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 有一些想法，脱口而出时候不过是随随便便一说。

  但是说出了口，这年头好像就从小树苗一下子成长起来, 长成了参天大树。

  唐妙和姜城都是这样想法, 他们原本还没有这样想法, 可是只一提出来, 两个人立刻就动心了。实实在在动心。姜城开学就读大二, 而唐妙已经是大二下学期, 其实他们课业, 比一般大一新生是松快不少。

  所以, 如果真有心, 其实相当可以。

  姜城：“这件事儿，我们好好合计一下。你觉得, 如果我们在京北办一个小厂子，做什么更合适？”

  顿了一下，他说：“或者，我们可以开一家店。”

  唐妙兴奋不行, 她说：“对对对！开店也很不错！或者，我们可以自产自销, 这样就不用依赖终端货源, 很多东西都是掐在我们自己手里了。”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 但是这个念头让唐妙觉得又疯狂又激动。

  她说：“我们现在卖手表利润大, 可是利润大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货物流通不通畅。我们都上过课, 也都明白, 这种优势绝对不会是长久之计，一定会很快消失。所以我们如果把重点放在这个上面。那么短期资金累积可以，长久来说却不行。但是，如果卖衣服就不同了。随着日子越来越好，谁不想穿好一点呢？穷时候还要攒一攒换块布料呢。你说对吧？而且，你看我们卖衣服，其实很明显是好卖。而且衣服利润本身不像手表那么虚。我觉得可行。”

  姜城看着唐妙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笑着说：“我媳妇儿真聪明。”

  唐妙得意扬起下巴，说：“那是当然，怎么你才知道吗？”

  姜城失笑，她这个小模样儿，跟闺女一模一样，都说了小棠棠这个好得意劲儿是像她。

  夫妻俩也不困了，索性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此时天空已经有些放亮，朝霞漫□□霞让人觉得美丽又动人，好像生活就是有着无限希望。

  唐妙靠在姜城肩膀，说：“我觉得日子过得真好。”

  姜城笑：“和你在一块儿，啥样日子都是最好。”

  唐妙捏了他一把，说：“就你会说话。”

  姜城笑呵呵，他说：“服装厂事儿，我们再筹谋一下，不过再次之前，还是把手里事儿弄好。”

  唐妙：“我跟你一起去卖东西吧？”

  姜城睨她：“你不是要去打听房子吗？”

  唐妙理直气壮咧。

  “打听房子也不是一蹴而就事儿，打听完了也要等消息呀。我们两个一起，就算卖东西也比较快。”

  姜城点头：“行。”

  唐妙这话说倒是一点也没有错了。

  两个人一宿没睡，不过大概是因为描述未来前景描述实在是太开心，以至于两个人竟然一点也不困乏。早上两个小孩起来，就看到爸爸妈妈坐在门口，小棠棠穿着大大小睡裙，披头散发揉着眼睛出来，疑惑：“你们好早哦。”

  她趿拉着小拖鞋去茅房。

  唐妙拍拍姜城，说：“起来准备一下，咱们早点出门。”

  老姜家早餐一如既往丰盛，煮鸡蛋，白馒头。除此之外，姜城还拌了两个小菜儿，唐妙又煎了一碟土豆饼。做好一切，两个小家伙儿也洗漱好了。

  刚做完，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小狼赶紧端着自家小盆子去了门口，回来时候，端着一小盆羊奶。

  自从他们搬到京北，条件其实还是不错。唐妙舍得在吃上花钱，更舍得给孩子花钱。所以麦乳精一早就换成了奶粉，两个小家伙儿基本是每天早上必备。

  春天时候，巷子最里头那家顺应形势，在自家院子里养了三只羊，对外出售羊奶。

  唐妙他们家也就顺势订上了羊奶，他们家定是一斤半，算是大户了，所以每天早上都会专门送过来。

  “妈，羊奶送来了。”小狼把羊奶端进厨房，唐妙立刻把羊奶倒进了奶锅，扔了几粒杏仁儿，又放了一点糖，羊奶小锅儿发出滋啦啦声音。

  虽然小家伙们已经习惯了这样早饭，可是每次吃饭还是很乖很大口。

  唐妙：“爸爸妈妈今天都要出门，小狼，你跟妹妹在家玩，好不好？”

  小狼点头：“好。”

  小棠棠纠正：“我们是在家学习。”

  唐妙：“好好好，你们是在家学习。妈妈中午不一定来得及回来做饭，你帮妈妈给米饭闷上。”

  小狼：“好。”

  他问：“那今天中午吃什么菜？我可以一起做。”

  小狼早些年可是他们家大厨儿呢！不过那是五岁之前事儿了。这三四年，他基本都是给妈妈打下手儿。真做，也未必能吃了。不过小家伙儿对自己迷之自信，就是觉得自己很行呢！

  唐妙笑：“不用炒菜，你领妹妹去谷爷爷那里买四个菜回来。”

  这是他们先头儿去过小饭馆儿，原来还偷偷摸摸干，现在已经是光明正大了。

  她留下两块钱，说：“你看着买。”

  小狼认真把钱收好，点点头，说：“妈妈放心。”

  要是旁人家可是万万舍不得把钱交给孩子，才九岁孩子，要是乱花了怎么办！两块可也不少了，有些格外节俭家庭，一周花销差不多也就这些了。

  不过唐妙倒是有意识让孩子接触这些东西。

  夫妻俩吃过早饭立刻乔装了一下，虽说现在允许自由买卖，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儿，财帛动人心，现在做生意不算多，特比是他们这个钱太多，更得小心。

  两个人化了化妆，唐妙还在姜城脸上画了一道疤痕，她自己也是搞得整张脸相当不像样。

  小棠棠：“好丑！”

  小胖手儿捂住脸。

  唐妙：“陌生人来了别随便开门。”

  小狼：“我们知道！”

  姜城和唐妙出了门，小狼问：“棠棠是要学习还是要写故事？”

  小棠棠赶紧举手，敲可爱脸：“我要写故事！”

  她小熊必须找到爸爸妈妈！

  小棠棠小熊历险记从去年开始，如今已经连载到第四本了，光是她出版费用已经从第一笔三十到现在，达到了四百多块。不过唐妙和姜城倒是没有跟小孩子说。

  两个小家伙儿都不知道。

  小狼：“那么我也要看书。”

  虽然跳级开学就可以读三年级，但是小狼现在已经在学四年级内容了，如果不是为了稳扎稳打，他都要学习五年级了。小家伙相当认真。

  嗨呦嗨呦好好学习！

  这厢两个小家伙努力学习，而另外一边儿，姜城和唐妙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两个人分别去了两个厂子。两个人出门时候，倒是都没敢带多，毕竟是第一天。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一人带了五十块手表。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京北人民热情是别地方绝对比不了。

  唐妙是直接来棉麻厂，她过来早，正好赶上了造成上班时间，唐妙也大大方方把东西摆开，果然，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力。

  现在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卖东西人了，但是大多数，还是鼓捣一些吃和菜。其他东西还是很少，如同唐妙这样直接摆摊卖手表，更是少之又少。

  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大姐，您这是……卖手表？”

  唐妙：“对，大兄弟看一看？鹏城进过来。不要票。”

  一听说鹏城，立刻有人动心起来：“鹏城过来啊？我看看。”

  当然，也有人是因为不要票而动心：“你这个不要票多少钱？”

  唐妙：“五十块钱一块，不还价。表带不一样，早买早得啊，花色挑完了可就没有了。”

  五十块钱！！！

  供销社最便宜也要七十！

  而除了价格差，最关键是，供销社要票啊！

  这惊人价格差让人一下子就让人动了心！

  “大姐，我多买点能便宜点吗？”立刻有人问了。

  唐妙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便宜也是可以。如果你能一次性买十块，我就给你四十九；如果二十块，就是四十八；如果能达到五十块，就四十五。这东西不是我一人儿，我们定好价钱就是这样。你们要是实在想便宜，就凑一凑人头儿。我卖东西就是实实在在。如果不是为了多卖点再去鹏城，我也不会这个价钱出手。慢慢卖总是卖得出去。而且我这东西是有本钱，还要往鹏城跑，路费还有吃喝住都是钱，我们成本也不低，你说对吧？”

  这是唐妙和姜城商量好销售策略。

  果然一听这个价钱，大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五十已经很便宜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最低还能压到四十五。

  有那大姐精明，眼珠子一转，就说：“你四十五先给我拿一块，我再给你带其他人过来。”

  唐妙：“大姐，这不可能。就算五十，这个价钱我也是不愁卖。这不学校还没开学吗？要是开了学，我可就直接去学校卖了。你们可别看学校有针对学生优惠。可是那可是限额，一人只有一个。想多买也没有。再说，他们也未见得有我这个便宜啊。电影学院那边都六十一块了，我就算卖五十他们都合适。学生之间凑一凑就五十个人了，四十五一块。这价钱那个学校也买不到啊！”

  大家听她提到大学，正要说这个，就看人家一口气儿说了出来。

  看样子，啥都晓得。

  有个老爷们立刻说：“四十五，我要五十个！让挑吧？”

  唐妙：“那咋不让挑呢！你别看我这边就这些，我男人那边还有呢！我们分开卖。”

  “行嘞，那你中午在吧，我现在就回去筹钱，中午过来找你！”

  “卧槽，老章，你家有这么多钱啊！竟然买五十块！”

  那老章也藏着，他说：“我去车间筹集一下人，在回家给家里亲戚朋友筹集筹集，五十个，没问题！省这么多，不买是傻子。”老章匆匆走了，刚才跟他搭话赶紧跟上，说：“你等等我，我也加入一份儿。”

  果然又有几个人一听这个价钱，赶紧就走了，回去筹集人。

  五十个人是不少，可是他们是一千多人大厂，真要是筹集起来也快。

  虽说他们有些人已经有手表了，可是这样便宜，给家里人买了也不亏。总比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公司买更贵合适！

  唐妙眼看有三四个都定信誓旦旦承诺定五十，而工厂也开工了，唐妙收拾没有卖出去东西，回了家，她没敢多拿，又拿了一百五十块手表，凑了个二百出门。

  他们这个销售策略就注定零卖不会好卖了。

  不过这样却走货更加快。

  唐妙回去时候还没到中午休息，早上第一个号召要买章大哥立刻冲过来，说：“大姐，你可回来了！我早就在这儿等你了！我想再多拿点，你还能便宜不？”

  他赶紧说：“我拿一百块！而且你看，一百块就我一个人挑，多方便啊！还没有人过来捣乱。”

  唐妙一下子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她提醒说：“我不止一个人卖，最低都是四十五，你拿了如果再倒卖，卖贵没有人买。”

  “嘿嘿，你知道我想倒卖啊！大姐你人真不错，还提醒我。我当然晓得这价格是透明，但是谁说我要在这边卖啊！我可以去别地儿啊。你给我再多少便宜点，你看我都买这么多了。”

  唐妙笑了：“可是我们来回往鹏城走，风险大压力大，费用也高，真就赚个辛苦钱。”

  两个人又磨了一会儿，唐妙：“那行吧，我一块手表给你再让一块钱，但是这个价钱，你可不能说出去。”

  “艾玛，谢谢大姐！我姓苟，你叫我老章就行。”

  竟然省了一百块，他脸都要笑出花儿了！

  唐妙：“……”

  真是，好姓啊！

  跟她婆婆一样咧。

  老章很快给了钱，随后挑了手表，他拿很分散，一共就四个花样，而且差别不大，他一样捡了二十五个。喜滋滋离开。他这边刚走，厂子就下班了。

  唐妙眼看着这些人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围住。

  唐妙：“！！！”

  她一共就带了二百块，剩下一百块也很快就卖了出去。没得法子，唐妙再次回家补货。

  一直到下午上班了，好些人还围着她，压根就没有上班打算了。

  唐妙：“……”

  唐妙来回补了两趟货，虽然没有碰到姜城，但是眼看着家里存货减少，一问果然是姜城也回来过了。唐妙就更加有干劲儿了。

  生意火爆让唐妙有一种，钱不是钱，而是白纸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

  而她也真真正正见识到了首都人民购买力！

  唐妙是傍晚回家，这次回家，一回家，看到姜城已经在家了。

  “你回来还挺早。”

  姜城正在吃饭，也不知道吃是午饭还是晚饭，他抬头说：“累坏了吧？”

  唐妙摇头：“一点都不累。”

  她完全没有疲惫感觉呢！

  唐妙说：“怎么样？”

  姜城：“还剩四十四块，也不够五十个，不想跟他们单卖扯皮，我就没再卖。回家乡倒腾给老花。”

  谁能想到，仅仅是一天功夫，八百块手表，他们几乎就全部卖光了。就好像这么多年，大家都被压抑习惯了，以至于突然可以买东西，有这种合适大便宜，大家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说来也是，京北工人，差不多一个月也能赚个三十七八，四十来块钱。这块手表四十五，其实就是他们一个月工资多一点点。但是如果去供销社，就是两个月工资了。

  甚至，还要攒供应票。

  这样好事儿大家怎么能错过呢。

  唐妙：“给老花四十个，剩下四块正好，爸妈一人一块，大哥二哥一家一块。”

  姜城看了唐妙一眼，点头说：“好。”

  两夫妻讨论正事儿，小狼和小棠棠也不过来捣乱。

  唐妙进里屋儿看他们一眼，两个小家伙甜甜笑，唐妙又出来，说：“我大概有点理解你去南方心情了，我补货几趟，真是恨不能拐十八个弯。回家也是绕了好些路。”

  姜城失笑：“可不是嘛！不过我们今天就干一天，没问题。”

  这话倒是对，他们愿意搞批发，也是为了可以尽早出货。

  就算不能尽早出货，他们也不会在一个厂子门口连卖两天。家里有孩子，还是小心着才妥。

  夫妻俩聊了一会儿，终于开始了一天之中最最最美好事情——数钱！！！

  两个人把门锁好，又叮嘱两个小家伙别过来，终于打开了袋子，他们钱都统一放在红白蓝塑胶袋里，看起来相当不像样。里面大大小小票，也都不少。

  可是这样看来，还是，让人震惊。

  唐妙看着成堆钱，吞咽了一下口水，说：“你说，谁能想到，我们家竟然有几万块！”

  走这么一趟，赚钱比好些人一生赚都多。

  姜城和唐妙互相对视，好半天，说：“行了，来吧！”

  两个人立刻就动起手来，很快进入让人快乐数钱活动，这样活动，就算很累，可是来一万次也一点都不嫌多！

  完全，不嫌多！

  “多少？”

  姜城看向唐妙。

  唐妙梦幻脸抬头，如同神游一样：“一共五万两千块……”

  她，是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