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退休的第48天
作者:鹤梓      更新:2022-04-07 02:38      字数:4911
  顾客慈抱着东方不败的力道几乎要将这人揉进怀里,他的身体微微弓着,额头抵在东方不败的脖颈处,长发在黑暗中与东方不败肩头的发丝缠绕成不分你我,按在东方不败腰身处的手却在轻微颤抖。

  东方不败耐心等了一阵,待到这人开始往他脖颈间蹭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揪着顾客慈的后颈将人拽开,淡淡道:“去把夜明珠捡回来。”

  顾客慈抬手顺着东方不败的声音捕捉到他的脸,却装作在黑暗中摸索的动作在东方不败的唇瓣脸颊上用手指吃了好几口豆腐,待到察觉到东方不败不悦眯起眼这才放开他,四下环视了一圈很容易便找到了滚去甬道另一边的夜明珠。

  ——但凡是个男人,在经历过心上人这般霸道又震撼的告白之后,都会觉得在这种时候和心上人分开是一种极其不是男人的行为。

  顾客慈哀怨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爪子从东方不败身上扯下来,虽然一副肉疼巴巴的表情,心中却将东方不败的那番话不仅听进了耳中,也记在了心里。

  东方不败抬手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忽然嗅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奇怪气味,抬手嗅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发现味道是从指节处传来,眉头刚刚蹙起,就听顾客慈的声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来:“东方,墙面好像是潮的。”

  东方不败闻言抬手在墙面上轻触了一下再度嗅闻,发现那股奇怪的味道正是从墙面散发而出,应当是方才他动作间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墙面这才沾染了味道。

  顾客慈拿着夜明珠走回来,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慌乱,他刚才捡夜明珠的时候也闻到了墙面渗出液体的味道:“这味道应当是一种油脂,皇室偶尔会用来在墓穴中燃灯照明,不过这种东西少见又珍贵,一般的皇帝在位期间恐怕都凑不齐驾崩之后给墓里用的数目。”

  没想到他一个王爷居然有这样的荣幸?

  东方不败挑眉:“倒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一般的王爷也用不上一个宗师境界的高手枯坐守墓。”

  顾客慈牵着东方不败继续往前走,但是这一次,他却是有意走在了东方不败的正前方,将东方不败护在了身后。

  东方不败皱了下眉,有些不满顾客慈的变化:“无须如此。”

  顾客慈却是牵着东方不败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东方不败的手指:“咱们走了这么久,可曾见过一处机关?”

  “……未曾。”

  东方不败这才开始觉得不妥,毕竟他们进的是一国亲王的陵墓,而非什么山洞密道,况且面前这隐没在一片未知黑暗里的甬道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这显然不合常理。

  “如果是我自己给自己设计陵墓,这种状况,多半是在来回兜圈子,真正的机关已经被我们走过去了。”顾客慈这么说着,却没有靠近甬道两边墙壁的意思,反而用夜明珠低头看着地面,“两边也不能去,虽然我这会儿想不出来这机关的杀机在那,但两边墙壁绝对碰不得。”

  “上面呢?”东方不败抬头,“这陵墓记或许不是你的想法。”

  “上面?”顾客慈一边走一边抬头往上看,夜明珠被举起,借着微弱的光亮,二人看到的只是泛着一层油光的石壁,带着曾经匠人开凿的痕迹,“虽说也有可能,但——”

  “咔哒”一声脆响,顾客慈的脚步骤然停下。

  东方不败也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顾客慈脚下那微微下陷的地砖。

  那地砖的表面看上去与旁边的地面没有丝毫差异,有的只是如今微微凹陷下去的落差。

  空气中那股原本只是淡淡的奇异香气变得一瞬间变得浓郁了起来。

  顾客慈的反应十分迅速。

  他第一时间将夜明珠塞进东方不败的手中,攥紧东方不败的手问他:“东方,要不要赌一把?”

  东方不败:“本座说了,三日之内,都听你的。”

  顾客慈大笑一声,手指插|进东方不败的指间与东方不败十指相扣,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牵着东方不败掉头朝着两人曾经走来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的脚离开那挡板的瞬间,火焰从两人之前前行的方向如同火龙一般咆哮而来,墙壁与甬道顶部的火油给了这条火龙旺盛的生命力,凶狠地朝着甬道内的一切吞噬而来。

  而顾客慈并没有辜负东方不败的信任。

  他猛然停在甬道的一处左侧墙壁前,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掌聚力于掌心朝着墙壁击去!

  看似厚重的岩石却在这并没有蕴含多少内力的一击中被生生拍出一个通道,顾客慈将东方不败推向出口的下一瞬也闪身避了进来,火龙舔舐着他的衣摆朝着永无尽头的甬道继续咆哮狩猎而去。

  东方不败的视线落在身旁那面写着“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我”的石壁上,默然不语。

  那条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从他们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触发了机关。

  这句话或许有的确留给玉罗刹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在下意识地给来人暗示此处是左右选择的通道,令来人先入为主踏进这第一重机关。

  “这种黑暗里又做的十分宽敞的甬道极有可能其实是在转弯的,但是因为弧度很小甬道又宽大,我们在黑暗里往前走就很难察觉其实一直在走的是一个圈。”顾客慈拍掉衣角的小火苗,对着东方不败比了一个闭合的圆圈,“我估计那边恐怕也挺精彩。”

  顾客慈抬着下巴指了指玉罗刹进去的右边甬道,此时那里已经看不到甬道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然天成的厚重石壁。记

  “怎么发现的?”东方不败看了眼自己还同顾客慈五指相扣的手,见顾客慈哪怕单手拍火星也不愿意松开便由他去,拽着这人走上前去查探那留了字的石壁。

  顾客慈回头看了眼两人钻出来的,依稀还能看见火焰的石墙,笑道:“就这一面墙上没渗油,还不是因为后面是空的?”

  石壁内不可能无缘无故渗出火油,只可能是当初开凿的工匠在用了方法在那石壁中做了夹层涂上了厚厚的一层凝固的火油,宸王墓久被封于地下,一旦墓穴大门打开,空气涌入,这里复苏的火油便是第一道机关。

  所以那时顾客慈放弃了用眼睛看,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嗅觉上,凭借着黑暗中放大的另一重感官找到了这面与众不同的石壁。

  东方不败也很快找到了另一处通道的开启机关,一个洞口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咔嚓声出现。

  与猜想的不差多少,的的确确是在两人此时所处甬道的上方。

  顾客慈注视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的手中半举着夜明珠,那平日里带着凌厉锋芒的五官在柔和莹润的光晕下平添出几分柔和,见东方不败的视线落在旁边的石壁上思考要如何上去,顾客慈忽然手上一用力将猝不及防的东方不败拉进怀里。

  “别胡闹。”东方不败反手将顾客慈推开。

  顾客慈却笑着凑到东方不败耳边低声道:“东方?”

  东方不败转头:“嗯?”

  顾客慈的手落在东方不败的腰间,掐着东方不败的腰身冷不丁将人托举起来向上一抛。

  东方不败下意识在半空中转身想要落地时,眼角的余光却见顾客慈如履平地一般灵活地窜上那洞口,便卸了自己准备下落的动作等着看顾客慈又想作妖什么。

  顾客慈在东方不败落下之际猿臂一伸将东方不败牢牢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臂在腿弯出一勾,整个人转了半圈卸去惯性稳稳当当站在了洞口旁。

  东方不败被顾客慈横抱在怀里,手中的夜明珠在身前散发着幽幽的光,他从容镇定地看向顾客慈,淡定道:“抱够了吗?”

  耍帅失败的顾客慈干咳一声将东方不败放在地上,悻悻般地摸了摸鼻梁。

  这一层与下方的宽敞黑暗不同,极度的黑暗之后是骤然的明亮,这里并没有下方甬道的宽阔,但墙面上却雕刻着繁复精致的图案,图案中镶嵌了无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没有一丝死角。

  “嘶……这么搞人心态的设计,这墓该不会真是我自己弄的吧?”顾客慈揉着已经熟悉了黑暗此时乍然被闪瞎的眼睛,无语的嘟囔。

  不过,话说回来——

  顾客慈走到一处石壁边蹲下凑近端详了一颗最大的夜明珠半晌,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用刀柄敲了敲墙壁上的夜明珠:“东方,你说这些夜明珠价值多少?”

  东方不败和顾客慈可不一样,他到底是掌管过日月神教账册,粗略扫了一眼顾客慈面前的那记片石壁,回答道:“十里红妆的一半之数有了。”

  顾客慈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回身看向东方不败,眼睛里满是无奈。

  他和玉罗刹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声音,东方不败都能听到?

  东方不败走过来,朝着顾客慈伸出手:“若真想要成婚,你又能瞒我几时?起来。”

  顾客慈抬手一点点搭上东方不败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握住东方不败的手却不起来,就那么仰头看着东方不败,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促狭之意。

  东方不败也从这样微妙的俯视中想起这人曾经在黑木崖大殿上演得那一出,唇角也不由勾起:“怎么?还想再爬一次本座的膝盖?”

  “若是再爬一次,我可是不会满足只是这么看着东方教主了。”顾客慈站起身再一次让东方不败贴近自己的怀中,只不过这一次,他侧首轻吻上了东方不败的唇角,手指在东方不败的紧实的腿面处轻轻柔柔地勾了勾,低声笑道,“那时我就在想,这么漂亮的一双腿,藏在这般严丝合缝的衣袍之下……着实是暴殄天物。”

  说着,顾客慈又亲了亲东方不败的眉心:“东方,成亲的事就交给我好不好?”

  东方不败有些不太开心:“喜服……”

  “我来,好不好?”顾客慈在这方面少有的坚持。

  “你?”东方不败想起曾经这人缝出的那几个疙瘩,眼睛里写满了怀疑。

  顾客慈显然从东方不败的眼神中想到了同样的场景,眨眨眼:“我来画图样,一定找京城与江南最好的绣娘纺织刺绣来做!”

  东方不败不觉得顾客慈是对他绣花做衣这件事有不满,但他也同样不理解顾客慈为什么会舍近求远,将两人的喜服交给外人。

  顾客慈的额头与东方不败相抵,手指在东方不败的衣领处轻轻一划,嗓音低沉而磁性,带着细微的暧昧的情动:“我想要让自己心爱之人身穿自己心目中的喜服在十里红妆中朝着我走过来,我们穿着喜服一起拜天地,谢亲朋,然后在红烛洞房之时……一件,又一件,将这身脑海中无数次为心爱之人穿上的衣裳在爱意缠绵之时亲手脱下……”

  “……住口!”

  东方不败被这顾客慈说的话躁得慌,抬手捏住了这人就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嘴巴,耳根微微泛着红。

  顾客慈见一直隐隐紧绷着肌肉不敢有丝毫松懈的东方不败终于放松下来,保持着被东方不败捏成鸭子嘴的造型硬是凑过去又亲了一口东方不败。

  自从在决定要成亲之后,原本嘴上一口一个夫人的顾客慈没有再叫过这个称呼,而东方不败也十分默契地开始称呼顾客慈的名字。

  那两个在相识之初便被二人用来称呼彼此的词,因为成亲这样一个决定,染上了一层不一样的旖旎与仪式感。

  ……

  两人顺着石壁往前走,不一会儿便走到一处峭壁前,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坑洞,而前方只有一条单薄的、孤零零的自黑暗延伸而出的狭窄吊桥。

  身后是光明,身前是黑暗;来路是平坦富贵,前方是峭壁吊记桥。

  顾客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心态这东西真的是让这墓给玩明白了啊。”

  东方不败伸手拽了拽吊桥的麻绳,至少此时这吊桥十分坚固,虽然看上去与脚下的悬崖硬生生对比出飘荡无依,单薄易断:“只有这一条路。”

  顾客慈紧接着道:“直觉告诉我,我们得一起过去。”

  东方不败看向顾客慈。

  顾客慈的手指勾了勾那麻绳:“明明可以用铁索桥,却选择了在日积月累中很容易被腐蚀风化的麻绳……这座桥,恐怕一开始就只留了一次被通过的机会。”

  他抬眼再次看了眼曼延进对面黑暗中的吊桥,背对着东方不败蹲了下来。

  东方不败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表情冷然,眼神却极其晦暗难辨。

  在东方不败的脑海里,除了幼时还在家中时曾在父亲背上玩耍的模糊回忆,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这个动作的画面。

  与怀抱不同,不论是背负他人将背后命门暴露在外,还是被他人背负这样一个无法在第一时间对意外做出反应,对东方不败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存在。

  ——而伏在他人脊背上这种举动,在东方不败自宫后,便更如同天方夜谭。

  哪怕顾客慈知晓他所有的不堪,接受那处伤口的狰狞可怖,东方不败可以在床榻之上的快|感中暂时将那些纷乱的思想抛诸脑后,但不代表他真的能接受用那样私密的部位去与顾客慈的脊背紧密相贴,而这人的双手掌心或许还会……

  东方不败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顾客慈在良久的沉默中忽然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来,与抿着唇面无表情的东方不败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