有一人问道。

  “侍郎?”凶狠男人不屑地问了句,随即那冷笑僵在了脸上,几分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你父是谁?”

  嘉宁瞧他这似激动非激动的模样,默默往后退一步,轻声道:“沈随,怎么了?”

  不会有仇吧?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这么背的吧?

  只见这人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再问道:“二十年前……是否在虞州为刺史?”

  “你,你与我阿父认识?”嘉宁看着他,十分警惕的模样。

  可这态度,在这男人眼中,便是承认了。

  前一秒还极为凶狠的男人,下一秒便露出愧疚表情,朝着嘉宁跪了下去。

  “我从前是虞州人士,受沈大人救命恩情,今天吓到女公子了,要打要杀,随意。”

  ……

  他身后的一众人也没料到这反转,也不好再动手了,犹豫了会儿,便退了数十步。

  嘉宁请他起身,又聊了几句,方得知此人名虞孝,出生于虞州,二十岁时,因弑父陷入牢狱,却在牢狱中过得生不如死,当时正逢阿父上任虞州刺史,整顿风气,救了虞孝一命。

  后虞孝出狱,阿父还替他找到糊□□计,他一直无法偿还恩情,在阿父辞官后,自己也离开了只余伤心的虞州,去了筠州。

  倒真是巧了。

  “倒是这个坏东西!请女公子准许我帮你结果了他!”虞孝恨恨瞪向阿涛。

  “你不用这样,我阿父如今就在城中,你们届时将自己的事说清楚,”嘉宁冷静与他说,“至于这个人,自有人管。”

  虞孝悟了,看向裴汲屋的眼神倒是充满慈爱,和刚才大相庭径,“刚才打了你,是我不对,你打回来吧!”

  “……”裴汲屋很无语,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不说话。

  嘉宁走近,查看他的伤势,只见身上衣裳好几处都破了,露出了里头的血肉。

  裴汲屋痛着,面上也不显,还露出了无奈之色,“作不了画了。”

  闻言,嘉宁抬起他的右手。

  裴汲屋由她抓着右手查看,也只在此刻,能静静地俯视她的小脑袋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包含怒意的质问声起,嘉宁一听便知是三殿下了,转头看他。

  城门不知何时打开,穿着盔甲的文子端坐于马上,领着一队护城兵策马出城。

  不想,就看见了此刻应当在都城的沈嘉宁,正站在太宁城外,捧着一风流男子的手,十分熟稔的模样。

  “殿下来得正巧。”嘉宁松开了裴汲屋的右手,望着文子端道。

  子端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打量起裴汲屋,“不巧,孤晚些来才好。”

  裴汲屋感受到他的敌意,了然地笑了,“草民拜见三皇子,只是草民身受重伤,不宜行拜礼,三皇子宽厚应当不会与草民计较的吧。”

  “汲屋先生不必多礼,殿下不会计较的,”嘉宁担忧他身上伤口,又想到还有十几位流民,走向文子端,“殿下,这些人——”

  “孤知道。”文子端打断嘉宁的话。

  “你就是三皇子!前几日太宁总兵将我们赶出城,这事您知不知道?!”虞孝问道。

  “你们抢了城内百姓食物,江总兵一时冲动将你们赶出,”文子端面色不善地对着他,反问道,“难道你们没有错吗?按孤的意思,你们该关入大牢。”

  “……可我们每日都吃不饱,难道想活命也有错吗?”虞孝其实明白抢掠是不对的,可若不抢,每天都吃不饱。

  “你可知城内多少难民?”文子端蹙眉,也不想与他说什么道理了,只吩咐手下道,“将这些人关入大牢,别饿死了。”

  几句对话,嘉宁听明白了。

  城中难民过多,导致粮食短缺,每人能分到的份就少了。

  男人食量大,吃不饱,这十几个人就去抢别人的粮食,然后被城中总兵赶出城了。

  “凭什么?我们没错!”虞孝不服,饭都吃不饱了,也不怕惹怒皇子。

  可文子端哪会跟他再多废口舌?

  有些人,贪心不满足,说道理是没用的。

  方才那些往后退的十几人,见此状,又往前冲了几步,一副势要与官府抗争到底的模样。

  文子端气笑了,抬起右手,手掌向前挥了挥。

  他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们见了,一个个都开始拔剑。

  “这事就是你们的错,你们虽吃不饱,但至少也没受饿,可你们抢了别人的粮食,却是置他们于死地!”嘉宁愠怒,“你们压根也不在乎别人死活,所以方才明明可以只抢夺我们的财物,却还想谋财害命。”

  文子端闻言,这才看向嘉宁,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遍,又怕距离隔得太远看漏了。

  翻身下马,快步走至嘉宁身侧,问道:“受伤了?”

  嘉宁看他紧张模样,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麻麻的,摇了摇头,“没有,殿下不必担心。”

  那头,虞孝听了嘉宁这话,也没多作考虑,附和道:“女公子说得对,我们愿意坐牢。”

  ……

  文子端不理解,正想问嘉宁原委,就被那毫无存在感的裴汲屋插嘴打断。

  “沈娘子,我太痛了。”

  听他喊痛,嘉宁看着子端,一脸正色:“殿下,可否为汲屋先生找个太宁名医?”

  “你便是同他一起来的?”虽是疑问,但文子端很肯定,“这一路上,倒是相处得极熟稔了。”

  “殿下。”嘉宁看着他。

  “孤本欲出城猎些肉食……”顿了顿,子端看向士兵们,道,“你们去猎吧,多猎些野猪、山羊这类大物。”

  “是!”士兵们异口同声答应,争先恐后地策马出发。

  只余下寥寥几人负责押送这十几位犯事的难民。

  难怪都穿着盔甲,原来是要狩猎,嘉宁心中雀跃,“今夜,百姓们应该能吃饱了!殿下若是父母官,定是个绝好的官!”

  文子端此刻没心情听她夸奖,面无表情地转身,稳步走回棕马边,抬脚一蹬,翻身上马。

  见他不理睬自己,嘉宁也没生气,准备上马车,带裴汲屋入城治疗。

  “过来。”声音冰冷无比,文子端目光直直地盯着嘉宁。

  他正襟危坐于马背上,整个人如同裹了层冰霜,这冬日本就寒凉,嘉宁不禁打了个齿颤。

  子端驾马缓缓到嘉宁面前,伸出修长的左臂,掌心向上,似威胁般地无情说道——

  “自己上来,还是要孤抱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