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咒
作者:超暴蜜月      更新:2022-09-06 07:17      字数:4695
  坎贝尔家族的遗产依旧放在同一个金库里,所有权却更换到了凯瑟琳手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坦然、就连住在布莱克家也不再是依附——而是共存。她可以选择随时搬去伦敦任何一件房子,位置、时间、生活标准,只凭她的意愿。

  同时,这个空荡荡的宅邸也未因她的到来而改变。看得出来,一切运转都和从前一样。克利切是位老练的小精灵,在工作上从无纰漏。克利切对布莱克家族的忠诚更是令人侧目,在这座漆黑的神殿里,所有占据空间的事物都被它视若圭臬、奉为神明。

  显然,凯瑟琳不在克利切崇敬的范围内。

  凯瑟琳在头几周异常安分。雷古勒斯这人很怪,她确定他喜欢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得出来他不善于调情——或许是某种大少爷的设定不允许他这么做。但他也出乎意料地不干涉她,给了她最大的自由。是的,她随时可以出门,不需要跟他报备。

  “克利切,麻烦帮我拿一瓶蛋黄酱。”

  她对待吐司极其耐心,把各种酱料一点点抹在面上,再切成几个长条。她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他有工作,这让她很意外,坎贝尔先生曾告诫过她“绅士从不工作”。

  蛋黄酱盛在一个小碟中,出现在她手边,她尝了一点,觉得还需要一份炸薯条。于是早餐结束后,她带上钱包,从后门溜了出去。

  沃尔布加第一次醒来时,正巧是她和雷古勒斯从摄政街回来的那一晚。布莱克夫人在她进门那刻爆发出一声尖叫,把她吓得躲在门外不敢进来。她撕心裂肺地说了很多,说雷古勒斯就是等她死了才娶凯瑟琳进门,要是她还活着,绝对不会允许坎贝尔这样的身份嫁进布莱克家。

  雷古勒斯盖上一块刺绣华美的方布,方才安抚下母亲。尖叫消失后,他抖了抖,感到一块齿轮在体内卡壳。凯瑟琳从门后探出头,她显然一头雾水。

  “……因为我是法国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打心底觉得这个猜测比真相好上不少,“但我很抱歉,这事与你无关。”

  她走进来,确认那块布下,沃尔布加夫人又睡着后,才合上门。

  “可以后我每次进门都会经过这里。”

  雷古勒斯立刻想到了西里斯。他的哥哥曾经也是这样,每次回家,都不可避免地被一楼的画像们一一评说,或破口大骂。

  “以后你可以从另一个入口进来,那里同样受魔法保护,不会路过这里。”

  他将她领到一扇窄门前。这扇门藏在地下室入口旁,联通着外界一条隐蔽的小巷。他把钥匙和口令交给她,没告诉她这曾经是西里斯的专用出入口。此后凯瑟琳就爱上了这扇窄门。冒险的总是这样一扇无人知晓的窄门,谁也不知道在门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那都很有趣。

  克利切正要来告知她一个消息,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餐厅。

  它的脸整个耷拉下来,像沙皮犬平时的模样。克利切服侍这个家族大半辈子,送走了多少小姐,又迎来多少夫人,没一个像她这样整日往外跑,像是一个房客而非女主人。它觉得沃尔布加说得没错,这是雷古勒斯少爷人生最糟糕的决定。

  ……

  “还是没有那本书吗?”

  “我想是的,坎贝尔小姐。”书店女老板微笑着接待了这位小姐,她是这家小书店近日最豪爽的顾客,“不过我听说,他是今年诺贝尔奖的热门人选,买他书的人每天都有,会不会是您弄错了书名?”

  凯瑟琳并不气恼,她笑了笑:“是的,我想我弄错了名字,真期待他的新书。”

  “谁不是呢?”女老板将零钱和牛皮口袋递给她,“您的找零,书已经帮您装好了,感谢你的照顾。”

  混淆咒让她在麻瓜街头如鱼得水。她的作派讨喜,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一旦有人疑惑她怎么会落伍时代这么多,她就笑着辩称自己刚从乡下来伦敦,的确没见过世面。这个理由对一个人可以天天用,因为混淆咒,没人会记得他昨天招待过这位少女。

  午餐时,她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薯条——为了品尝更美好的蛋黄酱,布莱克家的太寡淡了。下午时,她去了一趟摄政街,逛了半条街,买到了心仪的迷你轿车模型。她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一个不透明的袋子,打定主意不让雷古勒斯发现。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她从大本钟后绕过,回到格里莫广场。在主干道之后无人问津的小巷中,她打开了离开时的窄门,深吸一口气,踏入布莱克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克利奇在客厅。

  她踮脚走过楼梯间,想要尽力抹消动静。拐过转角,会客厅的灯光似乎比平日更加明亮,就在那一刹那,她几乎凭直觉后退,紧接着,一声和沃尔布加极其相似的尖叫划破寂静。

  “阿瓦达索命!!”

  怎么可能是……索命咒?

  一股利若飞刀、快如闪电的耀眼绿光轰开墙角,在地板上炸出一道长沟。凯瑟琳抖了抖,足尖距沟壑边缘最短处只有三英寸不到,还未消散的死亡光辉拂过她的脚面,如天国长梯上的穿堂风。

  黑魔法——不可饶恕咒——只为了杀人而发出的索命咒——

  死神擦肩而过,把她定在原地。她一步也动不了,靠着本能抽出魔杖攥在手心。

  布莱克家怎么会有人对她用索命咒?不,现在没空想这个了。

  那一瞬间,她也开始回忆索命咒的要领。其实索命咒最简单,单论技术上的难度,甚至比不过初二魔咒课。这就是索命咒的精髓——杀人不需要技巧,任何人,想做时就能做到。

  格里莫广场12号和霍格沃茨一样受魔法结界的限制,移形换影不能用。在下一个索命咒到来前,她根本无法逃离——只能迎击。

  爆照过后,尘灰的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凯瑟琳抬起魔杖,对准索命咒飞来的方向。她只有一次机会,绝不能喊错咒语。

  可没等凯瑟琳无师自通不可饶恕咒,另一个声音响起,喝止了攻击她的人。当时的凯瑟琳觉得从一开始,这个声音就该出现了。可后来回想,这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发生了。

  “贝拉!!”

  她从没听过他那么恼怒——好像那一刻,他也可以脱口而出一个索命咒。

  ……这个屋子里,大概只有她不会索命咒。

  “哦,得了,雷尔,她没事儿,”那个女声满不在乎,甚至有一丝兴奋,“她反应得真快,甚至还想回击——很适合我们,不是吗?”

  像那个女人说的,她确实没事,不过和死神提前几十年打了个招呼而已。

  凯瑟琳的神经反应在他现身那刻苏醒,迟来的恐惧如一道闪电劈下,贯穿了全身。她靠在墙上,手指抓着壁灯,鞋跟踩进地板缝隙里。她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几乎是从虚空中现身,没等她同意,直接开始检查身体状况——如果不是她拨开他的手,他可能会直接翻开眼皮,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他想杀了她。

  这个怀疑恢复了她的力气,她调转魔杖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抵在他的下巴上。

  “给我个解释,”皮肤被刺破,渗出血液,她用力了,“雷古勒斯。”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埋头念叨着,根本没注意到抵在下巴上的魔杖,见她确实毫发无伤,才稍稍平静下来开始解释,“是我堂姐……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又是个布莱克。

  凯瑟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被布莱克家诅咒过,不是要她的人,就是要她的命。

  “她不知道那扇门,把你当成……”他又开始语无伦次,“……当成闯入者了。我们家人可以感受到是否有其他人进入这里。她不认识你的气息,凯瑟琳,她太冒失了。”

  “凯瑟琳?”贝拉特里克斯冲她笑了一下,她仿佛看到死神在笑,“凯瑟琳——坎贝尔?”

  她感受得到雷古勒斯抖了一下,随后将目光投向她。这间屋子里只有贝拉置身事外,其余的人,包括克利奇,手心都捏着一触即发的咒语,凯瑟琳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否则他们只能这样站着——直到下一个咒语发出。她刚才看到了雷古勒斯袖中的魔杖露头。

  “莱斯特兰奇夫人,”凯瑟琳支起自己,她往前挪了一步,停在那道阿瓦达索命咒劈开的沟壑边缘,“我已经改姓了。”

  贝拉特里克斯上下打量凯瑟琳:“哦,我大概是忘了这事儿,最近婚礼太多了——”

  “贝拉!”雷古勒斯厉声打断她,“凯瑟琳需要休息。给她道歉,我们接着谈那个预言。”

  贝拉特里克斯那双幽深而浑浊的黑色瞳孔开始溜溜打转。凯瑟琳想起她带回来了麻瓜的东西,脸色煞白,但不得不硬着头皮,直视着贝拉特里克斯。

  “我很抱歉——”贝拉扬起魔杖,姿势很像西部牛仔的经典形象,她顿了顿,补上后半句:“刚刚我还很开心,终于找到机会了,最近很少有机会用索命咒。”

  凯瑟琳说服自己那是一个道歉。没等雷古勒斯再开口,她立刻抓起自己的东西,消失在一楼。上楼时,她听见了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她没停下来听争吵的内容,躲进卧室。坐在镜子前,她攥紧领口,脑中有根弦轰然崩裂。

  那甚至不是钻心剜骨,那是一个一击必死的阿瓦达索命!

  她从前一直美化了食死徒,以为他们至多不过用粉身碎骨之类的扰乱秩序,谁知道见面脱口就是一个索命咒。索命咒本身就带有某种魄力,即使躲开它的攻击范围,那森冷的杀气也会摧毁神经。她离当场毙命只有一秒,只有三英寸——想到这里,她感到小腿开始痉挛。命都没了,钱怎么花?她想起古灵阁那一金库的加隆。

  这样年轻又富有地死去,真是最痛苦的死法。

  大约一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敲响。她为雷古勒斯打开门,他站在走廊上,脸色苍白。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眼中甚至有一两丝愧色。

  “可以用晚餐了。”

  她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你堂姐离开了吗?”

  “没有,我让她离开,但她坚持你聊聊,”他语气坚定,“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会应付她的……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这件事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雷古勒斯……我可以去。”

  凯瑟琳走出卧室,她已经换了衣服,打理了自己,她没看他的眼睛,只是这样假设道。

  这是乏味的晚餐,和之前的任何一餐一样。凯瑟琳再次回忆起被她抛之脑后的用餐礼仪——可惜没有男仆让她充分发挥,但也足够了。贝拉特里克斯和沃尔布加不同,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凯瑟琳的对血统的看法。

  凯瑟琳松了口气。她不断附和着贝拉的言论,顺从她的一切反问句。出乎意料的是,每每凯瑟琳被逼到悬崖边,雷古勒斯总能敏锐而精准地察觉她的窘境,开口转移话题,让她得以缓冲。

  除了有一次,贝拉说到兴头时,不经意举起魔杖挥舞——凯瑟琳抖掉一勺豌豆,幸好无人在意。

  晚餐接近尾声时,贝拉有些醉意。她和雷古勒斯再次谈起那个预言。

  “特里劳妮那个女疯子……她竟敢说伟大的黑魔王会被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伤害,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七月末才出生,哈哈哈哈……那时,黑魔王早就推平魔法部了!谁敢挡在我们前面的,都死得很难看!”

  凯瑟琳全身僵硬,她不确定这是否是食死徒的什么内部机密——至少预言家日报从没报道过。她游离的眼神对上雷古勒斯。他做了个口型,告诉她没事。

  那晚,她辗转难眠,脑子里塞满无数疑问,再加上一点点酒精的催化。午夜时分,她突然伸出手指,碰了碰雷古勒斯,他显然也没睡,而是反手握住她。

  “那个预言……”她觉得自己在用命满足好奇心,“是什么意思?”

  良久沉默后,他松开她的手指,平静地说道:“特里劳妮在一个月前,作出预言,声称黑魔王唯一的对手将出生在今年七月末。”

  她反复确认他用了将来时态——可邓布利多不是已经出生一百多年了吗?难道他不是伏地魔唯一的对手?

  “你们……”她紧张地咽口水,“相信了吗?”

  “防微杜渐是取得胜利必要的宝剑。”

  凯瑟琳知道就此停步是最好的选择。但好奇心真的害死了猫,或许和一个索命咒迎面相遇后,她身上多了一分无畏。

  几秒钟后,她继续追问:“……你们知道是谁的孩子了吗?”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微微闪烁。

  “有两个孩子……分别是隆巴顿和波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