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作者:遥的海王琴      更新:2022-08-22 04:16      字数:4312
  “啊呀!”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只见王鑫再也站不住,忽然一个失手,被樊之远一掌击中,可他没有被击飞出去, 而是被一把擒住, 反手就扣住了他的咽喉。

  王鑫下意识地抓住樊之远的手, 然而根本掰不动,周身使力,想要挣脱, 却全身被困, 根本动弹不得, 脸慢慢地涨成了猪肝色。

  一看到这个场景,哪儿有什么不明吧。

  大夏二皇子快步走来, 大声喊道:“别别别,樊将军,手下留情——”

  “啊!”

  没见过如此凶残场面的内眷妃嫔们顿时尖叫起来。

  “流血了!”

  只见王鑫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脸色呈现出灰白, 他的内里被樊之远反推回去,五脏六腑都在受煎熬。

  “皇上,胜负已分, 万万不要弄出人命啊!”

  左相的提醒和女眷的惊恐让燕帝立刻回过神来, 喊道:“住手!”

  樊之远似没有听到, 眉间紧皱, 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他的手还是死死扣着,反而没有留手的迹象。

  可这不是战场,只是一场比试。

  “阿璃!”燕帝终于不得不朝李璃喊道, 眼里是带着愠怒的。

  李璃看着这边,又望着场中央,只见王鑫的眼睛都开始翻白,樊之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绝不手下留情,一出手就要命。

  “王爷,虽然是对方挑衅,可若是失手杀了也就杀了,这样子……就太过了。”一位老臣走到李璃身边劝道。

  樊之远显然已经胜了,而大夏这边二皇子已经替王鑫认输,真要这么置人于死地,那绝对会坏了两国邦交。

  虽然大燕不惧开战,可若是能和平拿到燕荆四州,又何必苦了北边将士?

  这样得理不饶人,未免有挟私报复之嫌,显得目中无人。

  这老臣的担忧不无道理,其实李璃也有一些疑惑,因为他知道樊之远不是不顾全大局的弑杀之人。

  顾如是不得不走上来:“王爷,皇上已经发话了,怕是……”好不容易兄弟关系更进一步,就又得分崩了。

  李璃深吸一口气,喊道:“之远!”

  王鑫只觉得扣在脖子上那双如钢浇铁铸的手骤然一松,几近窒息之下瞬间涌入大量空气,呼吸通畅得让他猛地咳嗽起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跌倒在地,分外狼狈。

  他抹了一把脸,看到手里鲜红的血迹,知道自己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

  使臣中急忙跑出来两个人,将他搀扶起来,面露关切道:“王将军,你可还好?”说完又分外害怕地带着他往后一步。

  王鑫缺氧的脑子有点晕,晃了晃,他模糊的视线随着抬头看到了对面挺拔冷酷之人。

  樊之远周身的杀意还没散去,冰冷冷的眼睛依旧盯着他,仿佛随时都能出手夺命。

  王鑫恢复了一会儿,将左右两边推开,对着樊之远嘶哑着声音道:“我输了……多谢……手下留情……”

  说完,他仿佛再也忍受不住,喷出一口血,然后软倒下来,昏死过去。

  “王将军!王将军!”边上的两人惊慌地唤道。

  “立刻让太医诊治。”李璃朝身边吩咐了一声,便走向了樊之远。

  后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着地上的血迹,拧紧的眉并未舒展,反而更显深刻。

  “怎么了?”李璃关切地问,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他。

  虽然在外人眼里樊之远胜了,王鑫还身受重伤,不过谁知道决斗的时候方才王鑫有没有也伤到了对方。

  樊之远望着被抬下去由太医诊治的王鑫,于是摇了摇头说:“无事,走吧。”

  夏国二皇子虽然对王鑫自作主张,还不听话非常恼怒,不过真让这位若兰大师死在樊之远手里,他也不愿看到,是以焦急地等在一边,看着太医把脉。

  不过幸好,人只是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然而伤了心肺还有咽喉,得卧床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这个结果,太医也向燕帝及周围大臣汇报了,并开了药方。

  二皇子当场便欣喜地朝结伴而来的李璃和樊之远拱手道:“多谢樊将军大人大量,放他一马,也多谢王爷仗义执言,替他求情,小王心中万分感激。”

  “二皇子客气,请让王将军好好养伤,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莫要再任性了。”李璃笑着回了一礼。

  “王爷说的是。”二皇子真心实意道。

  他当然听得出李璃其中警告和不悦,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

  樊之远虽然下手狠,可这个结果其实让二皇子比较满意,这样的伤得在床上好几段时间,免得王鑫不听劝阻坏他好事。

  樊之远回来的时候,不少人瞧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丝敬畏。

  虽然他说过他学的是杀人功夫,比武便意味着玩命,然而只是字眼的警告并未有多大的触动。

  直到真实发生在眼前,才让亲眼目睹者有多不适,特别是文官,场面过于残酷,而樊之远的实力又让人畏惧。

  一路走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女眷们见樊之远都下意识地躲了躲。

  就连五公主也拉着二公主往后退了退,不愿招惹。

  她这下意识的举动让瞥见的樊之远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只是如今倒也没空探究。

  他对着燕帝单膝跪下来,低沉着声音道:“臣幸不辱命,只是出招容易,收招难,还望皇上见谅。”他其实并不想多解释,不过身旁站着李璃,他不想让李璃多为难。

  燕帝看着樊之远,扯了扯嘴角:“卿何罪之有,大将军不愧为大将军,身手了得,替朕,替大燕挣得脸面,该赏才是。”

  “多谢皇上。”樊之远起身谢恩,回头一看见李璃,后者朝他笑了笑,眼里带着安抚,他的神色不由地一缓,冷峻的面容也不禁温和起来。

  燕帝看在眼里,神情不禁暗了暗。

  虽然樊之远作了解释,可是方才的情形,的确告诉他帝王口谕不如李璃的话语有效。

  燕帝虽然早就心里有底,可在众目之下,脸上依旧仿佛在无形中被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这一点,不仅是大臣,还有大夏使臣,不只有妃嫔宗亲,还有侍卫奴婢,怕是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这周围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要从脸上看出他们的所思所想,有没有在嘲笑这个没用的皇帝。

  然而一接触他的目光,这些人便纷纷撇开了视线,仿若无事地跟旁边之人闲谈,有的干脆垂下了头,似乎害怕帝王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

  而这样的举动更让燕帝觉得自己在被嘲笑,被轻视。

  另这边的李璃听到了樊之远的凑到他耳边的一句话。

  “王鑫没尽全力。”

  樊之远交手不久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毕竟是若兰的出师弟子,哪怕王鑫不及若兰,也该是一名强者。

  就是因此当他扣住王鑫咽喉时,才会下杀手,逼迫对方使出全力。

  然而旁观之人却不知此事,只觉得胜负已分,无需再要对方一条命。燕帝喊住手的时候,樊之远没有收手,就是怕王鑫为了赢他耍诈,于是下手更重。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王鑫不仅没有拿出全力来抵抗,反而翻起了白眼,气息弱下来,仿佛他不停手就要交代在他手上一样。

  樊之远犹豫起来,在李璃一声唤中,终于戒备地松开了手。

  而王鑫犹如死里逃生一般,认了输。

  口口声声要替师门一雪前耻,不惜冒着两国决裂的风险也要逼着樊之远应战,结果藏拙?

  李璃绝对不怀疑樊之远的判断,更相信他的实力,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直觉里面有猫腻。

  他正要跟燕帝说明此事,却见到了他哥望向他的眼神,陌生忌惮,还压抑着愤怒,努力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带出了一丝勉强地笑,故作亲切地问他:“阿璃,可还有事?”

  一瞬间,李璃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回想方才,他了然了。

  无声的长叹表达着李璃内心的无奈,嘴边荡漾起一抹苦笑,李璃摇头:“臣弟没事,已经很晚了,皇兄不如散席吧,我家将军……身上还有伤。”

  他随便扯了一个借口,燕帝闻言点点头,然后才例行公事一般问道:“严不严重,可要让太医瞧一瞧?”

  “还好,只是内伤,回去调养一下就好。”李璃拿着扇子摇了摇头。

  燕帝于是没再说什么,张伴伴宣布散席,他正要离去的时候,敏妃忽然朝他跑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呈现惊恐的模样道:“皇,皇上……臣妾害怕……”

  这依赖的模样让燕帝不安的内心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笑了笑,安慰道:“别怕,朕带你走。”

  “嗯。”敏妃欢喜地跟着燕帝上了御驾离去。

  敏妃宠冠后宫,她这般做没人觉得意外,宫妃们妒忌,明里暗里说着酸话,却也羡慕。

  “好像就只是她怕似的,真是矫情。”

  施愉听着身边的姐妹抱怨,不禁劝道:“皇上宠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皇后要走了,我们也跟着回去吧。”

  “就姐姐你性子好。”

  施愉淡淡地一笑,却也没说什么,目光望着那御驾离去的方向,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眸光终究黯淡下来。

  然而她回过头时,却看到李璃正看着自己,她微微一愣,接着展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有多灿烂便掩盖多心酸。

  方才那一幕,李璃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李璃也是有喜欢之人,甭管那人嘴里再怎么说喜欢,哪怕天花乱坠,可此时此地若是抱着另一个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定然会气炸的!

  即使不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也得直接踹了这渣男,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可是……

  这里是皇宫,而后宫中的女人最先学会的便是忍耐和委屈,吃的最多的便是苦楚和寂寞。

  而燕帝显然不是有担当的男人。

  李璃曾经劝说施愉的话正在一一应验,他其实很想问一问施愉有没有后悔留下来。

  得不到良人,反而深陷泥潭。

  宫闱高墙之下,敏妃依偎在燕帝的怀里,眼毛微颤,那放在背上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可见燕帝的思绪不知道已经飞到了何处,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没敢打搅,乖乖的伏在帝王的怀里不发一言。

  宫人点着长长的宫灯,跟随着御驾快步而走,等到了长秋宫的时候,敏妃见燕帝没有下御驾的打算,可见今日他不想在这里留宿。

  “你进去吧,若是睡不着,点个安神香,让宫女陪你一起歇息。”

  燕帝今晚没有心思在这里哄女人,敏妃听着这话却也识趣没有挽留。

  只是她咬了咬唇,耳边回想着方才祖父对她说的话,终于在起轿的时候,她拉住了燕帝的手。

  “怎么……”

  “皇上,今日见樊将军比武……臣妾……臣妾害怕……”敏妃眼里带着还未褪去的惊恐,毫无血色的脸上,在燕帝面无表情之下,终于还是将那话给说全了,“万一,将军若想在宫里做点什么,怕是……无人能阻止吧?”

  若兰千里偷袭都没成功,可见樊之远的厉害,可若是他想取谁的首级,怕是再容易也没有了。

  这一瞬间,敏妃点燃了燕帝隐秘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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