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出来之后, 方竞雄的名字就彻底黑了——

  差使头一回见面的经纪人端茶倒水还不喝, 稍有不顺就黑脸骂人……喜怒无常、粗俗无礼，完全不符合网友脑补的德高望重、云淡风轻的人设。

  期望越高，摔得越重。

  时隔一日, 方竞雄骂人的热搜终于以碾压之势，一路过关斩将，出现在热搜首页。

  他的微博下, 一片血雨腥风。

  偶有几个真粉出来卖力辩驳：你知道方老师是什么地位吗？倒杯水怎么了？

  网友回复：禀告娘娘，冷宫太偏僻, 您可能没收到通知。陛下的龙椅捐给博物馆啦，后宫群已解散，望您早日迁离后宫, 这里以后要养猫。

  真粉：方老师红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网友：对不起, 我们的开裆裤已经被淘汰了。

  真粉：三个经纪人，方老师为什么偏要让周晶晶倒水？你们怎么知道不是周晶晶不礼貌, 让老师生气了呢？剧组有本事把前因后果放出来啊！

  网友：剧组为了清白, 连钟都给了几次特写，还不放过……万一一气之下放未剪辑版本了怎么办？你们是要逼死你们的方导师吗？

  随着三架战斗机级别的真粉被网友拍死在沙滩上，方竞雄微博下气氛一面倒的很和谐。

  基地对这件事倒没什么看法……因为今天是声乐考核最后一天, 大家都紧张地等待宣判。

  三位经纪人站在考场外, 严阵以待。小周几次想拿出手机刷微博，都因为孙兆麟和王星语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找不到一个隐蔽的姿势而放弃。

  助理和摄像组们也兢兢业业地守在旁边, 厚厚和王曦瑶算少数放松的人，坐在角落里，凑着脑袋刷微博。

  王曦瑶刷着刷着，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你说，我的日记会不会被播出来？”

  “啧，你总算有危机意识了。”厚厚欣慰自己潜移默化地灌输没有白费，没心没肺的傻大姐终于也有了忧患意识，“放心吧。这个事我们摄制组早就开会投过票啦，少数服从多数，决定……不播出。哎，你在刷什么？”

  “机票。如果去国外避难，机票要提早买起来了，现在比较优惠。”

  “……”厚厚无语：“你暗恋个人，为什么要操贪污几个亿的心？”

  “吃不吃橘子？”甜美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林杏菲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和康棠的谈话，递过来两个小砂糖橘。

  她和王曦瑶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清纯可人，一个热情开朗，同为经纪人助理，在选手们中的人气不相上下，以往相处，总有些女人间的微妙排斥气场。但日记曝光之后，林杏菲私下为王曦瑶说了不少好话，两人的关系也熟稔了起来。

  王曦瑶道了声谢，接过橘子剥起来，边吃边说甜。

  厚厚将手机装回口袋，也笑眯眯地接过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安静得只剩咀嚼声。

  考场门霍然打开。

  声乐考核最后一批学员从里面出来，有的脸色苍青，有的如释重负……在外面等消息的其他选手一哄而上，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三个经纪人被叫进教室，与声乐导师罗少晨一起给成绩排名。

  根据规则，考核结束，成绩与排名会暂时封存，只有前三十名与后三十名的名单会公布在入门大堂的led显示屏上。

  为了烘托紧张的氛围，先公布第二十一到第三十名……再公布第一百一十七名到第一百二十六名……依次类推。看到名字的，名次靠前的选手无不欢呼雀跃，排名靠后的个个面色如丧考妣。

  三名经纪人领到了节目组分发的激励选手任务。

  孙兆麟先说：“六门考核，这才是第一门。成绩好的，不要骄傲，暂时落后的，也不要气馁。万里长征第一步，谁能走到最后，还未可知。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决定未来。”

  王星语说：“考完了，就忘记吧。收拾心情，为下一门考试冲刺！加油加油加油！我看好你们唷！”

  小周最后一个上去，话都被前面的人讲完了。她想了想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每逢考试，班主任就喜欢说，是骡子是马，是时候拉出来遛遛了。那时候觉得骡子不好，想让自己成为一匹千里马。但后来才知道，骡子虽然是马与驴杂交的产物，生殖力差，但它身体好，抵抗力强，役用价值比马更高。我想说的是，是马是骡子都不要紧，遛遛就遛遛，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方向，并坚持下去。”

  随后，演讲、演技、作词作曲、乐器的导师通过视频，分别发布了考试内容：

  演讲考核将随机抽取题目，用三十分钟的准备，围绕题目阐述观点，演讲时间不能少于三分钟。

  演技是即兴表演。

  作词作曲的考核形式更像是论文，根据导师提供的歌曲，按曲作词或按词作曲。

  乐器考核可以自由发挥，演奏曲目由自己定。

  由于这四门是选修课，所以以三天为一期，分两期考核，每个选手每期必须报考一门。考核结束后，正好是除夕前一天，节目组早已订好了机票和车票，考核一结束，就送他们回家。

  于是选手们摩拳擦掌，既紧张又期待。

  小周……亦然。

  她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居然胆大妄为地将蒋先生邀请回家过年，还特意打电话确认这件事：“你大年初二有什么活动吗？”

  蒋修文低沉的笑声传来：“拜访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晶晶，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

  ……她笑声尴尬：“我就是再确定一下。”

  他从她的笑声中听出了勉强：“是有什么不确定的事吗？”

  “没有，当然没有。”小周说，“我只是很期待。”

  讲出来以后，心似乎真的更确定了一点。

  母胎lo这么多年，忽然摸到了婚姻的门槛，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是，对象是蒋先生的话，好像拨开紧张的云雾，里面的的确确是期待的。

  就如蒋先生说的那样，一起迎接每个早晨……她，其实也想的。

  借着这股冲动，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一鼓作气地说了：“妈妈，初二的时候，我有朋友要来。”

  周妈的手非常镇定地颤抖了一下：“什么朋友？”

  “……性别男。”

  周妈低头吃菜：“嗯，我知道了。”

  小周：“……”妈，你筷子什么都没夹住，咀嚼什么咀嚼得这么香。

  看出老婆兴奋得大失水准，周爸急忙补救：“初二什么时候啊？你男朋友喜欢吃什么，我们要准备点什么？他是一个人来，还是一家人来？”

  小周一一回答：“上午十点左右来，不用特意准备什么……他脾气很好的。就他一个人来。”

  周妈消化了喜讯，脑子终于正常运作了：“脾气好不好，你一个小姑娘婚前哪能看得出来？他到底做什么工作的，你现在总好说了吧？”

  蒋先生的工作……现在算是她的老板了吧。

  小周怕这么说，周妈会误以为自己被职场潜规则，就说了蒋先生最原始的头衔：“他是张氏集团的总裁特别助理。”

  周妈对特助的地位并没有具体概念，想着自家女儿以前也是个小助理，大概差不多。最多公司大点，薪水多一点。她不算满意，却也没有偏见：“家庭情况怎么样？”

  小周说：“父母离异，他跟妈妈一起住，妈妈是舞蹈家。”

  周妈有点发愁。和妈妈关系近的男人……婆媳关系就不大好处理了。至于舞蹈家什么的，她倒没往心里去。女儿都要带男人回家了，肯定会向着对方说好话。

  综合以上印象，周妈对蒋先生的初始期待值并不高。

  小周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周妈有蒋先生的照片……

  转念一想，还是让周妈亲眼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吧。

  毕竟，照片，照骗。

  现在的蒋先生一点儿都不天使。

  这个想法在蒋先生大清早送来要开半个小时车才有的早点时，化为乌有。

  她吃着朝思暮想的早点，幸福地想着：

  蒋先生是天使！

  六翼的！

  在周向野和方竞雄前赴后继的“魅力”加持下，《偶像天梯》的点击率持续走高，连嘟啦视频对家上线的老牌选秀节目都不能敌。陈墅大喜之下，向蒋修文进言，快过年了，就算公司人少，撑不起年会，但聚餐还是要的。

  蒋修文同意了，让他请上另外两位股东代表。

  罗少晨推拒了，马瑞倒是一口答应。

  聚餐的日子就定在选修课第一期考核结束的那一天。

  今天收工早，三个经纪人带着助理，坐一辆车到餐厅，马瑞和陈墅都已经在了。小周偷偷给蒋先生发消息，问他的位置。蒋先生说自己还要半个小时，让他们先吃起来。

  觥筹交错间——

  小周干了两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