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和亲宴只有几日, 燕玉离安排了舞坊的人来教导阿染。教坊嬷嬷去了以后，当天下午就回来。

  燕玉离问：“怎么了？她要是不行，你就给她编一曲容易的, 做些简单动作就好。”她那样的美貌当花瓶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谁还会纠结才艺的事？

  嬷嬷支支吾吾, 良久道：“不是我不愿教, 实在是教不了。”她面露惭色, 二人只以为她是为难，是教不会的意思。

  燕晚棠道：“二哥哥，她一个乡野来的女子，难免怯场, 听不懂嬷嬷的教导实属正常。要不让我来吧，我与她年龄相仿, 可以教她。”

  年龄相仿？她看起来比她还嫩，还妍丽多姿。尽管阿染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不止这个数，但她的皮肤状态太好，没有人能猜出这身体的真实年龄。燕晚棠随口一说，不过是想给人个下马威，好借机折辱她一番。

  燕晚棠说的十分在理, 燕玉离稍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他原想着和晚棠一起去, 但燕王突然召他议事, 不得不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燕晚棠气势汹汹领着人去了舞坊。彼时阿染坐在廊外的秋千架上，轻轻晃动着脚，眼睛盯着踩鼓下腰的一众美人，歪着头像在思考。

  “让你学跳舞, 你就在这儿坐着？”五公主大声道。她原本的声色温婉悦耳，提高声量后竟然别有一番严厉。

  那正在起跳的舞姬们吓的一激灵，其中一个差些崴了脚。

  “拜见公主。”众美人齐齐下拜。自那一日阿染穿了红裙与五公主比较后，五公主再也不肯穿任何红色的衣裳了。独属于她的绮丽的红属于了另一个女人。

  她再见对方穿这一袭红，心里极为不高兴，眉头皱起呵斥道：“你还不过来拜见我？以下犯上，前些日子教你的礼仪都吃进肚子里了吗？”

  提起这礼仪的事，也是五公主建议的。美其名曰锻炼她的体态，不要到时冲撞了那些公子，给燕国丢人。

  燕玉离觉得在理，再加上情人加妹妹转变得这么快，善解人意地想了这么多，他总得顺着对方一点，好叫她安心。

  那礼仪嬷嬷被晚棠公主提前塞了贿赂的财物，话里话外暗示一番，气势汹汹地就要来教导这么个乡野丫头。她事先还乖乖的，一点违背都没有，由着那嬷嬷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没两日就感染了‘风寒’，当天就病倒了床都起不来。

  那身边的宫女一见，哪还敢任着嬷嬷欺负，她归根结底是公子的人，不过是看晚棠公主身份尊贵，又是燕玉离的心头宝。高贵的公主殿下要出口恶气，对象是个迟早要嫁离燕国的人，她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不会想着去禀报公子。说什么？说你的心头肉欺负了一个要嫁到别国的替代品，求您做主？

  但现在不行了，这位美人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夭折了或者憔悴到见不了人，先别管公主殿下，燕玉离第一个饶不了她。小宫女着急忙慌地去报信，得了公主正在公子寝殿陪伴的事，犹犹豫豫左等右等，想起阿染那一双含泪眸和凄楚的眼神，心一横，硬着头皮把消息往里面递。

  未曾想燕玉离很快就出来了，疾步跟着她到了礼仪坊。她一句话都没说，当即就发了脾气，周围服侍的人全部被施以残酷的刑罚，礼仪嬷嬷吓的屁滚尿流，内殿里都弥漫了一股尿味儿。

  一个推一个，责任层层推卸，教导阿染的礼仪嬷嬷张张嘴，接触到晚棠公主狠狠瞪视的眼神，颤抖着跪在地上被拖下去了。

  自此以后，教坊里没人敢再为难她。她想学的时候就学，不学的时候就休息，偶尔柔柔说一句吴侬软语，莫有不从。细究下来，这位替嫁的美人人长得好，性子又温柔可亲，教坊里的人很快或真心或假意地围拢在她的身边。

  众星拱月不过如此。现下这支舞也是，阿染要编要改，他们就去给她想办法，况且这舞确实好看，受到了舞坊姑娘们的一致喜爱。大家围拢到一起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把舞蹈改编数次，现下正在美人的指挥下强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