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人鱼对现在的发生事的背后意义一无所知, 现在的他们只想这么做就做了。

  黎舒承认自己被诱惑了, 为了让人鱼适应, 培养皿的环境是完全仿造发现人鱼的那片海域来的, 可毕竟不是真正的海域，相较大海的宽广，培养皿的空间太过于狭窄了，人鱼在里面做不到畅快游动。

  不管人鱼有多珍贵, 对人类来说他依旧是异类，是实验体, 给与他一个适宜的生存环境顶天了，其他需求是不会考虑的。黎舒不同, 他本就不是人类，不会将人鱼仅仅当成一个实验体，在他眼里, 人鱼也好, 人类也好, 都是一样的。

  虽然路西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一段时间相处下来, 黎舒是认可了他的存在的，加上那场梦，不管那个梦境和人鱼有多少关系，他都很欣喜能有那样一场梦境。

  基地里有那么多人盯着，若想直接把人鱼送回大海显然不太现实，基地不是完全不与外界想通, 如果有人无视规定将消息暴露出去，肯定会带来□□烦。

  这种没必要的麻烦，黎舒并不想沾染上。黎家在这个世界再有势力有怎样，一个家族是没法对抗一个国家乃至所有人类的，如果人鱼的存在被人故意泄露了，等待黎家的，绝不是一个好结果。

  所以在基地潜在隐患被消除前，黎舒不会表现出要送人鱼回大海的意思。

  没法送人鱼回大海，找个大一点的池子让人鱼去游一游还是可以的，基地里有好几处游泳池。黎舒让顾璃拿来相关资|料，他从里面找了一个偏僻一点的，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你知道人鱼喜欢怎样的环境，把这个游泳池的水换一换。”黎舒转动黑色钢笔，这是他最近喜欢上的一种思考方式。

  “教授是想带s过去？”顾璃抱着文件，迟疑地问。

  “这么多天一直待在那个培养皿里，他肯定也憋得慌，正好，我带他去放松一下，顺便测一测数据。”笔帽扭开，盖上。

  “可是……”不是顾璃想反对，而是，“s的攻击性太强了，教授就这么让他暴露在外界，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些天基地里已经传遍了两个研究员擅自靠近人鱼被吓到的事了，可惜当事人死活不肯说出当天的情形，大家只知道他们被人鱼攻击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默默将人鱼的危险等级又往上提了提。

  那天和黎舒一起经历这件事的是秦乐安，黎舒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对外界透露那天发生的具体情况，况且秦乐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两个研究员被人鱼怎么了，她本来就很敬仰黎舒，黎舒特意嘱咐过她的事她当然不会说出去。

  顾璃那天刚好被黎舒吩咐去办另一件事了，对那天发生的事更是不清楚，她也不会主动去问什么，有时候，人的好奇心不能那么重，该她知道的事，她总会知道的。她不知道人鱼早就可以自由出入培养皿，甚至连实验室也犹如无人之境。

  黎舒前几天让她办了张门卡，她并不知道这张卡是给人鱼的，否则现在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放心，我不会让他伤人的。”知道顾璃是担心自己，黎舒耐着性子解释。

  我是怕他伤到你，顾璃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既然教授已经做了决定，就不是凭她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了。

  “我知道了，教授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换水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在人鱼活动时间里，要保证其他人不踏入那片区域。

  黎舒和她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顾璃一一记下。顾璃办事黎舒是放心的，年纪差不多的三人之中，顾璃是最稳重的。

  等顾璃把那边的事安排好，他就可以带路西过去了，现在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路西太扎眼了，只要他把人带出去晃一圈，立马整个基地都会知道。

  实验室距离游泳池有一段距离，若想要完全避开他人无法做到，得想个办法。

  “你今天有心事？”路西双臂搭在培养皿边缘，脑袋搁在胳膊上，见黎舒在实验室走来走去，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是有一件事。”黎舒爬上梯子，这样他就可以与人鱼不隔着培养皿的玻璃对视了，他喜欢人鱼那双眼睛。

  简单将烦恼的事说了一遍，黎舒叹了口气，“如果你能变出双腿就好了。”

  在陆地生活，双腿比尾巴好用多了。黎舒之前旁敲侧击过路西有没有这个功能，读过童话故事的人都知道，人鱼在离开水之后，可以将鱼尾变成利于在陆地生活的双腿，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鱼从来没有上过岸，路西并不能在脱离水之后变出双腿。

  对于这个结果，黎舒倒是没多失望，这个世界的塞壬一族本就是水中霸主，能不能变换出双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在大海里，鱼尾的作用可比人类的腿大多了。

  “你不喜欢我的尾巴？”听出黎舒语气里的惋惜，路西眸色暗了暗。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黎舒隔着玻璃点了点，刚好是人鱼鱼尾所在的位置，“只是觉得在陆地生活，双腿会方便一点。”

  “刚才说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能力？”路西笑了笑，如冰雪消融，美的直击人心。

  “能力……”黎舒恍惚着呢喃，是了，路西可以控制人类的大脑，想要让人不忽视他的存在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是他想岔了，这个世界可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现代世界，这个世界里可是有不少超出科学解释的力量的。其中，人鱼的力量首当其冲。

  有了这么个大外挂，他担心的都不是问题。

  迷茫状态下的黎舒少了平时的精明与清冷，他的五官本就精致，这一刻更是透出几分柔软来。路西游近了，双手捧住那张脸，不断靠近……

  回神就看到一张放大的毫无瑕疵的绝美脸蛋，黎舒连呼吸都要忘了。心脏剧烈跳动，他能从那双猩红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一刻，黎舒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他是被人鱼放在心尖尖上的，是人鱼的挚爱。但这种想法只有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抛开了。

  视线往下，他看到了路西红润的唇，精致的下颚线，性感的喉结滚动……心跳动地更剧烈了，黎舒想：我这是被一条人鱼诱惑了吗？

  脸颊微微泛红，路西注视着手心的人，很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肌肤在变热。人鱼的温度几乎是不会变化的，路西对黎舒的反应很好奇，忍不住凑近了想一探究竟。

  眼前的脸不断放大，黎舒猛地后退一步，只是他站在梯子上，一脚踏空差点直接滚下去。路西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两人隔着培养皿的玻璃紧紧相贴，上半身没有阻挡，紧紧贴在一起，黎舒剧烈的心跳通过肌肤传给路西。

  “扑通——扑通——”

  路西以为黎舒是吓到了，自上而下顺着黎舒脊背，像是在给炸毛的猫儿顺毛。

  黎舒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靠在路西怀里，人鱼偏冷的体温正好可以给他降降温。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静谧而美好。

  秦乐安开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站在门口，踟躇着要不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直接离开。同时竭力隐藏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她一直觉得s对教授和对他们态度完全不一样，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她恍恍惚惚后退，不小心撞掉了一个东西，手忙脚乱去接，那东西还是掉到了地上。

  不大的落地声清晰可闻，惊醒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黎舒飞快从人鱼怀里退出来。

  等秦乐安将东西放回原位，黎舒已经站到了培养皿前，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路西潜回水中，回想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再将黎舒拥入怀中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冲到培养皿外，再次将人圈进怀里，最好是用尾巴缠住那人的腿，让人无法离开。

  心中的渴望不断上涨，原本平复的恶念再生，他想将这人带回深海，藏进巢穴，只能呆在他身边，只能被他一人看到，触碰。

  冷不丁对上人鱼猩红的眸，秦乐安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视线安安分分不再乱瞟。

  太可怕了，那样的占有欲，秦乐安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顾忌着教授，她会被人鱼直接撕碎。

  秦乐安是来和黎舒汇报研究进展的，易子淇沉浸在实验里，怎么喊都没反应，秦乐安只好自己先过来。

  黎舒是背对着培养皿的，看不到人鱼的目光，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人鱼正在看他，目光落到身上，如芒在背。

  尽力忽视掉路西的目光，听秦乐安汇报工作。秦乐安的进步是巨大的，刚调过来的时候还需要人带，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教授，不，不好了——”

  实验室的门打开，顾璃拿着一张报纸进来，神情焦急，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她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将手里的报纸递给黎舒，“教授，你看。”

  不用顾璃解释，黎舒已经看到了，报纸正中央的大图上，人身鱼尾的生物突然闯进镜头，毫无防备被拍下照片。

  人鱼的存在，提前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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