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飞鸟推开寝室的门，看见的便是臭着一张脸的家入硝子，短发少女伏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只笔，摊开的本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呃，回来了，你在写什么？”飞鸟阖上门，走到硝子旁边定睛一看：“咒术师需要放帐的理由123……”

  听到飞鸟念出本子上的字后，家入硝子的脸色更臭了，她开始碎碎念：“那两个人渣，趁着我去买饮料的间隙自说自话地就去把任务目标给砸了，不仅没有放下帐，砸完还在那边嘚瑟，结果路过的普通人看到那块突然塌下去的地面吓得报了警。”

  “夜蛾老师知道后气死了罚我们把帐的重要性抄写一百遍，啊，真的是，我为什么要受连带责任的罪孽啊！”

  飞鸟挨着硝子盘腿坐了下来，胳膊往身后的沙发一搁，听完她的话沉默了一下：“硝子，你确定他们会乖乖的抄吗？”

  摘抄到第五十六遍的家入硝子动作一顿，缓缓转头看向飞鸟，静了一瞬。

  “我就是个笨蛋。”

  说完把手中的笔一甩，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细细的香烟。

  飞鸟不介意硝子在她面前抽烟，因此硝子也没有顾忌。

  “……也不用那么说。”飞鸟的身体往后倾了一点，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毕竟夜蛾老师也是需要一点作为教师的威严的嘛。”

  吞吐了两口烟，硝子转头，看向飞鸟，接着上下扫视了一下。

  “飞鸟，你穿的衣服是谁的？”

  明显不符合飞鸟身材的衣服被套在了她的身上，家入硝子蹙眉，用力吸了一口烟，接着把燃烧了一半的烟搁在桌面。

  淡淡的烟草味涌入飞鸟的鼻尖，家入硝子靠了过来，揪了一下飞鸟的衣襟：“说吧，是谁？禅院家应该没有这个品味的女性吧？”

  与谢野晶子的衣服还残留着一些她常用的女士香水，不刺鼻，但也不是平时飞鸟身上会出现的气味。

  “唔……”飞鸟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在飞鸟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硝子又凑近闻了闻，除了陌生的女士香水味，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息。

  抓着飞鸟肩膀的手一紧，家入硝子直接把飞鸟抱住，鼻子往飞鸟的颈后嗅了嗅。

  “硝，硝子！”

  “飞鸟！”家入硝子伸出手指在飞鸟的后颈处蹭了一下，已经干涸的血块变成碎屑，被硝子的手指从后脑勺下的发丝里蹭了出来，“你受伤了？”

  飞鸟挠了挠头，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一点点……吧，但是现在都已经好了。”

  “五条悟说你不在禅院家是真的！”

  “你甚至穿着别的女人的衣服接受了别人的治疗！”

  飞鸟：！！

  家入硝子难得正色道：“虽然我不会干涉你的个人生活，但是——”

  “至少你受伤了要告诉我们啊。”

  家入硝子说的我们，指的是成为同期的四人。

  “我说啊，飞鸟。”家入硝子双手抱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做同伴呢？”

  飞鸟搁在沙发上的手指一蜷，她张了张嘴，莫名无法回答硝子的话。

  同伴？

  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定义有点模糊。

  当年忍校毕业的时候，按照能力三三组队，那个也许可以被称为同伴。可是在成为同伴后的没多久，她的两名同伴客死异乡，同伴这个词，她没有感受过太多。

  “我们是朋友吧？”硝子掰直了飞鸟的脸，强迫她与自己相视。

  “……”

  “……不是吧飞鸟，你没有把我们当做朋友？”面对飞鸟的沉默，家入硝子有些不敢置信。

  飞鸟的专注地看着硝子，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只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朋友。”

  家入硝子：？？

  ？？？？

  “啊啊。”家入硝子有点烦躁地松开掰着飞鸟的脸的手，拿起桌上还未完全烧完的烟头猛吸了一口，直到烟头燃尽。

  她自动把飞鸟代入到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没交往过朋友的禅院家嫡女。

  “我问你，你是怎么想我们的？”硝子指的是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她。

  飞鸟想了想，诚实的回答：“笨蛋1号、笨蛋2号，还有硝子。”

  家入硝子：谢谢你我还拥有姓名。

  硝子头疼地屈起手指敲了敲脑门，决定换个方式和飞鸟沟通：“这样，如果五条悟那家伙遇到了危险，你会去帮他吗？”

  “可是他很强吧，如果是连他也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换个，如果是杰呢？”

  “他一直跟悟在一起，悟一定会帮他的。”

  家入硝子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呢？”

  “会啊。”飞鸟给出的答案没有迟疑，“硝子比起他们两个要脆弱一些啦，如果遇到危险我一定会先救硝子的。”

  如果没有后面半句，硝子现在的心情应该会更好。

  “可以把后背安心托付给的人是朋友，可以肆无忌惮分享快乐或是不快乐的事情也是朋友，飞鸟，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高兴吗？”

  “……还不错？”飞鸟根据硝子说的几点对号入座了一下，她不确信地问：“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当然是啊你这个笨蛋。”硝子敲了一下飞鸟的额头，接着又说道：“遇到困难的事可以告诉我们，受了伤或是受了委屈，我们都是你可以分享的对象啊，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压抑在自己的内心中。”

  “我们是朋友啊飞鸟。”

  飞鸟跟着重复了：“我们是朋友啊。”

  不，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没有理解。

  硝子沉思片刻，说道：“这样，摆在你面前的一串三色丸子，如果我也想尝一口，你愿意分给我吗？”

  “可以啊。”飞鸟回答道。

  “如果是杰呢？”

  “也可以吧。”

  “悟呢？”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家入硝子一噎：“总之，你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的人，也是你的朋友。”

  “所以，悟不算吗？”飞鸟再问道。

  “……那个家伙算例外啦例外。”

  飞鸟想了想，说：“好吧，我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家入硝子再接再厉：“所以飞鸟可不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受的伤呢？”

  飞鸟的眼神再次开始飘忽不定，她挪开了看向硝子的视线，努力从自己的脑子中挖掘出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家入硝子微笑：“飞鸟？”

  “我有点缺钱。”最终选了一个看上去最能让人相信的理由的账户里有数不清多少位数金额的少女说道：“去地下市场接了点额外委托。”

  “……禅院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家入硝子很轻易的就相信了飞鸟的话，她心疼地抱了抱飞鸟。

  在硝子怀里的飞鸟心虚地吐了口浊气。

  -

  翌日

  换好备用的高专校服的飞鸟慢吞吞地晃着还比较困倦的脑袋，扯着硝子的衣角移动着脚步。

  眼睛也睁不开，好困。

  与两名dk是在宿舍楼下相遇的。

  夏油杰叼着一块菠萝包在嘴里嚼，而五条悟则是有些不耐地盯着宿舍楼的大门，直到家入硝子带着飞鸟出现。

  “哈，飞鸟！”五条悟大步走到飞鸟身边，戳了戳飞鸟还未睡醒的脸，“你偷偷溜去哪里玩了？”

  被打扰到的飞鸟半眯着眼，阳光照得五条悟的白发看起来都有些刺眼，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昨晚硝子说的话。

  于是对着五条悟说：“不要戳我，我还没睡醒，会不高兴。”

  作乱的手指有了片刻的停顿，五条悟讶异地收回手。

  五条悟弯下腰，虽然看着的是飞鸟，但是问的却是硝子：“她怎么了？”

  夏油杰口中的菠萝包也咽不下去了，他和五条悟一样疑惑地看着飞鸟。

  “给她灌输了一点……嗯……常识？”

  飞鸟算是彻底醒了，她仰了仰脖子，缓解了一下脖子僵硬的酸痛。

  接着她对五条悟和夏油杰问道：“我们是朋友吧？”

  夏油杰：？

  五条悟：？

  两名dk看飞鸟的眼神更奇怪了。

  夏油杰迟疑：“我们……不是吗？”

  五条悟心痛：“原来飞鸟没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吗？”

  家入硝子清咳了一声：“她刚刚理解朋友这个词汇的意思。”

  扎着黑色马尾的少女双手插兜，偏开视线。

  “我已经理解了硝子所说的朋友的含义，所以——”飞鸟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以后我高兴或者难过的时候会跟你们说的，要分享三色丸子的话也是可以分享给你们的。”

  五条悟倒吸了一口气：“飞鸟你居然在脸红？”

  “噫——”

  回答他的是飞鸟挥出的拳头。

  “晨练吗？”五条悟轻轻松松地躲过一击，身体向后撤去，“我现在的状态是极佳啊极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并肩站在了一起，他从口袋里掏出原本属于五条悟的菠萝包问：“要吃吗？”

  从善如流地接过面包，硝子撕开包装嚼了一口。

  “所以说，飞鸟她连朋友的意思都不明白？”夏油杰吞完最后一口面包，问道。

  家入硝子点头：“很奇怪吧？我是真的难以想象她之前在禅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油杰看着飞鸟正对五条悟下的死手，招招都朝着致命点攻击，犹疑地再次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明白了吗？”

  回应他的是五条悟的咒力无差别波及，夏油杰惊得把菠萝包包装纸一丢，单手提着硝子离开刚才所站的地方。

  而刚刚两人站着的位置此时被五条悟轰出来一个大坑。

  被突然移动的家入硝子口中的菠萝包直接噎在喉管，她用力锤了一下胸口，对着夏油杰说：“快，快走。”

  “夜蛾老师要是看到我们都在场的话……”

  “五条悟！禅院飞鸟！！”

  听到夜蛾正道声音的夏油杰一愣：“硝子，其实你是咒言师吧？”

  “还有你！夏油杰！！”夜蛾正道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喊到名字的主犯两人停下了攻击动作，五条悟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站在一旁。飞鸟听到夜蛾正道的声音后立马乖巧地将手背在身后。

  夏油杰举手：“夜蛾老师，我没有参与。”

  “没有劝阻那两个家伙的你是罪加一等。”夜蛾正道给了夏油杰脑袋一锤，眼睛瞥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老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刚到。”

  “你的眼镜真的是黑的吗？”飞鸟偏过头问五条悟。

  “嗯？是啊，要借你玩一下吗？”

  “让我看看。”

  “呜哇，好神奇，你戴着能看清路吗？”

  ……

  夜蛾正道：……

  作为教师的他头好痛，夜蛾正道咬着后槽牙，也平等地给飞鸟和五条悟一脑袋一锤。

  “修缮费从你们的任务中扣除。”夜蛾正道下了命令，“你们几个，给我现在滚去教室。”

  “是——”四名少年少女拖长了尾音应声道。

  -

  赶着几名问题少年回到教室后，夜蛾正道在铁质的讲台上重重地一拍。

  看起来是想要宣布点什么重要信息。

  五条悟懒散地把手撑在课桌上，歪着头问道：“终于被评选上下任校长了吗？”

  “要请我们吃大餐了吗？”夏油杰接着五条悟的话说道。

  飞鸟：“我想去吃oakase。”

  家入硝子：“我没所谓，都行。”

  “把你们的嘴都闭上吧啊？”夜蛾正道朝着首当其冲的五条悟扔出黑板擦。

  黑板擦被五条悟轻松躲过：“诶呀，没砸到呢。”

  夜蛾正道深深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这群学生毕业，他捏了捏鼻根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和你们开玩笑了，下周，京都校的人会来东京，进行一年一度的交流会。”

  “……哈，终于到交流会的时间了吗。”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指骨捏的咔咔作响。

  “那个禅院直哉——”

  “不如趁机会打死他吧？”

  夏油杰点头：“就装作是咒灵干的。”

  夜蛾正道把讲台拍的啪啪作响，他大声道：“不许做出残害咒术师同胞的行为，尤其是你们两个！我还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