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要说时间, 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一个月防火防盗防拐科普，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这个时候, 大队长又带来一个消息, 镇领导会挨个来每个大队, 检查这次学习成果。

  这一下子又让人哗然了, 检查学习成果？

  咋检查？

  大队长苦口婆心：“你们要是不想再多学一个月, 听过课, 回家就给没听过课多讲讲。也给孩子再多巩固巩固, 要是谁家掉了链子牵连大家伙儿都得学, 可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看！”

  于是, 三大队又陷入了轰轰烈烈防拐骗互帮互助学习中。别说小娃娃了，就连那大人都不敢松懈一点, 生怕自己被点名时候答不上来。最关键是，这还跟语录不一样，有个标准答案。

  他们现在更担心是，村里知青行不行, 教对不对！有没有他们没有想到，但是人家镇上想到了地方, 这要是问起来掉链子, 可咋办。

  正是因此, 这几天许汾阳除了每天被老乡找着问三问四, 还要被队里见天儿叮嘱多考虑考虑。

  当然, 这次事儿不是他一个人, 他们给老乡扫盲三个知青都担任了这次学习老师。可是因着他长得面嫩一些，几乎大家都来问他。

  短短一个月，就这么一个月培训，他一头浓密黑发就哗哗掉，搞得他这几天都不敢薅了，生怕给自己搞成地中海，那如果这样就很惨了。

  这科普事儿，真是让他们三大队一提到就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可是，想到旁大队也是一个样儿，大家心里也就默默平衡了不少。

  大人们惆怅不行，小孩子哪里晓得这些呢。

  像是小狼和小棠棠两个人就提着小篮筐，决定一起出门去转悠转悠，不管是野菜还是蚯蚓，都是棒棒。因着最近上课多关系，小朋友们大概也明白了，最好不要一个人在村里瞎溜达，一旦遇到坏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基本上，大多都是一小撮一小撮一起。

  像是老姜家，就是大大小小七个葫芦娃一起。

  其实大房小猫身体不太好，也比较虚弱，出门很少。可是他眼看着连小棠棠这小弱鸡都跟着一起去，他自然也不能落下，所以，老姜家三房娃，一个不少，都戴着爷爷给编小草帽，提着小篮子，一起哒哒哒出门。

  他们目地是杨树林。

  杨树林儿自然不止是他们，好些个小孩子，边玩儿边挖野菜，虽说老姜家几个小孩子也是一起来，但是一到也就分开了，大家各自挖各自。

  小鱼是很照顾小妹妹，一直都在小棠棠身边。

  “小鱼。”

  一个女孩子提着小篮筐过来，她扬扬下巴，说：“这边儿是我们地方，你带你妹妹去别地方挖菜。”

  小鱼皱眉，说：“王丹丹，这里是大家地方，不是你自己。”

  “我说是我就是我！你要是不听，我就叫我哥哥过来！你打过我哥哥吗？”王丹丹哥哥是村里大孩子，他们家条件不错，两个孩子都长得比一般大一点，像是王丹丹，她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和六岁小鱼差不多高了。她身边还有几个玩儿好小姐妹，摆明了想要以多胜少。

  “我也有哥哥！”小鱼才不怕呢！

  “呵呵，谁不知道你哥哥是病秧子！”王丹丹很嚣张。

  “你想挨揍吗？我奶说，谁敢说我大哥哥是病秧子，就打掉她牙，让她再也不能吃饭饭！嘴贱人没有权利吃饭！”小棠棠站了起来，虽然小奶音，但是却凶巴巴。

  王丹丹低头看她一眼，嗤笑：“小矬子。”

  “我年纪小，本来就比较矮！我吃饱饭就可以长大，但是你不能再变小了！”小棠棠叉腰，奶凶！

  “你胡说八道！”

  王丹丹最近最讨厌就是老姜家这小姐俩儿了，她们俩凭什么戴好看头花呢？她都没有！所以王丹丹决定讨厌她们，并且把她们赶走！

  “欺负人坏女孩！”

  “你！”王丹丹上前一步，想要推小棠棠。小鱼立刻挡在小棠棠面前，说：“你干嘛！”

  “哥，哥哥，有人欺负我和小鱼姐姐啦！”小棠棠声音超大！

  好些个小孩子都看了过来，老姜家几个小兄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小猫挡在最前：“你干嘛！”

  他虽然身体一般，但是个子却不矮，王丹丹一看他们人多势众，嗷了一嗓子，哭着跑开。

  她小姐妹们没想到她这么不顶事儿，一下子还有点懵了。

  老姜家一干小朋友面面相觑：“她这啥意思？”

  小棠棠想了想，认真说：“有些人，欺负不到别人就觉得是自己吃亏吧。”

  听到这话周遭小孩子们：“…………”

  哦哦，还有这种人呀！

  小狼牵住妹妹手，说：“那我一直和小棠棠在一起，就不怕被人欺负你了。”

  小棠棠笑眯眯：“小哥哥最好了！”

  “哥，就是他们欺负我！”王丹丹去而复返，这一次，她带着个十来岁大男孩儿，大男孩儿抿着嘴，不乐意：“是你们欺负我妹妹？”

  他扫了一圈，呵呵冷笑：“还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是她，这里是我们所有人地方，才不是你们家！”小鱼清清脆脆：“再说，她还想以大欺小推我妹妹。你们才是坏人！”

  “对鸭对鸭！你们说这里是你们就是你们吗？”小棠棠拍树，说：“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吗？”

  “你强词夺理。”

  “你们不强词夺理，我们就去找队长伯伯评理，看看是你们做得对不对！不是年纪大声音大人多就可以欺负人！”小猫也不客气。

  老姜家几个小孩子都虎视眈眈，现场倒是一下子僵住了。

  “你们……”

  “小棠棠，小狼……”唐妙声音响起，她似乎是来找孩子。

  王丹丹和她哥哥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果然大人来了，两个人多少有些忐忑。不过很快，王丹丹立刻开口：“哥哥，我想回家了。”

  王丹丹哥哥顺势：“那我带你回去。”

  这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溜了。

  唐妙来到他们身边，说：“怎么回事儿？”

  小棠棠：“那个小姐姐超凶超坏！”

  唐妙：“下次坏姐姐或者坏哥哥欺负你们，就来告诉妈妈，妈妈帮你们出头。”

  “好！”

  唐妙本来就是个护犊子人，更何况，这村里谁家不护着自己娃儿，有几家能做到公正呢，都没有。为了孩子打起来人家，多了不得呢。

  唐妙：“来，我们去这边挖菜。”

  小家伙儿们齐刷刷：“好！”

  唐妙拉着他们来到一边儿挖菜，小狼则是叉着腰，忧心忡忡。

  唐妙：“怎么啦？”

  小狼：“我想挖蚯蚓，可是都没有。”

  没有蚯蚓，他们家小鸡就没有好吃得了。

  小狼觉得，蚯蚓之于小鸡，就像是肉肉之于他们。那是难得无上美味。不吃蚯蚓，他们家小鸡就不爱长大，不爱下蛋了！

  唐妙：“蚯蚓喜欢湿漉漉环境，这边不行。”

  小棠棠立刻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湿漉漉。”

  她摆摆小手儿，开心说：“跟我走。”

  小棠棠小奶音碎碎念：“我知道，我之前有一次挖菜来过这边，这边虽然有点远，但是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就湿漉漉，湿漉漉就有蚯蚓……”

  她碎碎念个不停，唐妙也不打击孩子积极性，带着笑跟着，突然间，她顿住了脚步，说：“这边还真有个小池塘啊？”

  她记得，以前没有啊。

  小鱼也想起这个地方了，她说：“哦，我去年时候带小棠棠来河边挖菜遇到过！”

  她没想到，小棠棠记得这么清楚呢！

  “妹妹记性真好，我都忘记了！”

  唐妙领着几个孩子来到池塘边，刚走近，就看到一条鱼啪嗒一声蹦了一下！

  所有人：“！！！”

  “竟然有鱼！”

  水不算清澈，一眼望去很浅，不过唐妙带着孩子并不贸然。

  唐妙立刻：“我试一下看看水深浅，你们先别下来。”

  小池塘并不很大，唐妙找了几个树枝试了试，发现即便是小朋友下水也没有问题。

  她说：“地方不大，山鸡和小虎跟我一起来抓，其他人就别都下来了。”

  三个人一同下了水，小虎和山鸡都是六岁了，体格又好，一下来就感觉到其实只到腰，两个人也放下心来。虽然水一点也不清澈，但是却也能看清楚鱼。

  唐妙率先成功，她抓住一条鱼，二十来厘米，还不小呢。

  她直接放在了小狼筐里，说：“继续加油！”

  “加油加油！”

  唐妙把鱼往两个小男孩儿身边赶了赶，还别说，小虎一下子抓住了鱼尾巴，大鱼挣扎了一下，唐妙帮他按住。小虎兴奋脸都红了：“我抓到鱼了！”

  他赶紧交给小豹，放在了小背篓里。

  几个人抓热火朝天，岸边其他几个男孩子也十分跃跃欲试，唐妙说：“地方太小，你们都下来，我们比较挤，水也更浑浊，反而不好抓。你们就当做是让着我们下水人，好不好？”

  几个小家伙抿着小嘴儿点头。

  别看这小小池塘不大，但是他们竟然一人抓了五六条大鱼，小鱼也有三四条。唐妙又看了会儿，发现这池塘几乎已经没有鱼了，领着两个小男孩儿上来。

  她四下走动了一下，没看出周遭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这里为啥有鱼。

  不过，她也不想那许多了，大获全胜之后，领着几个小家伙儿往回走，她交代：“回家赶紧换裤子喝姜汤，听到没？”

  两个下了水小家伙点头。

  唐妙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池塘，没说什么。

  唐娇还好，她是大人，裤子挽上去再放下来，就湿不明显，但是小虎和山鸡裤子倒是都湿透透了。他们几个往家走，有人看见他们也不意外，毕竟现在还是有人上河。

  唐妙望着其他几个孩子都进了院子，她也转头进了自己家，随后烧水换裤子。

  姜城下了工回来，就见唐妙正在炖鱼汤，她用三条小鱼炖了个鱼汤，满院子飘香。

  大概现在，只有鱼才是大家可以放心吃东西了。

  姜城：“咱家怎么有鱼？”

  唐妙：“托你闺女福抓。”

  姜城回头看抖着小揪揪正在跟他小哥哥指着小鸡不知道说什么小棠棠，笑了出来。

  “队长通知，明天镇领导下来检查。”

  唐妙：“……哦！”

  她突然抬头，说：“明天也是小狼生日啊！”

  姜城点头，他搂了一把媳妇儿，说：“明个儿开个桃罐头吧。”

  “好！”

  小棠棠不经意回头一眼，就见她爸爸搂住她妈妈，她立刻捂住眼睛转开，奶声奶气感慨：“男生爱女生哦。”

  小狼听到这个话回头看一眼，此时姜城已经放开了唐妙转头进了里屋。

  小狼：“？”

  “小狼，你妈呢？”大伯母章彩虹过来了，她问了起来。

  小狼：“在做饭。”

  小棠棠赶紧挪开小手儿，大眼睛亮晶晶看着大伯母。她低头看了看小棠棠，感慨：“小棠棠真是越长越白净好看了。”

  这么看着，也不觉得头大身子小了。

  只觉得是白白嫩嫩一个小姑娘，唇红齿白讨人喜欢。

  要不说，有妈孩子和没妈孩子就不一样呢？

  唐妙这才醒了三个月，两个孩子都有了翻天覆地变化，吹气儿一样长。

  她倒是没停留，赶紧进屋，把东西塞给唐妙，扫一眼唐妙熬了鱼汤，想到自家鱼，又跟她道了谢。随后匆匆离开。

  姜城：“大嫂把衣服送来了？”

  唐妙塞给姜城，说：“锁起来，明天再给他。”

  姜城笑：“好。”

  清晨阳光明媚照人，今天上午不上工，因为他们要等镇里检查组下来。

  听说，昨天二大队因为答不太好，已经有三个镇里工作人员住了过去，每天辅导，要辅导三个月呢！

  三个月，不是一个月！

  这要不要了老命了！

  而且，要知道，已经进入雨季了。大家谁不想抓鱼啊！

  再一个，镇里人进驻了他们村，他们真抓了也不能随便像以前一样个人是个人，肯定要集中在一起分。那么这样就有很多人吃亏了。更不要说，人家来你这边指导工作，你还能不分给人家？

  这么一想，真是很愁！

  所以他们三大队是如临大敌。

  二大队就是前车之鉴啊！

  不过这件事儿在他们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一大早唐妙就起来挖了白面儿擀面条，她用昨晚鱼汤底就着下了个面条儿，随后又卧了四个荷包蛋。

  这才去炕上叫两个小家伙起床。

  小狼一醒来就被唐妙抱住亲了一下：“小狼宝宝生日快乐！”

  小棠棠傻里傻气躺在炕上蹬着小腿儿，迷迷糊糊看着小哥哥笑。

  小狼被亲了一下，小脸儿通红，轻声：“妈妈早上好。”

  唐妙把一套衣服递给他，说：“这是爸爸妈妈送你生日礼物。”

  小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小手儿带着颤抖呢，“我又有新衣服啦！”

  唐妙笑：“是呀，你又有啦。”

  其实，家里这段时间虽然进来不少布料，但是他们除了最开始改衣服，也只做了一次小裤裤，并没有格外做衣服。但是小狼太久没有穿新衣服，这对他来说就是超级频繁得了。

  小棠棠一个咕噜，坐了起来，小手指头放在嘴边儿，看着小哥哥衣服，又满怀期待看唐妙。

  唐妙哪里看不出来她意思？她故意不提。

  谁知道，小棠棠还没问呢，小狼倒是问了出来：“妹妹没有吗？”

  他已经习惯了，家里东西只要他有，小妹妹就一定也有。

  唐妙摇头，一本正经：“没有。全家，只有小狼有。”

  小狼更加震惊看着衣服，好半响，似乎下定了决心，说：“妹妹小，给妹妹！”

  唐妙揉了揉儿子头，又看一旁叫“给哥哥”小丫头，觉得温暖极了，她柔和说：“这次是小狼生日，所以礼物只有小狼有。但是一下次，小棠棠生日，那么就只有小棠棠有，小狼也没有了。”

  小狼恍然大悟：“那么妹妹也很快就有新衣服了。”他过完生日再过些日子，就是妹妹生日啦！

  唐妙：“对，她生日，妈妈就给她准备了。”

  小棠棠小嘴儿立刻抿了起来，小梨涡儿浅浅却腻人，又乖又可爱。

  唐妙：“快起来，妈妈给你们做了面条。”

  “面条？”两个人都歪头看着唐妙。

  唐妙眨眨眼：“下来就知道啦！跟一般不同哦。”

  两个小家伙洗了手一看，哇了一声，“白面条！！！”

  唐妙：“对呀，来吃饭。”

  姜城已经坐下了，不过却没吃，他笑着说：“我们今天都跟小狼沾光，不仅吃了白面面条儿，一人还有一个荷包蛋呢！下一次，我们就要跟小棠棠沾光儿了啊。”

  小棠棠赶紧点头，小奶音一本正经：“给你沾给你沾。”

  她低头咬了一口荷包蛋，长长吁了一声，说：“好香！”

  姜城与唐妙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姜城眼看一家人都坐好了，说：“吃饭！”

  几个人立刻捧起了碗，小棠棠吸溜儿着面条，眉眼弯弯，她小脚丫碰碰小哥哥，在他看过来时候露出一个大大笑容。

  笑容发射——biu！！！29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