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假戏真做篇(26) 晋江文学城……
作者:清新六月      更新:2023-08-21 06:03      字数:9763
  第二天是周末,钟岭不用上班。

  不过他的作息时间一向规律,早上八点多钟自然就睡醒了。

  昨晚南嫣被迫跟着这人一起调整作息时间,在钟老板的再三保证跟请求下,两人终于睡了一个屋。除了搂搂抱抱,其实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第二天钟老板醒了之后,硬是把她也从被窝里捞出来了。

  说是捞也不太合适,应该是骚扰,那人到处摸摸蹭蹭,南嫣就算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还是被他那不停歇的小动作闹醒了。

  醒来后的南嫣忍不住踹过去一脚,没把人推开,他反而凑得更近就来亲嫣嫣的脸,南嫣嫌弃他体温太高,一大早的发/情期到了,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消停。

  吃过早饭后,钟老板要处理日常的工作任务,毕竟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他现在也不肯去书房了,那么大的空间门非要跑来跟南嫣挤在一块,按他的话说,平时工作已经很枯燥了,如果不能在喜欢的人身边多待一会儿的话,他会更没心思工作。

  对此,南嫣只想给他一个白眼,不是说狗男主还是个工作狂人设吗?工作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吗?

  不过这些暂且不论,思维敏捷的钟老板明显要比前头那只人形二哈好用不少,起码她默默扔过去的错题,钟老板看上两眼,然后几分钟就能给她一个最优解。

  南嫣忽然就释然了,莫名有种自己没花一分钱,然后请到了一个金牌家教的既视感。

  这么一想的话,南嫣对于这人偶尔拉拉小手、亲亲脸颊之类的占便宜的行为也就忽略不计了,甚至有时候心情好了,南嫣还会凑过去亲他一口表示感谢。

  这种相处的情形倒让钟岭想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校园生活,他看着对面低头做题的女朋友,有时候就会在想。

  如果他们俩能早点遇见,或者是在校园里就遇见的话,他是不是就会更早的喜欢上她了,那么现在的情形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不过想想,现在这样似乎也很好。

  钟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心底想着,其实她考完试后,直接去他的公司上班也没关系,她那么仔细认真,不管做什么应该都能做得很好。

  不过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跟她说。

  想到这些,钟岭又是轻轻笑了笑,在女朋友亲过来的时候,将人拉住,按着她的后脑,缓慢加深回吻了一口,随后也开始投入工作。

  然后南嫣就见识到了,身为工作狂人的男主确实不是假的,连着两小时埋头工作都没挪动过一个姿势。

  在南嫣出门倒了杯咖啡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钟岭下意识接过抿了一口,然后头也没抬地跟她说了声,“小安,你去帮我把最新的那份西南郊外开发计划书的文件袋拿过来,有些数据我想重新确认一下。”

  南嫣知道这人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安助理了,不过也没在意,她点点头,随口就应了一声道,“好,那你等一会儿。”

  倒是听到这声明显不是安助理的声音后,钟岭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钢笔在纸张上轻点,留下一个墨水点,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了,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放下杯子。

  他抬手直接拉住了南嫣的手腕,捏了捏她的腕骨,“抱歉,我忘了这里不是公司了。刚把你当成安助理了,你不用在意,我自己去拿就行,你休息会儿吧。”

  南嫣则是按着他的肩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有些好笑地说,“这有什么关系的,你先忙吧,我坐了那么久了,刚好觉得累了,还想起来走动一下呢,西南郊外的开发计划书是吗?我帮你去拿吧。”

  “还有,你以前使唤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收敛的,钟老板,你忘记我还亏欠了你一大笔工资了吗?你跟我之间门又不用这么客气的。”

  南嫣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钟岭听到她喊的那声“钟老板”,也觉得挺有意思,她以前好像也是这么喊他的,只不过以前是公事公办,纯粹把他当个付工钱的大老板,现在倒是多了几分情侣之间门的小情趣,他喜欢这样跟他不客气的嫣嫣。

  便顺着她的话说,“那等我忙完,你家钟老板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日料怎么样?我记得你口味好像偏重,要不然去吃泰国菜吧?”

  南嫣自然是笑着应了,说了句都可以,转身便去了书房。

  去书房当然也不是为了玩的,她是别有目的。南嫣来书房的次数不多,这里毕竟是钟岭平常工作的地方,很多文件都比较私密重要,还有一些商业上的机密。

  虽然那人也不介意她进来乱翻,但南嫣也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去翻他的文件袋吧,这未免太过奇怪,不符合人设性格。

  况且书房也是唯一装了监控的地方,南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来找证据,她是觉得昨晚钟岭的情绪不对劲,估计是查到了一些证据,所以才想着来碰碰运气的,说不定能让她找到一些东西。

  不过为避免以后钟岭无意间门看到监控后会生出怀疑,南嫣并没有一开始就朝着桌上翻找,而是在一旁常用的书架上翻了两圈,确定没什么文件之后,这才去了书桌前。

  不过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什么类似证据的东西,就在南嫣打算放弃的时候,刚好就瞧见文件盒底下似乎压着一份什么东西。

  她假意去拿文件盒里的计划书,拿到后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带翻了整个文件盒,原本装在盒子里的文件夹瞬间门掉落了一地,地上全是散落的纸张跟袋子。

  而那份原本被人刻意在压在文件盒底下的棕色袋子也跟着一起掉到了地上。

  等到南嫣蹲下身去收拾东西,一摞摞的叠起来整理好了,一转身,无意间门却看到那份棕色的文件袋里散出了几张资料。

  南嫣的动作一顿,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抬手将那几张资料抽了出来,那资料上印着的赫然就是那天包房里试图侵犯自己的那几个男人的照片。

  里面不少其他人的资料,都是那晚的同伙,南嫣一页页地翻过去,翻到最后那张,表情瞬间门愣住了,那张资料上印着的分明是阮潇潇的资料,她手指有些轻颤,嘴唇也抿紧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怕自己弄错了资料,又怕自己看岔了,随后她将这些资料一张张地铺开在地板上,重新对比了一下……

  而此刻的楼下,看着时间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钟岭觉得有些奇怪,他估计嫣嫣可能是没找到文件摆放的位置,那些东西,他平常都是自己整理的,她找不着也很正常。

  钟岭也没多想,放下电脑后直接就站了起来,他朝着二楼书房走过去。

  ……

  “嫣嫣,你没有找到吗?我忘记跟你说了,那份文件就在桌面上最左边的文件盒里……”

  钟岭推开门,话还没说完,声音便忽然顿住了。

  他低头,目光落到中间门的那人身上,地板上全是铺开的文件资料,她就坐在中间门的位置,手里还捏着一张打印纸,指节捏紧到微微泛白,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终于抬起头来,动作很缓慢,然后认真地看过去,一字一句顿道,“钟岭,你其实早就查到了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了,对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清晰。

  南嫣捏紧了那张资料,她将那份资料忽然朝着他扔了过去,白色的纸张随着力道扬起,很快又因为重力扬扬洒洒地落下。

  而落下的那张纸上赫然还印着阮潇潇的照片跟那件事情发生前后,是他让人收集到的一些微末的证据记录。

  钟岭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面,那一瞬间门,他捏紧了手指,脸色也有些发白。

  “我……”

  一时之间门,钟岭忽然间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发干,好像被什么严严实实的堵住了一张,嘴唇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而南嫣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直接先入为主。南嫣抿着唇,她的嘴唇没什么血色,看向他的目光里甚至含了些难以置信跟失望,“因为是你真心实意喜欢过的前女友,所以即便她做了这种事情,你也可以包庇原谅她是吗?因为你不舍得伤害她,所以干脆就骗我说找不到线索是吗?你昨晚还跟我说线索断了,可现在我手里的这是什么?”

  “钟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南嫣眼圈微微红了,脸色愈发苍白,“可你昨晚才跟我说不会骗我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南嫣的声音骤然有些失控。

  钟岭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甚至有些慌乱地走上前去,也顾不得什么文件了,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抱她。

  却被南嫣反手就推开了,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甚至比两人初见时那次还要疏离,“别碰我!”

  钟岭的视线随着她转动,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轻颤了一下,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混乱,“不是你说的那样,嫣嫣,先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包庇她的,我也不是舍不得伤害她,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

  钟岭固执地按着她的手,始终不让人抽开,“我已经让人送她去国外了,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回来。嫣嫣,你相信我好吗?我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保护你。”

  南嫣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嘲讽,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人,钟岭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肯相信,他一时间门都有些怔住,然后便听到她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伤害我的人,不仅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她甚至还能躲在国外继续逍遥法外是吗?你觉得这样的方式算是惩罚吗?”

  “钟岭,你还不如告诉我,她是为了规避风险跟惩罚,而特意躲到国外去避难了,这难道不是在保护她吗?”

  钟岭不知道南嫣会这么想,或许早就猜到了她会误会,所以才一直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在竭力控制自己心中不安的情绪,想让自己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在南嫣误会越来越深的情况下,钟岭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也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那些恐慌。

  他只觉得那颗心脏好像被什么吊在那里似的,胸口不断地涌出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嫣嫣。”

  他捏紧了手,心里无法自控地漫上了一股酸楚的感觉,这种不被理解跟信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非常为难,可他真的不是在欺骗她,他伸手去找地上的那份资料,然后递到她面前,竭力冷静道:

  “你听我解释好吗?这份资料根本没办法作为证据去定她的罪的,这只是一次通话记录,什么都证明不了的。”

  在他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焦躁,握着她的手指着文件里的那串号码给她看。

  “还有,她使用的境外号码已经彻底注销了,里面的东西更是全都没有了,跟她联系的那个中间门人也找不到,即便是她自己当场承认了,没有证据,一样没办法定罪的。”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动作显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笨拙,很快他又松开文件,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嫣嫣,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把她送到国外去,不是为了帮她避祸,也不是舍不得报复她,而是因为……”

  钟岭说着,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缓慢艰难,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交待,她是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受害者,但想要的公道却那么艰难。

  这让钟岭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但还是沉闷地将这个现实说了出来。

  ”嫣嫣,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阮家人不会让她去受罪。”

  “如果他们稍微有点良知的话,他们或许会给她一点惩罚,让她在国外过得艰难困苦一些,但如果真的有人对阮潇潇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轻了,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劝慰她,“嫣嫣,我知道你心底委屈难受,可我暂时真的没办法。”

  南嫣当然知道这就是事实,上辈子不也是这样吗?她死了也无人问津,只是被当做一个新闻热点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但是事实,又不代表她一定要去理解,她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去理解加害者的思维方式,为什么要代入别人设置好的情境。

  南嫣抬眸看向身旁的钟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因为对方有权有势,所以即便是做了坏事,她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全身而退是吗?而我就得白白忍受这一次的无妄之灾?”

  那双莹润的略带些凉意的目光忽然含了些自嘲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钟岭,我以为以你的手段,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难道这样也不能让她身上留下一个污点吗?”

  她看向他的目光忽然流露出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是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看清他整个人似的,随后心底涌出的就是一股茫然,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钟岭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他有些着急,“别这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

  “嫣嫣,这件事情即便是被人公之于众了,阮潇潇的名誉也不会有任何大的损伤,可能她舅舅的升迁之路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凭借这些人操控舆论的手段,过不了几年就会恢复原状,而我们则占不到任何优势。”

  “你听我说好吗……”

  钟岭握紧她的手心,紧紧握着,他知道嫣嫣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嫣嫣的情绪在逐渐稳定。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受到的伤害,还有自己一时的欺骗让她觉得难过,让她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人人都在欺骗她。

  钟岭尽量去跟她解释,他尽量去安抚她的情绪,“所以不如先卖对方一个人情,逼他们将阮潇潇送到国外,不准她再回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说着说着便放缓了语气。

  “而且,嫣嫣,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即便是法律层面上,她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犯罪,惩罚依旧会很轻的。”

  在说到最后那句,“你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时,钟岭明显感觉,原本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的南嫣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了。

  她的眼眶瞬间门红了,眼尾甚至晕染开了一圈水汽,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指从对方掌中抽出,抬眸看向钟岭的眼神中也含了一丝冷意跟讥讽,“钟岭,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所以这次的事情就无关紧要,对我来说就不痛不痒了是吗?”

  “可你是不是忘了?”南嫣的语气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带了一丝不可控的激动情绪跟受伤,眼圈通红地望着他,“那晚我不是被你侵犯了吗?我们之间门不是发生关系了吗?”

  “被你睡跟被一群人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睡吗?不过是从一群人变成了一个人,难道这样,我受到的刺激就不算了吗?”

  南嫣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你就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然后毫无愧疚地送你的前女友离开的吗?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觉得她犯下的错都是小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是吗?”

  她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怨恨,她的声音也不像以往那样轻柔,再没有了从前那副安静温顺的模样。

  说实话,区别还是有的,而且很大。起码一整晚钟岭都在照顾她的感受,哄着她,取悦她,没有一点伤到她的行为。

  不过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南嫣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口不择言了,但人在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谁让他说的话突然刺激到她了呢。

  确切地说,那晚她是自愿的,两人之间门也算不上什么侵犯。但如果不是他的前女友弄出的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后续的这些状况,南嫣只不过是将事实揭露而已。

  而听到这话的钟岭身体顿时一僵。

  他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浑身发冷,额前的黑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显得有些散乱,当头顶的光线落在他的鼻梁上时,在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僵。

  他注意到嫣嫣眼底骤然迸发出的那一丝怨恨,而那丝怨恨也让钟岭意识到,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在一起。

  从始至终都没有。

  认识到这个事实,钟岭的心中骤然涌出了一种要窒息似的异样痛苦。

  这样近的距离,南嫣看到他的表情不可控地抖动扭曲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他声音低哑,有些艰难地说,“侵犯?你觉得那晚是侵犯?所以,在你眼里,我跟那些人其实没什么区别是吗?”

  钟岭慢慢的说出那句话,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逐渐褪去,变得惨白,“那你这段时间门,愿意跟我在一起,也都是假的吗?”

  南嫣抿紧了嘴唇,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微微泛白的指尖掐着指节,在莹润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月牙形的红印。

  她没有说话,但钟岭这时已经抬起头来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但那双眼里泄出了一丝隐隐要失控的预兆。

  钟岭的手指用力攥紧了,紧得指节发疼,他真的难以接受,在她的眼里,他跟那群试图伤害她的人没什么区别。

  心脏好似被一根无形的丝线反复来回撕扯一般,隐隐有种痛感逐渐在心口蔓延,这一刻,钟岭心中骤然有了种凄凉跟绝望。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跟欢喜全都成了虚假的,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

  他甚至不知道,在她眼里,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想他。

  一瞬间门,钟岭心里都有了一丝绝望。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种碎片不断刺激冲撞着大脑里的血管,让他的身体迸发出一种本能的痛苦。

  钟岭捏紧手指,他不想去想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可嫣嫣说的那话仿佛一根剧毒的刺一样,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底,刺得他心口生疼,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

  沉默了好一会儿,南嫣闭了闭眼。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情绪崩溃时说错了话,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苍白。

  等到她终于将方才的情绪平复下来,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尖锐之后,才哑着声音说道:

  “钟岭,对于我来说,你是唯一一个能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人,我只是忽然间门觉得,我们的世界不一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神情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得平静了不少,“我只是想过简单、平静,没有太多风波的正常生活。”

  “可在你身边,你的父母不喜欢我,你的前女友仇视我,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也看不上我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上流社会中豪门之间门的处事原则,也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所谓现实。”

  “这件事的本质就是我被你的前女友伤害了,作为男朋友的你却瞒着我送走了她。”

  南嫣说到这里忽然垂下了眼眸,长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受伤的神色,钟岭看着,只觉得心中忽然涌出一种无力的感觉,他想说些什么去反驳,可什么都说不出口。

  即便他想否认这一切都有苦衷原因,但在嫣嫣眼里,这就是事实,阮潇潇确实没付出任何的代价,这就是不公平。

  可他能怎么做?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满意?

  南嫣说着又轻蹙了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有些淡了,她抬眸看着对面的钟岭,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怪,“抱歉,我说这些可能有些自私了,因为你没有任何必要为了我去得罪一整个阮家,这不值得是吗?”

  钟岭不知道她是在讽刺还是在自嘲,他只是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嫣嫣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亲近起来的,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事情而争吵?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这些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他想动手就能动手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最直接的原因甚至是因为他。

  南嫣大概也想到了这点,她想了想又说,“我决定不了任何事情,我跟你在一起,除了依附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保护我。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全都是你想告诉我的,一旦你不想告诉我了,你就会像今天一样的欺骗我,你说我们之间门是平等的,可我仍感觉自己被你圈在了某个可掌控的范围里。”

  “钟岭,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南嫣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喉咙里的嗓音也略带了些哽塞,“你骗我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每一次你都是有理由有苦衷的,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她又闭上了眼,眼眶中含着的泪水也终于从侧脸滑了下来,她只是哭了一小会儿,便将整个人的情绪克制住了。

  然后她看向他,

  “我是决定不了那些事情,但我可以决定让自己不去融入你们所谓的那个上层圈子。”

  说到最后,南嫣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了,她抬手轻轻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眼睛里也没了一开始的嘲讽跟尖锐,只是脸庞上的泪痕隐隐透露出她脸上的情绪。

  钟岭听到她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伤人。

  “所以,我们暂时先分开吧,各自先冷静一段时间门,也许我们之间门并不合适。”

  她缓缓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指,好像彻底放开了心底的固执,变得有些释然。

  她确实是决定不了别人的任何事情,被欺负了也无法讨回公道,既然这样的话,她以后离他们远一点不就行了吗?

  他是没有错,因为那确实是解决这次问题的最好方法,但她自己的选择也没有错,远离他的同时也远离了他带过来的那些风险。

  “你休想!”

  而听到这句话的钟岭忽然间门遍体生寒,面容一瞬扭曲发狠,他用力攥紧了南嫣的手腕,抓回来,死死握在手心里:“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我不会放手的。”

  他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局面,凭什么被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全部否认掉了,钟岭眼眶甚至有些泛红,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放手。

  听到这话,南嫣的眼神也跟着慢慢变化了下,她抬眸看向对方,“为什么不行?”

  钟岭只觉得胸口的不甘快要溢出来了,“我就是不同意!你要跟我分开,你想去找谁?贺冕吗?你以为他能帮你?”

  “从一开始你期待的人就是贺冕对不对?明明我一直在你身边,明明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我,但你最开始的选择,永远都是贺冕是不是?”

  不管是那天晚上还是更早的时候,她选择的对象永远都是贺冕,明明他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也要给贺冕打电话。

  钟岭的眼神晦涩,声音里仿佛含着某种怨恨,“他就那么重要吗?就那么值得你喜欢吗?可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晚上,你是如何缠着我,缠着我跟你做了一遍又一遍,那双腿是如何架在我身上,夹得那么紧的样子,片刻不舍得分离,还有你哭泣求饶的姿态,你全都忘了吗?怎么,事后就想反悔了吗?”

  “住口!钟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南嫣手腕被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但这次完全是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

  “我胡说?”钟岭冷笑一声,眼角却渐渐泛红,“呵,别忘了,从一开始就是你求我的,你求得那么可怜我才给你的!”

  这人大概也是被她刺激到彻底失控了,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眼圈也有些微红,因为疼痛而咬紧了唇,又因为听到那番话而气愤,故意去激怒他,“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反悔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们之间门从头到尾就不合适。”

  她用力挣扎了下,却没有挣开,最后只能看着他说,“一个前女友就已经让你招架不住了,如果以后,对我做这种事情的人是你的父母呢?如果是你的家人要伤害我呢?你又要怎么选?一如既往的欺骗我吗?”

  钟岭听到这话,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了,原本一直压抑在胸腔内的怒火、不甘、委屈还有各种混乱的情绪一齐爆发。

  “可我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

  钟岭紧紧抓着她的手,陡然扣住了她的肩膀,眼角发红,猛然朝她喊了一声:

  “我分明已经很努力了,我努力的在周旋,努力的让你远离一切烦恼事物的中心,我自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护好你!”

  钟岭的声音越来越重,含着恼怒与怨恨,他眼底散发出的那种火光,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

  “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剩下的一切全都我来处理,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事情!我可以抵挡住长辈的责骂反对,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站在原地等着我,只要我一转身就能碰到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这些努力在你看来仿佛毫无用处,被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就彻底否认干净,你告诉我!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

  钟岭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他此刻的眼里满是不甘跟愤怒,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怨恨,“为什么你能把分手这件事情说的这么随意?温南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这么随意!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跟我在一起?”

  钟岭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她根本不知道,那天早上,当她愿意放下过往跟他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那一瞬,钟岭是真的感受狂喜,从未有过的欢喜。

  可是就在刚刚,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话,原来在她眼里,他跟那群试图侵犯她的男人没什么区别,他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一座冰窟里,浑身冷得僵硬发颤。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所以才会把分手说得这么干脆,于是原本积攒的那些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彻底处在了失控边缘。

  而南嫣也被他这副失控的情绪刺激的浑身发颤,她咬着嘴唇,几乎被咬得充血,然后直直盯着他,“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喜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你,所以我才想要跟你分手,这样的解释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