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作者:东边月亮圆      更新:2022-12-10 23:36      字数:3687
  高明这晚算是舍命陪君子,两个人也没在外面喝,是提溜着两箱酒和下酒菜,到高明家去的。

  就在客厅里,也不怕醉在外头没人知道。

  有沙发,他俩不坐,一左一右在门边,还能就着月色吃卤大肠。

  吃一口,一口酒。

  谁也没说话,只算玻璃瓶和地板碰撞的声音。

  叮铃咣啷的,脆得很。

  男人嘛,有时候有的话说不出嘴的,自己都嫌矫情。

  但此刻偏偏是那些最矫情的词句,才可以表达大米的心情。

  他说:“一晃眼都这么些年啦。”

  高明掐指算,说:“咱们认识有十五年了吧?”

  好像是有,大米没仔细算过,只记得很久,说:“差不多吧。”

  说完这句,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讲些什么。

  高明不擅长安慰,况且此刻也称不上需要安慰的时候,只沉默举起酒瓶子。

  倒是大米,咬着烧鸡腿说:“他要是对我姐不好,我就收拾他。”

  依高明的浅薄之见,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附和说:“手脚都给他打断。“

  大米很是疑心他有没有这本事,说:“我看你平常对他很客气。”

  高明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说:“那没办法,就是心里上觉得他就是做哥的。”

  从小到大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比如说,禾儿哪怕是长这么大,妈妈连名带姓叫一句,连头发丝都得变乖巧起来。

  大米心有戚戚焉,说:“我也一直觉得。”

  他们几个,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从小到大胆子大,叫几个亲近的长辈骂得不行。王文又想来是很会做哥哥的人,收拾其他们从不手软。

  几个人知道什么是是非,连带着对他也有一种对长辈的客气在。

  要不是辈分、年纪差不多,一直当他是上一辈的人。

  说实在的,他就这么跟小麦凑一块,乍听起来有些违和。

  像老牛吃嫩草,可实际上又只差一岁。

  高明都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但是说:“反正你是惨了。”

  可不是惨,大米嘴角抽抽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有吗,高明无辜一摊手,说:“我能是那种人吗?”

  大米翻个白眼,说:“少装啊。”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

  高明真不是故意看笑话,是越想越可乐,说:“本来一个对象就管你死死的,还有个姐姐,再加两个舅兄,你这是四面埋伏啊。”

  大米反击道:“说得跟你没有似的,方叔最近给你好脸色看了?”

  高明踢他一脚,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说:“他也就是嘴上不好听,心里早把我当一家人。”

  舍不得姑娘而已,几句话算什么。

  换成他自己,也不会对要拐走女儿的人太客气,这点他还是看得清楚的。就像禾儿姑父一样,要是这么多年只收到“阴阳怪气”,谁能忍得住。

  这倒是,大米不得不细数未来姐夫的优点,说:“之前贷款、担保,文哥都是帮大忙的。”

  不止他,还有王家上下,不然他一个做中介,哪怕挣到点钱,也不可能一口气贷下来几百万。

  这种担风险的事,不是把你当自家人,谁也不会做。

  高明也是细数起来,感叹道:“我们运气好。”

  这个“们”里,仅限于他和大米姐弟。

  如果没遇贵人,这辈子哪怕成功,也会比现在更艰难,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们确实是高攀。

  大米长舒口气,说:“讲句酸话,能遇见月婷我是真幸运。”

  是挺酸的,高明抖抖说:“别讲我听啊,我不听。”

  大米私底下也没少跟对象讲,手肘推他一下说:“又不是对你说。”

  到底是男人,讲这些总有些难为情。

  高明搓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说:“对我说还得了。”

  大米心想,你想得美,看着月亮说:“人跟人的区别怎么这么大。”

  高明不解其意道:“谁跟谁?”

  大米几分艳羡道:“人家处对象就直接结婚,咱们呢?”

  那真是差距大得很。

  高明也是盼着的,说:“只要她肯嫁我就行。”

  七老八十,他都愿意等着,就是能早一点就行。

  论酸话,他也是不遑多让。

  大米一脸恶寒道:“跟她说去。”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嫌弃对方,但共同思想很明显,对王文都是挺羡慕的。

  对男人来说,恐怕是这样,对女人来说不一定。

  仰赖于妈妈一直以来的教育,禾儿觉得大学毕业到结婚前的日子,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时光。

  虽然她已经有坚定的,想共度余生的人,但对踏出这一步的时间,还是排在后面。

  此刻三个要好的小伙伴也是凑在一起,毕竟这样的大事,总要对彼此有个通知。

  正伴着平安饭店咖啡馆的小提琴声,她们说着最平淡的柴米油盐。

  王月婷对这件事是最摇旗呐喊的,倒不是为好朋友和大哥,而是为亲妈。

  她不无喜悦地说:“我妈肯定乐坏了。”

  钱花自从知道老大有对象,就急着想让他结婚,要不是不想做讨人嫌的婆婆,早就火烧眉毛了。

  小麦知道,钱阿姨肯定没少对着王文嘀咕,但对她从来都是以她的意愿为主。

  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能做到这一步就不错,也是看在从小看着长大的情分上。

  说起来,处对象的时候,也只当是普通长辈。

  但想到要结婚,小麦多少有点不自然,说:“觉得怪怪的。”

  哪里奇怪?

  王月婷以为她是愁改口,说:“没事,这些都随意的,我也不好意思叫你大嫂。”

  哪里是说这个啊。

  不过小麦调侃她道:“叫‘姐姐’呢?”

  那更叫不出口了,王月婷挥挥手说:“少占我便宜啊。”

  甭管关系怎么变,她们都是好朋友,想都别想。

  禾儿好笑道:“要是大米是小麦的哥哥,那就更有趣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王月婷想想中间的亲戚关系,捏着鼻梁说:“我不管,我就要叫名字。”

  又试探性说:“要不……我叫一个试试?”

  她嘴唇微张,小麦都想象得到的样子,摇头说:“千万别寒碜我。”

  她自己听着都不得劲。

  她这样,王月婷反倒来劲,非要嚷嚷着,叫人捂住嘴都不消停。

  禾儿连忙把她俩摁住,说:“小声点,也不看看这是哪?”

  咖啡馆可是新晋谈事情的好地方,来这儿的人都图格调和清净,她们笑笑闹闹,可不得招人眼。

  都是受过教育的,小麦松开手说:“我就是想着跟你们说一声。”

  王月婷一本正经道:“那我们也要跟你说恭喜。”

  不是为未来大嫂、大姑子,而是她们这十几年来的交情。

  禾儿也是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小麦是个只看今日的,她从小过得不算好,太远的事情都不敢想,只惦记着眼前的一切。

  但生平第一次,她有和某个人规划的将来,想起来不知怎么热泪盈眶,说:“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王月婷替亲哥打包票说:“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之一。”

  又说:“你们要是吵架,我肯定站你这边。”

  禾儿从桌子底下踢她,说:“盼着点好的。”

  这倒也是。

  王月婷轻轻拍自己的嘴边,说:“神明作证,不算数的。”

  小麦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揶揄道:“不站我这边?”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王月婷推她一下,说:“不过我哥今晚居然没缠着你?”

  照理说算半个好日子,平常那是天天守着,她都不知道他是处对象那么黏人的性子。

  提起这个,小麦有些尴尬,说:“应该是在禾儿家吧。”

  更奇怪了,哪怕是要通知,不是跟自己父母说就行,还需要跟赵阿姨说吗?

  王月婷的目光看向禾儿,见她也莫名其妙摇摇头,两个人一致望向小麦。

  小麦脚无意识摩擦过地板,说:“就是,嗯,有事让赵阿姨帮忙。”

  帮什么忙呢?

  做媒人呗。

  这也是从古至今的习俗,放眼望去没有比赵秀云更适合的人。

  她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对着上门的钱花母子打包票说:“交给我,你们都放心。”

  钱花当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又有些犹豫道:“就是各项规矩,你也知道老二了,我总得一碗水端平些。”

  王文听这话没什么反应,他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

  倒是赵秀云说:“小麦不是计较这些的孩子。”

  又说:“我会跟她说的。”

  这就是媒人的用处,总有些双方不好意思说的话,该有她来说。

  钱花觉得挺抱歉的,论个人条件,小麦总是比二儿媳妇好,但哪怕陪嫁再多,她也不好越过去。

  说着这,她感叹道:“还是只生一个好。”

  好端端的,怎么绕到这来。

  赵秀云好笑道:“放心,以后都一个。”

  这可说不定,钱花看一眼老大,欲言又止。

  王文寻思他也不是什么未成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但还是咳嗽一声说:“我去外面溜达溜达吧。”

  儿子这么识趣,钱花看他走才说:“老王家的男人,说不准都有这本事。”

  要是再来双胞胎,她是真撑不住啊。

  赵秀云嘴角抽抽,说:“做妈的也辛苦。”

  她两次生孩子,都是死去活来,半条命搭进去。

  这也是一方面,钱花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叹气说:“这福气,我们家也不想要。”

  她就只求个个都好。

  赵秀云驱散她的烦忧说:“儿媳妇进门,才是最大的福气。”

  谁说不是啊,钱花一拍大腿,那叫一个兴高采烈,两个人谈起婚礼的事,投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