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大学报到。
作者:桃花露      更新:2022-04-01 11:52      字数:7721
  林溪要去的是北大校本部,并不在首都城内,而是在城墙外的西北方。谢启明要去的军区学校,也在西北方那边,靠着公主坟。

  谢启明带着他们一行人先坐电车再换公共汽车,最后到了北大校门口。

  北大一条街之隔的地方就是清华,兄弟院校,守望相助。

  宋哲这会儿也不好再跟着人家林溪去学校了,约好安顿下来再聚,他就和自己学校的几个学生先过去。

  谢启明带着林溪去北大校园的报到处报到。

  一进校园,林溪差点没惊着,这和后来的校园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挪了挪脚,险些要拉着谢启明掉头离开。

  这哪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象牙塔?

  知道的是来读大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玩什么荒野求生呢。

  啧啧,瞅瞅这满园荒草,萧瑟飘摇,再瞅瞅那破败的校舍,门窗被砸得破破烂烂,满地碎纸。还有些地方贴满了大z报,写满了油漆或者黑墨大字,墨汁淋漓而下,看着就特别触目惊心。

  要不是肯定这里没有玄幻元素,林溪要怀疑自己来的是那种灵异校园了。

  同行的学生们也是感慨良多,啧啧称奇。

  报到处的工作人员并不是老师,而是学校的工宣队,另外还有负责治安等的军宣队。

  “都过来签名!领自己的学生证和校徽牌儿,领补贴和宿舍钥匙。”一个工宣队的工作人员在那里扯着嗓子喊。

  林溪耳朵被震得嗡嗡的,这会儿报名的就五六个人,用得着使上开千人大会的音量?

  林溪过去写了名字,然后领了盖钢印的学生证,再领了校徽别在左胸处,又签名领下个月195元的津贴,再拿着津贴再买饭票。一个学生目前有三十斤的口粮定量,不直接给和外界通用的粮票,避免学生们倒卖粮票,而是通用学校的饭票,最小的面值是一两。

  最后去一边领了宿舍钥匙,她被分配在20号楼408宿舍。

  一个工作人员看谢启明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的特别养眼,还跟旁边的人夸这一批部队学院外形不错,他朝着谢启明喊:“同志,快过来签到啊。”

  谢启明表示自己是来送人的。

  “来送妹妹还是弟弟啊?”有人顺口笑问。

  哥哥这么好看,弟弟妹妹肯定也好看啊,20岁肯定没对象吧。

  谢启明:“媳『妇』儿。”

  众人:……

  这是知道学校不让谈恋爱处对象,所以就干脆结了婚再来?

  他们大部分都是城里来的工人或者知青,周围的人也多数不会早婚,他们只见过乡下青年十八/九就结婚的。

  等他们看到林溪过来,纷纷恭喜谢启明。

  有人忍不住小声打趣,“要我对象这么俊,我也得赶紧结婚。”

  谢启明看了看林溪的宿舍号,跟旁边工作人员问一下宿舍楼的位置。

  和他们一起坐车来的叫钱进的男学生笑道:“我打听了在南门那里,我们一起过去吧。”

  林溪对这个钱进印象还可以,他中等个子,白白胖胖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眯眯的很和善,不像有些男同学那么好斗。

  这年头能吃得这么白胖不容易,用钱进的话说,他是喝水也胖的体质。

  这话当然是自欺欺人,凡是说自己喝水也胖的人,不是饭量比别人大得多,就是嘴巴基本闲不住,反正钱进就这样,他的嘴巴几乎一直在嚼着什么。

  “等等我。”一个女同学跑过来。

  林溪一怔,居然是火车上坐她位子的那个女生,这可真不巧。

  女同学却仿佛已经忘记那个事儿,不认识林溪他们似的,她笑了笑,“我叫朱惠,中文系的。”

  钱进报上名字,“我化学系的,不过我对化学一窍不通,就因为在化肥厂装过化肥,我们厂就给我报了个化学系。”他笑起来两只眼睛眯缝得要看不见了,“其实我也喜欢创作。”

  林溪:“你到时候跟学校教导处申请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转到中文系来。”

  朱惠挑眉:“你想得也太天真了,没有那么容易的。”

  林溪不想和她说话,便跟谢启明说吃午饭的事儿。

  谢启明:“你们学校食堂应该开了,我们中午在这里吃,下午如果你学校没安排,你陪我去报到。”

  主要是看看怎么住宿。

  林溪学校这一次招生都是20岁以内的年轻学员,不允许在校谈恋爱结婚,如果发现有人谈恋爱处对象,立刻开除。

  那么自然也不会给已婚的学员安排夫妻单人宿舍了。

  不过他们军官学校不一样,能够级别来深造的军官,他这个年纪算年轻的,其他多半都是结婚有家口的。

  因为一学两三年,本地的学员基本会带家属来。

  这就意味着他也可以跟学校申请夫妻住房。

  林溪点点头,她可期待和谢启明住一起了。她知道应该独立自主,可架不住谢启明惯她啊。两人在一起他几乎什么都不让她干,衣服都是他帮忙洗的。如果住宿舍那她得自己做,首都的冬天那么冷,想想都可怕。再者说,冬天那么冷,晚上睡觉也遭罪,跟他睡一个被窝就等于有一个人形暖炉,别提多舒服呢。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她其实就是爱他,想跟他腻歪在一起。

  但是她不肯承认!

  她才不是恋爱脑呢!

  他们去了20号楼,宿管阿姨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妈,一双和钱进差不多的眯缝眼,梳着□□头,扎着红袖箍,看起来很像城里街道办抓风化的稽查,特别让人肃然起敬。

  宿管阿姨犀利的小眼盯着他们几个看了一会儿,挨个问名字检查学生证,核实过后她分发了床单被罩。她对谢启明道:“解放军同志,你不能上去。这是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谢启明:“好的,不过我媳『妇』儿东西有点多,我帮她放上去收拾一下卫生就下来。”

  宿管阿姨点点头,“行,去吧。”

  她盯着谢启明的背影,满脸慈爱,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和她那个当兵的儿子有的一比。

  林溪他们拐过去上楼梯,就发现这卫生还没收拾呢,满地的碎纸以及被撕烂的报纸,甚至还有血迹,墙上有些地方涂抹得也不像话,都得重新粉刷才行。

  朱惠捏着鼻子,不满道:“这是女生宿舍吗?什么味儿啊?”

  看林溪没理睬她,谢启明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她,她顿时老大不乐意的。

  林溪开了宿舍门,扑鼻而来是一股霉『潮』的气息,不知道多久没通风散味儿了。

  朱惠捂着鼻子赶紧逃开了。

  谢启明让林溪在外面等等,他进去开窗户通风。

  毕竟是北方,没有梅雨季这种让人恨的节气,所以屋里的霉味儿通通风也就差不多了。

  宿舍不大,一共有四张上下床,可容纳八个学生。

  谢启明让林溪挑一张。

  林溪指了指右边靠窗的那张上铺,“我睡这里吧。”

  谢启明:“你睡下面。”

  她那身手,爬上爬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摔了。

  林溪朝他嘟嘴,“你瞧不起我。”

  谢启明终于空出了手,『摸』『摸』她的头,低声:“乖。”

  他就把那张床铺收拾一下,灰尘很厚,需要好好擦洗打扫一下。

  朱惠眼瞅着他俩把自己当空气卿卿我我的就很气,她道:“那我睡你上面吧,麻烦谢团长帮我把上面也收拾一下呗。”

  其实她不说,谢启明也会顺手把宿舍打扫一下,尤其林溪的上铺,如果不打扫干净,上面的灰尘还是会往下铺飘。

  林溪却不想惯着她,大家也不熟,在火车上坐人家的座位不但没句谢谢,还阴阳怪气的。

  这会儿一个宿舍,真是狗屎的缘分。

  不等谢启明说话,林溪立刻道:“麻烦你把津贴和粮票和让我爱人帮你吃了呗?”

  朱惠:“……”

  她惊讶地看着林溪。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温温柔柔漂漂亮亮的,原来是个泼『妇』呢。

  她拿眼去看谢启明,他却像不知道女人之间的机锋一样,顾自做自己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她正面对视过。

  朱惠就很气。

  她哼了一声,撇嘴,自己爬上去收拾。

  林溪让谢启明帮她打扫对面那张下铺,她才不要住在朱惠下面呢。

  谢启明去打了一盆水,拿出从家里带上的抹布开始收拾那边两个床位。

  林溪要给他帮忙。

  谢启明用身体挡着她,“你去走廊待会儿,这里面灰尘很大,一会儿呛着眯了眼睛。”

  就他说话这会儿功夫,朱惠已经开始扑通自己的铺位,把灰尘弄得胡『乱』飞舞。

  “阿嚏!”

  林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跑出去躲着了。

  朱惠自己也没落到好,不停地打喷嚏,却没人帮她收拾,就真的很气。

  谢启明却不受影响,他不但把林溪的上铺擦了,还把林溪对头的铺位和上铺也擦了,就怕到时候人家来收拾的时候灰尘落在林溪铺位上让她难过。

  朱惠看着他的身影,就颇为幽怨。

  收拾完床铺,他帮林溪把被褥铺上,再把从学校领的床单被罩都铺好套上。

  他让林溪歇一会儿,他去找笤帚和拖把帮忙把宿舍卫生打扫一下。

  朱惠搞了半天只把自己铺位搞了个马马虎虎,还是用谢启明带来的抹布。她没带啊,谁出门还想着带抹布?没想到看着高大英挺眉眼冷峻的男人,居然这么婆婆妈妈。

  啧啧!

  这时候又有两个学生推门进来,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女兵,一个很粗壮的……林溪没分出男女,不肯定是来读书的学生还是来送那个女兵的。

  女兵一进门先看到了打扫卫生的谢启明,他也穿着正牌儿军装呢,她立正啪一个敬礼,“同志好!”

  谢启明正拖地呢,只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客气,他指了指林溪上面的那张床,“你住那里。”

  女兵受过训练,上下床利索,铺床叠被也整洁,躺下睡觉很安静,这就不会打扰林溪。

  女兵自我介绍,她叫岳欣荣,又报上部队番号。

  对方报上番号,谢启明就不能再当她小姑娘了,便也正式见了礼,报上自己的部队番号和职务。

  岳欣荣一激动,啪又是一个立正行礼,“首长好!”

  谢启明:“我不是首长,你放松就好。”

  他把林溪介绍给她们。

  岳欣荣立刻道:“团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嫂子的,绝对不让她被人欺负,也绝对不让她被敌人觊觎!”

  林溪:“……”

  这是什么跟什么?什么觊觎?

  她和岳欣荣握握手,又跟另外一位同学打招呼。

  那个同学看起来真像个假小子,短短的头发,粗壮的身材,皮肤也是常年下地干活的男人们特有的那种黑红。

  她一开口是那种有点沙哑的烟嗓,“大家好,我叫周勇,周总理的周,勇往直前的勇。我来自西北矿区。”

  她跟大家逐个握手,她常年劳动,手又粗大,上面长满了茧子,拉得林溪手挺疼的。林溪也没当回事,很自然地聊一聊哪里人,之前做什么的等等。

  当周勇要和朱惠握手的时候,朱惠果断拒绝了。

  她看周勇的手粗大不说,指头纹路还带着一种可疑的黑『色』,还有一些支楞巴翘的死皮,看着像荆棘上的刺,要给扎一下保管得挺疼的。

  周勇讪讪地挠了挠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到底没好意思再伸出去。

  朱惠却觉得她肯定是乡下来的不讲卫生,有些人一年洗一次澡,十天半个月洗一次脚,脱掉鞋子那脚能熏死一头牛。

  她就指了指林溪对面的床,“那边打扫过了,你睡那里。”过去熏林溪去!

  周勇看看这边,这几个床铺只有朱惠的打扫了,其他的还没呢,她道:“我来打扫这边的。”

  她立马就把收拾卫生的大业接过去。

  有她和岳欣荣加入,很快宿舍就被打扫得焕然一新,亮堂堂的,相比之下,反而是朱惠的铺位收拾得最马虎。

  谢启明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便对林溪道:“饿了吧,去吃饭。”

  岳欣荣:“我们一起去。我知道食堂在哪里,昨天我来侦查过了。”

  林溪便招呼周勇也去,周勇又招呼朱惠。

  朱惠生气呢,因为林溪没主动叫她!

  这初来乍到就要拉帮结派不成?

  因为陆续有学生来报到,所以学校食堂已经开伙。就是厨师估计不太讲究,茄子番茄黄瓜烀了一锅,火候很足,全部烀得烂烂的。

  一大勺子菜才三分钱,一个人吃足够。

  另外还有馒头,是杂粮面的,一个是二两粉的标准,需要交二两饭票加三分钱。

  林溪本来饿了,下车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这会儿看着黑乎乎一饭盒菜,竟然没了食欲。

  她吃了半个馒头半份菜,剩下的都给了谢启明。

  谢启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担心,必须得让她和自己一起住。这以后她自己住校,吃饭指定不好好吃,三天两头得饿肚子。

  周勇却吃得很香,自己的那一份吃完明显还没吃饱,但是犹豫着不舍的再去买。

  毕竟一个人一个月就三十斤的定量,这一顿吃多了下一顿一样要饿肚子。

  周围也有男同学来吃饭,他们纷纷抱怨一个月三十斤口粮太少了。

  “这吃不饱,哪有力气读书啊。”

  对于林溪来说,一天一斤不少,毕竟不是一斤馒头,而是一斤干面粉,一斤面粉做成馒头起码得有一斤半,她是足够的。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时候吃饭没油水,菜也基本就是盐水煮熟,上面飘上一点油花,吃下去不抗饿。

  就有人去跟食堂师傅提意见,年轻气盛的,态度自然有些不大好。

  橱窗里的师傅把大勺子敲得砰砰响,大嗓门吼道:“我就一做饭的,我又不管出粮食!你们找校领导去,工宣队,军宣队,随便哪里去闹腾,别给我来这一套!”

  他生怕这些学生和前两年那样来闹腾,什么革命、造反的,他可不吃那一套。

  他就一个做饭的,根红苗正呢!

  也不怪他紧张,毕竟现在的大学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学,而是工农兵大学,方针是“上、管、改”,要求这些工农兵学员上大学,管大学,用革命思想改造大学。

  那自然也包括监督改造老师了。

  而几个男同学就决定去工宣队提意见,他们扭头看向谢启明几个,“同学,你们去不去?”

  谢启明微微蹙眉,“你们打算怎么提?”

  看几个十八/九、二十岁正血气方刚的青年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谢启明才不想林溪和他们混呢。

  其中一人喊道:“就是提要求,我们可是无资产阶级革命战士,是要负责改造新大学的,吃不饱怎么行?”

  谢启明:“如果学校不肯呢?”

  几个男同学愣了一下,其中一人喊道:“不肯就继续提要求。”

  谢启明:“还不肯呢?”

  有人当即道:“不肯我们就革他们的命!”

  谢启明面『色』一沉,冷冷道:“你们是来读书还是来当流氓的?”

  那男生有些不乐意,感觉受到了羞辱一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谢启明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今非昔比,现在不是两年前,把那些小心思收收。有诉求就提,口头提、写信提,怎么提都行,就是不能打砸闹腾。”

  这些十几岁的男人,正是好冲动的时候,尤其当初上学的时候可能是闹事的主力军。

  从初中校园来到大学校园,只怕他们有一部分人还以为可以用旧办法呢。

  谢启明从14岁开始进军校,之后直接入部队当了年轻的军官。当初为了能够压住不服气的战士们,那自然是要锻炼自己的本领和气势的。

  他日常看起来清冷淡漠,并不好管闲事,可他一旦真的要管,那股迫人的气势放开,就足够让那几个男生犯嘀咕的。

  雄『性』之间的无声对决,有时候通过眼神就能一决胜负,实力不足的自信心不够,气势自然就先弱了。

  “我们知道的,解放军同志请放心!”几个知青学生忙服软,拉着之前吵吵嚷嚷的那个赶紧走了。

  来读书的学生们,一开始互相不熟悉,自然是分团体的,知青和知青一起,工人和工人一起,军人学生就和军人一起。等熟悉了以后,才会慢慢地靠自己的魅力交到更多朋友。

  谢启明对林溪几个道:“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需求,可以写信给校办处。”

  校办处除了学校的人,还有工宣队和军宣队的,会及时反馈学生们的需求。

  林溪表示知道啦。

  周勇犹豫了一下,弱弱道:“谢团长,我、我也吃不饱。我在矿区的时候,一个月有四十五斤呢。”

  谢启明:“那就写信。”

  二十岁的男女生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油水一天一斤粮食自然不够。

  这时候部队是差不多人均47斤,如果是煤矿等重体力工人则是45斤,还有一些富裕的农场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城里的普通工人口粮数就少得多,有些36斤,还有33的,前几年粮食紧缺的时候干部和『妇』女甚至可能只有30斤,如果是没有工作的家属,口粮定额甚至只有26斤。

  就到了现在,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吃不饱是常态。

  但是既然『政府』出钱让大学恢复招生,那自然不会让他们吃不饱,饿着肚子没精神学习,那就违背了办学的初衷。

  他表示会帮忙给相关负责部门写信提意见,提高学生们的口粮份额,争取让他们吃饱。

  周勇高兴地立刻站起来,给谢启明鞠躬,“谢谢你!”

  谢启明让她不必多礼,“以后林溪还请你们多照顾。”

  岳欣荣:“团长您就放心吧,嫂子有我照顾呢。”

  林溪只得跟她们道谢,还要悄咪咪瞪谢启明一眼,把她说得那么弱,过分!

  吃过饭,谢启明要去海军大院那边报到,他看林溪有女同学照顾就想让她留在学校休息。

  林溪:“我要和你一起去。”

  谢启明:“你不累吗?我明天来接你过去参观也是一样的。”

  林溪:“我要去。”

  谢启明:“行吧。”

  岳欣荣看得捂着嘴直笑,跟他们告辞,拉着周勇去校办那里看男同学们提意见去了。

  林溪要先回宿舍拿东西。

  因为宿舍卫生已经搞好,谢启明就不再上去在楼下等她。

  宿管阿姨立刻热络地和他聊起来,给他吃石榴,还问东问西的,稀罕得不行,

  林溪上了楼,发现就这会儿功夫又来了两个同学。

  一个住在周勇的上面,一个住在周勇对面的下铺,另外还空着两张床位。

  林溪笑着跟新同学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

  下铺的那个同学正一边啃黑乎乎的窝窝头,一边抹泪,手里还拿着本卷边的旧课本,听见林溪跟她说话,她手忙脚『乱』地跳下床。

  结果她不习惯这种上下床,脑袋一下子撞在上面,发出砰的一声。

  林溪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她,“你没事吧?我就是和你打招呼,你不用紧张。”

  “不、不、是我、我、不……”

  对面上铺正襟危坐的女同学立刻喊道:“陈招娣,你是来读大学的不是读保育院!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吗?这样的水平是怎么选拔来读大学的?你说,你是不是托了关系!”

  此女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表情都是那么样板戏,就让林溪很懵,一时间说不出话。

  陈招娣本『性』就有些怯懦,又从乡下来到城里更是拘谨害怕,心一阵阵地发虚发慌呢。

  她之前刚进门就先被朱惠嫌弃,被周佳红气势汹汹地审问,这会儿又被周佳红一吼,她吓得脸都白了,身体也哆嗦起来。

  她手一抖,黑面窝窝头掉地上,慌忙急『乱』地自辩:“我叫陈招娣,我爹修水坝牺牲了,我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弟弟,家里吃不起饭,公社为了照顾我家就让我来读大学拿195的津贴。”

  “哈,我就知道你不正常!”上铺的周佳红一个猛子跳下来,一把抓住陈招娣,“走,去工宣队把你这个坏分子的丑陋面目揭开给大家看看!”

  陈招娣吓得立刻扭头向上铺的朱惠求救。

  她来的时候朱惠在房间,两人说过两句话,虽然朱惠明显嫌弃她,可她还是下意识地跟最先认识的同学求救。

  朱惠却撇嘴没理睬,反而拿手帕直接盖住了眼睛,让她们小点声闹腾,别吵着她睡觉。

  陈招娣被周佳红吓哭了,可她看林溪细细瘦瘦、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个没力气没凶劲儿的娇娇女,根本不可能帮得了她,说不定还会被周佳红欺负。

  周佳红不等林溪管呢,就先瞪了林溪一眼,警告她,“不关你的事儿别多管闲事儿啊!”

  一看你妖妖娆娆的就不是正经人!

  林溪蹙眉,这同学有『毛』病吧,大家初次见面至于这样针锋相对?

  她也不乐意了,“这位同学请你安静些吧,我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闹事儿的。你说陈招娣同学不对,那你是公然对抗她全公社不成?”

  周佳红立刻把胸脯一挺,轻蔑地瞥了林溪一眼,义正言辞道:“我可是自来红!”

  你们这种靠穷卖惨、靠脸走后门的不正经能跟姑『奶』『奶』比么!

  自来红是前几年学生们闹学校的时候给自己起的外号,就是根正苗红最没问题的那种。

  林溪就对陈招娣道:“你是光明正大被举荐,然后自己考试通过测试来的吧?”

  陈招娣点点头。

  林溪:“那你怕什么?你就去呗,顺便问问宿舍里出了个霸王怎么办。”

  周佳红被她气得脸直接黑了。

  林溪却背上自己的书包,再也不理睬她们,昂首挺胸地走了。

  周佳红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怒道:“这肯定是个资产阶级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