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表白
作者:鱼七彩      更新:2022-09-05 16:16      字数:10687
  第27章

  “看你睡着了,我就给收拾下去了。”

  徐青青打量书生这副无害温柔的样子,琢磨着让燕王一直这样也不错,只可惜书生并无法意识到自己王爷的身份,早晚会穿帮。再说如今还有另外两位王爷在,这要是在她第一次上岗工作的时候,就让燕王的大秘密曝光了,回头燕王的主人格回来了,肯定会弄死她。

  “屋子里原本我的东西呢?”那双干净的凤目依旧充满疑惑。

  “啊,这屋子发霉了,需要彻底清扫一下,我就先把你的东西收拾出去了。”徐青安抚朱棣先屋里休息,她这就去把他的东西搬过来。

  朱棣点点头,目送徐青青离开后,他走到窗边,用手指在窗台上擦了一下,留下一道很深的灰尘痕迹。刚打扫过会如此么?朱棣疑惑而迷茫地环顾四周的环境,蹙眉沉思……

  徐青青匆匆跑到三间破瓦房前,见秦王和晋王已经换好素净衣裳,十分不情愿地准备干活。

  徐青青忙道:“我考虑过了,二位兄长养尊处优惯了,突然一时间改变环境,难免会有些不合适,不如慢慢来。先在观内普通的房间住几天,等慢慢打扫好这里之后,再搬进来。”

  朱樉和朱棡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三分,难为他们两位亲王居然会因为住道观的普通房间而觉得开心。

  徐青青转头去跟亲军卫张千户商量此事,张千户自然是不愿为难三位王爷,但皇帝陛下有吩咐,抵达凤阳后定要立刻让三位王爷历练吃苦,彻底晓得祖宗们穷苦日子的不易,这旨意他不敢不从。

  “这样吧,我写明情况呈给皇后娘娘,也算通报上去。若真有怪罪,担在我身上就是。”徐青青晓得马皇后的明事理,绝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怪罪她。再说,只要她有理有据地陈明循序渐进的重要性,帝后肯定会理解。

  张千户犹豫了下,便点了头,一切只请燕王妃做主,毕竟他们此来只是从旁协助燕王妃。

  徐青青把秦王和晋王分别安排在了平安观新建好的通明苑和通惠苑,这两处院子宽敞明亮,较之之前的破瓦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王和晋王高兴了,他们顺嘴便问徐青青朱棣住哪儿。

  “没有新院子了,正好道观后头有个旧院落,便暂住在那儿。”徐青青道。

  --

  “哟,这给两位兄长安排好的,不好的却给了自家夫君。你就不怕四弟埋怨你?”朱棡又开始挑拨离间,不嫌事儿大。

  “便是王爷刚刚跟我商量,让我别古板办事,循序渐进才好。”徐青青故作乖巧回答完,就对朱棡朱樉行礼,立刻去了。

  朱棡朱樉互相看了一眼,倒有几分不自在了。

  “想不到四弟脸上冷漠,背地里还挺照顾我们的感受。”

  “我也没看出来。”朱樉低声对朱棡道,“嗳,咱们是不是有点过了?好歹是亲兄弟。”

  “是他先不待见

  我们!”朱棡眨眨眼,哼了哼,“罢了,以后对他好点就是。”

  ……

  徐青青折返回通达苑后,便对朱棣用善言咒,用之前她就隐隐感觉可能会没效用。因为她不知道燕王或书生的心防到底是什么,而善言咒有它独特的使用方法,并非万能。

  用咒之后,书生朱棣的目光变得有点空洞,徐青青以为起效用了,马上试着告诉他真正的身份,想把其燕王主人格召唤回来。

  书生突然打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和徐青青四目相对。

  徐青青凑上前,睁大眼睛观察他。她想了下,试探问:“王公子?”

  “你刚刚说……我是燕王?”书生朱棣蹙眉不解地问徐青青。

  丘福曾经说过,书生人格时候的朱棣如果知道自己是燕王会立刻崩溃,徐青青马上道:“我正要跟你说,我其实是燕王妃,才会这副妇人打扮。”

  “你是燕王妃?那你为何在这道观中?”书生朱棣震惊不已,越发不解起来。

  徐青青就将皇帝派三位王爷来凤阳历练的事儿简单说了,也将她的身世道明,只是模糊了认亲的时间。

  “我便随燕王回到凤阳,再回平安观清修,算个挂名住持。之前碍于身份特殊,没能跟王公子陈明,实在抱歉。”

  徐青青觉得自己这谎扯得,连自己都不信。不过书生倒是点了头,没再多问,似乎碍于她身份尊贵的关系。

  “刚在道观住下的秦王、晋王,皆性情诡谲,不太喜欢见生人,特别是在他们吃苦做下等粗活的时候,更不喜外人见了笑话他们。烦劳公子一定要记住,不能擅自离开通达苑,便先在这好生读书。当然,偶尔观内可能有些杂务需要公子帮忙,公子可不要介意。”

  书生朱棣点了点头,一直垂着眸子不再说话。

  待徐青青离开后,书生朱棣才撩起眼眸,望着徐青青的背影,薄唇微微抿起,眼底尽是数不清的落寞。

  她竟早已嫁为人妇……

  徐青青等丘福办完事回来,赶紧通知他燕王转换人格的事。

  丘福忧心不已,如今秦、晋二位王爷正在观内,特别是晋王,最能闹大事的主儿,这秘密如果被他发现了,就不愁全天下人不知道。

  “王爷说王妃可能会有办法?”丘福急切地望着徐青青,希望她能尽快解决。

  徐青青摇头,“你跟我仔细讲一讲前几次的经过,我也好奇我到底从中起了什么效用,才会使得王爷得以恢复。”

  丘福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徐青青,包括王爷之前的总结分析。

  上一次燕王发作,便是在道观见到了晋王之后,这次情况也差不多。看来亲人是引发燕王人格分裂的重要原因之一。

  “碽妃于王爷来说有何特别?”徐青青再问。

  “当初皇后娘娘几乎连年生下五子,精力有限,实在照顾不过来这么多孩子。刚巧碽妃和孙贵妃无子,皇后娘娘与二妃处得情同姐妹,二妃便经常来帮忙照顾两位王爷。碽妃

  温柔贤淑,一直待王爷极好,王爷对她亦是感情深厚,二人相处得似如亲生母子一般,只可惜碽妃走得早——”丘福提到这脸色微变,不再说下去。

  扯到皇宫妃子了,果然就少不了一些深宫秘闻。丘福的反应告诉她,碽妃的死可能有内情,

  徐青青见丘福没有说的意思,也不好再继续逼问。反正他一个侍卫知情的应该也不多,回头等燕王人格回来了,亲自问他就是。

  一般的心理问题大多都受到年少时的一些遭遇所影响,碽妃那里一定有燕王过不去的坎,而他潜意识里的书生人格,刚好帮他逃避了这一切。这大概就是书生一旦被告知自己燕王的身份,便会崩溃的缘故。

  虽然丘福说过,同一种方法重复使用并不见效,徐青青还是在傍晚的时候做了酸萝卜炒粉,给书生朱棣送去。

  书生一见她来,立刻紧张起来,马上起身欲跪下行礼。

  徐青青哪敢受他此大礼,回头人格恢复了,燕王还不得把她的皮给扒了。

  “快别见外。”

  徐青青让来尝尝她新做的酸萝卜炒粉。

  “草民惶恐,岂能让燕王妃亲自下厨。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燕王妃尽快回吧。”书生恭敬地和徐青青保持距离。

  徐青青:“……”

  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早知道不那么轻易曝光燕王妃的身份了。倘若不说明的话,秦王、晋王还有整个道观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也瞒不住。但如果以后她一直和书生人格的燕王保持距离,还怎么帮燕王治病,这个阻碍一定得破了!

  书生是最善良不过的人……

  徐青青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

  徐青青转过头去,用手狠劲儿揉了揉眼睛,胸腔夸张地起伏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抽了两下鼻子。再转头回来的时候,徐青青通红的眼睛噙着泪,似有诉不尽的委屈。

  “如今连你也嫌弃我了!不吃便不吃,我现在就收走!”

  书生朱棣见徐青青这般,有些慌了,连忙解释:“在下并无恶意,在下只是——”

  “以前都好好地,现在对我这般拒绝,还不算恶意吗?”

  徐青青拿出她从徐妙书那里学来的功夫,极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一朵风中摇曳的天然小白花,楚楚可怜、泪眼巴巴,且嗓音一定要糯叽叽地喊话。看似在控诉,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本质跟委屈撒娇没什么两样。

  徐青青做这些的同时,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自己:好做作,好矫

  情,好无理取闹。

  “王妃已嫁为人妇,孤男寡女在一室相处,只怕对王妃的名声不好。”书生依旧垂眸,声音淡淡地拒绝。

  徐青青冲到书生朱棣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还看不出来么?”

  书生朱棣震惊地把手缩回去,诧异地回望徐青青。见她白皙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受伤的情绪,娇弱又可怜,曾几何时她是那般活泼、开朗又爱笑的姑娘。

  徐青青之

  所以敢出这招,就是抓准了书生善良。

  一般的男人,在当面拒绝女子表白后,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有点愧疚,对不起女方。

  书生本性纯良,一定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加上她曾经有恩于他,如今遭遇的境况还这样凄惨可怜,书生拒绝她后的愧疚感定然会加倍。那么燕王妃和书生之间的身份差距,就会因为这一场表白而被破除,虽然气氛略有尴尬和暧昧,但至少没有隔阂了。以后只要抓住书生的这种愧疚感,借机对他治疗就可以了。

  “从他把我打发来道观那天,我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我也耻于对外人说出我燕王妃的身份。王公子说得对,我确实不能留在这,以免污了公子的清白名声。”

  徐青青委屈地擦一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去撤桌上的饭菜。

  此一招叫以退为进,只等着善良的书生会于心不忍,主动挽留她。

  “燕王对你不好?”书生蓦地抬首,终于如徐青青所料那般,开口了。

  “不过是利用我,想让我助他罢了。我们之间没感情,彼此早就说清楚了,等他利用完我,就会放我走。”徐青青这两句说得可都是实话。

  书生也能感觉到徐青青这话没扯谎,他不禁蹙眉心疼徐青青的遭遇,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毕竟她所嫁给的人可是堂堂燕王,真龙天子的儿子,身份尊贵无比,实在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对付。

  难怪她才刚说‘如今连你也嫌弃我了’,她已然是一名被燕王嫌弃的弃妇,刚才自己又那般冷淡对她。这段日子,他住在平安观,多亏了她的照料。她更是好心地救过自己两次命,尽管这两次寻死是一场误会。

  “怎会如此,你们毕竟是夫妻,你的家世还那般好。”书生喃喃道。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尖被一处白月光照着,便再容不下别的风景。这样说吧,我救你,留你在道观,照顾你的事,其实燕王早就知道,他的人一直跟着我。你看他有管过什么吗?再打个比方,你种一棵树在院里,目的只为了在嫌热时纳个凉而已,你会在乎这棵树平日里是否受风吹雨晒吗?”

  “我会。”书生应承道。

  徐青青根本没打算听到书生的回应,惊讶地和他四目相对后,突然发现书生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你真的心悦我?”书生表情凝重,清澈的眸子透露着异常认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徐青青的双眼。

  不会吧!!!???

  这都能瞎猫

  碰上死耗子!?他刚才那句问话连敬称‘王妃’都不叫了,直接说‘你’。

  书生该不会是真的喜欢她,不打算拒绝她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魔鬼的运气!

  “我——”徐青青犹豫地拉长音,‘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

  “你骗我?”书生朱棣一直看着徐青青,明澈见底的眼睛里渐有薄淡的悲凉浮现,叫人当真不忍心伤害他。

  “没有没有!我现在有点冷静下来

  了。刚才我见你拒绝我,我一时情急居然把心里话冲动说出口。我到底是燕王妃,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该顾及你的命。燕王虽然不在乎我的死活,但只要他还没有休了我,这种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宣扬出去,丢了他的脸,你我只怕都活不了。”

  徐青青打算立刻把她开出去的车拉回来,她转身用帕子遮住眼睛,伤感而象征性地抽搐了两下身体。

  “我不能连累你呀!”徐青青用帕子捂着嘴,呜呜地继续道。

  书生踱步到徐青青面前,捉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两双手的掌心中。

  “生,我所欲;尔,亦我所欲。若二者不能兼得,愿舍生取尔。”

  “别,”徐青青忙拦住书生,一脸欲哭无泪,“别说这种话。”

  她好蛋疼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以前常偷窥我,怕是早就心悦我了对不对?那时我本以你为你一个小道姑,不懂情爱,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罢了。如今才知道,并非如此,你受了这么多苦,却依然心向光明,心存善念,热情帮助他人,着实难得。”

  书生渐渐挽起嘴角,儒雅地笑了,低眸凝视徐青青的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他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掠过徐青青的鬓角,将她的碎发抚弄到耳后。指尖在她脸颊带来的淡淡痒意,令徐青青禁不住缩了下脖子。

  这一缩,头本能地向前倾,倒是靠着书生的胸膛更近了。书生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

  徐青青真要哭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知道。”书生低沉地应一声,将下巴温柔地靠在徐青青的头顶,闻着她发上散发的淡淡花香,勾着唇角道,“舍生取尔。”

  好的,破除身份隔阂计划成功完成,但她自己输进去了!

  这燕王是不是跟他生辰八字不合,燕王人格的时候套路他,变成温柔善良的书生了,还是照样可以套住她。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她这个可怜的假谈恋爱的渣女娃子。

  徐青青这回是真哭了,实名哭自己真惨。

  书生感受到她身体的抽搐,把她从怀里放出来,看见徐青青的眼泪,忙用手温柔地帮她擦拭。

  “别哭了,是我不好,刚才不该对你那么无情的说话。我答应你,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绝不负你,绝不会有他心。这世间的女人,唯有你一人足矣。”

  徐青青泪眼巴巴地看着对自己虔诚发誓的单纯书生,更觉得自己这招用得太

  烂,哭得更凶。

  “可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我配不上你。”徐青青找理由拒绝。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书生笑了笑,小心地捧着徐青青的脸蛋为她再度拭泪,“傻丫头,只要你人在就够了。”

  卧槽,这是什么绝世分裂好人格被她给遇见了!

  如果燕王就这样该多好,她或许考虑一下就会心动了。

  徐青青被擦干眼泪后,抽了抽鼻子,默默由着书生拉她在桌边坐

  下。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我?”徐青青半哑着嗓子,做起了问卷调查。

  “不知道,或许从习惯你每天偷窥我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书生淡淡笑看一眼徐青青,眉眼间儒雅清隽,语调更是徐徐悦耳如风吹竹林,“我等你。”

  徐青青听这话禁不住又要泪奔了,总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书生。

  她愧疚地垂着脑袋瓜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书生还以为她害羞,把手覆在徐青青的手上,与她十指相扣。

  徐青青与书生黏糊到深夜才离开,她真不想趁此时机占书生的便宜,实在是书生太温柔乖巧、秀色可餐,而她刚好犯了色病。

  次日,徐青青带着秦王和晋王去河边放鹅,告诉他们该怎么看鹅、赶鹅,另外准备了一只篮子给他们,如果鹅在河边下蛋了,也要捡回去。

  所谓入乡随俗,站在这大阳贼大的河边,秦王、晋王都免不了俗,戴上草帽遮阳。站久了耐不住,就撩起袍子蹲在河边的石头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根赶鹅的竹竿。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二位王爷如此一打扮,正经就是乡下人了。

  “四弟呢,怎么没来?”朱棡问。

  “就一百只鹅,两人放足够了。他负责拔萝卜。”

  在燕王恢复之前,徐青青是不可能安排他们兄弟互相见面的。说罢她就对二位摆摆手,先返回道观。

  秦王和晋王并没有偷懒的机会,那便有皇帝父亲派来的亲军监视,真偷懒了,回京受皇帝骂被罚禁足,反倒不如好好放鹅有趣了。再说体会一下祖宗们的辛苦,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做就是了。

  燕王这头同样有亲军监视,徐青青自然没办法让书生偷懒,只能笑着对书生谎称她拔萝卜需要人帮忙。好在书生仁善热心,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一般不会拒绝。

  俩人一起在观后的菜田里干活的时候,徐青青因为色病,总控制不住时不时地看书生。书生竟每次都能精准地抓住她的目光,和她相视一笑。徐青青被搞得有点心虚,最后都不敢太频繁地偷看他了。

  天近黄昏时,秦王和晋王赶完鹅回来,二人远远经过菜园的时候听到笑声,特意循声凑过来瞧。只见萝卜地里,四弟和四弟妹正蹲着,一起捡萝卜送进筐里,四弟突然用手点了一下四弟妹的脸,弄得她又抱怨又笑,也举起沾泥的脏手往他脸上抹……

  “哎呦我的天呐,没眼看了。”晋王朱棡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身就往回走。

  朱樉倒是再多看了两眼后,才笑着跟上自己的三弟。

  “我没看错,那真是咱们四弟?”

  “是是是,我看的清清楚楚。没想到四弟也有对女人如此温柔的时候,以前见他不管瞧见多漂亮的歌姬舞姬,那都是蹙着没一脸厌恶扫兴相,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对女人都不可能感兴趣了。诶,你说他怎么就被徐达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儿给迷住了?”朱棡怎么都想不到,四弟居然并非冲着徐达之女的身份才娶的徐青青,竟真的是心悦她

  。

  “缘分妙不可言,你我便没此福气。”朱樉叹毕,对朱棡道,“四弟妹可不简单,只瞧她有胆量管我们便可知,虎父无犬女。”

  “这话二哥说对了,真不是犬女,正经的虎女。”朱棡便把他当初在声鹊楼遇见徐青青被她骂的经过讲了,把朱樉逗得直笑。

  “依你睚眦必报的性子,定想报仇吧?收敛点,到底是一家人,可别惹毛了他们。”朱樉警告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朱棡眨眨眼睛,看着路边的小野花片刻,唏嘘道,“总算觉得舒服些了。”

  傍晚,徐青青和书生洗完手后,就一起折返通达苑。

  朱棡正拿着玉扇在院门口徘徊,书生一见是晋王,立刻紧张地看向徐青青。徐青青就使眼色给他,书生马上谨遵徐青青之前的嘱咐,赶紧先去别处躲着。

  随后,徐青青就走过去。

  朱棡眼瞧着自己四弟在看见自己后,转头飞奔离去,正纳闷怎么回事,见徐青青过来了,忙笑道:“放鹅太没趣了,明天我也想拔萝卜。”

  “正好还剩一块地,那明天三哥和二哥就拔萝卜,我和王爷去放鹅。”--

  “我才不跟二哥一起,他太没趣了,我要跟你们一起,你们放鹅那我也放鹅。”朱棡非要做二人的狗皮膏药。

  徐青青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三哥,我们新婚才没多久,父皇和母后特意体恤我们,才准我来凤阳。”

  “嗯,我知道。”朱棡脸皮厚,当听不懂。

  “怕你尴尬。”徐青青尽量委婉道。

  “我不怕尴尬,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儿咱们一起去放鹅,让二哥自己拔萝卜。”朱棡说罢,不等徐青青应下就走了。

  徐青青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回去想应对之法。

  次日,朱棡果然厚脸皮地跟着他们去放鹅,朱樉本也想跟着,奈何这样就没人拔萝卜了,只能作罢。

  徐青青给书生的解释是,晋王放鹅没趣,想找个人作伴,所以就麻烦他陪着一起去。朱棡这边,徐青青则一大早给他个提议,大家各自扮演一个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物来放鹅,如此就多些趣味性,不至于无聊。

  “好啊,那我就扮武林高手!”朱棡当即命人给他准备一身夜行衣,一把大刀,蒙面布和黑纱草帽。

  徐青青就扮道姑,书生根本不知道,便还是书生。本来这角色扮演就是忽悠朱棡一个人,为了掩饰掉燕王现在的书生人格而已。

  三人在河边汇合后,朱棡见朱棣这一身象牙白袍的儒雅扮相,佩服不已。四弟打扮得极其斯文,连气质神态都很像书生,少了很多往日的戾气和冷淡。想不到他四弟不仅给父皇办差认认真真,连扮演人物这种小把戏也玩得这么认真。

  朱棡当即觉得自己在朱棣的对比之下,有太多不如人家的地方。办正事不如他就算了,这武林好汉他一定要扮好了。

  白鹅晃晃悠悠下河游了一圈后,又游了回来。

  朱/棡猛地从岸上跳进水里,拔出大刀,对准面前游过来大白鹅们厉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河也是我开,要想过此河,留下买河钱!”

  大白鹅们被朱棡吓得扑棱翅膀飞跑。朱棡挥舞着大刀追逐,要它们一定要留钱才能走。

  坐在岸上的书生见到这一幕,疑惑地望向徐青青,用‘晋王是不是脑子有病’的眼神看向徐青青,“他怎么了?”

  “大概王爷做久了,需要放松一下。”徐青青叹口气,一本正经地对书生道,“燕王比他还严重呢。所以说,你平常一定要离他们远点,尽量不要跟他们说话,性子真的诡谲着呢,叫人琢磨不透。”

  燕王居然比这位晋王还疯,太难以想象了。

  书生越发心疼徐青青,没想到她居然嫁给一个这种不正常的人,难为她能忍到现在。

  “看,我捡了个鹅蛋。”朱棡跑回来,膝盖以下的衣袍都湿了,手里拿着一个白晃晃的大鹅蛋。

  “好汉厉害!那帮贼人终于肯留下买路财了!”徐青青拱手表示佩服。

  朱棡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要保持他武林高手的形象,高兴地显摆了一下手里的鹅蛋,扬着下巴得意洋洋道:“那是,我朱老三可是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纵横江湖、打家劫舍都不在话下!你们两个,以后都由我朱老三罩着了!”

  “那便多谢朱大侠了!”徐青青继续拱手配合。

  朱棡高兴一笑,扭头看向朱棣,见他飞速垂眸,竟躲开自己的目光,忙问:“四弟,你怎么不感谢我?”

  四弟?

  书生朱棣正疑惑着,徐青青马上打断他的思绪,替他跟朱棡道谢。

  “他一个书生胆子小,不敢随便说话,贫道代书生谢过朱大侠!”

  “嗯,很好!那我继续去练武了。”朱棡说罢,就挥舞他手里的大刀,朝鹅群奔去。难为那群鹅了,被朱棡追得多掉了好几根羽毛。

  “他为何称我四弟?”书生不解地问徐青青。

  “刚才没听他说么,他是江湖好汉朱老三,要护着咱们,跟咱们称兄道弟。你比他小,自然只能是四弟了。”徐青青解释道。

  “原来如此。”书生眼睛里又有掩藏不住的同情情绪,投射向徐青青,“难为你了,嫁到夫家后竟整日跟这些人朝夕相处。”

  “现在有你了呀。”徐青青拿出帕子,欲给书生擦汗。

  书生忙眼色示意徐青青周围有侍卫在守卫,还有朱棡在,他们之间不好太亲密。

  徐青青会

  意,只好把帕子攥在手里,心里琢磨着这燕王主人格到底怎么才能回来。书生性子好归好,可是有朱棡这个闹事精赖着他们,书生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现在她既不能破坏书生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也不能破坏大家对燕王身份的认定,维持这个平衡简直太难了。

  终于熬到黄昏,三人回去。朱棡笑着跟朱棣道别,又喊了他一声四弟。

  书生朱棣只得微微点头,行礼送别。

  朱棡还当他演书生,把自己当成好

  汉供着,便没计较,笑哈哈地直叹好玩,高高兴兴地走了。

  徐青青在陪书生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书生拉到房内坐下,他故意把脸正对着徐青青。

  “现在可以了。”

  “可以什么?”徐青青不解。

  书生看眼徐青青手里的帕子。

  徐青青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起来,把帕子按在他的额头,一点点给他擦汗。

  “惟愿岁岁如今日,桂子飘香,佳人在侧。”书生随后温柔地握住徐青青的手,一双澈如明溪的凤目深情凝视着她。

  徐青青能深切地感受到书生此时眼里对自己诉说的情意,心不禁漏跳了一拍。她垂下眸,有些不敢再去直视书生的眼。太干净了,而她则心思太多。所以他的眼神对她来说,很容易灼伤。

  “青青。”书生轻声地呼唤。

  徐青青“嗯”了一声,蓦地抬眸。一双手轻轻地托住她的下颚,便见书生突然放大的俊脸,唇际被柔软触碰了一下,便迅速撤离。书生颔首没有再看她,但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徐青青看见书生的脸颊至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害羞的样子太过可爱,引人禁不住想犯罪。这个吻虽然是书生主动,但徐青青却有一种她在调戏书生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感觉被冒犯到。

  书生这时小心地抬眸看向徐青青,徐青青也看他,俩人随即相视而笑。

  “早点睡。”徐青青笑着跟书生道别,见他关上门了,才转身离开。

  徐青青哼着小曲儿一路慢悠悠地闲走,顺便采了一朵路边的菊花准备拿回房里装饰。

  她推开房门,点燃油灯,猛然发现东窗大开,窗前站着个人,吓了一跳。待她辨认出这熟悉的背影时,朱棣已然转身,冷着脸走过来,他看一眼掉在地上的菊花,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撩起袍子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徐青青观察朱棣片刻,出于谨慎,还是试探问:“王公子?”

  “是王爷。”朱棣冷声道。

  “王爷回来了?太好了,我真怕你再等几天回来,我会撑不住了。”徐青青拍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却也为书生的离去略觉得惋惜。--

  朱棣得知自己变成书生的时间是一天半后,问徐青青可找到治疗的方法没有,这次他能提早回来是否跟善言咒的帮助有关。

  徐青青摇头,“善言咒对王爷没用,不过我倒是有点弄明白王爷为何发病,又如何恢复了。”

  朱棣凉凉地凝视徐青青,等待她的答案。

  “简单来总结的话,王爷似乎是觉得痛苦的时候,便会发作;觉得特别开心幸福的时候,便会恢复。”徐青青从刚刚见到朱棣恢复之后,便有了这个思路。

  朱棣思量了下,觉得徐青青的总结简单精辟,似乎正是如此,但书生那边的情况他却不确定。

  “那你们刚刚做了什么,让书生感觉到开心幸福?”朱棣问道。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

  好像‘书生’是另一个跟他不相干的人一样。

  “就——”徐青青对着朱棣那双阴鸷的眼,有点说不出口,“就做了些开心的事儿呗。”

  “你早就脱了道籍,却一直以平安观住持的身份行道作法,可知这属招摇撞骗?”

  徐青青反应过来朱棣没得到答案,就来威胁自己,便反威胁他:“燕王殿下,我们现在是夫妻,同荣同损,我要是出了什么丑事传出去,你名声也不会好。”

  “殊不知这世道对女子从不宽容,男儿若被女儿骗了,休了再娶就是,不碍什么名声。倒是徐家,很可能被你连累。”

  “狗燕王!我帮你治病,你还威胁我!”徐青青炸毛了。

  “放心,已焚毁了你的道籍留档,今后不管是谁都查不出来。”朱棣对于徐青青那一声骂竟毫无反应,只是淡淡地陈述结果。

  徐青青反而理亏了,骂了人家亲王之后,人家不气不恼,说帮你解决后顾之忧了,能不愧疚么。

  狗燕王真特么能套路人,便是你不想说,也能有法子逼着你出口说。

  “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徐青青干脆道,因见燕王惊讶地看自己,她忙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可是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才没讲。不过反正你们都是一个人嘛,或许你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徐青青猜得没错,朱棣当然计较,而且非常计较。

  特别是当他听徐青青叙述,书生居然不在乎她不是完璧之身,更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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