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居橱窗挑选的是一款水果夹心的小两层,以天文幻想为主题，大片渐变的海蓝色铺面，样式简单又创意。

  蛋糕造型制作起来并不复杂,只半个多小时的时,西点师傅就把完成品装进透明的方盒，扎上了银色的丝带装饰。

  不知不觉，户外的暖阳渐渐消逝,天色阴沉来几。两个青年拎着蛋糕回到述安堂时，店里面已经那么忙了,只是屋内弥漫的药香依旧。

  穿着褂的孟爷爷正站药铺门口和一位前来取药的顾客告,抬头看到两人走近,展浓密慈祥的眉宇,微笑道：“我还以为小学徒们出门倒个药渣就一去不回了呢。”

  孟居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怎么？我们等您班回家呢。］

  老爷子的视线稍稍落，注意到了孙子手提着的精致礼盒，顿时了然：看来今天还是个纪念意义的日子。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看向面前两个小辈，徐徐地接着口：“得了,今晚我还约了老镇长棋,你们也这里等着了。”

  孟居闻言，用存疑的眼神细细打量着老爷子脸上的神情。

  ［又不回家？］

  “年纪大了，不爱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孟大夫眯着眼睛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瞳孔里溢满文雅温和之色。

  不管爷爷是好意推脱,还是真的痴迷棋，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盛情难却。孟居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点动键盘。

  ［那好吧，我们两个先回去，借你店里的电动车用用。］

  孟大夫转身走进柜台取来钥匙,连同一件塑料雨披一起递过来。

  “看天色等儿可能雨，磨磨蹭蹭了，快走吧。”

  孟居抬臂接过，随手把钥匙高高抛起再接回掌心，挂坠上的一颗打孔纪念币刚好是正面朝上，绽着繁盛的太阳花图案。

  青年见状弯起好看的眉眼，一脸愉悦又得意的表情，边扯着男朋友的衣袖走台阶，边淡定地打出一行字举起来。

  ［不慌，我今天的命里雨。］

  “幼稚。”慕昀瞥着他的屏幕，笑意无奈，被拽得后退几步，还不忘向老人礼貌告：“爷爷再见。”

  “路上小心。”

  慕昀把电动车插上钥匙推路肩，抬着大长腿跨上驾驶位，却见身边青年的目光幽幽地落来。

  “怎么了？上来啊。”

  孟居把怀里的蛋糕盒捧到男朋友面前，示意他坐到后面去。

  ［我带你。］

  慕昀俊朗的脸孔上泛起一丝疑惑：“为什么？”

  单纯是想骑车的家伙扬了扬嘴角，用单只手朝着自己身后比划了，一本正经地找理。

  ［我屁股太翘，坐不进去，懂？］

  握着车把的青年嗤的一声，忍着笑意无情反驳：“你的弹性其实还不错，可以挤挤。”

  “……”孟居语塞，看对方生日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把自己塞进了电动车的后座里。

  车身启动时忽的晃动，孟居腾出一条胳膊，朝着还站门口的爷爷用地挥了挥手。

  慕昀感受到身后的动作幅度，怕他摔去，连忙单脚点着地，刹车停路边，出声叮嘱：“你搂紧我，只顾拎盒子。蛋糕就算是拍地上我也吃的。”

  孟居痞气地挑了挑眉端。

  真的？

  忽然反应过来男朋友的坏心思，慕昀扭头瞥他一眼，笑着补充：“故意的不算。”

  伴着沙沙的摩擦声，电动车重启动，沿着笔直平坦的乡柏油路匀速前行。

  天色越发暗淡，头顶飘来整片墨色的乌云，不安的北风吹皮肤上，凉爽舒适夹杂着一丝痒意。

  很快，果真细小的雨珠从天幕坠落来，接连碎裂地面留一道道浅灰色的湿痕。

  孟居把蛋糕盒子放置腿上，用单手扶着，另一只胳膊圈身前人的腰，看着他的衣料被吹得猎猎地抖动，意识抱得更紧一些。

  感受到自己身上逐渐收紧的气，慕昀轻声询问：“冷吗？”

  孟居侧身蹭着他的脊背摇了摇头，还随着车身摇晃，惬意地摆动两条悬空的小腿。

  深吸一口气，空气满是潮湿泥土的芳香味，自无拘的味道让人的心情舒阔起来。

  随着行进雨势渐大，雨滴变得丰盈饱满，落电动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离家还一段距离，再骑去一定淋湿的。北方夏季的降水总是急而短暂，不如停来避避。

  慕昀如此想着便放慢电动车的速度，路边找了个能遮雨的公交站点，伸手朝着身后青年的大腿摸了一把。

  他穿的是条运动短裤，暴露空气的膝盖被蛋糕盒子的边缘硌出两道绯红的檩子，细腻的皮肤摸上去泛着冰凉触感。

  “怎么不穿雨披？”

  ［太丑了。］

  孟居的视线绕过遮雨棚，清澈的眼神还带着些许挑衅，计较着自己刚刚失去的骑车权。

  ［而且区区小雨。］

  慕昀轻笑：“我是怕你又感冒。”

  一个“又”字让孟居脑升起了不好的回忆。

  他威胁式地蹙了蹙眉，示意面前人闭嘴，然后随手把怀里的荧光色防雨布盖电动车上，俯身到一旁的便民小商亭前，用指节轻敲玻璃。

  “你好，需要什么？”售货亭的窗口处探出一张小姑娘的脸孔。

  青年指了指简易烤箱内翻滚着香肠，比出要两根的手势。

  “四块钱。”

  正欲付钱，孟居的目光又落向琳琅满目的柜台，众多孩子喜欢的小零食摆着一个很童年记忆的抽奖纸盒子，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最大的奖品似乎是个玩具宠物蛋。

  他的视线停留许久，引得慕昀也循着方向看过去，不甚确定地动了动唇瓣：“你，想要那个？”

  孟居直接回答，手机上快速地敲出一行字。

  ［我小学的时候抽奖可厉害了。］

  “嚯，是吗？”慕昀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态度。

  他用指尖轻轻摆弄着男朋友额前的一缕湿发，清朗的笑意雨天也晃得人心绪荡漾。

  孟居却觉得不爽，拂掉他的手。

  ［你那是什么语气？昂？］

  慕昀只是晃了晃钥匙链上太阳花图案的纪念币，不急不缓地提醒：“你命里雨。”

  被揶揄得彻彻底底，孟居战术性地放弃对线，转身回到橱窗前，打字里面的人看。

  年轻的售货员依然沉浸慕昀刚刚那抹朗隽至极的笑容里，空了好一儿才注意到递到眼前的手机。

  ［这里面一定大奖的，对吧？］

  售货员愣神后回应：“啊……当然。两元一次，五次抽不的话可以拿安慰奖。”

  对方介绍时，孟居已经数清楚了整个抽奖盒一共20个小格子，麻利地扫码付款。

  【微信收款到账，44元。】

  听到语音播报声，售货员和慕昀一同怔住两秒。

  孟居继续打字沟通。

  ［那你直接我吧。］

  “……好。”年轻姑娘转身扯了个塑料袋子，把未拆封的抽奖盒整套装了进去。

  慕昀轻啧一声，忍不住感叹：“从小你就是个野路子吧。”

  雨声淅沥了不久就渐渐停。

  两个青年并肩坐长椅上吃完烤肠，稍作休息后骑着电动车重上路，带着蛋糕和的战利品回了家。

  这次淋雨归来后的两人远不如伦敦时狼狈，各自冲洗换衣后便一起挤进厨房。双方均厨艺限，明明只是准备最简单的晚餐，却好像忙碌得不行。

  慕昀用前两日剩的食材做了几道家常菜式，孟居则是专心鼓捣出了一碗卖相不太好的长寿面来。虽然互相嫌弃着手艺，这一顿晚饭还是吃得温馨安逸。

  夜幕如期降临，外面再次落起了雨。喧嚣的雨幕被玻璃窗阻绝，只剩细微空灵的屋檐滴水声。

  孟居关闭房里的全部照明灯，用打火机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灿烂的烛光像星火一样点亮了半个卧室。

  光源摇曳，青年低头滑动手机屏幕，打音乐播放器，俊逸的脸孔被映得一半红润一半晶亮。

  ［办你唱生日歌，只能放一首了。］

  慕昀坐桌前，嗓音温和地安抚：“关系，等嗓子好了，补上就行。”

  伴着欢快的乐曲声，孟居站起身，把点好蜡烛的蛋糕轻轻地推到他面前。

  ［什么生日心愿？快许吧。］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大概因为性格淡漠，或者家庭环境使然，很少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慕昀从来许生日愿望的习惯。

  他轻捏男朋友的指尖，噙着朗润的唇角笑笑，嗓音低哑蛊惑：“晚餐特意碰油腻，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洗了澡，关了灯，还放音乐，阿孟，你这是诚心让我许愿吗？”

  ［怎么不是呢？］

  孟居把蛋糕往旁边推了推，端出从路边摊带回来的抽奖小盒子摆桌面上。

  慕昀好奇地瞥了一眼。发抽奖箱已经被改造过，盒子上原本那层彩色的包装纸整张消失，又重糊上了一层不透明的色，很难猜出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把戏。

  ［成年人玩个刺激的，凭你本事。］

  过生日的青年眼尾上掀：“多刺激？”

  ［很简单，抽到什么就用自己身上。］

  孟居说话，手指已经探向抽奖盒，随便捅坏一个小格子，从里面摸出一根系着小铃铛的颈圈，男朋友灼灼如炬的目光把小玩意叼了红润的唇瓣边，顽劣地上扬起锋凌的眉端，痞气挑衅之态，挂着纯粹和明艳。

  隐秘又无需言明的欲态弥漫整片空里，惹得慕昀喉咙干涩。只从这一件就可以想象他整个盒子里的色气程度。

  对方的眼波示意，慕昀缓缓地撕另一个小格子。

  片刻摸寻后，他竟然从里面捏出一根细长的金属针，就是孟大夫做针灸时的那一种，极细的针尖烛火泛着银亮的光泽。

  “玩这么大？”慕昀的表情还算淡定，但瞳孔里的错愕神色骗不了人。

  ［不想继续了？］

  孟居用手指轻轻拨弄自己嘴角的小玩具，清脆的铃铛声像是带着魔的摄魂利器，一阵接着一阵，响得人心里发痒。

  见对面人不说话，青年便接着打字告知。

  ［玩不起也可以到此为止，只不过这是生日特辑，过了今夜就这个福利了。］

  “我说不玩，只是想听你解释一，为什么这种东西？”慕昀很快就恢复了好整以暇的模样，指尖把玩着长针，拧眉反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啊。

  一字一顿的语态却让孟居憋不住笑意。

  ［你太敏感了，昀哥。］

  “这样吧。”慕昀暗自思忖片刻，把一次性金属针按了桌面上，情绪不显着地哼了声，“这里还十几个格子，你只需要再选一个，剩的是我的，绝不耍赖。”

  不按套路出牌？

  孟居回忆了一自己盒子里放的全部东西，不得讪笑着摇头。

  ［太多了吧……那样就了点到为止的乐趣。］

  慕昀一把按住想溜的人，把他拽回自己身边，贴耳挖苦：“就这点本事还想套路我？”

  纤细的蜡烛燃了片刻，摇动的火光明亮转为微弱，最后缓缓熄灭。

  卧室里忽的暗淡来，只院子里常亮的冰蓝色水景灯投射进来，像清溪的波纹一样墙面上流淌。

  手机里的生日歌也早已播放到了尾声，自动跳入一首，温柔动听的吉他和弦把气氛烘托得更加迷幻。

  ［昀哥让我选，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孟居笑着把金色的生日帽折起来，小心地戴慕昀头上，然后凭着记忆从抽奖盲盒里抽出一个黑色的圆柱瓶。

  他掀运动短裤上盖着的衣物，背对着慕昀跪立床上，把冰凉滑润的液体挤掌心，手指沿着自己的尾椎一路探去。

  慕昀从后按住他的手腕，低头亲吻柔软的脸颊，伴着几粗重的呼吸，模糊不清地吐字：“我来吧，勉强。”

  小镇里的雨声响了半夜，隐隐吵闹，还能盖过几声衾被筋疲尽后的细碎呜咽。

  “赌品不错，再来一次还行吗？”

  孟居发不出告饶声，只能紧紧抱着慕昀，用湿滑的手指他腕口轻柔地划着。

  ［我］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