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儿出这样事儿, 总归是不那么吉利。

  不过姜若棠倒是说：“把不好事情都留在1994年，我们从明天迎接更好1995年，不是很好吗？”

  这么一说, 大家倒是也认了这个理儿, 大年三十儿, 姜朗和姜虎也没有在派出所很久, 他们很快沟通结束, 就回来过年了。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约定大年初八上班在处理。

  毕竟, 人家警察葛葛也是要休息。

  当然, 他们也不担心有谁为了什么关系捞人, 且不说，那辆车是周星越。这件事儿就是复杂到爆炸。就说lt集体, 发展到现在也绝对不是谁能小觑。

  说句最简单，他们还关系着京北几万人就业。

  所以姜城与唐妙都不担心这件事儿不好处理，倒是长瓜脸几个人被关在看守所，心里越发没地儿起来。他们最担心就是, 自己过往被翻出来。

  要知道，他们身上都是有案子。

  他们这个团伙已经好几年了, 专门干一些拐卖妇女事儿。以介绍工作名义骗一些涉世不深姑娘。

  这要是说起来吧, 他们一般都是在小地方活动。从不来大城市, 而且也没有干过这样盯梢儿绑架事儿。但是这不是赶巧儿了, 长瓜脸这次回京北, 听说了lt集团年会事儿。

  长瓜脸本来就是个记仇, 原本就对lt集团十分不满，眼看他们越来越红火，自然更加愤怒。这次回来听说原来一些还在lt服装厂老人儿说起姜若棠长得如何如何好，他就想着，绑架了人先勒索一笔钱。然后再把姜若棠卖到穷山沟沟里，让她一辈子也出不来。

  他不认识姜家，但是却知道大概位置，根据车牌号这才找到了“姜若棠”。

  但是他毕竟没有见过姜若棠，不知道两个姑娘哪一个才是，原本打算盯梢儿几天在动手，正好趁着过年，大家也疏于防范。却没想，第一天就滑铁卢了。

  他们原本仗着人多，其实没太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被抓了，倒是忐忑起来。问题不在绑不绑姜若棠身上。而是，他们身上事儿会不会被挖出来。

  如果真被挖出来，他们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

  正因此，他们一进来就很忐忑，绷紧了神经，等着如何应对。可是，他们这边绷紧了神经，派出所这边倒是没有动静了。一等没人来见他们，二等没人来见他们。

  人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都绷紧了要应对，可是没人来，反而让他们心慌要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慌。

  就在他们这个慌要死时候，小棠棠正在周家拜年呢！

  她倒是不知道别人存着什么心，虽然周星越来他们家拜年，但是同样，作为小辈儿，姜家两个小兄妹也过来了。两个人提着礼物，乖巧进门。

  “周爷爷周奶奶，新年好！”小棠棠不是第一次来周家，但是来也不算多。她基本上只有每年过年会过来，其他时间倒是从不出现，相比于周家，她跟岳家更熟悉一些，毕竟是邻居嘛。

  不过周爷爷周奶奶倒是都很喜欢姜若棠，周奶奶还有几个邻居正在拜年，但是看到棠棠和小狼进门，还是带着笑起来：“小狼和棠棠来啦。”

  她赶紧招呼起来：“快过来坐，吃点糖，奶奶记得你喜欢巧克力。来，给你。”

  虽然周爷爷退下来了，但是身份地位总是在，就跟岳老爷子一样。虽然退休，身份却不低。而周家周卫国也格外有出息，并且在位。这么一来，光是亲戚朋友下属故交，就委实不少了。

  这一客厅，都是十几个人，真是热热闹闹。

  周奶奶这人对人客气有余，亲切不足。总个人很有距离感，这倒也不是他有色眼镜看人，更不是有心，只是性情如此罢了。几十年下来，大多数人还是知道这一点。

  正因为知道，才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现如今一看周奶奶这么热情，倒是有些麻嗖嗖，大过年汗毛都立起来了。

  有时候一个人突然转了性子太客气，也让人觉得瘆得慌。

  “你不喜欢酒心，也不喜欢带果仁。”周奶奶倒是也不客气，端起碟子，将其中酒心和果仁都挑了出来扔在桌上，剩下碟子直接放在了小棠棠腿上。

  姜若棠笑眯眯：“谢谢奶奶。”

  小狼委屈巴巴：“奶奶真偏心，只记得小棠棠喜欢吃什么，都完全不记得我了。”

  周奶奶：“你不喜欢吃甜，我还能记不住？”

  小狼笑了出来，他高兴：“我都好几年没来了，奶奶还都记得，您记性真好。”

  “年纪大了，越是这些细碎事儿，越是记得清楚。你们年轻人不会懂。倒是你，周星越还说你从美帝回来长壮了不少，这哪里壮了？还不是消消瘦瘦，还不如我家周星越魁梧呢。”

  “没办法啊，我回来太忙了！”

  姜家兄妹跟周奶奶这么熟络，而周奶奶又这么亲近，来过客诸位都十足震惊了，他们甚至想，要不然也让自家小辈儿来拜拜年吧。

  看样子，周家两位老人对小年轻倒是格外亲近啊！

  只是还没等回家说呢，就看周星越进门，他呢喃抱怨：“让你们等我一下都不肯，真是太坏了。”

  他凑到姜若棠身边，也不动手，只是斜斜坐在沙发扶手上，半靠着姜若棠，说：“剥一个给我。”

  姜若棠眨巴大眼睛，说：“你不会自己剥吗？”

  “你剥不是比较甜吗？”

  姜若棠：“……你少胡说八道了。”

  不过才几句话功夫，大家就看出点所以然了。敢情儿，周奶奶这么热情，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和周星越关系不简单啊！

  周星越挪了挪，“往里点，给我让个地方。”

  周家委实不小，就算是客人不少，也完全坐开。周星越这是成心非要跟姜若棠挤一个沙发呢。

  姜若棠直接起身，“周奶奶，我等一下还要去我们教授那边，就不在这边久留了。我改天再来看您。”

  周奶奶瞪了周星越一眼，说：“你多坐会儿。小星星，你又欺负小棠棠。”

  周星越：“……”

  他怎么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啊！他哪里欺负小棠棠了啊！根本没有好嘛！

  他耷拉脑袋，说：“棠棠果然人见人爱，最爱我奶奶都要说我了。”

  他表演很落寞，不过姜若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才不相信他这个表演呢，假，假都是假。

  她捏周星越一下，说：“你少装了。”

  周星越突然就笑了出来，靠在沙发上，“果然是棠棠，连我装难过都知道。”

  姜若棠：“……”一点也没有技术含量好吗？

  周奶奶由衷感慨：“现在年轻人可比我们那个时候活泼多了。”

  其他几个人立刻附和，“可不是吗！不过咱们那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快乐啊！整天想都是怎么能够把那些不要脸狗东西赶出去呢。”

  其他人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星越女朋友吧？长得真好看。哪家姑娘啊？”有人问了起来。

  周星越立刻：“王奶奶，她不是我女朋友。”

  王奶奶：“？？？”

  周星越：“是我很喜欢她，正在追求她，她还没有答应呢。”

  王奶奶：“那你可得改一改你不着调习惯，不然这样小姑娘没得能看上。”

  这个王奶奶倒是周奶奶老闺蜜了，所以也是看着周星越长大，说话自然不在意。

  小棠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星越怅然望天，认认真真说：“王奶奶，这我知道，我一定好好表现。”

  他摸摸自己脸，说：“我长得还不错，我觉得性格差一点，也不算是大缺点，您说对吧？”

  王奶奶：“不对，小姑娘才看脸呢，还是要讲究内涵。”

  周星越默默盯住了王奶奶，缓缓说：“可是，我本来就要找小姑娘啊！难道，我还要找老阿姨过一辈子？”

  噗！

  只要周星越在，这气氛就不会差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周奶奶捶了一下孙子，说：“你就别给我胡说八道了。”

  周星越：“我哪儿胡说八道了啊，句句属实。再说，过年吗，开开心心也没什么不好。”

  他看了一眼棠棠，看她没有不开心，这才放心说。要不然，他是不会在亲戚朋友面前说这些。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倒是姜朗给了他警告一瞥。

  大舅哥太凶，这个事情周星越早就知道了，也深深习惯了。

  果然人啊，就是很容易习惯，凶呀凶呀都习惯了，可见适应能力强大。

  “哦对，棠棠还要去别地方拜年，我送他们出去。”

  周奶奶：“明年早点来，多在家里坐一会儿。”

  小棠棠乖巧：“好。”

  周星越是个不安好心大坏蛋，他说：“奶，棠棠这几天放假，你们如果打麻将，叫她一起来玩儿啊！”

  周奶奶诧异：“棠棠也会打麻将吗？”

  姜若棠诚实摇头：“我不会。”

  不过又更加乖巧补充：“不过我可以学。”

  周星越笑着兑小棠棠，说：“你把他们买菜钱都赢来，咱们买巧克力吃去。”

  小棠棠笑嘻嘻：“我看行。”

  他们两个人这样旁若无人交流，真是好像一定会赢呢。

  周奶奶：“……你们可真能吹啊。”

  周星越一本正经：“奶，你还不信咋？要不这样，棠棠下午来玩儿啊！让我奶见识一下你实力。”

  棠棠：“好呀好呀！”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仙人跳哦！敢情儿这就等着周奶奶上钩样子，周奶奶看姜若棠亮晶晶大眼睛，笑着说：“那你在这边吃午饭得了，下午咱们一起玩儿！你们看成不？”

  姜若棠摇头：“那不行，今年是初一，我中午要是不回去吃午饭，我奶……”

  她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动作，周奶奶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对对对。那你下午来。”

  小棠棠：“好呀。”

  她高高兴兴：“我们家都没有人愿意跟我打牌，我说要学一学打麻将，他们也都坚决制止我。那我来陪您一起玩儿。”

  周奶奶含笑：“好。”

  周家不是周卫国一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那种冷硬派。小辈儿也是如此，只有周星越一个是个活泼，可以说是周家基因突变。

  既然是冷硬派，自然不会陪着周奶奶打牌。

  所以周奶奶还是很珍视姜若棠这个新晋“牌友”。

  “下午一定要来啊！”

  小棠棠：“好呀好呀。”

  出了门，小棠棠由衷赞叹：“周星越，你奶奶人比你好很多哦。”

  周星越：“……”

  他点姜若棠头，说：“你个小没良心，我帮你创造乐趣，你还要说我坏话。真是让我伤心。”

  姜若棠笑嘻嘻：“你伤心吗？看不出来耶。”

  周星越：“真伤心。”

  “那，你伤心又怎么办呢？”姜若棠眨巴大眼睛。

  周星越意味深长：“怎么办啊？”

  姜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虽然心里上是接受了周星越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妹夫事实，但是姜朗还是做不到完全漠视周星越这个蠢货。

  总是想要跟他对着干啊！

  周星越感觉到他未来大舅哥几乎在下一秒就要diss他了，立刻说：“你赢了我奶钱，请我吃饭。”

  他理直气壮：“是我帮你创造牌友，你赚了钱，不是见者有份吗？”

  姜若棠：“行叭！”

  周星越伸手，姜若棠也抬手，两个人一击掌，笑眯眯异口同声：“就这么，说定了呀！”

  姜朗默默看着他们举动，越发觉得，这两个人就像是仙人跳了。

  真，可以拿来最鲜明模板。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家小楼，想到刚才还乐颠颠周奶奶，默默同情。

  周奶奶一定不知道，他们家小棠棠是多么牛逼。

  如果单纯是牛逼，也就算了。

  关键这个人智商高情商低。

  那么，效果很惨烈。

  几乎可以预见，她才不会管周奶奶是不是长辈，一定会杀……片甲不留！

  想到这里，姜朗更为周奶奶买菜钱而忧心忡忡了。

  “哥，你看什么啊？”姜若棠看他眉心一个小小川字，以为他不放心自己，立刻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赢，我就不会输！”

  只不过，她误解了姜朗担心点。

  姜朗：“……”

  他妹妹果然是个小天真。

  姜朗揉着妹妹头，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姜若棠理直气壮：“那没办法啊，天生呢！有人天生就可可爱爱，例如我。”

  姜朗周星越：“……”

  小棠棠：“你们这些没有被老天爷偏爱，根本不懂了啦！”

  她转身准备上车，还没走，就看到一个女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她咦了一声，说：“周星越，又是你同学哦。”

  这一次，是许红英。

  说实话，许红英还真不是来拜年，她是不下心看到了“什么汤”来看她。她昨天晚上去看了唐雪沅。唐雪沅发烧了，一直碎碎念什么姜若棠。

  她这才去，可是正因为她去了，从发烧烧糊涂唐雪沅口中得知。这个“什么汤”，特别克别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唐雪沅故意吓唬她，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所以今天一看见她，她立刻就过来了。

  “周……唔！”

  一个鸟屎，精准落在了她头上！

  许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