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一出门就直接撞到了晏明光怀里, 此刻站直了，目光恰好停留在男的衣领，隐约可看见衣领下藏着的燕子项链。即便们现在都恢复了记忆和数据, 晏明光仍然戴着这个燕子吊坠的项链，就算这个副本完全换了衣服，也没收起来过。

  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也把这个带出楼, 全当个纪念。

  燕危思绪飘回来，说：“很早就给我发消息，我一直没看黑戒, 没回复。”

  这个副本什么都没压制，所黑戒的功能也能正常使用。只不过燕危恢复了数据后, 就算是身体指数都是两次登楼累计的，比其擅长身体指数的玩家都要高一。

  更别提一直都很擅长的感知力了。

  所燕危入这个副本来，一直都在用感知力做事，道具都没怎么用过, 别说是黑戒了。

  方才每走一步，眼前方都数不胜数的晏明光和自己, 千奇百怪的死法, 甚至一晏明光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接踵而来。

  一开始看的时候，燕危的心情是拨动了许的。

  即便知道那不是真的, 但虚假的幻象已然能够在一瞬勾起心的动『荡』。

  后来多走了几步，看得多了, 反倒生出了观赏的闲心。看到了几个觉得比较趣的画面, 想着出来之后, 分享给晏明光看，于是拿出了黑戒想记录几个影像。

  结果发现这类影像根本记录不下来，反倒看到了宋承安早晨就发来的消息。

  燕危暂时关闭了投影视角, 说：“我恢复数据后，前黑戒添加过的联系也都回来了，只是……”

  只是大多名字已经灰了。

  晏明光稍稍握紧了的手。

  燕危笑了笑：“宋承安是数不多，那我第一次就认识的里面活下来的……算了，都是之前的事了，反正早晨联系了我，说那边又到了一个目的很正向的玩家，现在就在众宝观音殿等我们。”

  其法相的观音偏殿围绕着主殿，们从持经观音殿出来，绕着主殿往下走就行。

  燕危和晏明光朝着宋承安那边赶，顺便说了一下方才在偏殿内遇到的事情。

  晏明光早就清楚，但是听着燕危叙述完，说：“它也来找我了，让我，来得及陪你降楼。”

  但没，只是站在门口，等待燕危出来。

  燕危冷笑一声：“我都和你到达顶层第二次了，它怎么觉得，这种幻象能动摇我？”

  “因它只恶，楼里的贪嗔痴都被它尽数吸收，”晏明光解释的很慢，提起恶念，语气的不屑比燕危要深，“它最根源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思考它。”

  那是楼内世界存在这么久来，所玩家的贪嗔痴恶凝结而成的东。它活着甚至没意，只是想存在下，因它吸收了很多玩家不惜一切想要苟且偷生的欲念，所它也想长长久久存在下。

  所它也总是会用燕危根本不屑一顾的“长久”来诱『惑』燕危，甚至期待着握手言和。

  们无法善的根源出发，理解恶念所思所想，恶念也无法从恶的根源出发，理解燕危渡世的追求。

  燕危和晏明光十指相交，踏着松软的白雪，走在梵音香火。

  刚想重新开启视角，动作骤然一顿。

  晏明光被拉着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

  “晏明光。”燕危喊。

  “嗯。”

  “你如果什么发现或者想法，不要擅自决定。”终于这么说了，“你必须和我商量。”

  或许是因第二次登楼，每一次恶念的出现，和晏明光总是分开的状态，给带来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也或许是因此刻已经快到尽头，晏明光给的感觉却越来越模糊。

  燕危心却愈发清明。觉得不至于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

  隐约感觉到，当初登顶前，和林情说，就算发现了重来，也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事情，让自己重新拿回记忆。

  这其是不是着没想起来的、给自己留的后手。

  是不是当时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预料到了晏明光可能所隐瞒，且此做好了准备？

  相信晏明光，样相信自己。相信第一次登楼的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留给自己的安排来解决这模糊的事情。只要求晏明光和之没背道而驰的事情，这就够了。

  们已经快走到宋承安们在的众宝观音殿，两却停在了雪。温热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凝成了实质，热气散开，在两当画了几笔朦胧。

  燕危拉着晏明光，等到了对方轻轻的一声“嗯”。

  这才重新开启了投影主视角。

  -

  无尽长碑下，全部楼内世界能看到这巨大的面投影的方，玩家们在看到燕危当真一步也不回头离开持经观音殿时，全都沉默了。

  们没想到，燕危居然真的不受降楼通道的诱『惑』，也居然真的心没任何一丝戾气，一步也不回头。

  太多在楼内世界沉浸太久，早就忘了那曾经习常的骨气和傲气。越是在生死边缘活得久，越是对生命格外珍惜。

  久而久之，高层玩家对于顶层副本是宁可不也要活下的态度，对于降楼通道，则是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退路。

  “居然真的可心没任何恶念吗……？”

  “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放弃退路的举动……现在降楼通道毁了啊，这个副本到后面要是真的和其顶层副本一样，难度接近团灭，那岂不是等于放弃活下的机会了？”

  “这个燕危，难不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九十层的副本吧，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九十层的副本走错一步就要送命啊，孟琳都已经死了……”

  “的野心似乎很大，不是只想登顶离开。”

  群，薛晚抱着长刀，面『色』微沉。

  记得燕危。半年多前的十九层副本，燕危成了第一个让铩羽而归的。

  薛晚和许妙妙差不多，是启明星这样的大组织倾尽所资源培养的。只要不出现意外，迟早都会成样资格冲击顶层副本的超高层玩家，顶替那意外死在超高层副本的。

  在入十九层之前，着实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等到从十九层出来了，才知道，曾经因燕危铩羽而归的种子玩家不只一个。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是最后一个。

  薛晚心多少是点不服气的。

  怎么在冲击九十层，燕危就已经直接入顶层副本，甚至在此刻领先一众经验老道的超高层玩家？

  嗤笑一声：“野心大？是v吗？v当时可是带着很多愿意追随、而死的超高层玩家冲击顶层，目的也是楼内世界所玩家终结一切，燕危那个能力吗？”

  已经算是高层玩家了，住得离无尽长碑近，出现投影的时候到的也早，周围也都是颇高层的玩家。们多少都听说过v的事情。

  “v真是可惜了啊……那次顶层副本，最后谁都不知道怎么样了，v最大可能就是死在副本里了……”

  “燕危就算野心，也未必会这样超脱的想法吧？不是都能和v一样的，我即便那个能力，我也不会挑战楼的权威。”

  站在不远处的项赢转动着手的佛珠串，一边惋惜着没入这个十分符合技能的副本，一边脑海想起了刚出来的八十九层副本里，林情丁笑等对待燕危的态度。

  那在副本隐约产生的想法骤然破了个壳，清清楚楚出现在的面前。

  林情和丁笑都是和传说的那位过交集的玩家，也是活到现在数不多，曾经见过v的玩家。

  们对燕危的态度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

  项赢心下一惊，手的佛珠串都差点掉到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高！

  眯了眯眼睛，看向薛晚，说：“你这别说的太早。”

  项赢是资料偏老的超高层玩家，过好几次八十九层，也在九十层的副本里成功过几次，这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无敢驳斥。

  薛晚被噎了一下，愣了半晌，才说：“怎么，您难道觉得，当真这个野心？这个野心就算了，燕危相应的实力吗？第一天入副本，和月芒于正青的交锋大家都看到了，释放出来的感知力也就比于正青多一点点而已，于正青也不是感知力突出的玩家，这个数据，远远比不当年那位，妄想做一样的事情？”

  项赢摇了摇头。

  或许是燕危就是v的猜测让燃起了许对楼的逆反心，又或许是方才燕危一步未曾回头的画面激起了压抑了许久的骨气，在副本里向来是明哲保身，此刻却冲动道：“那我们不妨赌一赌，这个实力，也这样的风骨。我不欺负你这个晚辈，不赌那道具，我就拿我这一条命和你赌，你敢吗？”

  周围的倒吸一口凉气。

  薛晚笑了：“好，我和您赌。”

  -

  众宝观音殿。

  这大殿没失窃，但前两日的积雪压垮了屋檐，观音大庙的也就连着这个偏殿也一起关了，这几天暂时禁止香客入内，正好便宜了宋承安等，找到了个碰不外的安全点。

  此刻，侧殿里，除了坐在蒲团的宋承安之外，另外三个。

  其两个是一开始就和宋承安一起载入副本的于正青和林巧，这两都是月芒的，初始身份也都是前来给观音大庙送法器的道士。

  月芒来的另外两个们也撞过，任务完全不一样，方向都不太一致，显然另外两个是另一个阵营的——月芒的超高层玩家不是毫无嫌隙，们虽然都是月芒的玩家，但早就私底下不和，来之后被分到两个不阵营也很正常。

  剩下一个，正绕着宋承安打转，烦的宋承安想屠杀队友。

  这叫钟不凡，挂名在破镰，是个感知力极高的玩家。曾经是玄鸟玩家，后来因太烦，被林情直接除名，扔出了玄鸟总部。

  宋承安没想到这个钟很烦也了这次的副本，很可能和一个阵营。

  “……”想想就烦。

  们在这边等着燕危，钟不凡抱了个蒲团在宋承安身边坐下，说：“老宋，你怎么不说呢？我前在楼内世界找你，你都不理我，我这回可好不容易逮着你了，你得好好给我说说。你从前和v一起过的那次副本，我看了六遍，但是其一幕你们所投影视角都关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v是怎么破解的，你和我说说啊。”

  宋承安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钟不凡，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太久前的副本，我已经忘了。”

  钟不凡再度抱起蒲团，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坐到了宋承安面前。

  宋承安：“……”

  钟不凡：“你再想想？我给v做的副本记录总结，就差几个无法补全的方了，你们那个副本就两个。”

  宋承安又转了个身，转回原来的方向，“忘了。”

  其实也不是忘了。们这个水平的玩家，就算不精于感知力，也不至于完全忘了什么。只是那次副本，全程被燕危吊打，着实是不想提。

  “再想想，怎么可能忘呢。”钟不凡抱着蒲团又跑了一百八十度，回到原点，和宋承安面对面。

  宋承安再度转身，“不是都像你，技能是过目不忘。”

  钟不凡又跟了过来。

  宋承安自己都快转晕了，按了按额头，说：“闭嘴。”

  钟不凡是一个刚登九十层不久的新手超高层玩家，和宋承安不算一时期，起来的时候，v早就带着那次顶层副本的秘密失踪了。

  但其实钟不凡的实力不算差。这的技能是过目不忘，擅长感知力关的破局方法，副本推演能力一流，每次副本总能帮助其玩家整理所细节，非常适合团队合作，甚至可说得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前提是合作的玩家不认识v。

  钟不凡研究透了所v留下的副本记录，对v公开过的事迹如数家珍，一边把v推演能力一流当成口头禅，一边又想机会和v一较高下。

  总之，钟不凡对v，着一种很复杂的又爱又恨的情绪。

  所，和不认识v的那超高层玩家们合作，那就是一个省心又厉害的队友。可是遇到曾经和v打过照面，活着的，就会缠着问东问，问到自闭。

  林情当初就是因这一点，连钟不凡的实力都不要了，直接把从玄鸟除名。

  钟不凡也不气，换到了破镰挂着名，继续对v又爱又恨。

  宋承安眼看钟不凡要问，的感知力却已经和燕危碰了头，一张冷脸终于波动了一下，对钟不凡说：“燕危们就快到了，我劝你先别说。”

  是真的想给这位现在的队友留条命。

  一旁，于正青哼了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居然要我们几个在这边等一个超高层的新手。那个燕危，和一起的其几个玄鸟的，除了林情，哪个不是新？林情倒是不见踪影，我们却在这边等们几个新手。”

  宋承安眼皮一抬，凉凉看了于正青一眼，不说。

  样是月芒玩家的林巧心里也惦记着副本之前的事情，再加月芒玄鸟积怨已深，自然不可能对玄鸟几什么好感，道：“我们几个已经对了任务了，也从别的玩家那边套出绝对两个阵营。接下来就是算清楚我们到底几个对付女鬼的道具，直接让燕危和林缜那个神经病把们的道具告诉我们就行。”

  宋承安突然觉得钟很烦一点都不烦了。

  于正青幽幽说：“是啊，我们个的实力，居然在这边坐着等。不知道的，我们几个这么大阵仗，是在等v呢。”

  钟不凡是个闲不住的，此刻已经在殿里走来走，走到了大殿门口，不忘抢在宋承安前说：“这我可就不意了，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九十层都没过的燕什么危的，哪里能和v相提论？”

  与此时，宋承安放出的感知力正好对接了燕危，听到对方用感知力和说：【我到了。】

  立刻从蒲团起身站直，面容严肃，心期望着燕危张开感知力的时候，没听到方才的交谈。

  下一刻，众宝观音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穿着观音学堂青衫长袍的青年立于门前，身边站着一袭白衣、比要更高一的男，身后是皑皑白雪。

  眉目温顺，双眼的形状如春日桃花的花瓣，天然带着几分亲和乖巧，比身边气质清冷的男来得让放松的多。

  钟不凡方才根本没用感知力，没察觉到靠近。此刻站在门口，骤然被打开门吹来的冷风糊了一脸。看着面前的青年：“你是哪位？”

  燕危笑了笑：“是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九十层都没过的燕什么危。”

  宋承安：“……”努力过了。

  钟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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