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谷音答应得十分干脆。

  苏氏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谷音和魏婆子彻底闹掰，再无挽救的可能，一时间又气又急，竟然晕了过去。

  谷老大虽说是个闷葫芦，但平日里一直对自己的媳妇和儿女都是极为在乎的。

  这不，苏氏晕倒，谷音刚要伸手去接，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随即就看到苏氏稳稳地落在谷老大的怀里。

  谷音：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的爱情？

  然后，谷老大连忙抱着苏氏去找了村里的柳大夫。

  谷音看着谷老大火急火燎的身影：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谷音苦哈哈地砸吧砸吧嘴，才转头看向谷老头：“爷爷，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向你讨一句话。”

  谷老头被谷音气得不轻，于是也没什么好脸色：“有屁快放！”

  “那我就直说了，明天如果查清楚是谁卖的我，还请爷爷爷爷也要公平公正的处理。”

  “可以。”

  这次谷老头答应得很爽快，不过却不是为了谷音，而是他不容许这家里有人敢瞒着他做事。

  谷音满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藤条棍子：“好，那这根藤条棍子就先由我保管，毕竟明天一定用得着。”

  魏婆子满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魏婆子话说到一半，谷音就提着棍子进了屋，气得魏婆子直跺脚，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谷音瘦瘦小小的背影，那眼神就像恨不得从谷音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似的。

  ……

  谷峰安排谷饶和谷月睡下了，刚刚院子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他早知道刘家那群混蛋打的是这种主意，他是宁愿饿死也不同意让妹妹嫁过去的。

  全都怪他，如果他能下地干活，也不至于让六口人的大房只能分到两口人的口粮，妹妹就是为了给他们省口粮才跳进火坑的。

  是的，谷家没有分家，但饭是分开吃的，而且按每房下地人数分口粮，大房之所以能分到两个人的口粮，还多亏了谷老大肯卖把子力气，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农活。

  谷峰为妹妹打抱不平的同时，想起谷音说的“离开谷家”的赌气话，又十分忧心。

  咯吱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谷峰转头看过去，只见谷音一脸淡定地走进来，不免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这妮子这次都摊上大事了，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诶诶诶？这怎么还开始傻笑了呢……莫不是被吓傻了？

  谷音进了屋，把藤条棍子放好，脑补着魏婆子被打得抱头鼠窜的画面，一阵偷乐。

  这时，谷音感觉到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一抬头，就看见谷峰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心疼，有愧疚，有担忧，还有……同情？还是对智障人士独有的那种？

  谷音：呃……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狭促，气氛忽地有点尴尬。

  “大……大哥。”

  为了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大眼瞪小眼，谷音试着叫了一声，发现虽然有点不习惯，但似乎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难叫出口。

  见妹妹有点怯生生的，谷峰想到她毕竟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一定是吓坏了，顿时心中一软，眼眶有些发红：“音音，都怪哥哥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如果我……”

  “大哥，你快打住，你看我像是需要你保护的样子吗？”谷音最受不了这种煽情的场面，连忙堵住他后面的话。

  话音刚落，谷老大就一脸严肃地就抱着苏氏进了屋，苏氏已经醒了，窝在自家男人的怀里，一脸悲戚，显然还在为谷音的事忧心。

  谷峰忙问：“爹，娘怎么样？”

  谷老大把苏氏轻轻放到床上说：“柳大夫说你娘是身体虚弱，又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好好休息就好。”

  “唉……”

  苏氏红着眼眶去拉谷音的手：“你咋的就和你奶说那种话呢？万一你明天证明不了你说的是真的，她一定会把你赶出谷家的。”

  说完她又低低抽泣起来，婆家人心黑，自家人又要把女儿被赶出去，这可怎么办才是好？

  谷音拧着两条秀眉，她这个娘可真能哭啊，这一晚上她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着实令人头疼。

  但介于苏氏没有坏心，她只好耐心劝道：“娘，你别哭了，我既然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明天我一定会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

  苏氏还想再说些什么，谷峰却道：“娘，音音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相信她了。”

  这时谷老大也难得的张了口：“我也相信音音，就算明天音音证明不了，我们一家人也绝不能看着她一个人被赶出谷家，大不了我们分家，我去山里打猎养活你们，再不行我就去镇子上打工，做苦力，一家人在一块儿，总会有办法的。”

  苏氏愣愣地看着谷老大，忽然间觉得自己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谷峰也十分惊讶于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能说出这番话来，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谷音，也深深地看着谷老大，没想到她这个便宜爹，虽然闷，但涉及到家人方面，竟然这么有担当。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重男轻女异常严重的时代，谷老大竟然肯为女儿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难得。

  谷老大发表完意见，见大家全都盯着他看，黝黑的脸上顿时出现窘迫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你们都盯着我干啥？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们觉得不行……”

  “行的！”

  谷音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了谷老大的想法：“爹，你说得非常好，其实就算他们不赶我，我也想着我们大房以后要分出去单过，我相信离了他们，我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受谷家二老苛待十几年，苏氏不是没有生过分家的念头，可自从谷饶谷月出生后，她原本就不好的身子便垮了个彻底，两个孩子又需要人照顾，若是分出家去，谷老大一个人要养活六张嘴，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第一个冬天，因此她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因为女儿再提起分家的事，她不是不愿意，可眼瞧着今年这般光景，一双细眉之间不自觉的挤出来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