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想着蒋阿姨可能会有的想法，问茹大涛：“爸，这天也不算太冷，您就穿这么厚的羊毛裤子……不热吗？”

  茹大涛挠挠头，老脸竟然有点红：“那个……是蒋同志说，最近都在降温，得穿。我早上觉得有点冷，我穿上了，一会儿热的话我再脱……嗐，我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裤子，你一说，还真是有点热。”

  茹玥看着他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干脆直说：“蒋阿姨说什么，您都很愿意听呢，爸，您是不是喜欢蒋阿姨？”

  这话，可吓着茹大涛了。

  他手足无措起来：“你，你，你瞎说啥，你看你这孩子，你瞎说啥，我都多大岁数了我，还讲这个，哎哟，我都一老头了，还讲这个，孩子话，小孩子家家，真是傻孩子。”

  茹大涛站在门口摆手，还恨不得拿脚趾头抠地的尴尬。

  茹玥就看着他那么转来转去地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

  “爸，可不是嘛，您这都多大岁数了，可不得抓紧点，要是喜欢人家，赶紧的跟我说，我好去问问人家，要是人家也愿意，那早点儿说开了就结婚啊，不说的话可太浪费时间了。”

  “你，你，你……”茹大涛哪里想得到，茹玥不按常理出口，他都紧张得不会说话了：“你，你可别去瞎说啊，可别吓着人蒋同志。”

  “哈哈哈，爸，您看您，什么都想着人家蒋同志啊！”

  “你这个孩子，调皮！我走了！”

  茹玥先是笑得不行，然后看茹大涛作势要走了，连忙喊住他：“哎哎哎，爸，您先别走。来来来，我分析给您听一下我是不是瞎说您再走。”

  茹大涛背对着她，脚就这么顿在门口。

  挺想听的嘛！

  茹玥笑着抽抽，但努力憋住：

  “咳咳咳，是这样，人家蒋阿姨丈夫是生病死的，死了几十年了，那时她还年轻着呢，但娘家不肯帮衬，夫家对她也挺苛刻，她丈夫看病借的债，她只能一个人扛下来还，那这欠着债呢，一般的人家谁敢娶她一个寡妇？不还说她克夫嘛，所以才给耽搁了。不过光这一点，至少能证明人蒋阿姨啊，实在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女人。

  前些年在乡下过日子，可只能是赚一点点工分，那蒋阿姨一个女人，既要养活自己，又要还几百块的债，也是不容易的，等她还完债了，年纪也大了，眼看着不能生孩子什么的，也不好嫁了，可不就一直留在夫家受气嘛，所以她只是因为呆在乡下没有机会才没再嫁，并不是嫁不掉的。

  爸，您呢，早些年一直让着唐自红，才没有早离婚，说实话，也是受了唐自红的骗，现在都这样了，就该珍惜生活，要是您觉得蒋阿姨不错，我就试着去问问。当然，要是蒋阿姨对您没意思，那早点说开了也好，等您到了沪上工作，我让人给您找个老伴。您要知道，沪上可不比咱们这个小地方，人家根本就不管您几岁结婚的，都是很时髦很开通的好不好？”

  茹大涛依然背对着茹玥，手却拨弄着门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

  好半天，他来了一句：“我才不要你给我找！”

  “你不要？”茹玥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不要蒋阿姨？”

  茹大涛回了头：“不是！我说不要你给我找！”

  “……”茹玥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心里明了，却又故意地问一遍：“您的意思是，不要我另外找，就要蒋阿姨？”

  “你，你，你看你这说的……咳咳咳，得了得了，你要问你就去问问，我真的要上班了，来不及了。”

  “哎，爸，您还没说清楚了，是不是就要蒋阿姨，是不是？你不说清楚我可不去问啊！”

  茹大涛咬牙：“你这调皮孩子，你这调皮的！好了好了，不说了叫你去问嘛！”

  “哈哈哈哈！爸，那可说定了啊，我下午就去沪上问了啊！”

  茹大涛没应声，埋着头给茹玥拉上了门，走了。

  茹玥笑倒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起来了。

  结果一开门，茹大涛在客厅里踱步。

  茹玥：“咦？爸您还没去上班？”

  茹大涛挠头：“我……不是有点热嘛，我把绒线裤子换下来了。”

  “哦，那您还不去上班？”

  “那个，小玉，你说，你说……”茹大涛开始围着茹玥转，还一个劲地搓手。

  茹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紧张：“爸您要说什么赶紧说啊，我一会儿就要出门的啊。”

  “你说，蒋同志……她，能，能同意吗？”

  “那我可不知道。毕竟人家几十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了嘛，也许她并不愿意多个人。”

  “哦。咳咳咳，那，那，要是她不愿意，以后我看见她，多不好意思啊。”

  茹玥拉住他，让他在客厅的饭桌旁坐下：“那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好让她愿意？”

  “……”茹大涛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不是。我看……要不，还是算了。我现在有你和新新，日子过得挺好的，万一她来了，反而让你和新新不开心……还是算了。算了，你不要去说了。”

  “爸，什么叫万一她来了，让我和新新不开心？”

  “就是……家里多个女人，总是多口角，以前唐自红天天吵，我真是怕了，挺怕的。”

  茹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观察着蒋阿姨，心地是很好的，您不能做唐自红那样的假设，那对人家蒋阿姨可不公平。而且，以前您和唐自红过日子，如果从我的角度看来，您也是……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的，比如，太过于让着她。我这么说，您不会生气吧？我只是觉得，日子要往前走，而且走好，那我们肯定要吸取经验嘛。爸，我能说下去吗？”

  茹大涛低着头，像个听话的学生：“你说，我不生气，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你一向聪明，做事比我好，咱一家人有商有量，爸听你说说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