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
作者:蔼柚      更新:2022-08-15 05:13      字数:4323
  十二月初, 大一新生不过刚熟悉学校的时候,一场夜雪昭示着冬日的降临。

  黎城位于南方, 海滨城市即使在冬天,温度也暖和宜人。a市却位于北方,在入冬降温过后,鹅毛细雪加大了和前些日子的温差。

  周五的夜里,美院一楼的画室灯火通明,开着空调, 窗帘没拉,可见窗外悄然而落的雪,堆叠在窗台上。

  教室里零散坐着几个学生。

  陆茶栀坐在画板前, 对着陶罐和水果绘静物素描。手上沾了铅灰,她用铅笔细细对灰面的光影进行排线。

  她戴着医用口罩,时不时轻咳, 眼尾洇出难耐的泪珠和红润。

  她抽了张纸擦去眼角因咳嗽而沁出的泪,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放下铅笔,走出教室, 在走廊上接通电话。

  许佑迟问:“还在画室吗?”

  “嗯。”她音色又沙又哑,咳了两声, 嗓子泛疼, 她强忍着不适继续开口,“你下飞机了吗?”

  夜里的机场人流依旧如织,数模比赛的带队老师领着a大学生往行李盘大方向走去。

  听到陆茶栀沙哑的声音,许佑迟走在人潮里, 心口窒了窒,“还很难受吗,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原本只是感冒带来的生理不适, 听到许佑迟温柔的语气,这几天的委屈和难过都涌上来,陆茶栀眼眶又泛起雾,“你快点来。”

  取了行李,许佑迟没和其他学生一同坐大巴回学校,他打车抵达学校的门口,在微信上给陆茶栀发了个消息。

  出租车开到美术学院的画室楼下时,陆茶栀已经刚好收完画具,洗了手走出大门。

  教学楼洗手间没有热水,她将手上的铅灰洗干净,细长雪白的手指也被凉水冻得僵硬又通红。

  车上开了暖气,一上车,许佑迟便牵住她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贴在唇边,呵出口气暖了暖。

  发觉自己的体温尚不足以给予足够的热度,他的大衣外套没扣扣子,又将她的手揣进温热的衣服内里盖住。

  出租车行驶在夜里的校园内,车厢内昏暗而安静。

  感冒让思绪昏沉,嗓子也疼,陆茶栀一直没说话,她闭着眼睛,许佑迟一手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她戴着口罩,难掩脸上的疲倦。路灯光影忽闪而过,许佑迟垂着眼,看见她双眸紧闭,像没睡安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他将吻落在她的额头,贴着她的发顶低喃:“对不起。”

  陆茶栀很困,但睡不着。听见他这句话,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又被他紧紧缠住。

  他似乎很害怕她抽走手指,握得很紧。

  他低下头,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重复:“对不起。”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尖。

  陆茶栀的耳朵冰冷,属于许佑迟的湿热气息喷洒在上面,距离近到让陆茶栀脑海里产生了一阵短暂的眩晕。

  她睁开眼睛看了他几秒,许佑迟亲吻她的眼睛和睫毛,她便合眼。下意识贪恋着与他的温存,偎依在他怀里。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对情侣这么亲密,也不像是吵架了,为什么男生一直在道歉啊。

  回到公寓,许佑迟打开中央暖气,问陆茶栀:“饿不饿?”

  快晚上十点了,她还没吃晚饭。在画室坐着画画的时候没觉得多饿,空下来才发觉胃里难受,脑袋也乱糟糟的。

  她点了点头,许佑迟摸摸她的头发,“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

  许佑迟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好。”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她哑声说完,等许佑迟做饭的间隙,上了二楼去。

  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陆茶栀偶尔会住到许佑迟这边来。

  一楼琴房隔壁的空房被装修成了画室,放着她未完成的油画作品。客厅里摆着山茶、玫瑰、百合和小盼草的插花。二楼衣帽间里的柜子里,他的衬衫旁便是她的裙子。

  双层的公寓里,是她和他共同生活的气息。

  在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陆茶栀走进浴室,坐进热气蒸腾的浴缸,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一点点漫过前胸,锁骨,脖颈。

  她春夏时节都很少生病,但每年都会固定在秋冬交替降温的时候感冒,严重的时候发烧也是常态。

  今年疫情形势严峻,她在深夜独自在医院隔离测核酸时,许佑迟远在千里之外的黎城,参加为期一周的数学建模比赛。

  所幸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她在医院隔离,闻了两天的消毒水气味,输液等体温降下来后便回了学校。

  等今天下午,许佑迟的比赛结束,打来电话,陆茶栀才跟他说了自己生病的事情。

  像他那样的笨蛋,才一遍遍地道歉。

  嗓子又开始难受,她趴在浴缸边咳嗽。

  许佑迟将食材放进锅里开始煮粥,用玻璃杯接了杯温水上楼。他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听见她的咳嗽声,才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陆茶栀咳红了脸,眼睛湿漉漉的,将身体藏进水面浮着的泡沫底下,“你进来吧。”

  许佑迟打开门。

  浴室里温度升腾,水雾模糊了玻璃和镜子,他端着水杯走到浴缸旁边,俯下身,温声问:“喝水吗?”

  陆茶栀张了张唇,他扶着她的后脑,一点点将温水喂给她喝。

  喝了一小半杯水,她摇摇头,许佑迟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去,“我帮你洗?”

  陆茶栀身子软软的,没力气,她从水面底下伸出一只手,还带着水珠,就这样牵住许佑迟的手。

  “好。”

  许佑迟俯身想吻她,被她偏头躲开,唇瓣擦过她的脸颊。

  “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咕哝。

  许佑迟才不管那么多,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嘴唇。

  陆茶栀被迫仰起头。

  他几乎是贪婪地在舔吮,舌尖扫荡过她口腔每一处柔软的地方,听见陆茶栀溢出嘤咛,他的亲吻便染上几分缱绻和温情。嘴唇蹭了蹭她唇角,一遍遍地反复碾磨过,他才舍得起身离开。

  陆茶栀微微蹙起眉,拇指的指腹摩挲过他的手指,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分责备。

  混着眼角的微红和病态的疲意,落进他的眼里,便成了丝丝入扣的媚。

  他忽地笑起来。

  “你再这样看我,我又想亲你了。”

  陆茶栀扔开他的手,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他。

  许佑迟拿了条凳子,坐在浴缸旁边,打湿毛巾。

  沐浴露是鸢尾花和迷迭香的味道,泡沫绵密柔润。

  用清水清洗掉身上的泡沫,他将陆茶栀抱出浴缸,刚用浴巾擦去她身上残留的水,陆茶栀靠在他的肩上,细瘦的手臂勾着他的后脖颈,懒倦掀眼。

  “还要抹身体乳。”

  她赤/裸地被他抱在怀里,浑身上下都没力气,理所当然地使唤着人。

  许佑迟一手拿着浴巾,安静地垂眼看着她。

  陆茶栀缓慢眨了下眼睛。

  两秒,许佑迟扔开浴巾,伸手去给她拿身体乳。

  这两个月的周末住在一起,睡一张床的次数也日渐增多,他或许比陆茶栀自己更了解她的身体,但最后一步,他和她都恪守着没进行到底。

  陆茶栀坐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他腿间的异样。她弯了弯唇,脸颊蹭过他的侧脸,语气乖乖地询问,“很难受吗?”

  许佑迟脸上淡漠到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身体乳的瓶盖被打开,雪白的玫瑰味膏体,顺着他的手心,抚摸过她身体每一处地方。

  陆茶栀突然就不想笑了。

  说不清到底是在折磨谁。

  等抹完身体乳,许佑迟帮她穿上睡袍,手臂探过她的腿弯,抱着她下楼去。

  粥还没煮好,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许佑迟在一旁帮她吹头发。

  她头发长得很快,受不了每隔几天就去理发店补金色,十一月初便染回了较深的发色。

  热风穿过发丝,他最后用梳子帮她把柔顺的长发梳好,搭在肩后,收好吹风机,他去盛了碗热粥,用勺子喂陆茶栀吃完。

  倒真是把她当生病的瓷娃娃来对待。

  吃晚饭,许佑迟去洗碗,陆茶栀躺在沙发上又看了会儿电视,快要睡着的时候,许佑迟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亲了下她的嘴角,“乖,把药吃了再睡。”

  陆茶栀忍着困意睁开眼,接过许佑迟递来的药片,一股脑吞下去,喝了口温水便全咽了。

  她又累又困不想说话,许佑迟抱着她上楼,解开她的睡袍。躺进温热的被窝,她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许佑迟帮她掖好被角,去浴室洗了澡,才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窗外飘着雪,陆茶栀合着眼睫,窝进许佑迟怀里。她的皮肤有点病态的苍白,隐约可见青色的筋络和血管,眼下淡淡的鸦青。

  许佑迟用指腹蹭过她的眼睫,轻声说:“对不起。”

  ——还是没能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在医院被隔离。

  陆茶栀半梦半醒间听见他的话语,她没精力再去深究他话里的含义,拧着眉往他怀里蹭,嗓音有气无力,“睡觉了迟迟。”

  许佑迟低头又含着她的唇亲了亲,才抱着她入睡。

  夜里陆茶栀又开始咳嗽,嗓子像被砂石碾过,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睁眼醒来的时候,许佑迟刚好下床,他没开灯,踩着拖鞋离开了卧室。

  黑暗里,陆茶栀怔怔地望向大打开的卧室门口,看见外面逐渐亮起灯光。

  心底好像空了一块。失落的,难受的。

  下一秒,更剧烈的痒意和痛感从喉腔传来,她俯到床边,咳到震动的胸腔都开始窒息和泛疼。

  许佑迟去楼下拿了止咳糖浆,又倒了杯热水上楼。

  陆茶栀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许佑迟打开夜灯,对上她湿润的眼眶和惨白的脸色。

  心脏像被人用力揪了一下,许佑迟唇线绷紧。

  他单膝抵在床上,扶着她的后背坐起来,喂她喝下甜得腻人的止咳糖浆,又喝了点温水,陆茶栀才总算止住咳嗽。

  许佑迟拉上被子将她裹好,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睡吧。”

  陆茶栀紧紧抱着他的腰,重新睡了。

  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许佑迟没再睡着。

  雪没停,刮着风。卧室里晶莹的盐块夜灯亮着柔光,英国梨和小苍兰气味的香薰浸透空气。

  许佑迟看向自己怀里的陆茶栀。

  她和他肌肤相贴,呼吸平缓,偶尔轻咳。

  浑身都是香气和暖意,是他亲手擦上去的身体乳。

  许佑迟眸光沉了沉,低头在她没涂身体乳但依旧细腻的颈间摸摸又亲亲。

  陆茶栀起初还有所察觉,醒了几秒钟,别说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任他想怎么亲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