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作者:离九儿      更新:2022-09-10 14:24      字数:4136
  燕璟就站在沈宜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沈宜善只觉得一阵阵凉意袭上心头。

  她并不知道燕璟到底对陆无双做了什么,以至于陆无双这样快就被册封为嫔,原本陆无双的目标应该是太子。

  沈宜善一直都知道燕璟很可怕。

  非但仅仅是因着他的铁血手腕,和十三载的战场杀戮,更多的是他的权谋、阴损、蛰伏,还有阴晴不定。

  薄荷气息拂面而来,这气味有些熟悉,沈宜善总觉得无意中闻到过,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段就在眼前,长睫轻颤,抖落一片阴影,容貌好看到了极致,像话本里专门采/阴/补/阳/的/雄/性/狐妖。

  那双幽眸宛若黑曜石,自带光芒,他的鼻、唇、下巴,都完美到毫无瑕疵。

  沈宜善从未觉得一个男子可以美到令人呼吸一滞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太过害怕他,这才导致了呼吸不太顺畅。

  碍于燕璟的威压,沈宜善缩了缩脖子,询问,“王爷,我可以走了么?时辰不早了,赏花宴也该结束了,若是再不回去,兄长会着急的。”

  她说话间,目光躲闪。

  一双漂亮的眸子四处乱看。

  燕璟轻笑一声,“你是觉得本王没有利用价值了?把本王利用完了,这就想要走?本王在你眼里算什么?”

  燕璟一连三问,把沈宜善给问蒙了。

  她和他不是合作关系么?

  她并未利用他,她只是求助于他。

  她是他的药引子,她出了事,他也不会好过。

  一条绳上的蚂蚱,又谈何利用。

  可面对燕璟质问,沈宜善不敢置喙。

  她福了福身,低眉敛目,“今日多亏了王爷了。”

  燕璟今日似乎火气有些大,言辞之间都在透着不满。

  沈宜善也不明白,他为何有这样大的不满。

  燕璟,“你知道就好,若是没有本王,你……”话音未落,战神殿下眸光乍寒。

  偏殿外,传来动静。

  “善善,你在里面么?”是沈长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躁。

  另有一人附和,“我找人打听过了,善善的确在偏殿休息。”

  此人是傅茗。

  长寿宫的赏花宴即将告一段落,沈宜善不见了,沈长修自然要四处寻找,傅茗也跟了过来。

  沈宜善一惊,立刻看向燕璟。

  这意思很明显,希望燕璟躲起来,就像上次在她闺房中一样。

  燕璟站着没动,眸光幽幽,神情如风雨欲来。

  沈宜善焦虑了,担心兄长和傅茗直接破门而入,那她可就解释不清了。

  迫于无奈之下,沈宜善抓住了燕璟的衣袖,来回快速晃了晃,眼神恳切。瞧着无助又可怜。

  燕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附耳,“你又欠本王一次,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还债。”

  言罢,燕璟这尊煞神才走去了屏风后面。

  沈宜善吐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

  有种与狼共舞的疲倦感。

  殿牖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位神色同样焦躁的男子出现在了眼前。

  沈宜善莞尔一笑,已恢复平静,如今扯谎已是家常便饭,“兄长,表哥,我喝了几杯梅子酒,有些昏乏,这便过来小憩片刻,让你们担心了。”

  见偏殿没有旁人,且妹妹还是全须全尾,无丝毫损伤,沈长修这才放心,“善善,下回莫要一个人乱跑,走吧,跟兄长去向太后请安辞行。”

  蒙混过关了。

  沈宜善暗暗松了口气。

  傅茗抿唇,眉心微蹙。

  三人离开偏殿之时,傅茗转身多看了几眼,目光落在了软塌上,在看见托盘上的女子衣物时,他眸光一凛。

  又再度看向沈宜善,见她身上还是原先的衣裳,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燕王也长时间不在花宴上。

  只是巧合么?

  傅茗无端忧心。

  他看人极准,那日在长信侯府,就察觉到燕王看着表妹的眼神不太对劲。

  燕王不同于太子,是傅茗完全猜不透的。

  可以这么说吧,相较之太子,傅茗更加提防的人是燕王。

  傅茗回头了两次,反反复复多看了几眼偏殿,确定无男子留下的痕迹,这才离开。

  沈长修无视旁人的轻蔑,落落大方的带着沈宜善向太后行礼。

  他的断臂伤口还未恢复,暂时不能戴假臂,二十岁的青年清瘦干练,腰杆挺拔,是死而复生之后勇于面对一切的傲然。

  太后打量了兄妹两人。

  对沈长修露出可惜之色。

  而对沈宜善,她是越看越满意。

  太后笑道:“哀家没记错的话,沈姑娘也是京城四美之一吧,哀家前几年见过你,不成想你如今出落的更标志了,真真是水做的人儿啊,比花还娇,哀家年岁大了,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日后时常入宫陪哀家唠唠嗑。”

  沈宜善受宠若惊,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如此关照自己。

  在场贵女也是神色各异。

  莫不是太后相中了沈宜善?

  可问题来了,太后打算把沈宜善许给哪位皇子?

  这时,赵嬷嬷端着一盆正在盛开的青龙卧墨池过来。

  这花是燕璟特意送入长寿宫,孝敬皇太后的。

  太后打算借花献佛,慈爱一笑,“娇花配美人,哀家把这个赐给你,你回去之后可得好生养活。”

  沈宜善不会打理花卉,可太后所赐的花,她也只能收下,并且好好养活这盆花。

  “臣女多谢太后。”

  赏花宴结束,在几个皇子之中,太后再疼惜的就是燕璟。

  “还真别说,沈丫头那模样还真是标志,小璟的眼光够毒。”

  赵嬷嬷附和,道:“可不是嘛,沈姑娘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容色呢,燕王殿下不挑则已,要挑就挑中了一个顶好看的。”

  燕王兵权在握,不宜娶权臣之女。

  正好定北侯府落魄了,倒是适合。

  说曹操,曹操到。

  燕璟也过来请安辞别,太后却单独留下他说话。

  先是提及了自己借花献佛一事。

  太后,“那沈丫头虽然出生武将之户,但就是个弱女子,你不能总是冷脸相待,会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哀家今日替你送了一盆花给她,这姑娘家呀,就是喜欢花花草草,还有水粉首饰,你可听明白了?”

  虽说燕璟容貌极好,但太后对燕璟哄女孩子开心的本事甚是怀疑。

  不然,为何他弱冠了,身边也没个通房。

  京城贵公子,以及天潢贵胄们,都有不少仰慕的女子。偏就燕璟无人仰慕,并且人人见而避之。

  燕璟唇角轻扬,“还是皇祖母懂孙儿的心思。明日孙儿再给皇祖母送些好东西。”

  太后摆摆手,打趣笑道:“那倒不必,你能时常入宫看看哀家,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太后神色一变,“今日是你替沈家丫头报复了陆无双?你怎的把她送到你父皇面前去了?小璟啊,你父皇忌惮你,你万事皆要小心,哀家心里清楚,你上次在法华寺的归途被暗杀一事,不是太子所为。”

  一言至此,太后的忧虑又冒了上来。

  燕璟却风轻云淡,“皇祖母放心,孙儿心中有数,太子……也是个有趣之人。”

  言罢,他舔了舔牙,一副风流玩味之态。

  似乎因为太子好玩,所以很想玩玩他。

  太后面色一沉,“你呀,先把终身给哀家定下来,旁的事,以后再做打算。对了,两位公主要选侍读,哀家打算让沈丫头入宫,如今定北侯府日落西山,哀家得提提她的身份。”

  给公主当过侍读,再在太后身边养个一年半载,身份就大不一样了。

  太后是全心全意替燕璟考虑。给他打造一个身份合适的王妃。

  她疼惜燕璟这些年的遭遇,七岁流落漠北,再正常的孩子,也没法在历经数年杀戮之后还能做回正常人。

  燕璟直言,“皇祖母,此事不急于一时,孙儿……需要她。她若入宫小住,孙儿见她多有不便,不过倒是可以让她时常入宫给您老人家请安。”

  太后斜睨了燕璟一眼,二十岁的年纪正当血气方刚,那沈丫头又是一等一的好容色。

  太后强调,“你这小子,该不会已经把人家小姑娘给……”

  燕璟轻笑,“皇祖母,孙儿是个善人。”

  太后也笑了笑,“小璟说的是,是皇祖母差点冤枉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早日先下手为强,也是无妨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成婚再说。

  太后已有些迫不及待了,生怕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燕璟这要是再克死一个姑娘,日后沦为孤家寡人可如何是好?

  赵嬷嬷,“……”太后这样怂恿燕王殿下,真的好么?

  太子心情不悦,可以说是相当低沉。

  那陆无双明明一直爱慕他,而且太子也打算让陆无双入东宫,自然不会让她当太子妃,但侧妃的位置倒是可以考虑。

  他对陆尚书此人还算看中,纳了陆无双入东宫,陆尚书必然会为他所用。

  可恨的是,那陆无双野心倒是够大,竟是爬上了父皇的龙榻!

  太子只觉得脸巴子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耳光。

  而太后又对燕璟格外疼惜,俨然只把燕璟当做了亲皇孙。

  太后赏赐了沈宜善一盆青龙卧墨池,难道是想把沈宜善给燕璟?!

  要知道,太子爷垂/涎/沈宜善已久,等着定北侯府彻底落魄,他再将那朵娇花收入掌中。

  可此刻,太子只觉得自己损失惨重,更可恨的是,到了现在,还是有人认为,他容不下燕璟,要杀了燕璟。

  没错……

  他的确想弄死燕璟。

  但上次之事,当真不是他做的!

  “太子殿下,燕王爷出来了。”东宫侍从提醒了一句。

  太子回过神来,朝着长寿宫宫道望过去,就见燕璟款步走来。

  那冗长宫道,愣是让燕璟走出了气势如虹之感,他如同从天而降,落入凡间,所到之处,日光与春风皆失了色。

  太子咽了咽喉咙,心虚使然。

  为何都是同一个父皇所生,气势、身段、个头,会相差这样多……

  太子虽是储君,但身高是无法更改的因素,他嫉妒燕璟比他高出了半个头。

  太子挺胸,轻咳了两声,“咳咳,二弟,今日与孤小酌两杯。”

  他用了陈述语气,并非是邀请,而是直接要求。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和燕璟是“手足情深”。

  燕璟腿长步子大,明明是款步而行,但很快就走到太子面前。

  燕璟幽深的眸,目光淡淡,“今日无暇,改天吧。”

  言罢,燕璟的身子越过太子,径直走开。

  太子平生第一次被人拒绝,他僵在原地,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爆了,“……!!!”

  这厢,燕璟出了皇宫,上马车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景。

  王景怔然。

  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几载了,但还是没法揣度出王爷的心思。

  王爷这眼神究竟是何意?

  似是怒视,又像是埋怨,但又宛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