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夜
作者:超暴蜜月      更新:2022-09-06 07:18      字数:5115
  作者有话要说:怕我写得太不明白,特此剧透一下:凯瑟琳关于未来的记忆,是上一个时间线的记忆(即原著剧情),所以这次时间线和上一次有重合也有不同。下一章将会详述上一个时间线发生了什么(其实就是那个很惨的原著)hr size=1 /  雷古勒斯做完一切时,凯瑟琳浑然不知。

  她沉浸在思考中。查理·唐森让她着迷,又让她倍感危机。和他在一起后,到底会发生什么?真正的他,和言语中描绘的一切真的一样吗?这一切,都是她急需解开的问题。

  目前有三件事困扰着她。

  第一,1981年,威森加摩审判了西里斯·布莱克,罪名是谋杀,受害者包括詹姆和莉莉。

  第二,1985年,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可能是失忆,也可能是死了,她说不清楚。

  第三,那个岩洞和暗河。那个岩洞到底预示了什么?雷古勒斯没见过,克利切却提到了——克利切一定知道些什么,可它只效忠于雷古勒斯,对她守口如瓶。

  她每天都喝比从前更烈的酒,希望从中找到更多线索。但这个办法显然事倍功半,她胃痛了几天后,回归到原本的习惯:果酒和鸡尾酒为主,再搭上一点点蒸馏酒。

  “要是能一次性想起一切就好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碎片……我又不会演绎法。”

  根据她的观察,雷古勒斯最近很清闲。他结束了长达一年的任务,找到了挂坠盒。最近来家拜访的角色比从前更名声响亮,她猜他已经得到了黑魔王的认可,在食死徒中“前途远大”。

  但阴云从未消散,在这闷热的夏日里,布莱克老宅阴冷无比。马奇诺防线修建在每个角落,她依旧不关心他在做什么。只要她愿意,法国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

  她和他接吻,从他身上索取婚姻的一切必要元素,唯独不给他忠诚。

  七年后,在哈利·波特七岁生日那天,凯瑟琳在书房里,想要找到夹在书中的贺卡,却无意中翻出了雷古勒斯的随笔——他很爱在纸条上写字——随笔这样写道:

  「一个法国女人就像一面落地窗,当你站在她身前时,她什么都愿意向你展现——除了她自己。她一无所有的玻璃灵魂,迷惑你,让你驻足,甚至不惜奉上自己的灵魂,却什么也不回馈。」

  雷古勒斯这辈子接触过的法国女人只有一个。他笔下的所有法国,都来源于凯瑟琳·坎贝尔。狭隘而偏见。她理解他,他不容许自己在纸上写下“我的妻子”的描述,只能用“法国女人”这样模糊的指代来抒发。

  时间拨回1980年的夏天,死亡的念头一步步成形,他瞒着伏地魔,几次回到藏有挂坠盒的岩洞。毁了它,毁了伏地魔不死的梦想。他最后的尊严,就是毁了这个他亲手奉上的魔物,为此可以死去。

  在理想的末路,他惊觉,自己能够力挽狂澜。

  ……

  凯瑟琳的生日在六月末。她出生在南法酷热的夏日里,乃至后来回到巴黎,总难以忍受巴黎的气味。她没那么在乎生日,就像她不在乎年龄那样。如果可以,她更情愿时光永远停滞。

  永远活在夏日,活在记忆里的法国南部。

  在十九岁生日的三天前,布莱克老宅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没有留下姓名,只是在信封上写了她的名字——凯瑟琳·坎贝尔小姐收。这样挑衅,偏偏落到雷古勒斯手上。他扫了一眼,搁在书桌上。在晚饭时,他递给了她。

  凯瑟琳接过信,在看到信封的那一瞬,猜到这是一封战书。

  她将信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地拿起刀叉。

  雷古勒斯冷不丁地开口:“我记得你不是左利手。”

  凯瑟琳飞速地换过刀叉,又不小心碰倒了黑胡椒瓶。但她维持住了面不改色,扶起瓶子。

  “要喝一点酒吗?”

  “不用。”她今晚需要保持清醒。

  “不看看信吗?”

  “不是要紧的事,”她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可能是远亲写给我的,他们不知道我结婚了。”

  “也许吧,”他为自己斟了一杯,“火漆下面的凹印,好像是一行字,你看看?”

  手指抚过那难以察觉的凹印,凯瑟琳立刻读出那行字的内容:英国魔法部专用。

  她收回手,低声道:“是魔法部的信,可能是有些别的事吧,不用在意。”

  别吵架,我现在没心思吵架。她在心中祈祷。

  ……

  雷古勒斯的确没有再问下去。他被关进红磨坊,声带上锁着无声咒,被冰冷的磨盘碾得粉碎。

  他想象着这个场景:放下餐具,站起身,理好衣服,叫上克利切,幻影移形,到岩洞里,喝了盆子里的水,拿出挂坠盒,交给克利切,命令克利切毁灭挂坠盒。它会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的。

  这个计划无需任何准备,可以从任意一刻开始进行。

  但雷古勒斯仍在等待。他一如既往地耐心十足,等待着她将那把刀递到他手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她做到哪一步,才会将他彻底推入那条阴尸汇聚的暗河。

  三天后,在凯瑟琳生日的那个早上,他注意到她在包里藏了一样东西——她的蛋黄色吊带睡裙。在她所有款式的睡裙里,雷古勒斯解开过最多次的一条。

  凯瑟琳不知道他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她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吃完早餐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鞋跟低矮,因而奏出的鼓点也如闷雷。

  最后一次整理头发时,她在镜中看见了雷古勒斯的眼睛。他知道她也在镜中看他,嘴角弯了弯。

  她感到自己下落了一瞬。

  但仅仅一点的愧疚,不会让她因此毁约的。她移开目光,将头发挽起来,戴上宽檐帽。帽子上有一朵鸢尾,沁着水滴。

  “你要出门吗?”他明知故问。

  “是的,”她走过来,吻了吻雷古勒斯,向他告别,“晚饭不用等我。”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用力。她等了几秒。他分明要说什么,却像是用手指就可以道尽。终于,她想要抽出手时,他才姗姗开口:

  “我会等你的。”

  她感到头疼。犯浑的小孩子总爱说这种话……总之,不像他会说出来的。

  “哦,雷古勒斯,别等我,我真的赶不上晚饭。”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摩挲着,直到冰冷的戒指与肌肤相融。

  她没摘下婚戒。

  求生的炬火突然点燃,他主动放开她的手,随她走到门边。在门合上前,他望着她帽子上的鸢尾,说道: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等你,如果今晚我等不到你,我就再也不等了。”

  他的声音嘶哑,混合着失眠与酒精带来的疲惫。不知为何,放在往常,凯瑟琳绝不会想到这里,但在那一刻、她的十九岁生日、命运之夜的早晨,她听出来了——他最后的求救信号。

  她犹豫了两秒,再次踮脚与他吻别。

  “我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雷古勒斯隔着门,倾听那条蛋黄色睡裙在她包里的摩擦。那本该是独属于他的秘密,但她会把那个声音展示给另一个男人。她会吗?他知道她会的。

  她总是想要多玩一会儿。世界充满诱惑,她总玩得很晚才回家。她让小说、酒精和爱情占据生命的全部,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匀不出时间给这一开始就不属意的婚姻。

  他想请求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有时间去爱她。但现实如黑洞,将希望吞得干干净净。他埋下霉烂的种子,给再多的时间,也不会有结果。

  ……

  查理·唐森不知从何打听到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在信中,第一次将约会地点定在他的家里。

  凯瑟琳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带上了睡裙和毛巾。她本可以拒绝,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让她感到危险。可是,查理·唐森有一种魔力,总能帮她找到更多的记忆碎片——或许是因为,她未来的记忆里,他占据了绝大部分。

  因此,她选择了赴宴。

  她第一次踏入他的家门时,被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击中。她一定在这里生活过漫长的岁月。对她提前半小时的到访,查理·唐森又惊又喜,也因此打扮得很随意。

  “真不敢相信,这才十一点,亲爱的,”他吻了吻她,身上有橄榄油的清香,“我正在准备午饭。请原谅它的简单,真正的大餐在晚上。”

  “没事的。”

  凯瑟琳在沙方上坐下。她身前是一张圆桌,画珐琅工艺,宝蓝釉上缠满鸢尾金纹。鸢尾是法国国花,是自由的象征。

  她想起坎贝尔先生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以及她在五年级,为了摆脱雷古勒斯,给他变出来的那只珐琅彩玻璃酒杯,纹路就是鸢尾。

  但这张桌子……她倾身向前,细细地打量这张桌子。平滑如镜的桌面反射出一格格阳光,在耀眼的白色下,鸢尾纹路隐没在蓝色中。桌腿由蓝金色流体缠绕组成,为了打破陈规,反倒做得不伦不类,像三条眼镜蛇抬着桌面。

  她有些不舒服。

  用午餐时,查理·唐森眼中的迷恋无法忽视。他赞叹道:

  “你太美了,衬托得我好像一个错误。”

  因为雷古勒斯一直坐在镜前,她耗费了漫长时间来打扮,乃至于每一根头发的卷曲程度,都精打细算——她本以为这样可以赶走雷古勒斯。没曾想,他比她更具耐心,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卷头发,竟真的看了两小时,一丝不漏。

  直到凯瑟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才停手。她望向镜中,又看了看雷古勒斯,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确打扮过头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看着年轻又美丽的自己时,也感到愉快。

  “谢谢你,唐森先生,”她将头发捋到耳后,顺口奉承,“您做菜的手艺也让人惊喜。”

  “我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做再合口味的菜,读再伟大的著作,就像西西弗斯推动巨石那样,都不过荒度时间罢了。直到我见到了你,凯瑟琳,我第一次明白世上不止孤独。”

  凯瑟琳神情莫测。在他诚挚的注视下,她缓缓问道:

  “唐森先生……你想要说什么?”

  查理·唐森放下刀叉。他拉过她的左手,就在一个小时前,被雷古勒斯握在手心的那只手。

  婚戒顺着查理·唐森的手掌慢慢滑出,最后落入他的掌心。他将她的婚戒藏进铃兰花里。

  他如布道般,虔诚地说道:

  “厄洛斯在遇见你的那刻击中了我,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欧罗巴、我的阿弗洛狄忒、我的达芙妮……而他的箭矢告诉我,就是你。”

  预期中的狂喜没有出现,凯瑟琳呷了一口波多尔——刚刚苏醒的睡美人,在她口中留下梦幻的甘甜。她几乎被南法阳光的味道迷晕。

  凯瑟琳喝光了杯中的酒,才回应道:

  “唐森先生,我们读了同一版希腊神话。欧罗巴被变成公牛的宙斯掳走并抛弃,阿弗洛狄忒被强许给瘸子赫淮斯托斯,达芙妮被阿波罗强行求爱,最后被变成一棵月桂树……她们的故事都没能如意。更别提厄洛斯,他的爱情之箭带来多少染血的悲剧。”

  “……是我太惶急了,总患得患失,”查理·唐森面色沉了一分,却语气未变,“你是我的普赛克,纵然重重险阻,我仍然得到了你。”

  凯瑟琳笑着与他讨论普赛克的故事。她觉得,仅仅因为无比的美丽纯洁,就被亲人刁难,甚至被神祇嫉妒,而失去了原本平和安稳的人生,这何尝不是一重悲剧。查理·唐森认为,普赛克是最幸运的女人,她的美貌虽然让阿弗洛狄忒嫉妒,却让厄洛斯迷恋,甚至最后因此升入天界,成为众神中的一员。

  凯瑟琳一边喝酒,一边在脑中勾勒坎贝尔先生的模样。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也会同意查理·唐森的想法。午餐结束后,他们将酒杯移到客厅,继续着讨论。

  凯瑟琳一个人,喝了三瓶波尔多红酒,外加一点杜松子酒。在临近夜晚时,她终于厌倦了希腊神话。

  “……别聊神话啦,唐森先生,您的酒是我来英国之后喝过最美好的,”她又斟了一杯波尔多红酒,试图让伦敦的夕阳变得和南法一样醉人,“我知道你爱我,唐森先生,从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

  他坐下,并拿出了威士忌。在这坦白心意的关键时刻里,谁也不介意多一点酒精。

  “那你呢?你有那么一瞬,想过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吗?”

  “当然想过,”她言笑晏晏,眼底已不知不觉染上醉意,“……我只是不知道,我们所构想的未来,是否真的不含欺瞒?……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是否还会爱那个,那个二十九岁的我?”

  “当然,当然,”他再也按耐不住,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放声喊道,“我愿以牢不可破的誓言为证,你将成为我孩子唯一的母亲,除了你,我再也不会有别人。”

  查理·唐森的拥抱让世界突然一片漆黑。酒精顺着血管向上蒸腾,如云层托起她的神智。

  “这就是你构想的未来吗……唐森先生。”

  ……

  就在他俯身吻住她的那一刻,唯一的光亮也被遮掩。绝对黑暗猛然降临。

  她被困在绝对黑暗中,仿佛和这个世界挥手道别。于是,她那原本在1985年猝然而止的记忆,第一次完整地回笼。

  她如同站在白色巨崖边缘,被一把推入大海。那不过是一个吻的时间,在查理·唐森的世界里,只过了十几秒,但在凯瑟琳的世界里,她重现了自己的死亡。

  地球时间停滞了,往事的潮音在宇宙尽头另一个星球上回响不绝。那一瞬,所有破碎图像串联成完整记忆,在沙漏翻倒前,如浓缩过般不容抗拒地重返大脑——关于那条暗河,关于“杀人犯”西里斯,关于1985——一切疑窦,都将迎来解答。

  在她眼前,白热往事正在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