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补完课, 季桐收拾好书包后坐在客厅陪祁夫人聊天。接近年底，公司事多，季父季母晚上基本很晚才会回来, 所以她也不着急回家。

  “您今天不用陪着伯父应酬吗？”季桐问道。

  祁夫人摆手，“这两天天冷, 我不爱出门。”

  祁夫人年轻的时候拍戏拼命, 大冷的天穿薄薄的一层拍跳水戏毫不含糊, 到了年纪就有些受罪，寒风一吹就浑身不舒服。

  “你们现在年轻, 就一定要注意保暖多吃水果增强免疫力。对了，”祁夫人想起什么, “阿姨今天买了车厘子特别新鲜，在冰箱，去拿过来。”

  季桐起身往厨房走，路过正在擦钢琴的祁淮。她脚步一滞, 然后加快脚步走向厨房,

  ——“差点忘了。”

  祁淮从侧面瞥了她一眼，掀开钢琴盖在凳子上坐下。

  季桐急忙洗完车厘子端出来, 从茶几上拿出手机。

  “这是怎么了？”祁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这么急？”

  “啊，就是学校双旦晚会要给朋友伴奏《第5号匈牙利舞曲》, 我还没联系到合作对象。”

  客厅突然传来一阵钢琴声，正是《匈牙利舞曲》的独奏版本, 节奏流畅，旋律行云流水，一听就知道水平不低。

  祁夫人眼神微顿，问道：“那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啊？嗯, 有。”季桐迟疑地点头，心神还在钢琴曲上。受季夫人的影响，季桐每听到别人弹钢琴就会忍不住分一部分精力放在演奏上。

  ——“弹得还不错。”

  一曲完毕，季桐才回过神来，她拿出手机边找人边回答祁夫人的问题，“对，有个学弟钢琴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我联系一下。”

  季桐刚点进宋临的头像，祁淮那边又开始了一曲。《匈牙利舞曲》从1到5的改编独奏版在偌大的客厅里一首接着一首响起，季桐忍不住起身走到祁淮身边看他的手指。

  他的十指骨节分明修长，可以轻松横跨八度，按键

  之下琴音从他的手指倾斜而出。突然，祁淮停了动作，让出半个钢琴凳，挑眉看她，“一起？”

  作为一个从四岁就开始学钢琴并且学得还不赖的人，季桐没把持住坐了上去。

  这个钢琴凳原本是个单人凳，两个人坐就得紧靠在一起。手挨着手，胳膊挨着胳膊。

  祁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嗯……坚决不能让她跟别人四手联弹。

  他自然地把钢琴谱翻过一页，《第五号匈牙利舞曲》原版。

  一大一小两双手的手指在交错的黑白键上跳跃，他们两人的钢琴是小时候季夫人一起启蒙的，幼时的记忆慢慢苏醒，配合上完全不需要磨合，默契在双手碰到按键的那一刻就随之而来。

  这个曲子季桐可以盲弹，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祁淮的双手上，作为半个手控，在看到这么一双手在弹钢琴的时候，很难不把目光放在他手上。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长在狗男人的身上，真是便宜他了。”

  祁淮心绪一动，手上动作差点漏了半拍。

  曲毕，祁夫人坐在沙发上鼓了下掌，“不错，配合很默契，一人奖励一颗超大车厘子。”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季桐好久没有这么爽的弹过琴了，季桐心情不错。

  送季桐回家的路上，祁淮帮她背着书包，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双旦晚会上，你要给陆之晴伴奏刚才那舞曲？”

  “对啊，没错。”季桐第二次翻出手机。

  ——“我这什么脑子，差点又忘了联系宋临。”

  季桐在手机上啪啦啪啦打字，没看到祁淮差点气绿了的脸。

  祁淮把季桐手机抽出来，“好好走路，别玩手机。”

  “诶，还我。”季桐伸手一拦没拦住，“我有事。”

  祁淮直接按灭了手机放进自己兜里，“什么事？”

  ——“狗男人要你管！”

  为了拿回手机，季桐不得不回答，“这个舞曲不是四手联弹吗，我想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

  祁淮停下脚步看着

  她，四周空气都静了静。

  季桐：“？”

  “你还问别人有没有时间？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有没有时间？”祁淮脸上冷漠的表情像极了她爸训她时候的样子，事实证明，不止表情，说出的话也像：“还有一个多周就是晚会，晚会结束就是期末考试，你期末考试准备好了吗？”

  说起期末考试，季桐心还是揪着的，前一个月基本都在准备竞赛，就周末补那几节课她心里还真没底：“但是，我也不能把陆之晴扔了不管吧，同样的曲子同类的节目，谁知道林静染那群小……咳，那群人是不是故意的，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的，万一被她们挤下去陆之晴得气哭。”

  祁淮假装没有听懂她咽下去的脏话，看着她，道：“那你有时间练琴吗？四手联弹除了要保证曲子的完整性之外还要把握双方的节奏，养成默契，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办成的，必须要花时间磨合。现在白天上课晚上补课，你哪来的时间？”

  季桐顿时纠结。

  ——“是哦，宋临那水平顶多业余十级，离晚会不到十天，每天至少要练两个小时，还不算如果他没有学过这首曲子，要从头学的时间。”

  ——“怎么办？不然把补课取消？”

  祁淮：“……既不想浪费时间又能上台帮忙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季桐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祁淮哥哥，你说。”

  祁淮瞥了她一眼，掩饰般地往前走两步，边走边道：“找个和你师出同源的或者是有了一定默契不需要再花时间磨合的人，这样只要稍微花一点时间就能上台配合，最重要的是不浪费时间。”

  季桐跟在祁淮的后面，只能看得见他的后脑勺。

  和她师出同源——国际钢琴大师吴音女士也就是季桐她妈——的人，现在高低都是有名的钢琴大师，一个校园晚会，她还能麻烦师哥师姐特地为她空出个行程不成？

  除了她的师哥师姐们，那也就剩下小时候坐在钢琴凳上脚都没法

  着地时就和她一起启蒙的祁淮了。

  ——“他不会是在说他自己吧？”

  ——“不可能不可能，狗男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绝对不可能。”

  ——“那如果我要是让他帮这个小忙的话，他不会拒绝吧？”

  ——“不一定，狗男人虽然钢琴确实弹得不错，但人一般啊。”

  ——“谁都知道他那狗脾气，他能给我补课就是看在我爸妈加他爸妈四个人所有的面子了，再让他帮忙肯定冷着一张脸说没时间。”

  ——“宋临……除了浪费点时间，也挺好的。”

  祁淮：……

  他铺垫了这么长是为了什么？！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没时间？问啊！

  一直走到季家，祁淮总算憋不住了，“你要是实在找不着人，我帮帮你也不是不行。”

  “！”季桐眼睛微亮，但还是很谨慎地：“除非？”

  ——“他最好不要太过分，我也不是找不着人。”

  祁淮哽了一下，转念又一想，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后面三个月我打篮球给我抱三个月的衣服还有送三个月的水。”

  季桐沉默了一下，就在祁淮觉得三个月是不是太长改一个月的时候，季桐怕他后悔似的，立马道：“成交！”

  ——“就这么简单？！狗男人良心发现了。”

  祁淮：……就应该说三年。

  第二天回学校，季桐找到陆之晴，手一挥：“找着人跟我联弹了，你练好你的舞蹈，晚会姐妹绝对把场面给你撑起来！”

  陆之晴一拍手，“好样的，我就知道没人能拒绝我们桐桐大美女的邀请。那这样，你把名单给我，我给你们报上去。”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先得在论坛报名，让年级同学投票筛选。不过有你我联手，节目绝对筛不下去。”

  她在手机上边念边打字，“《第五号匈牙利舞曲》爵士版，舞蹈：陆之晴；钢琴演奏：季桐——诶，另一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季桐：“祁淮。”

  “？？？”陆之晴抬

  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说谁？”

  “祁淮啊。”

  陆之晴：“……”

  “我的舞蹈，你跟祁淮四手联弹，是你们给我伴奏还是我给你们伴舞？”

  “……首先谢谢你对我以及祁淮钢琴水平的肯定。”季桐道，“其次，祁淮不行你还想要谁？他可是我短时间内能找到的最靠谱的方案了。”

  “这是钢琴水平的事吗？你跟祁淮……唉算了。”陆之晴跟她讲不明白，直接问：“没有备选？”

  “你想备选谁？”祁淮冷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寒风从窗缝吹进来，陆之晴一个冷颤，“没谁，给你们伴舞也挺好的。”

  自己亲手碾碎白莲花和姐妹帮忙碾碎白莲花也没什么区别，陆之晴这么安慰自己。

  这边空气无形的气场被压缩太过稀薄，陆之晴没法久待，她抬步就要从后门出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季桐道：“对了，既然你都报名参加晚会了，校花选举我也替你报名了哈！你有空转个朋友圈拉拉票。”

  季桐：“？”校花

  她打开论坛，首页顶端两个套红，一个节目名单的投票，一个校花校草选举的投票。

  她的照片果然被挂在了校花报名的那一栏里。也不知道陆之晴是问谁要的，就是她运动会的那张照片。

  ——“要死，就我这人缘……”

  看到票数，季桐一个拐弯

  ——“人气还不低？”

  作者有话要说：　　祁淮默默掏出手机数数自己有多少情敌

  ——

  感谢“我还有头发我还能熬”,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