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既然报名了200米游泳多少就要提前练练,学校里的游泳馆不给学生单独开放，她只能晚上找游泳馆练习。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得平稳,祁淮正拿着一本英文书看，季桐眼神飘过两眼,用手指戳了戳祁淮的肩膀，扯着他的袖子：“你在看《无人生还》,这本书我看过，不然我给你讲讲？你看到哪里了,管家死了没？”

  祁淮头也不抬,拍开季桐的手，“别扯东扯西，有话直说。”

  ——“狗男人还挺敏锐。”

  “咳咳。”季桐收回手,跟祁淮打着商量，“这两天的补课能改到线上吗？”

  祁淮阖上书挑眉看她,“怎么，你有事？”

  季桐点头,“对啊,我运动会报了游泳,这两天想去练练。游泳馆我都预约好了，你不会不同意吧？”

  ——“不同意也没用,反正我是一定得去的。”

  祁淮睨着她，“你这是商量吗,你怎么不等到游泳馆之后再告诉我？”

  ——“我倒是想，我不是怕你堵在我家门口不让我走吗。”

  “嗯？”祁淮拖长了尾调，压迫性十足。

  季桐：“之前都是上课时间，我不是怕打扰你吗。”

  不仅先斩后奏而且口是心非,季桐真是越来越出息，她就笃定了他拿她没办法是吧？

  祁淮沉声敛气，正要拒绝。

  ——“我都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了，狗男人要是还敢不同意，害我在运动会上丢脸是话，我就跟他没完！”

  ——“刀枪箭斧总有一个适合你，实在不行放不准。”

  季桐看着祁淮，无数个小计谋在脑子里滚了一圈。

  同样的也在祁淮脑子里滚了一圈。

  祁淮：“……去吧。”

  他只是怕她输了比赛后去他家找他老妈哭，又把事情赖在他身上。

  祁淮的车子开到季家门口，季桐把书包挂在门前等着的不准头上，“帮我拿回去。”然后转头钻进了自家的车里。动作流畅地就像演练了八百遍一样，连泳衣都提前准备好了。

  很好，果然就是通知他一下而已。

  祁淮自己回了祁家，祁夫人在这个时间见到他十分惊讶，“怎么这么早回来？”偏头对厨房里做饭的阿姨喊了声，“刘姨，多做一个人的饭，祁淮今晚回来吃！”

  祁淮看着他老妈，表情不知是无奈还是无语：“你们这是已经直接不做我的饭了吗？”

  “瞧你说的，你最近晚饭不都在桐桐家吃吗。”祁夫人眼盯着电视机，手上摁着遥控器快进键，“我还想着让你直接住季家行了，哪儿哪儿都方便。”

  他倒是……不，他不想，祁淮把想法掐死在脑海里，提着书包面无表情上了楼。

  晚上9点，祁淮翻着手上的原文小说看不进去，眼睛不断往手机上面瞟。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摁开手机屏幕后，祁淮敛气将手机扣下。

  他倒要看看季桐今天晚上什么时候给他打这个电话。

  祁淮把小说扔到一边，摁开电视机找出nba转播，把有遥控器扔下。半分钟后又捡起遥控器，把声音开的极大。

  五分钟后，视频电话的来电音在篮球赛激烈的欢呼声夹缝中响起，祁淮布满冷霜的脸色暖和了些，他把电视声音调低才幽幽拿起手机一看——是他妈。

  祁淮嘴角微僵，摁开接听键：“妈？”

  “楼下切了水果下来吃。”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祁淮握着手机从楼上下来，不知为什么，祁夫人总觉得他额角隐隐挂着三条黑线，“都在家里，打什么电话？”

  祁夫人把果盘往他那边一推，“不然呢，你是让我在楼下喊你，还是让我给你送上去？”

  祁淮看着客厅被打开的投影幕布，道：“您是想让我陪你看电影了吧？”

  祁夫人：“……”

  祁淮：“我爸是又加班了吗？”

  祁夫人：“……不用你陪，吃完滚上去。”

  祁淮把果盘往自己这边挪了下，刚落座，手上的手机蓦的响了起来。

  祁淮目光闪了下，状似不在意地按了接通键，视线往手机上一瞥：“季桐，你……”

  话还没说完，披散着头发的季桐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深棕色的头发分散在双肩，发量多而蓬松，双鬓处的发丝遮住了季桐小半张侧脸，比平时在学校高高挽起马尾的时候看上去多了一分慵懒和妩媚。

  “……你怎么不扎头发？”祁淮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话题彻底走偏。

  季桐用手将头发从前往后捋了一下，长发顺着指缝游走到头顶，在手离开时受不住重力又飘摇着掉了回去，“我乐意。”

  季桐仗着天高皇帝远，悄悄翻了个白眼。

  祁淮还待说些什么，手机就被祁夫人拿过去，“我桐桐宝贝儿，晚上干嘛呢？”

  祁淮听到电话那边的语气立刻变了，声音也甜了，“伯母！没干什么，刚写完作业给祁淮哥哥说一声呢！”

  祁夫人对季桐比对亲儿子亲多了：“今天怎么没有让祁淮帮你补课？”

  “学校组织运动会，我报了游泳，晚上去练习了一下。”那边认真回答。

  “哦，这样啊。”祁夫人了然地点头，“那你练得怎么样，用不用让祁淮去帮你指导一下？”

  祁淮看着老妈，他就知道，季桐但凡有点什么事，他老妈都会叫他去帮忙。季桐现在敢对他这么放肆，多半都是被他老妈给惯出来的。

  还让他去帮忙指导——就算他要去也得让季桐自己开口求他去，不然她以为他的时间都是不要钱的吗？

  季桐：“不用了，已经和赵立轩说好了，他会帮我的。”

  祁淮倏地扭头看过去：“……？”

  “奥，就是赵家那个小孩？听说他前不久还在国外游泳拿奖了是吧？”

  “没错，所以就不麻烦祁淮哥哥了。”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祁淮默默咬紧后槽牙。

  十多分钟后，祁夫人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机还给祁淮，祁淮脸黑的像锅底，劈头盖脸问道：“你在游泳馆游到九点才回家？”

  “没呀，我卷子都做完了。”季桐把摄像头转换，屏幕里出现一页题，“今天思路清晰，下笔通畅，一道不会的题都没有遇到呢！”

  祁淮对着没人的画面低声道：“我看到了，你先把摄像头给我转回来。”

  季桐没听清，继续道：“那今天的线上补课就结束了，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赵立轩，祁淮哥哥我先挂了，拜拜！”

  “等等，季桐你先给我……”

  “叮”地一声，连没人的画面都消失了。

  祁淮沉下气，心中默背圆周率，背到第两千来位的时候，心中那股郁气总算勉强压下去一些。

  祁夫人吃着水果，看着电影，闲聊般的：“让你帮忙盯着桐桐学习，你管她扎不扎头发，游泳游到几点做什么？”

  祁淮深吐一口气，“季叔叔让我帮个忙，我也不好拒绝。”

  祁夫人短促地笑了下。

  祁淮颦眉看向他老妈，“笑什么？”

  祁夫人摇头，“没什么，就觉得我儿子真热心。”

  第二天，祁淮一整天开口说话蹦出的字没超过两个。

  “祁淮哥哥早啊。”

  “早。”

  “淮哥，去打球不？”

  “不去。”

  “淮哥，能帮忙解道题吗？”

  “……”接过，刷刷两笔写完。

  低气压笼罩着后排，许涵小声问季桐，“你知道淮哥今天怎么了吗？”

  季桐回头看了眼，“怎么了，这不挺正常的？”

  正常？季桐管他这样叫正常？

  赵立轩刚好回来，把回头的季桐叫住，“你今晚有时间去游泳馆吗，我帮你纠纠动作。”

  “有，下午放学之后去吧。”

  赵立轩立马露出八颗牙，“你平时都去哪家游泳馆，不然去我的训练馆吧，人少。”

  季桐想了下，摇头：“不太好，还是直接去游泳馆吧，我昨天去的飞鱼，人也不多。”

  “好，听你的。”

  两人三两句话就约好了时间地点。

  祁淮坐在季桐后面攥着笔，很好，今天连通知他都不通知了。

  许涵回头试图加入话题并带动祁淮，“淮哥，我们晚上也去射箭馆练练呗？”

  “不去！”

  许涵：“……”

  放学，季桐跟着照例跟着祁淮钻进车里，刚关上车门，季桐这边的车窗就被敲了一下。季桐降下车窗，“怎么了？”

  赵立轩胳膊架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季桐洋洋笑着：“坐我的车吧，我们直接去游泳馆，就不麻烦祁淮了。”

  季桐不想拒绝的，“可是，我泳衣还在家里，要先回去一趟。”

  “好说，我带你回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游泳馆。”

  “也行。”季桐想了下，转头对祁淮道：“那我跟赵立轩走了。”

  祁淮低头点着手机，半响听见到自己的名字才抬了下头，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随便。”

  季桐手放在内开关上，稍一用力：“？”

  她又开了两下，“师傅，车门怎么打不开了？”

  司机藏好自己的手，“啊是这样的季小姐，这两天车门出现点问题，还没来及去修……”

  季桐又试了两下，“祁淮，你开开你那边。”

  祁淮手放在内门锁，掰了两下给她看，同样打不开。

  “奇怪，今天上午还好好的。”季桐问赵立轩：“外面也开不开？”

  见他摇头，季桐收回手：“算了，我先坐车回家，待会儿游泳馆见。”

  “好啊，没问题。”赵立轩不动声色地看了祁淮一眼，意有所指，“反正都会见的，早一会晚一会也没什么区别。”

  待人离开，司机才把刚才不小心掉到腿缝里的手机捡起来，屏幕按灭之前对话框上闪出两个字：锁门。

  司机将窗户升上去，“季小姐坐稳，我要启动车子了。”

  车子驶进季家大门，司机不着痕迹地在中控锁上按了一下，“祁少，季小姐到了。”

  “难不成我要爬窗出去吗？”季桐郁闷地掰了下内门锁，‘咔哒’一声，车门应声打开。

  季桐：“？？？”

  司机尴尬一笑，“幸好打开了，这车门就是时好时坏的……”

  季桐将信将疑地下车，“那我走了。”

  祁淮矜贵地点了下头，车门关闭，司机从后视镜看着祁淮，“祁少，这、我们是？”

  “回去。”

  辉腾低调的车身流畅掉头，飞速离开。

  半小时后，飞鱼游泳馆，季桐从更衣室出来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面孔，满脸问号：“祁淮？”

  ——“他怎么在这？”

  祁淮披着浴巾淡定地走过来，“我报了800米游泳，过来练练。”

  末了又添上句，“你也来这家游泳馆？”

  神情中带着意外，语气中带着讶然，毫无表演痕迹。

  “要我指导指导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秒的祁淮拽上天：我的时间都是不要钱的吗？

  下一秒：不要。

  ——

  感谢“奶茶品鉴大王”的地雷

  感谢“浮生倦客”,“长安酒家眠”,“侜玊”,“魄魄szd”,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