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扶着聂老进了家属院，谢文东还踮着脚尖，往家属院张望着。

  为何垫脚尖，因为他矮。

  车里坐着的老者摇下车窗，幽幽出声，“别瞅了，那是个已婚小姑娘。”

  谢文东听到爷爷的声音，失望的收回视线，上车发动车子。

  顾楠领着聂老上楼,打开了房门。

  聂老随意瞅了眼窄小的客厅，一脸嫌弃，“你们住的这地方，太小了。”

  顾楠笑着说道，“外公，能分给我们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老头，不愧是住着五百平大庭院的，眼光也太高了。

  他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能分到这么个小房子，望眼欲穿。

  聂老第一次来家里，顾楠相当的重视，赶紧给他泡茶。

  聂老坐在沙发上，随手从茶几上的碟子了捡起一颗松籽扔进嘴里，咬的嘎嘣响。

  端着茶水过来的顾楠都惊呆了。

  她笑着说道，“外公，您牙口这么好呢？”

  这松籽她咬着都有压力。

  聂老又捡起一颗麻子，磕的相当巧妙，牙齿一动，舌头一顶，麻子壳完美分离，“反正没有咬不动的。”

  顾楠赶紧取经，“您怎么保持您的牙齿到这个年龄还这么坚固的？”

  “牙齿好坏跟身体健不健康息息相关，身体好，骨质好，牙齿就好，当然，也要注重口腔卫生。”

  聂老一边磕松籽一边朝顾楠说道，“我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刷牙，当时家里人说我穷讲究，骂我败家，他们都不刷牙。嘴里的牙结石比牙还多，我大哥五十多就掉了牙，活到六十岁人就没了。”

  聂老说完，又瞅了一圈顾楠的客厅，无奈的叹气，“要说你们年轻人，真是奇怪，宁愿自己挤在这么小的窝里，也不愿意跟老人同住。”

  他那院子多宽敞啊，顾家老宅也宽敞。

  顾亚辉还跑出来租房子。

  “我们的小窝住着踏实。”

  聂老磕了会松籽和麻子，又喝了杯茶，终于从他的衣襟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个信封。

  “我把照片拿来了。”

  聂老把信封放到茶几上，看着顾楠期待的问，“楠楠，谁说雅芝在国外的？消息可靠吗？”

  顾楠自然无法回答她有前世的记忆，她说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说辞，“陈若琳父亲在港城打听了多年，听说从内地过去的人，多数都去了y国，我们正好认识个在y国留过学的朋友，所以就托他在y国打听一下，或许会有线索。”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陆皓特别想找到他妈妈。”

  聂老叹着气点了点头。

  谁不想找到她呢。

  他把信封拿给她，“我也就这一张雅芝的照片，还是我们好几个人的合影，我这边也没她的单人照。”

  顾楠知道，陈有德手上有一张陈雅芝的照片，但是他们都不想去跟陈有德扯上关系。

  其实找人的话，合照更好。

  让陈雅芝知道，她的亲人们，都惦记着她。

  聂老从信封里拿出了照片，给顾楠，“你还没过雅芝呢，你那婆婆呀，年轻的时候特别漂亮，比玉华好看多了。”

  说起陈雅芝，聂老的神情满是宠溺。

  他看着照片上的人，干枯的手都在颤抖，他递到顾楠面前，给她指认上面的人。

  “你看，站中间这个是我，那年我四十八岁，是不是很精神？”

  聂老眼含泪光，“我左边这个是雅芝，右边短发这个是玉华，边上这个傻傻的小子是我侄子。”

  顾楠接过了照片，仔细打量。

  她一眼看到站在中间，穿着中山装，身形笔直的大叔，不禁赞叹，“哇，外公，您年轻的时候好帅啊。”

  聂老虽然是个古稀老头，被年轻人夸帅，也还是特开心，他哈哈一笑，“是吧，以前大家都这么说，说我是中医学院最精神的教授。”

  “我大伯母也好漂亮。”

  在那个年代，聂玉华穿着花裙子，头上别着发卡，真的算是相当洋气了。

  也说明了他们家的条件不错。

  对于顾楠的称赞，聂老评价，“她就是爱打扮，没有雅芝漂亮。”

  顾楠看着照片上的陈雅芝，她是真的很美，跟她见到到陆胜民手中的那张照片差不多一个模样。

  只是，这张照片上面的辫子稍微短些。

  顾楠仔细端详这张年代久远的黑白老照片。

  她仿佛能从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中，真切感受到拍照时大家愉悦的心情。

  她的视线被边上那个瘦瘦的小伙吸引。

  因为不认识这个小伙，所以顾楠的目光是一直集中前面三个人身上的。

  可是

  哪怕是余光，还是无法忽略上面的年轻小伙。

  因为，他看起来太熟悉了。

  五官，眼神，都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像谁呢？

  顾楠脑子略微一动，就反应过来像谁。

  像她那挂名师父聂云。

  聂云

  聂玉华聂老！

  都姓聂啊。

  顾楠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聂老。。

  不会吧？

  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顾楠内心因为某个念头，掀起了波涛汹涌。

  直直的盯着黑白照片上的少年。

  许久，她压下心底的震惊，看向聂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自然，

  “外公，这位少年是您侄子吗？”

  聂老的视线落到聂云身上，神色暗淡，点头，“是啊，是我侄子。”

  “那他叫什么名字？”

  顾楠问完，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聂老。

  “他叫聂斌。”

  顾楠闻言，神色变得更加变幻莫测，聂斌？

  是她认错人了？可是，他长的真的很想聂云！

  一个人到少年时期，五官基本成型，就算过个一二十年，大概模样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照片上的人，绝对是年轻版的聂云。

  或者，是他的亲兄弟之类的。

  总之，跟聂云绝对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