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作者:有庭树      更新:2022-09-13 20:41      字数:7352
  或许或许是枕着头的温度很暖和,或许是解颐身上莲花混合的檀香很迷人,又或许是今夜月色太美。

  祁飞星笑着笑着,在台阶上渐渐闭上眼睛。

  他睡着的那一刻,解颐就注意到了。

  见祁飞星从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因为晚风而起了鸡皮疙瘩,解颐就伸手把他袖子拉好,然后动作轻巧地脱掉外套,盖在祁飞星身上。

  然后伸手进去,把祁飞星冰凉的手捂热。

  在这样的气氛下,祁飞星睡意渐沉,漆黑的眼前又出现了梦境。

  边塞大雪,今年的冬日实在冷的彻骨,将军的铁甲穿在身上,又重又冷。

  “将军,军资告急,我军仅剩的粮食,只够大家再吃三天。”

  有人来报,霍命站在沙图面前,手中还拿着标记领地用的小旗帜,他搓了搓冻僵的指尖,道:“我知道了。”

  付国已经再也无法往战场输送军资,整个国家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被一场战争掏空了积蓄。

  军队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一餐,餐饭里的米肉,逐渐变成米水混杂着草叶树皮。

  霍命端着碗,看着碗里浑浊的水中,漂浮的草叶,还有几粒大米,而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面黄肌瘦的士兵们,仍旧没有过一声抱怨。

  战争可以没有刀剑,没有铠甲,但不能没有士兵。

  霍命仰头喝完这一碗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稀粥,嘴里嚼着树皮,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说:“明日将我的马杀了,给将士们加餐。”

  “啪!”

  副将刚吃完午饭,一听霍命的话顿时惊掉了碗筷,他当即抱拳劝阻:“将军不可!”

  霍命回头凝视他,拍拍铁甲站起来,道:“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身后士兵们皆下跪劝阻:“将军不可!”

  “我说可以。”霍命道。

  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手中有长剑,身上有铁甲,自可斩杀敌军。”

  “我可以没有战马,但将军不可以失去士兵。”

  “这是本将军的命令,你们想违抗军令吗?”

  众人眼中含泪,拜服:“……谢将军!”

  那一晚敌国难得没有偷袭,军营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霍命孤身一人来到马厩前,伸手摸了下爱马道鬃毛。

  “好兄弟,是我对不住你。”

  他将额头贴在红马道眉心,垂下的眼皮遮盖住愧疚和无力。

  枣红的骏马眼中,逐渐淌下一行清泪。

  第二日军中的饭食里,难得出现了几颗肉沫和油花。

  大家高兴地把碗舔了又添,眼睛里是很久都没出现过的满足。

  霍命仍旧吃着树皮和草根,喝着过滤出来的泥水,望望天,又望望敌营的方向。

  他身侧几个知晓内情的副将,早已满含热泪。

  而后敌军来犯,霍命拿起长剑指天:“将士们,随我一起迎战!”

  “杀!”

  那一战,将军没有了神骏的战马,士兵们纷纷恍然地回想起了那些肉末,还有油水。

  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杀!”这是一人充满愤怒的吼声。

  “杀!”这是千千万万人充满愤怒的吼声。

  那一战竟然赢了。

  自从军需告急,将士们永远保持着饥饿状态开始,那些收复的失地再一次失去。

  两年,付国的疆土已经失去了九成,而再后退一步,身后就是皇城。

  但这一战赢了。

  战场的废墟中,将士们哭作一团。

  哭遥远的再也无法去往的国土,哭皇城中惶惶度日的亲眷,哭将军的战马,哭这边塞苦寒。

  有生之年,还能回家再看一看,看一看皇城春日的杨花吗?

  那一年最后的领地失守,敌军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于是就看着霍命带领残兵,退守皇城。

  他们像是猫抓耗子一样,跟霍家军在城门下对峙。

  城门中是百姓妇孺,青壮年尽数战死沙场。

  皇帝立在城墙之上,面对这样兵临城下的境地,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

  因为他是付国的天,他的脊梁,是付国的脊梁。

  “霍命,你们付国要亡了,哈哈哈!”

  敌军将领嚣张地大笑:“你们的皇城,你们的皇宫,甚至是宫里漂亮的女人们,都将属于我哈哈哈!”

  他说完后一剑指向霍命,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要是自觉一点,让我开心了,我倒是可以酌情考虑,等你付国城坡,我铁蹄踏入之时,脚下踩的是地砖,而不是你付国百姓的尸首。”

  敌国最喜欢的,就是屠城。

  霍命迎风而立,站在城墙下。

  他现在瘦的可怕,量身定做的铠甲穿在身上,现在却大了好多。

  他握剑的手已经形如枯枝,弯曲的弧度都能清楚看到骨头的形状。

  然而霍命眼神坚毅,他站在皇城城门下,像是在风沙中屹立的小白杨。

  风沙像是下一秒就能折断他,但是小白杨仍旧坚韧挺拔。

  “滚。”霍命道。

  “贼人,纳命来!”

  副将这一声含着血海深仇,剩余的霍家军怒吼着冲了上去。

  身后是城门,他们死战不可退!

  这场战斗以少敌多,昔日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的霍家军,一个个倒在了城门下。

  他们死的时候手中兵刃在握,非斩断手臂绝不放下。

  在血液飞溅的厮杀中,霍命挥动长剑的速度仍见不慢,然而他的手腕却在不断发抖。

  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忽然身后一把□□穿透,霍命向前踉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

  眼前走马观花出现了很多的人和事。

  有他爹追着他揍三条街的狂怒,有他母亲教他读写的温柔,有多年前大兄教他习武的严厉,有二兄牵着嫂子让他叫人的喜悦,有三兄文武状元及第打马京城过的意气风发。

  还有大姐哭小鸡没有母亲的欢声笑语,二姐替他背锅收拾烂摊子的无奈。

  太多太多,还有那满树的梅花……

  他还没能给大姐,摘下一支梅花。

  霍命涣散的眼神忽然重聚,他转身怒吼着,将敌人斩杀,头颅滚落,他反手咬牙抽出刺入背心的□□。

  □□一出,献血飞溅,霍命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他站立住了。

  也只有他站立住了。

  整个天地间,除了身后沉默而哀伤的皇城,还有对面嚣张的敌军,所有人都倒下了。

  副将战死,霍家军尽数殒命。

  霍家上下,如今仅剩霍命一人。

  敌方将领又开始叫嚣:“霍命,付国注定要灭亡,你再不答应我的条件,等我军入主皇城,等待你的可就会是满城的尸首。”

  “你……”

  那人聒噪得很,霍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布满鲜血和厚茧的手,闭上眼睛。

  他注定身死,再也不能护住这一城的妇孺。

  无论怎样都不护住,倒不如赌一赌,就赌……他们那万分之一的守信几率。

  “你说。”

  敌方将领还在叫嚣,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霍命轻飘飘的回答,他一愣,随后狂妄地仰天长啸。

  “哈哈哈好,好!”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充满恶意地说:“我可以饶了皇城里的人,但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他像是怕霍命不相信,于是指天发誓,用尽了恶毒的诅咒。

  城门之内,百姓激烈地反对:“霍将军不要!”

  “纵然我等身死,也绝不要您遭受此等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

  “霍将军不要!”

  ……

  百姓的叫喊声逐渐充满仇恨和呜咽,霍命在城墙下笑了笑。

  他不是士人,也不是君子,他从前只是个抓鸡撵狗,满京城斗蛐蛐跑马的浪荡子。

  可杀,亦可……辱。

  “为国而死,是荣耀。”

  霍命长剑指向敌军,眼中带着数不清的焰火,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否则我霍家满门,必定叫你夜夜被恶鬼索命,生不如死!”

  说完,在百姓的阻挠声中,霍命转身面对自己守了大半辈子的城门,长剑横在脖颈上,闭眼挥剑──

  长剑垂落,血液喷涌在这片土地上,霍命闭着眼睛,面对城门而跪,眼尾一滴泪滑落。

  而在城门下,是一字排开,沉默的七个骨灰坛。

  风在这一刻吹拂过城门下,皇城阳春,城门内有杨花和柳絮,被风吹动,落在霍命肩头,他发丝也随之颤动。

  “霍命已死,给老子放箭!”敌方将领忽然下令。

  于是下一刻,无数箭雨落在城门之下,一箭又一箭,将沉默的铁甲刺的千疮百孔。

  “竖子尔敢!”

  城门之上,被文官拦住的帝王终于失去冷静,他拔剑欲要踏下城墙,但却被不断阻挠。

  最后帝王挺直的腰背终于垮了下去,伸手捂住脸,指缝中溢出泪痕。

  “霍家……霍家啊!”

  城中百姓哭声震天,妇孺纷纷聚集在城门下。

  “为霍将军报仇!”

  “我付国子民,无畏战死!”

  “死就死,谁怕,只要我一人能换敌军一只胳膊,那也是血赚!”

  “霍将军啊!”

  城门被拍响,像是濒临绝境者愤怒的呐喊,而敌军却猖狂大笑。

  “来人,给我砍下霍命的头!”

  “你敢!”

  看着敌人挥舞刀剑,帝王怒火喷涌而上,他推开阻拦的官员,长剑挥舞:“敢拦朕者,杀无赦!”

  最后明黄的长衫站在百姓之前,立于城门之下,双目赤红。

  “守城士兵,开城门!”

  妇孺们怒吼:“开城门!”

  “死战不退!”

  “誓与陛下,与付国共存亡!”

  愤怒的呐喊声,从混沌之中唤醒了沉睡的亡灵。

  霍命渐渐睁开眼睛,四周无数的黑雾,伴随着充满仇恨的呐喊,冲过来将他痛苦拉扯。

  这些,都是敌军战死的冤魂。

  死在霍命手下的敌军不计其数,他们一拥而上,将霍命拉扯撕拽,口中愤怒咆哮。

  霍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灵魂深处传来剧烈的痛楚,耳边的哭声却让他逐渐清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尸身,再听到百姓拍门的巨大声响,那扇大门逐渐升起。

  霍命无声呐喊:‘不要。’

  ‘回去!’

  但是太痛了,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太痛,数以万计的冤魂站起身来,找霍命索命。

  他身处其中,眼中金光逐渐被深红色吞没,一会儿转黑,一会儿转红。

  他看到自己的黑发散在地上,四周血水汩汩汇聚过来,将黑发尽数染红。

  霍命长发往下滴落着血水,他却怎么也无法从黑雾漩涡中挣脱。

  随后千军万马而来,死去的霍家军再次为了将军而战。

  无人可闻的兵戈声,在这个城门下再次响起,霍命挣扎着,脑海逐渐混沌,只剩下两个字──守护。

  他还要守护这片土地。

  付国城门逐渐开启,敌军越来越兴奋,领头的将领将长剑指着天空:“众将听令,给我──啊啊啊啊!”

  而这时天地间风云色变,昏暗的天空骤然被染成绚烂的火红色。

  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从空中坠落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带着足以烧毁一切的温度和烈焰,坠落在敌军之中!

  敌方将领话未说完,就在惨叫中被烧成了灰烬。

  那火太大了,蔓延了数百里,从城门之前,将敌军几乎全部烧成了灰烬。

  整个天地之间,除了惨叫声,就只剩下烈焰燃烧的破裂声响。

  火焰点燃黑雾,骤然间天地被肃清,霍命从半空中重重落地。

  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被撕裂的魂魄散成了飞灰。

  “你输了。”

  天外天上,传来一声高高在上,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的叹息。

  但除了化作飞灰的霍命,谁都没听见。

  突如其来的大火扭转战局,敌军死绝,付国人站在大开的城门下,喜极而泣。

  他们跪拜天地:“苍天有眼!”

  而后面对城门前的无数灰烬,嚎啕大哭。

  “霍将军!”

  “霍将军!”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歇,付国人终于踏出城门。

  他们手上头上都拴着白布,身上穿着孝服,沉默而悲伤地站在城门下。

  哭灵声响了足足七天七夜,中途有人晕过去,又哭着醒来。

  远方送来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帛,城门下默默死了一个浑身脏污和血迹的乞丐。

  无数哭声带着奇异的能量,宛如一双大手,将散落天地间的碎片,尽数重组。

  浑身上下洋溢的不再是无边痛楚,霍命在天边升起的第一缕晨曦中睁眼。

  他耳边是仿佛永无休止的哭声,像是一重又一重的梵音。

  “我没输。”

  霍命伸手,阳光透过他的身体,映照在重获新生的大地上。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

  此刻,在百姓的哭灵声中,那边有座大门忽然出现又开启,从中走出个身带黑气,玉冠衮服的人来。

  “霍命?”

  那人看了一眼霍命,然后哼笑:“这成了厉鬼魂飞魄散,又被硬生生哭成鬼神的,你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那人勾勾手指:“行了,跟我走吧。”

  霍命没有动,那人又去而复返,气笑:“走啊,愣着做什么?”

  霍命转头和他对视,问:“你是阎王?”

  “不。”对方挥挥手,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眯眯眼睛道:“本座乃酆都大帝。”

  “哦。”霍命淡淡应了一声,道:“不去。”

  “我不去投胎。”

  投胎之后就不再是霍命,而他想要作为霍命,继续守在这片土地上。

  然而大帝再一次气笑:“你以为本座是在跟你商量?”

  “你虽已经荣升鬼神,然而却也杀过万万人,接你上任之前,还得去油锅里滚个几十年。”

  他双手环臂:“这几十年已经算少,都是功过相抵后酌情给你定的罚期。”

  “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不去。”霍命直接盘腿坐下。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大帝觉得新奇。

  随后大帝换了个思路去游说:“你不投胎,但这些百姓却会投胎,投胎之后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你战神庇佑下的付国子民。”

  “跟本座走后,你却能一个个送他们最后一程,看着他们生生世世幸福安康。”

  “如何?”

  霍命终于动了,他抬眼:“我父兄,还有母亲和姐姐,也能看到?”

  “自然。”见终于说动他,大帝表情总算好了许多。

  他道:“想好了么?”

  “想好了。”霍命道。

  “我去。”

  “想清楚了就行。”大帝道:“跟我去地狱,炸完一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转头道:“去地府表现积极一点,生死簿可判你生前功过,到时候说不定刑期还能减免。”

  “选了这么一条路,你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大帝转身,莫名看了一眼哭灵的百姓。

  他这话意味深长,像是话里有话,但霍命不想去深究。

  他心中相见故人,也想亲自送故人走。

  带着这样的心思,霍命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百姓,那座城池,还有城墙上眺望远方的帝王。

  “走吧。”

  他也消失在了那座门内。

  生死簿论生前功过,霍命杀了太多太多的人,纵然双方立场使然,但双方士兵都有各自的理由。

  功过相抵,刑期十年。

  从地狱走出来后,接待霍命的不再是大帝,而是新上任的判官。

  “崔子玉。”霍命叫他。

  崔子玉一身判官装束,微笑颔首:“将军,别来无恙。”

  “往后,您的职责,就是引渡亡魂,诛杀万千恶灵。”

  因为曾经被四分五裂,撕成碎片过,霍命受神佛化身的启发,主动把自己分裂成无数个,四散在天地之间引渡亡魂。

  付国死了太多太多的人,父母兄姐也战死,最后霍命穿了一身白色丧服,头上戴了高高的帽子,自愿为死去的人守灵五百年。

  地府鬼差尊称他为“白无常”。

  可人天生惧怕鬼差,付国人死后和他见面不相识,他这副可怕的打扮,让人望而生畏。

  那段时间付国收到一笔横财,国库充盈,人人都很高兴。

  于是霍命在帽子上写了四个字“一见生财”。

  他逢人便笑,为了遮挡过于苍白可怖的脸色,还在面上画了滑稽的腮红。

  后来付国人见到他后,再也没有害怕躲避过。

  他在人世间引渡亡魂,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故人,直到付国在历史长河中灭亡,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后了。

  后来所有人转世投胎,付国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人,霍命,还有崔子玉。

  于是他换掉丧服,穿了一身玄衣。

  是他念念不忘,霍家家徽的颜色。

  霍命真诚祈愿,并在帽子上,写下“天下太平”。

  于是白无常消失不见,取代他的,是黑无常。

  ——

  祁飞星在凉风中渐渐醒过来,他动了一下,随后身上盖着的衣服就开始下滑。

  “醒了?”解颐问。

  “嗯。”

  回想着梦里的种种,祁飞星有些怅惘,还有些释然。

  “原来那个神秘的白无常,还是我。”他道。

  祁飞星把梦里的事情都说给解颐听,他道:“那个陨石来得可真及时,要没有那东西,也就没有后来的我,还有后来的付国。”

  没有陨石,付国就会被敌军屠城,也就不会再有百姓哭灵。

  霍命最后的结局,只会是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

  解颐听他讲完,然后说:“这世上有因就有果,你受了好处,自然也会回报回去。”

  “不用感谢,也不用庆幸。”

  祁飞星听不懂,很快话题就拐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他摸摸自己脖颈,说:“我当时是自杀的,其实也算还好。”

  比起史书中记载的万箭穿心而死,自刎至少没有那么痛苦。

  “不过万箭穿心都记载了,史书里怎么没记载我被砍头?”祁飞星提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千年,所有的痛楚和苦痛都犹在梦中,没必要再沉浸于过往。

  解颐道:“古代身首异处是种很恶意的诅咒,付国人敬爱战神,不会把这样的东西,写进史书。”

  “再经过时间的扭转,口口相传的东西也会被遗忘。”

  史书是人记载的,不可能完完全全不出错。

  “说的也是。”祁飞星道。

  两人抬头看着月亮,而那边忽然鬼门大开,崔子玉从中走出来,扔给祁飞星一个罗盘。

  “鬼王出世,所有人都已经发现并且前往,你还有心思花前月下。”

  他道:“不想后悔,就快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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