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扳回一局
作者:木妖娆      更新:2022-03-09 14:26      字数:6273
  清宁郡主脸上那备受打击与不可置信神色落入了温盈眼中。

  温盈不想否认, 她心底确实是多了几分畅快之感。

  她清楚得很,其实不管她现在有没有站在这里,清宁郡主该怨怒,和该加害她想法也不会因她躲开而改变。既然如此, 她还不如在这, 看她是如何被打击。

  加害旁人事被太后知晓许事态严重, 可若与被自己所喜人毫不留情状告, 二者比起来, 前者便变得微不足道了,而这后者才是最能击溃人心。

  温盈更明白。清宁郡主以为,她与沈寒霁夫妻关系冷淡,她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更以为, 只要她这个正妻疯了,死了, 她就能如愿嫁给沈寒霁。

  可清宁郡主却从来没想过,就算沈寒霁有没有她这个妻子, 都不会娶她。

  便是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沈寒霁不是那等被人逼迫而会屈服人。

  过了一刻后, 面色寡淡沈寒霁扶着老太太从殿中出来。一抬眸,便看到了宫门外边温盈,以及清宁郡主。

  视线只是从清宁郡主身上一扫而过,全然无视了她那双又怨又恨眼睛,朝温盈走了过去。

  近乎到宫门,温盈才好上前搀扶老太太。

  李清宁一直红着眼看着他们跨出宫门, 把她当做不存在一般, 竟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她大可斥责他们“放肆”, 可这不是宫外, 是太后宫殿。

  温盈便是没看清宁郡主,都能感觉得出来她眼神有多幽怨。

  李清宁看着他们三人离去,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不一会,从殿中出来了个太监,行至李清宁身前,恭敬道:“清宁郡主,太后娘娘宣您进去。”

  见清宁郡主紧盯着永宁侯府人,便又喊了两遍:“清宁郡主,清宁郡主?”

  李清宁这才转回头,那双通红眼眸把太监太监吓了一跳。

  太监担忧询问:“清宁郡主您没事吧?”

  李清宁闭上双目深深呼吸了两口气,随即才睁开双眼,嘴角微微抽搐才能勾出笑意,声音因极其忍耐而发颤:“无事。”

  太监心中暗道这可一点都不像无事样子,但也没有多加揣测,而是又说了一遍:“太后娘娘在殿里头等着郡主呢。”

  李清宁这才跨过门槛,走进安懿宫宫门。

  入了殿中,朝着座上太后福了福身:“孙女见过皇祖母。”

  抬起眼眸,目光不经意看到了桌面上三盒熏香,下眼睑控制不住抽搐了一下。

  太后淡淡看了她一样,问:“可认得这三盒熏香?”

  清宁“扑通”就跪了下来,眼泪顿时哗啦哗啦落了下来,颤抖喊了一声“皇祖母”

  太后不再像往常那边心疼去把她扶起来,而是慢慢悠悠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继而看向她。

  语气长缓:“清宁呀,你可知这宫中为何没人敢在香上边搞花样来来勾心斗角,是为何?”

  李清宁只哭着,不敢回答。

  “那是因为都知道哀家容不得,为何容不得,估摸着你也不知道。”

  “皇祖母……清宁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过清宁这次吧。”

  太后没有理会她,继而说道:“你因长得像你大姑姑,所以哀家疼你,但你却不知你大姑姑是怎么死。”

  听到这,李清宁似乎也猜到了答案。

  “哀家刚进宫便极其得宠,那会有与我情同姐妹妃子送了香,我起初用了觉得宁神清心,久而久之我便上瘾了,没了这香似乎总觉着不对。明明怀疑这香有问题,可便是怀孕时候,也是离不得这香,以至于孩子还没足月就出生了,身子骨自小就虚,仅十岁便被一场小小风寒夺取了性命。”

  李清宁听到这些,神色有一会恍惚。

  太后眼神泛了冷,脸色勃然一遍,沉着脸把桌面上一盒熏香拿了起来,直接砸到了她面前地面上。“哐当”一声,熏香盖子掉落,里边熏香也撒出了一大半。

  疾言厉色道:“哀家疼你,可你倒好,偏要在哀家心窝上戳刀子,用同一样腌臜法子来害人!”

  太后盛怒,李清宁这才知道了事情严重性,惊惶朝着太后磕头。

  边磕头边哭着认错:“皇祖母,清宁不知发生过这样事情,请皇祖母责罚清宁。”

  太后冷声道:“这仅是一桩。另一桩,你竟然胆大包天敢残害永宁侯府人,你以为你是皇家便能草菅人命而来是不是?你以为哀家不敢夺去你郡主头衔是不是?你如今宠爱,哀家能给,哀家自然也能收回来,没了哀家宠爱,你在所有公主面前都得矮一截!”

  李清宁顿时哭嚎了出来:“孙女就是想要那沈三郎而已,就是想与他在一起而已呀!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允我与他在一块,父王如此,皇祖母你也如此。”

  太后听着她这般疯言疯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恨铁不成钢怒斥:“你贵为郡主,又长得貌美,要什么样人没有?为何就偏偏抓着侯府一个小小庶子不肯放手!?”

  李清宁抹着泪倔强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容不得他身旁有别女子!”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前朝康平公主便是看上了个已成亲书生。书生不愿从她,她便杀害其妻,用孩子威胁书生为她驸马,结果呢?结果是书生成了她驸马之后就与她同归于尽了。”

  说到最后,太后意味深长劝她:“沈三郎便是被逼得娶了你,就算不与你同归于尽,也不见得会多瞧你一眼。”

  李清宁却是梗着脖子道:“他不会不看我,感情都是慢慢处出来,只要我能嫁与他,日子长久了,他会看到我好。”

  见她冥顽不灵,太后气极反笑,“你好!?亏你有那脸说出来,哀家都没法听!你真真是疯魔了,若是那状元娘子因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不会让皇上削了你郡主之位,反倒让皇上封你为公主,让你远嫁东疆,让你再也无法回到大启!”

  李清宁顿时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皇祖母能说出这般狠心话,震惊得一时忘记了哭泣。

  太后揉着额头,与身旁30340嬷嬷吩咐道:“把郡主请出宫去,往后没有准允,不得进宫。另外,她做事情,派个人如实告诉老七,让他多加管教,若管教轻了,莫怪哀家翻脸。”

  嬷嬷应了声“诺”,随即走到清宁郡主身旁,做出请姿势:“郡主请。”

  太后也懒得再看她,起了身,在宫女搀扶下出了大殿。

  温盈随着老太太还有沈寒霁一同上了马车。

  老太太拉过温盈手,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你且宽心,那清宁郡主不敢再轻举妄动。”

  温盈大着胆子问:“祖母为何这般确定?”

  老太太看向沈寒霁,眼神透彻:“三郎你不是知道为何吗?”

  沈寒霁如实回道:“孙儿也是只知太后不喜旁人在香问题上做文章。”

  其实沈寒霁也隐隐猜测到香事,与太后所生第一个公主有关,只是不够时间去查证罢了。

  老太太与他们解释:“太后年轻时被亲近人送香所害,导致公主早产,自小就病病歪歪,十岁时候一场风寒就带走了公主。而那香便是加了麻黄草种子香,自此宫中便禁了这麻黄草,便是治疗风寒等疾也不能加入此药来做配方。”

  说到最后,老太太嘱咐他们:“这事可不能对外说出去。”

  温盈应:“孙媳明白。”

  沈寒霁也浅笑道:“孙儿也明白。”

  老太太看向他们夫妻二人,她即便深居简出,也隐隐听到过关于他们二人夫妻感情淡漠事话。

  如今也到了她跟前,便也就多说几句。

  老太太与温盈道:“方才在殿中,太后盛怒,问三郎可知诬陷皇室都是什么罪时,他竟直挺着背脊,直言无惧说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开刀问斩。太后又问他既然知道,可还要继续状告清宁郡主,他意简言骇说要,如此骨气,当真与他父亲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温盈闻言,看向对面沈寒霁。

  沈寒霁一袭白衣,坐在马车中依旧挺拔俊朗,对上温盈目光,倒是一如既往露出清朗润泽笑意。

  温盈淡淡一笑:“多谢夫君相护。”

  “应当。”

  二人虽客气,可却客套疏离,哪里有半点夫妻间柔情蜜意?

  老太太心中暗叹一声,也不再废那个心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回到府中,知晓他们是进宫去了主母,在前院已然等候了一个时辰。

  听到下人说老太太马车回来了,便从厅中出去。

  老太太下马车时候,上前搀扶。

  老太太知她心急,便与她说:“这事解决了,无须再担心。”

  主母闻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寒霁在她面前说要进宫到太后面前状告清宁郡主,主母是担忧,也担忧此事不成。

  可若是息事宁人,就一个郡主都能这般残害侯府人了,那往后是不是下一回还来个王爷,皇子来残害,他们依旧默默受着?

  他们侯府是簪缨世族,岂容旁人随意践踏!?

  陪着老太太回了院子,在厅中听她说了些殿中发生大概,温盈便告退回去了,沈寒霁也一同回去。

  回去廊下,沈寒霁道:“今后或许太后能约束清宁郡主,但只能约束一段时日,好变坏不过就是一念之间,坏变好总归是难于登天。”

  温盈轻“嗯”了一声,“往后我会注意。”

  “在你去淮州回来前,我会替你物色两个婢女,届时你带在身旁,总归是因我缘故,才会牵连到你。”

  听到他这么说,温盈看向他,樱唇轻启,似有话要问。

  沈寒霁便是没有看着她,也知她心思:“有话直问便是。”

  温盈也不再踌躇,而是直言道:“今日在殿外,我见清宁郡主备受打击模样,似乎对夫君状告她事情而感到不可置信,夫君以往可是有……”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可是有做过让清宁郡主误会事情,或者说过误会话?”

  沈寒霁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温盈,眼眸微眯:“为夫在娘子眼中,便是那般不靠谱之人”

  但凡他喊她娘子,温盈便知道他不悦了。

  以往都小心翼翼,若是以前,她会点到即止,不会再提起,可如今她也不想把自己放得太低。

  对上他那双似乎没有什么波澜黑眸,不疾不徐分解道:“可若非没有误会,清宁郡主也太过执着了,还因夫君状告她而备受打击样子,显然有些不大对劲。”

  听她这话,沈寒霁微微皱眉,开口道:“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期待,待她也与旁人无异。”

  温盈想了想:“夫君一直知晓她感情,可曾直言拒绝?”

  沈寒霁收回目光,继而迈步,淡悠悠道:“她可从未直言过爱慕我,若我贸然出声拒绝,算是藐视皇威?还是败坏女子清誉?”

  温盈与他并肩而行,明白了他所言。清宁郡主是知晓被拒绝,所以故意未曾言明。

  “那外边闲言碎语,夫君难道就从未听到过?”温盈倒不是追根揭底,而是单纯想知晓他对此态度。

  沈寒霁淡嗤一声:“我多有回避,她当做不知,愿做瞎子,我又如何言明?她故意引起旁人误会,我若是出面澄清,她再凑巧病上几日,落入旁人眼中,我是否又成了那等玩弄感情伪君子?她费尽心思,总归我也不会改变一分,我何须费心思与她纠缠?”

  无论如何,她总能钻了缝子,让二人在人前关系撇不清,那最好法子,不过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温盈脸色微微一滞。原来她以前在意,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在沈寒霁这里,他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样,许只会对身旁人有些许不同罢了。

  不管是现在清宁郡主,还是往后出现尚书之女,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温盈想到此,也没有什么可在意了。总归往后不出什么差错,他位极人臣之时,他嫡妻将一直是她。

  她何必自寻苦恼?剩下时日,好好应对接踵而来金都贵女命妇便是。

  途径侯府后花园时,恰巧孙氏带着儿子在凉亭中纳凉,便喊住了他们,笑着问道:“三弟与三弟妹今日是与祖母去了何处,现在这个时辰才回来。”

  几人是从正门出去,下人自然是看到了,话也就落到了孙氏耳中。

  孙氏大概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得到,与她交好清宁郡主,在侯府中已经惹得长辈厌恶不已了。

  温盈不动声色,从容回道:“祖母说夫君考上了状元,要带夫君去寺庙里边还神,我知晓后,便跟着一块去了。”

  方才在老太太院子中,便已经说好了旁人问起,就说是去上香了,总归不可能能得跑上跑下去查他们都去了哪吧。

  毕竟清宁郡主这事已经状告到了太后那里,也不能再透露出去,再而在皇家脸上抹黑。

  孙氏闻言,心想不过就是老太太带去还神罢了,便是考中状元,爵位还不一样是她家夫君,因此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早上起得早,尚有些疲惫,便先回院子休憩,不与二嫂闲聊了。”沈寒霁微微拱手。

  温盈也随着他福了福身子:“那我便随夫君先回去了。”

  看着夫妻二人离去,孙氏也不怎么在意,依旧逗弄着怀中宝贝儿子。

  孙氏这人,不必多言,夫妻二人都心照不宣。

  因今日耗费了心神,且事情尚未确定,所以沈寒霁回了他那屋,并未打扰温盈。

  温盈喝了先前沈寒霁开宁神汤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下午醒来,才听到蓉儿说小半个时辰前,主母院子来人了,请娘子和三爷过去一趟。

  因她睡得沉,喊不醒,沈寒霁便让福临苑下人去回话。说等三娘子醒来后,再过去。

  温盈赶紧起床梳洗。

  她梳洗时候,也吩咐婢女去告知三爷,说她醒了,故而等她从屋内出来,沈寒霁已经在外边等着她了。

  温盈走上前,与他一并出去,低声询问:“母亲喊我们过去,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沈寒霁微微点头:“应当是了。”

  二人去到福临苑侧厅,主母屏退下人,与他们道:“半个时辰前,太后派了人出宫传了口谕,道今日之事已然处理,让三娘子莫要再担忧,待三郎官职定下,再封三娘子为敕命娘子,而今日之事往后不许再提。”

  此事只是以口谕告知,待到沈寒霁官职定下之时,才会根据其品阶而定几品敕命。

  显然这是太后给补偿。

  有补偿,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主母看向温盈,道:“这事不允再提起,但有下回,侯府定然也不是那软脚蟹,她敢再用坏心思,便是她贵为郡主身份,侯府也不惧。”

  温盈微微颔首:“儿媳明白。”

  她那悬着心,如今终于落了地。梦里那个她,至死都无诰命与敕命在身,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主母继而道:“太后还让人送了些药出来,是给三娘子你。”

  太后送药,大家都知晓是用来治什么。

  主母看向沈寒霁,询问:“三娘子身上余毒多久才能清完?”

  沈寒霁回:“只要日后不再用那香,再多加调理身子,余毒便会慢慢清了,只是这些时日会比较难受。”

  主母思索了一会,安抚温盈:“身子要紧,子嗣暂且先不急。”

  温盈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声。她记起金大夫说话,说她身子要调理上一段时日才能怀上,如今主母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温盈想起要回淮州事情,便提了一嘴:“再过几日,堂兄她们许会送妹妹们回淮州,儿媳也想回去一趟,看看家中父亲。因夫君应酬多,儿媳便只打算一人回去几日,不用夫君作陪。”

  温盈嫁到侯府两年,离娘家也不是十天半月路程,可至今只回过一次,确实不妥。

  主母思索了一下,道:“你们夫妻二人决定便好,回去时,去库房拿些布料和礼品带回去。”

  温盈一副身:“多谢母亲。”

  主母点了点头,再而嘱咐了受封事暂且先不要说出去后,便让他们夫妻二人先行回去了。

  回到福临苑,已是申时。

  沈寒霁送温盈到房前,与她道:“你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我继续宿在主屋……”

  话语顿了顿,忽然笑问:“阿盈应当不会再像昨日那般让我初一十五再回房了吧?”

  温盈想起昨晚事,笑容有一瞬间停滞。

  许是那麻黄草余毒未消,再加上昨晚知晓了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心底烦躁,而她遭遇与他脱不了干系,便是圣人都难免会有所情绪。

  如今几乎雨过天晴了,昨晚话自然做不得真。昨晚到今日已经过渡了一晚,今日在皇宫中得他倾力相护,如今事情已然解决,而她也因祸得福受封敕命,这自然是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了。

  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他这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做法,明明这规矩是他定,现在反倒是与她说起理来了。

  虽心底腹诽万分,面上却不显:“不会了。”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