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他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沉浸在美食下，程佳禾也就懒得跟他计较。

  抽了个天气不错的好日子，俩人裹得跟熊似的，怀揣着钱跟票，就这么土里土气的进城了。

  算起来，这还算是他俩头一回进城。

  毕竟其他时候都在干活儿，两人各忙各的，基本上是吃饭睡觉的时候才能见上面。

  “你俩这冷的天才出去啊？咋不提前啊，现在出去怪冷的，回来手都能冻红了。”

  “老张家的，你以为人家跟你家一样似的人多啊？人正明家的虽然没上工，可一天到晚的也没闲着，可不就耽误了置办年货吗？”

  瞧着话题越来越歪，很快就要歪到自己的手艺上头，程佳禾赶忙的拉着桑正明溜了。

  村子里的人不错，除了极个别，没有什么叫人难以忍受的极品。当然了，嘴碎爱传小话之类的在哪儿都有，避免不了，不常接触就是了。

  因着村子里的人家分布的有些密集有些疏阔，两人一路上脚步都没带停的，及至走到了通往镇上的大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往常来来回回的，除了逢大集遇到的人多，其他可没见这么多人爱唠嗑。”程佳禾舒气。

  “那不一样。”桑正明注意着路边的雪，免得她踩滑了脚，“往常那是大家伙儿的要上工干活，现在窝冬没事干，你还把自己从麻秆儿养成了这样，用脚想都知道你挣钱了。”

  可不就待你热情了些，想打探一二？

  程佳禾本来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就带了雪，“你这人……”什么叫从麻秆儿养成了这样呀？

  这样是哪样？

  “好看的样儿。”桑正明忽然开口。

  这倒是叫她不好意思了，脸上带着笑，连忙加快了脚步。

  只没当心路边积雪厚，脚下一滑就要往后倒。

  幸好桑正明在她侧后方走着，伸手一捞就把人拐进了怀里，掂了掂，“别说，衣服穿多了确实有点沉。”

  毕竟一百多斤呢，猛的砸过来确实会累点手腕子。

  “嗯，累着你了。”程佳禾不动声色的站稳。

  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男主接住快要摔倒的女主时，都是恨不得转个十七八圈，外边儿还得飘着桃花瓣。

  轮到这里就现实多了嘛！

  桑正明眼神幽幽的低头看空了的手，顿了顿，道：“先去县城的百货商店吧，回来再从供销社看看。”

  程佳禾点头，从供销社买了东西再拎到县城去逛也不现实。

  只可惜，这年头即便是百货商店，也逛得没甚意思。更别说那价格了，等闲消受不起。

  她倒没啥爱美的心思，左右大家穿的都一样，你土我也土。她眼馋的是里头一些吃的，虽然比不上后世花样繁多，可都是正正经经的手工制作。

  因着囊中羞涩，就买了两块，两人分着尝尝，其他的也就是捡着过年能用的着的添置。

  倒是桑正明，看大姑娘小媳妇的盯着漂亮衣裳瞧，内心稍有些不自在，毕竟兜里的钱还得紧着用，百货商店的衣裳真就只能带她来看看了。

  尽管他本人对于这种只看不买的行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瞧着她颇有兴味的来回转悠，也只能陪着她。

  最后还是程佳禾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县城这边的集市又挑了些干货，这才满满当当的拎着回家。

  路过桑正生家的时候，玉娟子听到外头狗在叫，出来看了看，“正明哥，嫂子，你们这么快回来了？”心道正明哥也忒实在了，哪有带媳妇去县城逛逛，这么点功夫就回来的？

  程佳禾避开地上有积水的地方，笑着说了两句，这才跟桑正明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

  门前的雪清理过，到了下午就湿漉漉的，一脚上去保准儿呲水。

  “你赶紧进屋换鞋去，回头我去山边弄点碎石子回来铺咱家院前的小道儿上。”桑正明看她鞋面的颜色都染深了，生怕她冻着。

  程佳禾点点头，出来就见他把房梁上吊着的腊肉解了下来在清洗，“今个吃腊肉啊？”她其实想把卤肉切了来着，腊肉毕竟保存的久一些。

  桑正明笑着看她，还是跟正生兄弟学的，人说你嘴贱没办法，轻易改不了，但你的脸瓜子不错，多笑笑容易哄媳妇开心。

  于是他就笑上了。

  程佳禾暗地里搓了搓胳膊，笑什么笑，怪吓人的！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桑正明刷的一下就收起了自己矜贵的笑容，转眼就变得不可亲近起来。

  程佳禾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桑正明。

  虽然有些了解他，但最近有事没事的就笑，看着真不像啥好人啊！

  -

  因着今个午饭吃的晚，忙活完了家里的事儿，桑正明瞧了瞧天色，“要不要去山上转转？我们这边山里没啥子危险的，顶多就是野鸡野兔还有一些，不过大队长不让人逮。倒是这时候还有一些野柿子，摘一些回来？”

  说起野柿子，程佳禾瞬间就想起了那粉糯绵甜的滋味。

  其实这东西冬天不是很好找，只是东山乡这边鸟雀不是很多，因而有很多留了下来。再加上大队里虽然允许各家摘了留着自家吃，可这玩意儿要用工分抵，所以愿意的人就更不多了。

  这会子到山上瞧见了，就见那经过霜冻的黄澄澄挂在枝头，透着微亮的光，还没动手摘，嘴里就已经肆意泛滥了起来。

  “比前些日子好吃，这会子没了涩味，很甜。”桑正明先自己摘了一个尝尝，然后估摸着甜度，挑了好的递给她，“你吃着，我把上头的摘一些下来放篓子里。”

  “少一些，尝尝味儿就够了。”地里的工分不好挣，自己吃多的结果就是明年他还要多卖力干活儿。

  “就那么几个柿子，我多挖两趟泥的事儿。”桑正明觉得自己虽然暂时没能力叫她吃好穿好的，可叫她吃些野果甜嘴的本事还是有的。

  俩人一个吃，一个摘，瞧着挺和美的。

  只是意外来的总是比甜蜜快，程佳禾这边手里刚被塞了个野柿子，就听身后传来了叫唤声。

  “谁让你吃的！这些都是我的！”

  桑正明皱眉，转头看着这烦人的小崽子，“陈来宝你皮痒了是不是？大冬天的，谁叫你一个人跑上来的？”

  其实这问题不用人回答，毕竟是野果子，大队上的人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就规定了家里七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要是在山上吃了野果，那都不算的，只要别带回去就成，能吃多少算多少。

  因而一年四季的，有不少娃娃嘴馋上来，只是年龄太小的不允许上山。

  眼下这情况不用说，铁定是他自己跑过来的。

  陈来宝气呼呼的跑了过来，他霸道惯了，在村子里又一向喜欢欺负别的孩子，要不是陈三奶年纪大惯会倚老卖老，这小子早被人打的牙都掉了。

  因而这些年他没咋吃过苦，唯一挨打严重的，就是上回桑正明动手的那一次。

  所以这会子见那个黑脸的短命鬼盯着他，陈来宝缩了缩脖子，“关你屁事！”

  桑正明瞪了他一眼，见他盯着程佳禾手里的野柿子瞧，压根就没有分他一个的意思，手脚麻利的拿了背篓里准备捆柴禾的麻绳，捆了这小子就往边上没雪的地方放。

  转头对程佳禾说，“等我两分钟，我摘满了咱们一起回去。”

  心里其实特别的不耐烦，再讨厌这小东西，也就是个七岁快八岁的娃儿，这大冷天的，就算自己快速下山告诉他家里人，可抵不上他作死的速度是不是？

  万一掉哪个坑里了，他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这要是不提醒一声，也怕有个什么的，良心上过不去。

  索性捆了他免得碍事，回头把他拎回去，这样他就算是再跑出来，只要自己没看见，管他死的还是活的。

  陈家那边。

  天色都暗了下来，看到自家的宝贝疙瘩被人捆着提在手里，家里人自然是不高兴的。

  陈来宝看到自己奶奶过来，连忙叫：“奶！奶！快救我！”

  钱大红语气不是很好：“正明啊，我家孩子不懂事，你上回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是万不敢再对你家的动手。就是有个什么……你也不能这么捆着他啊！”

  大冷天的，再糟心也心疼孙子。

  程佳禾不乐意了，“我说钱婶子，没瞧见我俩身上背的是啥吗？野柿子！”

  “奶我要吃野柿子！”

  没等她回话，程佳禾又噼里啪啦的用话砸了过去：“野柿子长在哪儿？我跟正明上山寻摸一点解馋的，碰着了您家的宝贝孙子真是对不住了！可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的，您家来宝惯来听不懂人话，咱索性就把他带回来，这样他就算玩出花儿来了，咱也管不着。”

  钱大红：“……”

  “这兔崽子！”钱大红气得瞪眼，“陈来宝你翻天了是不是！我说了你不准上山！”

  程佳禾翻了个白眼，嗤一声，拽着桑正明的手往家走，“惯的！咱俩回来了，那傻逼玩意儿要真是出了事，咱这上过山的铁定被赖上。”

  桑正明嘴角弯了弯，声音似乎掺了蜜，“你说的很好。”心底的喜悦几乎溢了出来。

  她在给他出头吧？

  因为自己被人埋怨了，她不高兴了！

  还主动牵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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