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作者:若星若辰      更新:2022-08-15 15:00      字数:3359
  孟欢画完了画,觉得不合适,准备扔了。

  背后的男仆说:“夫人墨宝能不能赏给小人?”

  孟欢用看老司机的眼神看他:“给你?”

  “对,小人拿回家裱着,挂在墙上,以后夫人要是晋了王妃,这画甚至可以作为小人的传家之宝——”

  “……”

  一幅色图,作为传家之宝,你也太会舔了吧。

  孟欢心想。难怪蔺泊舟对于顺从他的人如此厌恶,对忤逆他的人如此真心,就是你们这群舔狗害的。

  他哼了一声,“哗哗哗”将色图弄脏!

  休想白嫖!

  男仆:“……”

  门口,有人进来了,禀报:“夫人。”

  “啊?”

  “王爷有请。”

  蔺泊舟现在不是会客吗?为什么突然邀请自己?

  难道客人已经走了?现在刚好到午膳时间,叫自己去吃饭?孟欢只能想出这个答案,心说这摄政王还挺黏人。

  行吧。他丢下墨笔,洗干净了手,跟着下人往蔺泊舟待的茶厅过去。

  王府的会客厅内,蔺泊舟坐在首座,手臂懒洋洋搭着梨花木太师椅,他虽然年轻,拿腔拿调还是有一手,坐着没有青年高位者的单薄,反多了几分难以企及的矜贵。

  “夫人来了。”

  “夫君。”孟欢应当地叫。

  叫完人,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穿绸缎的衣裳,胡须飘飘,五官周正,头发用蝉冠束着,唇角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笑,有种极好说话的温良感。

  他是礼部侍郎卢适,但孟欢一时没认出来,只见他拱手:“见过夫人。”

  孟欢以为只是蔺泊舟手底下的官,点了点头:“嗯。”

  他习惯性地走向了蔺泊舟,并问:“开饭了吗?”

  蔺泊舟:“……”

  奇怪的是,卢适的脸上显出了惊讶,似乎有些错愕,望着他:“夫人——”

  孟欢扭头:“咦?”

  他好像认识自己?

  孟欢瞬间变得谨慎了不少:“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卢侍郎,也是你父亲的同年。卢侍郎与你父亲交情甚厚,听说你在王府,特意想见你一面叙叙旧。”

  蔺泊舟半垂眼睫,带了一种清淡的笑意,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感兴趣,“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像不认识他了?”

  “哗啦——”

  孟欢听到了雷声在头脑中鸣爆。

  这是卢侍郎?原主父亲最好的朋友!也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人。

  那自己行为异常不是直接被他看出来了吗?

  孟欢开始头皮发麻,试图说几句话缓解僵硬的气氛:“卢叔……”

  他憋了半天,憋得耳朵都有点红,才憋出句:“卢叔你怎么来了?”

  偌大王府,聊公务的会客厅,孟欢就跟在路边小摊吃面遇到熟人,随口这么来了一句。

  卢适:“……”

  蔺泊舟唇角在笑,先前的眼睛里是一点儿笑意思没笑,可现在眼尾一弯,似乎真的觉得好笑,手里放慢了盘着珠子的速度,单手抵住额头。

  卢适说:“下官来找王爷,有些公事要谈。”

  孟欢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谈完了吗?”

  “……”

  卢适开始有点儿紧张的擦汗。谈没谈完不是他说了算,是蔺泊舟说了算。如此不会聊天,他实在难以将孟欢先前的孟贤侄联系起来。

  蔺泊舟示意:“欢欢,坐。”

  孟欢才想起自己该坐下,他望了望会客厅内,本打算坐到卢适身旁,但一想到和他面对面聊天的压力,社恐魂发作,改为选择蔺泊舟,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侍女立刻给孟欢添茶。

  “谢谢。”

  说完后孟欢喝了一口,缓解紧张的心情,抬头发现卢适惊异地目视着自己。

  “?”

  孟欢:我又做错什么了?

  卢适宦途通达,靠的便是不动声色和察言观色,可现在他眼神的震惊完全控制不住。

  ——那个性格直硬倨傲,天天痛骂蔺泊舟的贤侄,居然在蔺泊舟身旁坐下,还安心喝起了茶?

  心甘情愿做蔺泊舟的妾?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

  被他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孟欢放下了杯子,有点儿紧张的搓着手指。

  完了,人设大概率是又崩了。

  他头上,蔺泊舟像个监视者,淡淡地发话了:“你们慢聊,不用拘礼。”

  他说不用拘礼不作数,礼是必须得拘的,卢适简单地寒暄起来:“夫人,府中饮食还顺口吗?”

  孟欢点头,说:“府中饮食可多了,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几十种,不重样,我吃的很好,卢叔不用担心我。”

  “……”卢适从想到孟欢的话这么多,重点还都在吃上,擦了擦汗再问:“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孟欢猜他是父亲的好友,恐怕很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便道,“王爷找了很多下人侍奉我,待我很不错。”

  卢适再颔首,表情隐忍着,有些绷不住。

  孟欢的父亲因弹劾蔺泊舟被充军发放凤翔,可谓害了父亲的仇人,孟欢却一口一个王爷待他极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虽然不满,但并未表现在脸上。他鞠了鞠躬,结束寒暄:“夫人保重好身体。”

  “卢叔也是。”

  见他们已经闲聊过,蔺泊舟对孟欢的回答也算满意,揭了揭茶盖,卢适立刻看懂了他的逐客令:“王爷,那下官就告退了。”

  “送客。”

  身影缓缓从门口退了出去。

  蔺泊舟对议论的公事只字不提,只问:“欢欢饿了吗?”

  欢欢?王爷何时兴起这么叫他了?

  听起来好像在叫一只小狗狗。

  但是又很可爱。

  孟欢有点儿不懂他的态度,脸很热,觉得显得自己像个饭桶一样,说:“我只是看午饭时间到了……”

  “走吧,”蔺泊舟站起了身,“那就去吃饭。”

  “哦。”孟欢跟在他背后,挠了挠头,有点儿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

  王府外,卢南星正焦急地等着父亲卢适出来,见到身影连忙上前:“父亲,阿欢怎么样了?”

  他是孟欢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卢适官做得比孟学明高,孟欢还曾担任他的侍读。

  卢适表情沉痛地说了这次见面的经过。

  卢南星脸色大变:“什么?难道阿欢被这狗贼的金钱利益收买,已经开始攀附他了吗?!岂有此理!”

  卢适摇头:“不可能,孟贤侄不是这样的人。”

  他俩静静地对视着,忽然,卢适仿佛明白了什么,表情悲伤:“孟贤侄大概是害怕我们担心,故意说这些话,意在安抚。他性格和他爹爹最像,一定不会屈从王爷的胯下。再说,贤侄又聪明机警……他此举,一定有什么目的。”

  卢南星被父亲带动,开始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握住父亲的手:“难道阿欢是想假意谄媚于摄政王,待取得了他的宠爱,再效仿行刺君主的美人,把他杀了吗?”

  卢适表情也起了变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推测最符合孟欢性情大变的原因。

  两人站在街道中,神色有些悲哀。

  卢南星到底没有父亲沉得住气,说:“阿欢要是真有这样的念头,那我们再怎么劝恐怕都劝不住了。不如让阿欢先在王府中为内应,向我们传递摄政王的举动,父亲你看如何?”

  卢适闭了闭眼,眼前闪过孟学明发配凤翔须发潦草的模样,没摇头,也没点头。

  卢南星忙不迭道:“那我立刻写一封信,让人帮忙递进去。”

  -

  傍晚,孟欢挠着下巴,堪称痴呆地望着书桌上的信。

  他望向左右侍从,问:“你们谁念过书?”

  有个男仆站了出来,干干瘦瘦的:“夫人,小人认字。”

  孟欢说:“你过来帮我读一封信。”

  这封信是今天下午他在水榭画画,一位不认识的男仆突然走过来给他的,表情神秘:“夫人,一位卢公子让小人给您的信。”

  早上刚见卢适,孟欢当然能想起卢公子,必定是卢南星,也就是原书中的男二。

  他对原主受用情至深,当时原主受在王府中蔺泊舟斗争,他就在王府外与蔺泊舟斗争,具体的情节孟欢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太过于猖狂,后来被蔺泊舟砍掉了一只右臂,扔在原主面前。

  这封信,孟欢猜测,大概率是情书。

  孟欢想了想,先给了男仆一串手镯:“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帮我念过这封信。”

  “好。”男仆连忙点头,将手镯收下。

  孟欢说:“你念吧。”再补充,“念慢点儿,多念几遍。”

  男仆一字一顿地念起书里的内容。

  第一段孟欢听明白了,是在骂蔺泊舟。

  第二段,听到男仆念“内应”“情报”“行刺”几个字时,眉头轻轻皱起,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男仆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这封信,是叫夫人以色魅惑王爷,传递情报,再行刺王爷的意思。”

  孟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