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孤女(04)
作者:传山      更新:2022-03-07 19:13      字数:6615
  经此, 她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了,有些时候斯文讲道理似乎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效果, 对付有些脑子不清楚的人,就该简单粗暴,以势压人,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也以势压人啊。

  只要自己做的说的在理,以势压人也没有什么。说出去也不怕人家议论。

  名声, 就是把双刃剑。太看重就会被束缚, 也不可不看重。那是立世之资本。

  需要找到平衡点。

  她现在就喜欢郡主侄女的这样的行事方式。气死人不偿命,又不算太过,毕竟每次她做的一些过分的事情, 都占着一部分的理。

  说出去也不算太伤大雅, 人家这样的身份压根不愁没有人家求娶。

  怼着痛快,大太太心中舒爽。

  伯夫人翟氏被一向讲理的亲家母给弄的一脸懵逼,这还是以往的那位讲面子的亲家母吗?居然也以势压人。

  威胁她。

  再次望向亲家母与郡主, 发现两人的眼神中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以势压人就是威胁你,怎么了?

  伯夫人气的眼睛都红了, 确实文远伯府可比不了昌南侯府,不在一个级别, 还有昌南侯府好歹还有老爷子活着,可文远伯府的老伯爷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

  能比吗,肯定不能比。人家昌南侯府, 现在还有一位小侯爷一位郡主,一府两侯爷一郡主, 还有皇家血脉。他们文远伯府, 早已脱离朝堂核心层, 在边缘地带。

  这些她虽然明白,但又做不到认输,气红了眼。也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看懵了在坐的几位,杨清放出神识覆盖伯府,居然发现了一魂体,看看,居然发现是文远伯的老伯爷。

  杨清起身,也不管人家怎么看,就走了出去,走在院落。双手舞动,一阵阴风吹来,前任文远伯的魂体飘来。

  杨清念念有词,许久,前任文远伯频频示意点头。虔诚的望着眼前的“上仙”。

  半个时辰后,杨清她们离开。

  当晚,文远伯被噩梦吓醒,梦里父亲大声斥责他,不讲规矩,搞什么平妻,还有让他管束好翟氏,送她去庵里修修心,最好不要弄回来,那位表姑娘既然不要脸做些下作的事,那就是贱妾,愿意签卖身契就留在伯府,不愿意就赶走。

  文远伯府也不缺她肚子里的二两肉。

  在梦里还体验了一把被父亲鞭打,醒来自己扒开衣衫一瞧,身上的鞭印,清晰醒目。父亲在梦中还交代他说,嫡长子那心性不堪大用,无法撑起赵家。

  让他不要把爵位传给嫡长子,反而让他到时候把爵位直接传给嫡长孙赵吉,说他有贵人相助,以后才能让文远伯府越变越好。

  交代他,让他告诉儿媳杨淼,把孩子放在昌南侯府二房,与小侯爷相伴长大,这姑侄俩会是小虎子的贵人。

  一个晚上 ,他都在梦中被老爷子教训,教育,还鞭打了一顿。

  醒来见到身上的鞭印,文远伯吓的浑身哆嗦。

  该死的逆子,坑爹的玩意儿,老子要折磨死你。

  伯爷起床以后,就命人找来逆子,不等逆子说话,就是一顿鞭子使劲抽打,“混账东西,好色之徒,老子让你好色,让你给老子找麻烦,老子打死你……”

  抽的赵健不停哀嚎,“父亲,父亲,莫打儿子了。莫打了,出了什么事?”

  赵健觉得父亲抽风,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打人,简直让他无语。

  “打死你个缺德玩意儿,从明儿起,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去京郊大营训练,以后给老子好好练武,好好做事,再敢好色,老子打死你个混蛋东西。”

  文远伯打算把逆子送去男人堆,让他吃不着“肉”,让他做做“和尚”,也让他好好的清心寡欲,修修心。

  “父亲,儿子做错了什么,您倒是说出来啊,要不儿子怎么改?”赵健也不晓得父亲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对着他一通喷还下死力气的抽打他。

  “哼,老子说的够明显了,还不懂为什么,你下午就去昌南侯府赔罪。把儿媳接回来,给她赔礼道歉,还有你那表妹,让她签下卖身契交给儿媳,再送去庄子上,她有孕在身在吃住上不要亏待她,生完孩子,等孩子一岁,就把孩子抱回府,那人就留在庄子上,一辈子也别给老子进伯府。

  你敢阴奉阳违,老子死了都不放过你,就跟你祖父那样,老子抽死你个逆子混蛋玩意儿。

  对了,我把你母亲送去静心庵好好修修心,不修好心别回来。”

  伯爷办事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高效。不高效不行,他怕已故的父亲又入梦来抽打他。

  在梦里他躲都躲不过,被父亲又骂有打,那样子凶悍的很。

  赵健傻了,让母亲去庵堂修心。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母亲做错了什么事吗?

  父亲是怎么了?

  可惜,他还没问,只是懵圈,就被父亲又一顿骂,说他还不滚,不去办事等等。

  被骂傻的人,呆呆的转身离去。

  回府的路上,杨清使劲的敲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我好蠢,有外挂都忘记了,明明能悄摸解决的问题,还与那脑子不灵光的费了半天吐沫。

  从这以后,杨清跟开窍一样。牢牢的记住了自己的外挂另外一个打开方式。

  也在后面处理事情时,从不叨叨也不再出手,直接找人家的祖宗,威胁,让人家的祖宗去教育自家的不孝子孙。

  不用明面上出面,还能得到最好的结果,爽歪歪。

  今日去到文远伯府的结果不错。

  第二天午膳过后,赵健就带着一车礼物去了昌南侯府赔礼道歉。

  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约,才接回妻儿,夫妻俩还在昌南侯府住了几晚,才悠哉的回到赵家。

  等他们回去时,伯夫人被伯爷用养病的借口送去了静心庵清修养病。

  官宦权贵人家,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代表伯夫人在后宅与其她姨娘或者与儿媳的争斗中彻底失败,还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被送走。

  这是一种放逐,如果不是估计她生的儿女的面子,估计就不是被送走清修,而是被休弃。

  当然,这与休弃没有什么两样。

  至少名声差不多。

  闹腾了许久的文远伯府后宅,终于消停了。以杨淼的全面胜利告终。

  文远伯府的后宅,彻底被杨淼掌控。

  夫君被送去军营,想沾花惹草也没法子搞。

  休沐时放假时回府,都是时间有限,大半时间都在太太的正院歇着。

  他也不敢纳妾,府中父亲严厉的很,妻子也厉害。还有府外有大舅子他们时常去教育他。

  他命苦。

  他窝囊。

  头上的一座大山,压的他不敢反抗,呜呜,伤心,心碎……

  转眼就是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小远出孝除服以后,随着姑姑去了一趟边关。

  在关外的昔日战场上,亲自看到姑姑招聚英魂,并送他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小伙子因为临时开天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从那以后,对修炼越发的感兴趣。

  再也不用姑姑催促,白天习武学文,晚上修炼。勤快着,与小虎子在一起学习,玩乐。

  已经十四岁的杨清,日子依然过得悠哉。依然得皇帝太后皇后宠爱,有了好东西次次不落的给三座大山进贡。

  三座大山因为她,有两大改变,一是身体变好了,健康了,二是容貌年轻了许多,就是皇帝都喜欢那玉根花做的面脂。

  她们三绝对会长寿,除非出现人力不可抗拒的意外因素。

  她的亲事,满京城的权贵官宦世家都盯着。哪怕知道这位清澜郡主不是善茬,可也想让自己儿子(孙子)把清澜郡主娶回家。

  可惜,人家清澜郡主对外一直说:不成亲,不嫁人,没意思。她要养大侄子,对成亲不感兴趣。

  谁知道皇帝与献王还依着她,说,清澜郡主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也没有关系。

  献王府,献王望着厅堂里那一地的灵芝酒,乐的一双大眼都眯了起来。

  “好好好,还是我家清儿孝顺。”今儿是献王的寿辰,孙子孙女们送的礼物都是千篇一律,但外孙女清儿送的礼物,最得他的欢心。

  献王说完,其余的子孙皆不说话,几年下来都习惯了,父王(祖父,外祖父)偏心眼已经到极致,他们已经习惯。

  其余都望着最孝顺的清儿,双眼中全是一个意思:赔偿,赔偿我们给你做绿叶的精神损失。

  杨清就知道献王府的舅舅,姨夫,表兄们都不会放过讹诈她。

  回望一眼侧后的杜嬷嬷,杜嬷嬷点头表示明白,轻轻的走出去安排。

  很快的,又让人送进来一批灵芝酒,在场的几位舅舅还有姨夫都得到了外甥女杨清的补偿,至于表兄们不好意思:没有。

  灵芝酒又不是大白菜,宝贵着呢。

  哪能都送 ,这样搞,搞的灵芝酒跟不稀罕似的。

  已经成亲的表兄,此时一个个的已经坐不住,眼巴巴的望着表妹,他们有岳父,巴结岳父的最好礼物就是表妹的灵芝酒。

  现在表妹不送,他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就这么一直望着,往年多少有点补偿,也不知今年还有没有?

  也许在别的利益上有分歧,可在这事上意见完全统一。

  杨清实在是受不了,献王已经让自己的长随心腹开始运灵芝酒,“赵三,动作再快些,都运去本王的书房。以后本王的书房是王府的重中之重,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许去。”

  “是。”赵三抿进唇,忍着笑。自从清澜郡主开始酿造灵芝酒以后,王爷的书房就再也没有接待过任何人。也从不许任何的人进他的书房,就是靠近一些,都不许。

  赵三带着一群下人收拾走地上属于王爷的那些灵芝酒。

  杨清也知道,表兄表姐夫都要送点什么,灵芝酒肯定是没有的,但送点别的不错的酒还是可以的,她还有一些虎骨酒,也是不错的。

  示意嬷嬷送上。即便是虎骨酒,份量也不多。五斤一坛的,一人两坛,再多是不可能的。

  在献王府闹腾了一天,杨清在献王的面前再三表示,自己不愿意成亲嫁人,她想每隔几年去边关一次,祭奠师父。

  献王都依她,这些依照她自己的意愿,随时可以改变。想成亲就成亲,不想成亲,也不用担心她的未来无人依靠,献王很开明。

  思想通途,也就是活的明白。

  昌南侯府,最近闹腾的凶。

  侯夫人在正院又闹腾了起来,侯爷也被请来,一脸无奈的问,“又闹甚,一天到晚的闹,又是为哪般?”

  他心里明白,又是为小清儿送的礼物不合心意闹腾。

  回府几年的孙女,就是与她祖母合不来的,每次过节还有祖母的寿辰小清都会送极其贵重的礼物,可那些礼物就是再贵重,也不合老妻的心意。

  他知道老妻其实想要的是孙女亲手制作的面脂,可孙女就是不送。

  他也知道那是孙女上贡给宫中还有送献王府亲人的,在自家府中只是送过大儿媳还有她堂嫂,关系好的堂姐堂妹,送的也不多,就一次。

  因为擦完一盒以后,她们的变化大,加上年轻,小清儿说,不需要再用,除非十年以后,她们的肌肤糟蹋的很严重,要不然暂时真不需要用。

  但无论老妻怎么暗示明示,小清儿却怎么也不松口。也不送。

  今天白天全家都给老妻送寿礼,都还好好的,可现在,不用想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小清儿又没有搭理她的暗示明示。

  侯府夫人朱氏一脸的气愤,用手指着外面说,“分家,分家,把二房都给我分走,我不想看到了,就是眨眼的功夫都不愿意见到他们,滚,滚的远远的。以后昌南侯府,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侯爷你看着办吧?不分,我就吊死在二房门口。”

  侯爷一脸的不耐烦,分家,就单单分出去二房,这让满京城的人怎么想,让皇上献王怎么想?

  沉闷着,许久侯爷才说,语气中还带着嘲讽,“行,树大分枝,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现在我也老了,分家也能说的过去。

  要分就全部分,老三老四老五全分了出去。正好,我也活的好好的,我亲自主持分家,让下面的几个也说不出来什么?”

  说完,老侯爷也不等老妻说话,重重的拍了一下结实的桌子。起身走了出去,侯爷被老妻一气,反而有了新的想法。

  他在世的时候分家,还能给两个庶子多分一些财产,还有分家以后,他们不再是昌南侯府住,可他的势也不是不能借,自己在百年之前,把他们安排好,其实比在侯府做一个时刻看嫡母眼色的庶子好。

  嫡次子也是一样,虽然与老大是亲兄弟,可以后还是要分家的,到那时,也不一定有他现在安排的很好。

  大踏步走出去,也不管身后叫嚷的老妻,对着他喊,“侯爷,不是全部分家,是把二房分出去,就分二房。真是要大分,可老四你不能分出去,那是老大嫡亲的弟弟。”

  朱氏此时有些慌,她并不想全部分,只是想把不听话的杨清与那眼中只有姑姑的杨致远分出去。

  那两个庶子,她也不想现在分。分了,自己怎么拿捏他们,怎么让打压他们,怎么能让他们乖乖听她的话。

  朱氏激动的朝前扑过去,可伸手抓住的只有空气。

  还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被身边的丫鬟一把扶住,不耐的用力甩脱丫鬟的搀扶,厉声嚷嚷着,“去,请大老爷大太太,还有四老爷四太太来,要快,立刻马上,给我过来。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商讨。”

  “是。”

  两刻钟以后,嫡亲的儿子儿媳都来了。朱氏面容憔悴,就短短两刻钟,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知道丈夫的想法。

  嘴角噙着冷笑,“老大,老四,你们的父亲打的好主意。我只是说要把二房的两个小崽子分出去。他就顺着坡下,要彻底分家。

  他想趁着他还在世的时候把老三老五安排好。免得他走以后,他的两个儿子吃亏。你们现在要一切听我的,昌南侯府的一切都是你们兄弟两的,那两个别想分走什么。”

  老四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他是愿意现在分家,就如母亲说的那样。既然父亲想好好安顿好老三老五,那也不会忘了他。

  他只是嫡次子,分到的财产除了母亲的私产(现在也分不到)以外,府中的财产公中的分成十份,大哥是嫡长子独占六份,他顶天了,也就是占两份,还有一两份老三老五一人一份。

  老大继承爵位,独占六成公中的财产。哦不对,还有二房要分,份额大半是从老三老五的那里面再分。

  当然二房的两个孩子也不稀罕那点钱财。

  人家多的是,这些年九侄女从边关收集羊毛,不知道怎么把羊毛加工成了线,能织成保暖的衣裤。

  穿在里面,暖和,舒适轻便。

  不说别的产业,就说这一项,就赚的盆满钵满。

  “母亲,父亲愿意分就分吧。您也别忧思过重。”大老爷其实是几兄弟中最愿意分家的,分家越早,他的负担就越轻。

  侯爷亲自找老三老五老四单独面谈,至于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一个月以后,三兄弟的职位都往上面升了半级。

  职位也调了调,老三老五即将外调。昌南侯府的分家大会也定好了时间。

  该请的族人也请了,今日一早,早膳过后,昌南侯府就来了几波的客人。

  时辰一到,接待客人的三开间坐满了人,用屏风隔着,女眷(儿媳)们就坐在屏风后听着,杨清作为二房的代表,带着小远坐在前面的位置,她即是孩子也是二房代表,就坐在几位叔叔下首。

  也不需要过度的避嫌,厅堂中的男性,全是杨氏一族的男性。

  不是她的长辈就是她的堂兄,倒也不需要避嫌。

  先是寒暄,然后才进入主题。昌南侯也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开场白,后面才进入主题。

  分家的过程很长,要说明白一些事情,然后才开始分。

  分完以后,杨清拿着那张纸,挥挥手带着小远离开。

  她也没有清高说不要,谢过以后,只说明天搬家,先走了。

  她与小远的府邸早就建好,一直有下人们精心养护。

  随时都能搬进去。

  行李已经搬过去大半,每年都会搬一些她淘汰下来的物件衣裳鞋帽等送回自己的宅院。

  在昌南侯府的东西真心不多,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打包行李。

  杨清离开以后,朱氏又气的要死,指着背影喊,“侯爷 ,您瞧瞧,什么意思?”

  昌南侯也被眼前的蠢妇气的不轻,家丑不可外扬,当着外人的面指责孙女,是几个意思。

  谁知道杨清却走了回来,对着老侯爷说,“祖父,如果您什么时候卸掉身上的重担以后,我和小远欢迎您去我们家常驻,我与小远也会代替父亲母亲孝敬您。

  等有空的时候,祖父还能与我们去边关走走,去江南转转。过段时日,我会带着小远,小虎子一起下江南。

  听说江南水乡很美,还有文风鼎盛,带他们去走走。如果可以,还想带着他们在江南小住两年。祖父,您可愿随我们一起去?”

  昌南侯喜欢孙女的邀约,眼睛都有被瞬间点亮,“可以,我安排时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杨清眼睛眨也不眨的对着祖母朱氏说,“祖母,即便孙女搬走,可您寿辰与过节时的节礼年礼,一定不会少您的。哪怕孙女去了江南,每年的节礼年礼,也会有人准时送过来。放心吧,该有的礼节,孙女一个也不会忘记。

  至于有些不该您想的还是别多思多虑,也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也别再在外面败坏孙女与小远的名声,虽然我们不在乎那些不实的坏名声。可我怕被别人知道以后,笑话昌南侯府,笑话祖父,大伯,大伯母。

  孙女言尽于此,还请祖母以后慎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