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我的儿子没有病
作者:提裙      更新:2022-03-09 09:01      字数:4264
  眼见着丈夫的怒气涨起,孟夫人忍不住站起身劝解:“靖程,有话。”

  “没事。”孟居低声安抚母亲,用掌根抵住书脊打到发酸的鼻梁,缓和片刻后才抬起头唤声“爸”,等待即将降下的雷霆怒火。

  灰色衬衫的男人眼神阴沉,板着脸孔从宽敞的木桌案后走出。

  他的身姿笔直挺拔,不重不疾的踏步声掩盖着复杂的情绪,除了愤怒外还有分仓促措。

  隔壁世交家的子就搞同性恋,他为旁观者尚且法接受,没想到自己的亲子也会如。

  走过短短米的距离后,孟父停步在青年面前,瞥着落到他脚下的照片书,冷冷道:“捡起。”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威严压迫。

  孟居敛唇照做。

  “上面的人是你吗?”孟父抬手接过书册顺势抖在他面前。

  翻的一页上刚是整片的颈间吻痕,星星点点的绯红颜色暴露着激烈的。

  孟居咬了咬自己的牙根,硬按下内心深处的恐惧仓惶,决绝道出一字:“是。”

  他已经做了会再次甩到脸上的准备,然而没有。

  大概是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真的让孟靖程鄙夷不齿。面前人半晌未动,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怒火混着失望决堤。

  “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多久。”

  低沉的回话声刚刚落下,书房内便骤然响起提高音量的质问:“你难道不清楚我这种事的态度吗?是明知故犯的挑衅,还是在标新立异,有学?”

  孟居听出父亲的责难中牵扯着自己早出柜的发小,觉得甚是理,出言反驳:“这是我自愿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孟父自嘲般重复了一遍,挥动臂弯的力气乎把手中的相册甩烂,“我管不了别人的子,只能怪自己没有教育你!如果我家了一个女,一定会教她什么是廉耻自爱,难不成你也我教吗?”

  原自己是不知廉耻。

  狂躁蛮横的定义让孟居怔然在原地,原本想的百十句话都卡在嗓间,他的喉咙又痛起,吞咽唾沫也觉得胀涩难受,便只是木讷地站着,任由责骂。

  可他一个从小能言善辩的人,越是沉默寡言时,落在父母眼中大概就越是违逆反叛。

  局势僵持许久,书房外传白管家敲的声音。

  “夫人,刘医上了。”

  事发突然,孟母也一时错愕,还没得及与丈夫商量,更不知道该在这场父子博弈中扮演何种角色。

  她只能抬臂轻攥爱人的衣袖,温婉染愁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劝止,转头看向子,轻声口:“小居,你先出去吧。”

  父亲于这件事的怒火还远不会消退,孟居立在原地迟疑秒钟,低低地应了声“是”,便转身离。

  迈下楼梯时,孟居身上的力气仿佛都抽走,脚步更加虚浮力,回到自己的房间会见家庭医,答他的话也都是恹恹的毫精神。

  “你病得明明还很重,不打针又不休息,连药也吃得断断续续,怎么可能会呢?”

  刘医把体温计的屏幕凑到孟居的面前。大概为旅途劳顿,原本降下去的体温又烧起了一点。

  “不就是感冒嘛。”孟居觉得身心俱疲,懒得合拢听诊时散起的衣襟,直接瘫倒进沙发。

  “你这可不是普通伤风睡一觉就能,明显是瞎折腾得更严重了。我让助手送一些消炎退烧还有抗病毒的药剂过,你老老躺下准备补液吧。”

  青年不以为意的子让家庭医颇感头痛,不由分直接把人捞进卧室。

  孟居从沙发移进床铺,烦躁地蒙上头只留一条胳膊在子外面,闷声:“,你扎吧。”

  感冒坚持了两天,最后到底是挂水收场。

  孟居仰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输液器的橡胶管,看面的液体一滴滴掉落下。

  发够了呆后摸出手机随意翻看,这才发现未读列表中躺着一条自慕昀的短信。

  [最近有事忙,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微信消息,不担心。]

  短短的两行字,孟居看了遍,手指在九宫格输入法上游移许久,还是只回复了一个“”字过去。

  自己的事本是想先瞒一阵子,等合适的时机再和家,不料竟然是意外发现,在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除了父亲的暴怒之外,一切都还是未知。

  从下午时昀哥的表情猜,他应该是遇到了非常棘手又不想出的事情,还是不再给他添烦了。

  孟居是真的疲惫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越发沉重,躺在床上渐渐睡过去,连拔针时都浑然不觉。

  旭日东升,晨光绚烂。

  一觉到天亮后,孟居家的阿姨叫下楼吃早餐。

  明朗安静的餐厅,孟父孟母都已经在椅上就坐。米白色的长桌台上摆着阔别半月的中式早点,酥饼锅贴、蟹肉汤包、米粥小菜都散着诱人的鲜香。

  “爸妈早。”明知不会有回应,孟居还是立在父亲身畔道了问候。

  “坐下吃东西吧。”孟母亲自盛了一碗瘦肉粥递到子手边,顺便瞥了眼他还算不错的精神状态,没有多别的。

  从昨天下飞机后就没有吃过东西,孟居的腹中空荡,顾不得身侧另一人的脸色有多阴沉,坐下静静地吃早饭。

  一餐过半,孟靖程率先放下手中的碗筷,边用餐布擦着手指,边头也不抬地沉声口:“吃完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出。”

  孟居伸筷夹酱黄瓜的动略顿。

  是在自己吧?

  敏感时期,父亲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双倍注意,更何况他从不会用这种硬的语气和母亲话。

  但未等青年应答,孟母已经疑惑地抬起了眸子,询问:“你带他去哪?”

  坐在餐桌最前端的男人敛了敛锐利的眉峰,停顿秒钟后如回答:“我有一个朋友是青少年心理问题的专家,今天上午刚有空。”

  母子两人闻声,眸色皆有变化,只是孟母的情绪更不易察觉,孟居的抗拒却溢出了眼眶。

  当的一声轻响,青年把没喝光的粥碗放回了餐台上,嗓音虽低哑,却坚定异常地拒绝:“我不去。我没有心理问题。”

  孟父凌厉眼波落过的同时,洁白的餐巾他扔在了桌面上,问句尖利:“正常人会和乱七八糟的象搞那些?”

  这一次,孟居没有再容许父亲随意扣的帽子。

  “我是正常恋爱,方性格人品都不逊色。他也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子,没有乱七八糟。”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一旁的管家阿姨挥手屏退了收整餐具的住家保姆们。

  果然,孟父的声调陡然提高,两人就在餐桌前你我往地吵了起。

  “他是子,你也是!那种丢人现眼不堪入耳的事,你想都别想。”

  孟居仍在重感冒中,激动的情绪会更加难以控制,人用言语一棒子打,只觉得胸间有名火在噌噌上窜,猛的站起身反驳。

  “孟总,你能不能斟酌自己的用词?我哪不堪,又为什么不堪?就为我做的事情不合你心意,会让你觉得脸上光吗?为什么别的父亲可以理解支持的事情在你这就只剩丢人现眼!”

  于子如反应,孟夫人怔了怔,然后才回过神劝解:“你们别吵。小居,爸爸是为知道你一直优秀,所以才法接受这的事……”

  孟居冷嗤:“得了吧。”

  他推回餐椅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脚下蹒跚两步,扶住身边的架子才站稳,心烦意乱间只想缓解胸口的压抑,出口的话也带刺。

  “关于他子身上所有的事情,他真正了解件、管过件啊?特长、成绩、学校、一柜子奖状,一个省状元的头衔,这些和我优秀与否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他在应酬桌上随口的谈资。我不可以做任何有损他名誉的事情,否则就是丢人现眼。”

  “我只有一个家,一个子!”

  孟靖程极少如顶撞,震惊的同时怒火自然也升腾至了极点,毫不客气地斥责回。

  “既然你想算算账,啊,那你告诉我,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是你想却没有得到的吗???我给了你最的教育,最优的环境,最贵的供养,孟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峙?”

  “我是你养大的,可是我也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有自己的喜恶和选择,你不可以□□到随意置喙贬低。”

  “你是疯了是吗?”

  “小居。”孟夫人不想让两人再吼下去,一向温婉的声音中带着分焦虑,“你还太年轻了,有很多事情可能一时没有想明白。”

  孟居觉得崩溃,但是依旧保持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应答:“妈,我没有冲动。”

  听着子哑到不行的嗓音中充满着委屈和难过,孟母在心疼:“,那有什么话你和我,别把难受憋在心。”

  “妈你别劝我了。”孟居苦恼地扶住嗡嗡响的额头,泄愤似的表态:“是你老公,是孟靖程他在迫害我,我不看心理医!”

  “我看你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不看医治疯病,你就别想给我出……”

  “你们都冷静一下。孩子病着,早上还在发高烧,你一定把他逼得晕厥过去才罢休吗?”

  孟父的话还没得及完,便孟母硬拉着离餐厅,调解不起用,她只能先把这两人分,各自劝。

  早餐不欢而散。

  精力消耗达到极限的孟居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整天都没有再下楼。

  时间静静推移,直到傍晚火红的余霞从天边蔓延的时候,孟夫人亲自送饭和感冒药上。

  听到套间外的响,孟居也躺在床上没动。

  “连我也不想理了?”

  熟悉而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孟居依然沉默了一会。直到方抬步离时,青年才叹息着口。

  “妈,不起。”

  孟夫人放下托盘,徐徐道:“为什么道歉呢?”

  床铺中的青年再次陷入沉默,孟母便接着下去。

  “为你觉得让我伤心难过,心很愧疚。可是你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就只能和我不起,吗?”

  “我……”

  自己的母亲在是个温柔的人,孟居不忍让她有分毫煎熬,唇瓣颤抖着却不知道该什么。

  “其刚才听你和爸爸吵架,我有点吓到。你从小那么怕他,但在这件事上却分毫不让,炸毛得像只小狮子,我就知道你有多认真了。”

  “妈,那您呢?”床上的褥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孟居坐起身,顶着有些凌乱的黑发仰头看向站在边的身影,“您也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吗?”

  孟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迈步走近,坐到了子的床边,语调轻柔。

  “小居,爸妈和你之间有的不只是年龄差距,还有经历、观念很多很多的不同。你知道,这件事我们的确很难很难接受。最亲近的人尚且如,在社会上又将是怎么的寸步难行?”

  孟居看到母亲眼婆娑朦胧,内心碎裂般难过:“妈,你别哭。”

  “但是,人是你自己的。”孟母按住他的手背摇了摇头,接着口,“就算是父母也会有不在的一天,所以,你不用受任何人摆布。我的子没有病。”

  她的语气低而和缓,带给人莫大的勇气,可眼中分明还是难过。

  “至于你爸,你也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我现在劝不住他。或者,我都还没服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所以我们最都先冷静一下。”

  她带着金色腕环的右手伸向床头,把装着感冒药的小碟子递向孟居,深呼吸着缓和情绪:“刚,我有重的工出差天。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把你爸也带走,让你在家休息得清净一点。”

  孟居细密的睫毛轻颤,垂着眼睛点点头:“恩,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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