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强娶豪夺文女配(结局结局) 晋江文学……
作者:清新六月      更新:2023-08-21 05:57      字数:9418
  等到南嫣再次恢复清醒意识的时候,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摇摆晃荡之中,晃的人又生出一种想继续睡过去的冲动。

  她缓缓睁开眼睛,便听到了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嫣嫣,你终于醒了?”

  这语气里含着一丝着急跟欣喜,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嫣很熟悉这人的声音。

  她略微抬眸便看到了马车外头,一手撩开帘子,另一只手扯着缰绳,似乎是察觉到了车上的细微动静,然后回头望着她的慕容拓,目光灼灼而惊喜。

  南嫣抚着有些发胀的额头,下意识地问了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用力甩了甩头,保持着意识的清醒,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坐起来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撩开车帘,结果却看到外面是一片绿林野草之地,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南嫣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眼里露出一丝迷茫不解之色,眉头微微皱着,“停下,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慕容拓看她连站都站稳,几乎是以跪着的姿态趴在窗口,又听她口中着急呼喊,便用力扯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人扶住了,语气安抚着解释道,“别害怕,嫣嫣,你别着急,我们已经离开玄苍教了,是那个魔……不是,是御流云让我带着你离开的。现在玄苍教内不太平,山顶纷争不断,有不少人趁火打劫,我带你离开好吗?我们去江南好不好,我听说江南风景秀丽……”

  “我不去江南。”听到慕容拓说的话后,南嫣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喊了一声。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外头并非她熟悉的场景之后,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慌着急的神色,她很快就想起了昨日傍晚发生的事情,原本因为酣睡而泛起红润的面庞几乎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了。

  是御流云给她下了迷药,又叫人将她给送走了,可是这次不是抛弃,而是因为玄苍教被赵修言带来的人围攻了。

  想到这些,南嫣的回忆愈发明显清晰了,然后突然扑到了慕容拓的面前,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着急问道,“他人呢?为什么又要把我一个人送走,为什么是你,我夫君呢?你快带我回去,我要回去……”

  慕容拓下意识地护住了她扑过来的身体,这还是头一次,嫣嫣这样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可却是要她将她送往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去,慕容拓怎么可能会愿意。

  他伸手用力握紧她的手臂,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互相过来,慕容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果决摇头道,“不行,不能回去了。师兄跟御流云,他们两人已经彻底疯了,现在挑起双方争战,就为了置对方于死地,你回去了会有危险的,不能回去,嫣嫣。”

  南嫣听了这话瞬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气得朝他大喊,指甲几乎陷进了他的皮肉里,带起一阵刺痛。

  她急切喊道,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要回去!玄苍教是我的家,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残杀而无动于衷?”

  “你带我回去,慕容拓,算我我求你了,我不能走,我要回去……”

  “嫣嫣,你别这样……”

  慕容拓看她这副失控的模样,眼眶瞬间也有些泛红,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竭力想要使人情绪稳定下来,声音低低的哄她,“嫣嫣,你跟我走好不好,难道我就不行吗?”

  “如果你不想去江南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塞北,还可以带你出海,我们去世外小岛。”

  “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后盖一间两进的木头房子,再养几只鸡鸭猫狗,院子里再种些果树,等果子成熟了我就爬上树去摘,然后你在底下指挥着,咱们还可以一起撑着小船去盛夏的湖边摘莲蓬,白天的时候我去地里干活,夜里回来后,我们就一起在树下纳凉,数星星……”

  “嫣嫣,你跟我走,好吗?我不比师兄差的,往后我也会好好爱你,照顾你,一辈子守着你的,求你了,跟我走吧,好不好?”

  慕容拓低着头,干净澄明的眼里流露出祈盼的神色,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握着南嫣的手也很紧,温度烫的像是要将人的肌肤烫穿,目光落在对面那人的脸上,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他这次终于将心底埋藏很久的心思全都说出来了,没有人干扰,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能说出口了。

  他赤诚地奉上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全部递过去,只求她能够低头看他一眼。

  听到那些话后,南嫣目光怔怔望着眼前的人,整个人好似有些怔然,尤其是看到他眼底真挚毫不作假的眼神后。

  南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掌,摇头低声说了声,“对不起,我有真心喜欢的人了,而且已经许了他一世真心,不能再跟你走了。”

  她指尖蜷曲起来,慢慢从他掌心抽离。

  慕容拓只觉得心脏好似也被她抽离了似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下去,他有些不甘,又紧紧追上去,握住她的指尖纠缠着,“嫣嫣,我不介意你心中有没有我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我会对你很好的,我比师兄对你还好,我会听你的话,一辈子不欺负你,我会改脾气的,我也会变成熟的,你喜欢师兄那样的人,我就学他那样的性子,我求你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跟我走吧,好不好?”

  他有些着急,着急得语无伦次的,目光紧紧看着她,眼中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但是对面的人依旧推开了他纠缠过来的手,不仅如此,南嫣毫不留情的再给他致命一击,“对不起,就算你学得再像,你也不会成为他的,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你。”

  她摇着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这一瞬间,慕容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原来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无用之举,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他算计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冲动的事情,把她从师兄的身边带离,害得她又被御流云抢走,最后导致这两人彻底撕破脸皮,如今在山顶厮杀决战,结果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慕容拓眼眶里仿佛积聚了一层朦胧的水雾,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眼睛又涩又酸,让他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可是又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明知道她现在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可是心中仍有些不甘,就这么痛苦又绝望地望着她,声音沙哑地问她,“嫣嫣,如果,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的是我,你有没有可能对我也会有一丝丝的喜欢?”

  他想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师兄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如果他跟师兄是在同样的起跑线上,她对待他们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得到她的一丝垂怜?

  南嫣抬起脸,她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眼尾泛起浅浅的红,她朝他摇了摇头,“慕容拓,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也不想骗你,从一开始,我依赖靠近的人就是赵师兄,倘若那晚不是他,我也不会……愿意。”

  南嫣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了。

  她伸手复又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祈求与不安,“所以,我求你,你带我回去吧,我不能……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残杀,不能看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去死。”

  最好一块去死。

  慕容拓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不管他做什么,从一开始,结局就注定了,从一开始,她依赖的人就是师兄,或许是从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明明一开始是他先抓住她的,但最后,她还是不小心跌进师兄的怀里去了,大概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输了。

  慕容拓抬手捂住了眼睛,指缝间有水汽滴落,好半晌,他才侧过身子,那张面庞在光影中显得暗淡而可悲,她听到他声音暗哑地说,“好,我知道了,我带你回去。”

  ……

  而在另一边,此时的玄苍教山上已是混乱不堪,两人厮杀闹出的动静不小,彼此双方下手毫不留情。

  赵修言让人将整个玄苍教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南嫣的身影,从一开始的隐忍克制,到如今的彻底失控,新仇旧恨,今日总算可以彻底做个了结了。

  赵修言捏紧了剑柄,目光凛冽又充满杀气地盯着眼前的人,“御流云,你如今重伤未愈,即便负隅顽抗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的,而我今日也不会让你有命活着离开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把嫣嫣藏到哪里去了?”

  “你老实交代的话,我今日还能留你一具全尸,否则,我会让你

  赵修言盯着不远处明显已经受伤的人,眼神愈发冷漠嘲讽,曾经的赵修言奉行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如今,他只想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也难解他心中怨恨。

  御流云抬起指腹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抬眸回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忽然露出一丝冷笑,“赵修言,你我都不配提嫣嫣的名字,我们都是混账,都曾让她伤心难过,所以我们都不配和她在一起,你说你爱她,可你最后还不是选择了其他人么,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守护她一辈子?”

  听到这话,赵修言眼眸陡然沉落暗色,显而易见的有些失控,情绪又变得起伏不稳,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惯常冷漠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眼中浮现一丝怨恨。

  “住口,那是因为你骗了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欺骗我,你以翩然作为要挟,是你说你要毁了她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倘若不是你,我跟嫣嫣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是你毁了所有人的一切,全都是你的自私自利。”

  他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暗哑的怨怼,忍着胸腔内翻涌的无尽杀意。

  御流云抬眸,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冷笑,“可你还是选择了别人不是吗?你还是让她失望了,你知道她那天哭得很伤心吗?满心期待着你会来带她走,但你呢,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找你的未婚妻了。”

  “你跟我一样,都让她伤心失望了。”

  他眼神晦暗,脸上却是忍不住笑了,笑容诡异,“所以,我就让别人带她走了,此生再也不见你,这是嫣嫣自己亲口答应的,这辈子,你就跟我一样,永远在愧疚跟懊悔中沉沦自责吧,休想再见她一面。”

  听到这话,赵修言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心底失控的情绪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心中骤然生出一种无尽的恐慌。

  他死死盯着眼前说话的人。

  手指用力捏紧剑柄,此刻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杀意跟戾气,“你骗我!你在胡说八道,嫣嫣不可能跟其他人离开的,她说过,她会爱我的,她会跟我成亲。”

  “呵,我有必要骗你吗?”御流云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冰冷望着他,“你以为这世上每个人都会待在原地等着你后悔吗?嫣嫣性子柔软内心却最是坚定,你伤了她的心,难道还妄想她会一辈子等着你吗?

  “你住口,是你,是你从中作梗,是你毁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从始至终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我杀了你再去找她,我要让你此生再也不能打扰我跟嫣嫣平静的生活,你也休想我会放弃嫣嫣。”

  赵修言眼中隐隐有血丝弥漫。

  他握紧手中长剑,疯狂朝着对面的御流云开始进攻,原本他一直占据上风,御流云重伤未愈,又体力不支,他可以很快将他解决。

  可偏偏刚刚一番对话之间,他心神被打乱,气息不稳,情绪混乱不堪,满脑子惦记的都是嫣嫣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她是不是真的跟别人离开了,再也不肯原谅他了?

  这一晃神,就被对面的御流云瞧出破绽,那一掌凌厉迅速,含着森森杀意,几乎用了所有的功力,重重朝着他胸口袭去,这一掌,若是真的击中,赵修言不死也伤。

  偏偏这时,身侧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喊,颤抖着喊着他的名字,含着哭腔与哀求,“夫君,不要……”

  御流云一瞬恍神,他好似听到了嫣嫣哀求哭泣的声音,其实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从未再喊过他一声夫君了,如今为了不让他伤她喜欢的人,她竟又喊他夫君了,还是那般哀求的语气。

  御流云余光瞥到身侧那道面色苍白的身影正不管不顾地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他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不忍见她伤心,强忍着掌力反噬。

  原本对准赵修言胸口的那一掌稍微偏移了下位置,最后打在了他的肩头上,这一下也只用了三成功力不到,而他自身也因为收势不及,功力反噬,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口中不受控制吐出一口血来。

  御流云整个身体往后退着,气息不稳,却不想在他收手的瞬间,对面的赵修言已然彻底失控,他握紧剑柄,眸色晦暗,毫不犹豫地朝着他心口刺去。

  “噗嗤——”

  长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殷红血液飞溅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赵修言的眉峰之上,不经意间染红了他的眉眼。

  原本那剑是朝着御流云的心口刺入的,那一下,绝对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却在中途被一道柔软纤细的身影挡住了。

  赵修言怔了一下,那一瞬间,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片刻间的功夫凝固住了。

  他看向对面挡在御流云身前的女子。

  长剑几乎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整个柔软的身体,剑尖抵到她身后那人的胸口,只刺破了他的一层皮肉,染红了胸口的衣襟。

  他再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咳咳咳……”

  南嫣咳嗽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赵修言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握着手中的剑柄,整个人好似有些站不稳了,手中的剑也在颤抖着。

  “嫣、嫣嫣……”

  原本握在手中的剑柄哆哆嗦嗦的,他几乎不敢去看自己的手。

  然后他颤抖着丢了长剑,哐当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他整个人也不知是哭还是悔,浑身颤抖着,不管不顾地朝地上的人扑了过去,整个人好似疯了一样。

  这一刻,赵修言是彻底慌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也被那一剑破了个大洞似的,又怕又惧,怕到心脏都要停止。

  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手指紧紧捂在南嫣的伤口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淌了下来。

  “嫣嫣,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冲过来?”

  他根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冲出来的,那样的毫不犹豫,严严实实地挡到了对面那人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宁死也要保护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就这么深爱她的夫君吗?

  南嫣也终于从混乱不堪的意识中恢复清醒了,玄苍教的山下确实被人围攻了,她跟慕容拓一回来,两人就在混乱中散开了。

  她趁机找了过来,正好看到那一幕。

  南嫣感受到胸口的些微麻意,还有鲜血不停地流出,她靠在身后那人的胸膛里,被对方紧紧抱着,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然后咳嗽了几声,抬眸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御流云。

  此刻的御流云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他调动全身的功力去护住她的心脉,低声颤抖着喊着她的名字,“嫣嫣,你撑住,撑住……”

  却被她轻轻握住了手指,她摇了摇头,咽下一口气,一张口却有大量的鲜血涌出,“不、不用了,留着你自己……”

  看到她口中溢出的鲜血,御流云整个人快崩溃了,死死忍住胸口的心疼,手指颤抖哆嗦着去擦她嘴角的血迹,结果越擦越多。

  御流云紧紧握着她的手指,眼泪重重砸在她脸上,他用力抱着她的肩膀,“为什么,我不是让人带你走了吗?你回来做什么?”

  “为什么你要冲过来?谁让你冲过来的,我是死有余辜,可你为什么要挡过来,你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吗?”

  南嫣摸索着碰上他的脸,手指艰难又无力地抬起来,抹去那好似淌不尽的泪水,语气变得有些悲伤,“你也知道会死的,你们俩……为什么还要这样不死不休的决战?”

  “你们俩……一个是我曾经的夫君,还有一个是我喜欢的人……”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俩……任何一个人被对方杀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心安理得的……跟剩下的人在一起了,我会愧疚难安一辈子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咽下一口气,又艰难地转过头去,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看到身侧已经惊慌恐惧到完全失控的赵修言。

  他眼睛通红,只知道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喊她的名字,恐惧、懊悔跟愧疚已经快将人湮没了,他失手伤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伤了他的心上人,伤了他的嫣嫣。

  南嫣伸手去抚他的眉眼,她眼神飘远,原本想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结果又不小心咳嗽起来,咳出的血几乎将衣裙都湿透了,血越来越多。

  因为疼痛,她用力地揪住了他的袖子,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又没入鬓角,濡湿了一缕发丝,“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赵师兄,我等了你好久……”

  赵修言听到她说的话,眼泪如断线似的不断坠落,他只觉得心口生疼,疼得连呼吸都要停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伤了你,我还惹你伤心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不好,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南嫣摇着头,她努力伸手去摸他的脸,眼中有水光溢出,“不是……我不怪你的,我一直都知道师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你……我就是有一点点失落,那天等了你那么久……可是,只要你哄哄我就好了。”

  南嫣终于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手指在他眉眼间轻抚,“我喜欢赵师兄温柔笑起来的样子,别伤心了,你瞧瞧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眉眼都阴暗了不少,跟我从前喜欢的赵师兄都不太像了……”

  “我喜欢从前的你……”

  她努力仰着头,去吻他的唇角,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断断续续低语,“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要带我去雾霞山看海棠花的……那里花开的时候会连成一片一片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说好了,要带我去看的……”

  “带我回家吧……修言。”

  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我……我想跟着你回家……”

  她说完,又转过头看着还在抱着她不肯放手的御流云,眼里缓慢露出一丝祈盼的神色,嘴唇轻微张了张,声音微弱说了声,“让我走吧……夫君。”

  御流云几乎失去了所有拒绝的能力了,他只感觉心头那块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一样,泪水一颗颗坠落下来,对上南嫣那哀求的神色,最终手指轻颤着松了手。

  对不起,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自私了,是他祸害了所有人,可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明明最该死的是他才对啊。

  南嫣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她朝着对面的人伸手,赵修言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几乎要将她摁进心底深处才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我带你回家,我们去雾霞山看海棠花,我带你回青州,我们回家,你撑住好不好,我先带你去看大夫,我找神医来救你,嫣嫣,你别死,别死好不好……”

  赵修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怨恨过自己,他居然亲手伤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南嫣双手努力攀着他的脖子,她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温热的液体溢进赵修言的脖子里,她嘴唇微微开合,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嗯,我不会死的……我很开心,修言,终于来接我回家了,我会撑着的……”

  “只不过,修言,你抱紧一点好不好,我好像有点冷了。”

  赵修言越听越痛苦,心如刀绞,抱着她的身体仿佛耗尽毕生之力。

  “修言,我有点困了……”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努力撑开眼皮,想要睁眼看他,可就是睁不开了,声音也越来越轻,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她轻轻地说,“修言,我先睡一会儿,等到家了,你再喊我起来好不好?”

  又说,“赵修言,其实,林翩然也是个好女孩儿……”

  “你把我……忘了吧。”

  最后一句说的有些遗憾犹豫,好似不舍眷恋,却又迫于无奈,声音低不可闻。

  赵修言抱着她一个踉跄,膝盖弯曲重重砸到地上,整个人差点摔倒,他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人,不让她有任何损伤。

  “我不要,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嫣嫣,别这样说,别说这种话,我不会忘了你的,别把我推给别人,求你了。”

  赵修言努力解释着,“我对林翩然只是亏欠,我只是想了结我跟她之间的过往,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在意的人一直都是你,嫣嫣,别推开我,你别不要我……”

  只可惜怀中的人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原本攀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也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了,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合上,就连唇边的鲜血都仿佛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不堪。

  这一刻,他的心上人彻底消失了,就躺在他的怀里,被他亲手误杀的。

  赵修言只觉得胸口碎裂一般的痛楚,脑袋里无数根针扎一样,让他如遭重击,几乎不受控制地痛苦哀嚎起来,绝望又凄凉。

  ……

  那一日之后,玄苍教山上的那场混战终究是消停了,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双方领头人的停战而休止了。

  赵修言离开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跟玄苍教教主御流云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天有人听到山腰有人凄厉痛哭的声音,声声泣血,犹如困兽悲鸣。

  后来有人提到在山下曾看到过他,不过看上去似乎受了什么重创,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还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一路往南去了,那似乎是回青州城的方向。

  而御流云将玄苍教的残局全部收拾结束之后,便将教主之位让出来了,离开的那天,他去了一趟妻子曾经居住过的院子,带走了妻子曾经用过的所有的东西,然后彻底消失。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上一任魔教教主的印象在大部分人的脑海中逐渐消退,最后只存在于某些江湖说书人的口中,成了一段传奇故事,已经无法辨别真假了。

  数年后的某个冬日,有几个年轻的小教众们贪玩,不肯勤奋练剑,每日就想着到处探险寻宝,大冬天的跑外头打雪仗去了。

  结果有个年轻小子不小心从山腰一脚踩空,像个雪球一样滚进了山涧深谷,幸好大雪压的厚,衣服穿的多,除了屁股摔得有些疼了之外,倒也没受什么重伤,然后几人就在那深谷中发现了一间破败的木头房子。

  几个小年轻当即来了兴致,以为有什么绝世高人在此隐居,于是一番苦寻折腾,还真的在深谷雪地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骸。

  尸骨早已腐烂无法辨认身份。

  不过尸骸旁边还立着一个女子的衣冠冢,在那衣冠冢旁边立着一座小木屋,木屋前种着一棵海棠树,海棠树被大雪覆盖了,绿叶都掉光了,只等来年重新花开绽放。

  “雁哥,你不是说江湖高人们一般都会在这种深山老林还有断崖山谷中吗?这里除了一具尸骸就只剩下一个无名女子的衣冠冢啊?根本没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啊。”

  “唉呀,我就说说而已嘛?那都是电视上,呸,都是话本里写着玩的嘛,你瞧瞧,这衣冠冢上写的啥,御什么氏,什么嫣?”

  “想我雁哥在现代好歹也是一个品学兼优、出类拔萃的重量级学霸,结果到了这万恶的古代,居然成了连字都认不全的文盲。唉,你们这里有什么姓御的厉害人物吗?”

  身旁的小弟挠着头发想,“雁哥你又在说胡话了,这上头写的好像是御氏妻,后头那两个字我也不认得了。厉害的人物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爹说,我们前前任教主好像就姓御来的,就是脾气不大好。”

  雁哥用树枝戳戳那堆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骨头,“那一准没错了,这堆烂骨头估计就是你们那个姓御的教主了,这衣冠冢嘛,很可能就是他老婆的了。”

  小弟挠着脑袋若有所思,然后满头问号看他,“雁哥,老婆是什么?”

  “老婆就是媳妇,就是他娘子的意思。”

  小弟一拍脑袋,满眼聚光,“哦,你这么说,俺们就明白了。”

  “我爹还说了,当年的教主夫人长得可美了,性子也好,很温柔,可惜红颜薄命,最后是在一场大战中,为了救教主而死的。”

  “是吗?那为什么这里只有个衣冠冢,连个正经坟都没有呢?该不会是被戴绿帽子了,跟阳顶天一样的悲剧吧?”

  小弟苦着脸,一脸迷茫,“阳顶天是谁?雁哥,你又在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了。”

  雁哥嫌弃瞅他一眼,丢了树枝,又拍拍手,然后满脸的豪气,“行了行了,今天又是白忙活一场,武功秘籍没找到,反倒是翻出来一堆陈年旧事。”

  “喂,那边的那几个,别找了,都一起过来吧,既然相逢那就是有缘,咱们就顺手把这堆骨头跟他老婆的坟一块埋了吧,好歹也是一件积德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