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认可我这方案,就请您开始吧。”姜阮向主系统发出邀请，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但主系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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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可，”荀黎倒是出了声：“没人是为了看这样的结果。”

  他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十分的冷静；只是姜阮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力道有些收紧，她低头看了一眼那虚实模糊的手随后轻轻推开：“抱歉，您没有这个选项和权利,您只需要尽力帮我完成我刚刚的提议就好。”

  荀黎的唇极为微弱的颤动了下,他很清楚的知道姜阮有多反感在主系统的管辖下小心翼翼存活，他也无比清楚姜阮有多想要获得一个真正的自由身；所以现在……他根本没想通姜阮近乎自陨的要求是出自谁的立场，又是在害怕什么。

  姜阮觉得自己等主系统定夺的时间有些久了，她朝主系统询问：“这样的结果您不满意吗？”

  主系统的光芒只是短暂的闪烁了一下，依旧不出声,像是还在演算着什么。

  “够了。”苍语风怒气冲冲的站出来,横在主系统与她之间，“现在开始你姜阮没权利再插手这件事,你没有这个权利！别打断我！我告诉你这么长时间你来来回回的可以封锁记忆重新来过,可我却是一直清醒熬下来的人，你现在想说消失就消失,说要给它让步就让步？！它凭什么？！”

  苍语风这话里有许多加重的怒音，听起来有实实在在的怒火快要冒出来，荀黎将姜阮往自己这拉近一点,示意苍语风冷静但姜阮寸步不退。

  0371本来也要说点什么,可当它注意到姜阮仰着头与苍语风愤怒的眼神对视时那眼眸里的情绪又迅速收了声音。

  那眼神里没有一点倔强也没有半分不被理解的委屈,只有厌烦；在场能思考到人类情感的几位心里不约而同的的有了一个疑问和七八类答案。

  苍语风不说话了，主系统问出自己通过情绪分析而获得的信息询问：“执行员姜阮，你在不满吗？”

  姜阮没有着急回答，她环顾四周,与绕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存在交汇视线，语调平缓的开口。

  “不满是有一点，这一切从头到尾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没人问过我半点建议，我没选择的被推着走到这里，最后您一句放我自由的宣言丢出来，之后呢？”悬浮空中的微尘被她拢在一起，她的眼神渐渐的聚焦，死死的注视着每一个微尘，仿佛是在注视形成这局面的每一个事件。

  “但我仅仅只是不满吗？我还在厌烦，——厌烦我因为过长的、不可控的人生而慢慢拥有的无趣灵魂和作呕的价值。”

  最后一个字从姜阮嘴里出来苍语风先前的怒火突然熄灭，所有人都感觉的到当前这个世界的冷寂加剧几分。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原来……0371你说句话啊。”苍语风气急。

  但，也许0371它还不太想和姜阮站在对立面，尽管姜阮的选择是它最不想看到的一种：“这也许不是个糟糕结果。”

  ()  苍语风彻底不再言语，转身走远找了处地方待着，静默的等待荀黎和主系统最后的决定。

  ……

  主系统丝毫不怎么在乎刚刚的争论和姜阮的低沉情绪，它公事公办的发话：“坦白来说，你刚刚的提议我很赞成，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作为主系统暂时没有任何的异议也没有补充条件。那么接下来就得看主神您要怎么决定了，是否要达成共识？”

  “姜阮，”荀黎没理会，声音微微有些飘忽：“你是否认为，如果你今天不做任何，之后我不过是接替主系统的权利换一种方式掌控你？”

  姜阮背对着他。

  “你是否认为，我与它没区别？”荀黎一字紧跟着一字，说的着急。

  姜阮闻言，温声询问：“一开始没有被所谓的‘养分’自带的吸引里吸引，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叫姜阮的执行员，想要和她产生交流，这个可能性您有多少？您有答案吗？”

  荀黎不言，只是盯着她。

  姜阮猜到他根本没可能有真实的答案，好在他不愿意骗她，再费她力气。

  主系统无情的提醒，“主神现在的状态只有很短暂的时间可以使用，我的建议是二位尽快决定，否则执行员姜阮的提议恐怕会无法实现。”

  “我是只想要斩断一切会让我重新面临痛苦的根源。”姜阮转身面向荀黎，凝视着他半合下晲自己的双眼，蓦然将笑容扯大了一些：“帮帮我吧。”

  荀黎的身子又虚了一点。

  主系统：“时间不多了。如果还是没有决定，那我就自作主张重新启动姜阮了，至于其他的，我绝不会妥协。”

  苍穹之上瞬间出现了许多攻击性能极强的系统对准了地面。

  姜阮解脱般的勾起唇角，聚拢的微尘被她亲自打散，她转身面对荀黎，无比真挚：“如果不肯答应我，就请拜托您下一次再见到我时离我远一点，让我更快的被重启，别再做任何为我好的事情。”

  荀黎企图从姜阮脸上看到点其他的不舍情绪，企图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一点湿润的泪光，可惜那张好看的面容什么都不肯给他。

  “曾经拜托您将我销毁是为了逃避，现在不是。”姜阮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坦然的靠语言回应。

  荀黎彻底闭上双眼，几秒后幅度极小的点点头：“知道了。”

  主系统平静的向荀黎道：“我这就启动姜阮的重启程序，之后劳烦您制出针对姜阮而进行的个人宇宙规则设定，为避免之后还有概率重新出现姜阮的生物类身份，此后我将会严格审查可疑人员，规避所有风险。”

  荀黎缓缓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让里面来自于其他几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主系统的播报声音从姜阮的颅内也响起，她的身体瞬间像是柳叶被风吹过，周身来回摆荡着长束的复杂色彩像是在拉扯她的生命。

  姜阮观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享受着自己心底作为人的本能性恐惧与一丝丝释然。

  从此在所有地

  方都不会有她的足迹，但宇宙深不见底的黑暗会宽容的接纳她的归来。

  姜阮长舒一口气，释然的看向身边始终保持沉默的0371：“谢谢你。”

  0371的机械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姜阮，你真要走了啊？”

  “求之不得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你该替我高兴。”姜阮说这话时是0371从未见过的温柔，她眺望了一眼不远处背对自己的苍语风，再度重复那句“谢谢你！”

  苍语风没回应，只是手抬起来到面部抹了一下。

  姜阮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荀黎已经准备好的规则之力。

  “没想到我有天还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规则。”她欣喜的模样刺痛了荀黎的心，亦或是其他几人的。

  姜阮脸上出现一抹慌乱，她伸手想要接住从荀黎眼眶出来的一滴泪水，但那泪水还没从眼窝出来就消失不见，而荀黎整个人的身躯愈发模糊。

  “我不知道是他们谁的。”荀黎嘲讽的笑了笑，仿佛自己作为主神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事情。

  主系统等不及的接手了规则之力，硕大的星云圈降临天穹，周边的温度瞬间寒冷起来，天顶落下白绵绵的雪花。

  姜阮伸手，这次她没接到雪，她的身体也像荀黎一样开始虚实不分。

  “很有趣。”姜阮真心的说着。

  星云圈开始快速下落，来到了姜阮最近的位置，其中夹杂的规则之力发出威严的气势，无法抵挡的命令着什么。

  但荀黎想，规则之力大可不必如此，姜阮她比谁都期待它的降临。

  那十几米远的距离，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

  踏入星云圈姜阮已经窥见到了宇宙至深的黑暗和孤独，心跳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属于她个人的情绪都开始慢慢褪去，她的身体开始一寸寸的消失了。

  她望着消失的部分，周边围绕的光亮和掩藏其中的分子就像她刚刚把玩的微尘。

  隐约的宇宙伸出传来虚晃的呢喃声音，姜阮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享受这份祝祷般的话。

  「熄灭吧，短命的烛火。」

  ……

  她的意识渐渐的开始分崩离析，好在它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纠缠。

  黑暗里，姜阮慢慢只身下流光的影子。

  --

  在星云圈之外，0371来不及造出点人工眼泪来配合自己的情绪就先看到了闪烁个不停的主系统。

  它悄悄的打开数据面板看着自己与主系统还在共享的部分数据。

  0371：【你怎么——】

  一阵狂风掠过，苍语风环顾四周荀黎不见了，宁策他们也是，只余下雪地上他们曾站立的痕迹。

  下一秒主系统也瞬间光速前往星云圈，像是去追荀黎的最后踪迹。

  荀黎和主系统接连引动的音爆吓得0371惊呼一声。

  ……

  “他反悔了？”苍语风成竹在胸的问。

  “它应该是要反悔了。”0371观察着数据面板迟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