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沉抽回手，面色平静地放下袖子：“没什么好看的。”

  银笙看了他一眼，转身穿门出去。

  封沉以为她生气离开了，无力地靠着墙缓缓坐下，漆黑漂亮的眸出神地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银笙推开卧室门进来，她提着药箱走到青年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臂把袖子挽上去，处理伤口。

  浸了酒精的棉签擦过伤口边缘，封沉似乎感觉不到疼，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怔怔看着少女冷漠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

  每当他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时，棉签总是往下压，封沉疼得蹙起眉头，却不敢说什么。

  伤口包扎好后，银笙又问他一遍：“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封沉话刚出口，脑袋骤然传来一股电击般的剧痛，他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咬紧牙关，连话都说不出来。

  “封沉！”

  银笙抓住他手腕，丝丝缕缕的红色沿着她掌心延伸过去。

  两股力量相碰，封沉的身体承受不住，噗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银笙扶起封沉，让他靠着自己，抬手再次传输力量。

  系统赶忙出声提醒：“宿主，目标的身体禁不住你这样折腾的，对方系统对目标的灵魂碎片做了手脚，我们的任务被迫终止，当务之急，得将目标的灵魂碎片剥离出来。”

  但那样做的话，封沉也会死。

  只是灵魂碎片不会落到对方系统手中。

  这种方式过程极为痛苦，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系统是不会采用的。

  银笙低头注视着男人苍白俊美的脸庞，抿着唇沉默许久，才语气平淡地问：“没别的办法了吗？”

  系统解释道：“对方系统给目标下达的命令是杀了宿主，但若是宿主被杀，目标依旧会走向毁灭的结局，到时灵魂碎片被对方系统收去，想再夺回来几乎不可能。”

  对方系统……

  银笙缓缓收紧手指，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杀意。

  这笔账，她记下了！

  银笙把封沉抱到床上，打算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做决定。

  她坐在旁边盯着他看了许久，淡淡出声问：“对方系统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碎片快集齐了？”

  系统答道：“是的，后面只剩下两枚碎片了。”

  “其中一枚在对方系统的实验室，至于最后一枚……”系统顿了下，说：“想必宿主已经知道那枚碎片在哪儿了。”

  银笙眸中划过一缕了然。

  她确实知道。

  那枚碎片在她那里经历了十个轮回，她原先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看见一个容貌相似之人。

  现在想来，对方显然早已盯上了她……不！

  盯上她的不是灵绝，而是天道。

  ……

  封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脑袋隐隐传来刺痛，他下意识抬手，手指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少女温和悦耳的嗓音淡淡从头顶传来：“脑袋还疼吗？”

  封沉抽出手环住银笙的腰，微微摇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不疼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银笙抿了下唇，轻声道：“抱歉，这次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封沉勾起唇角，语气温柔道：“等我死了，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在他说完，卧室忽然安静下来。

  没得到回应，封沉有些不安，他抬头看去，便见少女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自己，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封沉，我跟你说件事。”

  封沉轻轻点头：“好。”

  银笙把系统的话改了一些，说了出来。

  封沉听得很认真，甚至在听到他们还会再见时，眼睛都亮了。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尽管结果都一样，过程却不同。

  银笙让封沉好好考虑一下，无论他选哪一个，她们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无论多久，她都会找到他。

  说完那些话，银笙飘出卧室，去外面转了一圈。

  天黑后才回来。

  她进入卧室，卧室里没有开灯，细微的风声从身后袭来，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落在她耳畔。

  封沉从后面抱住她，语气温柔而坚定：“我想好了。”

  银笙知道他的选择，但听他亲口说出来时，依旧会觉得有些难受，她轻声问：“那种痛苦你能承受得住吗？”

  封沉道：“我不想再等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牢笼，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操控着他往前走。

  一旦他试图反抗，它们就会惩罚他，直到他放弃反抗。

  封沉能感觉到，他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

  银笙牵着封沉走到床边，按着他肩膀躺下：“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

  封沉乖巧地点点头，银笙握着他的手，淡声道：“开始。”

  话落，一道幽蓝的光将封沉覆盖，光线来回扫描，与此同时，半空中浮现出一块晶蓝色的屏幕，显示进度条正在加载。

  【加载完成，正式启动剥离程序！】

  随着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封沉的身体缓缓升到空中，越来越多的幽蓝将他包裹，光线不断涌向他的胸口。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

  他的身体不会感觉到疼，但灵魂却会痛不欲生。

  ……

  不知过了多久，一枚巴掌大小的冰蓝色碎片从封沉的胸口飞了出来，在碎片出来的瞬间，银笙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

  她收起碎片，笼罩着封沉的幽蓝光晕逐渐散去，随着最后一丝光晕消失不见，封沉的身体也从空中落回床上。

  银笙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人，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语气温柔道：“我们很快会再见的，等我。”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在脱离位面之前，银笙花封沉的钱让何天师帮忙料理他的后事。

  之后又去看了夏桐。

  夏桐从古宅回去后没多久就疯了，因为伤了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麦子云处理完古宅的怨灵后就回鬼市了。

  ……

  几天后。

  银笙来到封沉的墓碑前，把怀里的玫瑰花束轻轻放下。

  一阵微风吹过，将几瓣玫瑰花卷起飞向空中，等花瓣再次落下时，墓碑前已经没了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