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作者:有庭树      更新:2022-09-13 20:41      字数:7009
  葬礼上穿红衣,对死者最大的恶意也不过如此。

  注意到祁飞星的视线,张阳微微抬头,而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伸手把衣领扯了扯。

  随后外边的丧服盖住那抹红色,就像是黑暗中滋生的恶意被掩埋。

  敲锣打鼓,鞭炮声齐鸣,那边葬礼这时候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死者即将封棺出山。

  亲戚朋友都赶去棺材旁边见最后一面,瞬间灵堂内就分成了两部分。

  一边围拢了人,悲伤哭泣,一边则是张阳,他不仅没有哭,还带着点笑意。

  祁飞星第一次对张阳开口,问:“你很讨厌你爷爷?”

  他声音很低,即使是离得很近的周乐乐也没听见,但张阳一定能听到。

  张阳没有回答,他装作没有听到,反而伸手到一边的桌上,拿下准备好要当贡品的水果,递到周乐乐面前。

  “饿不饿?”

  周乐乐简直对他离经叛道的行为,感到叹为观止,她慌乱着摆手:“谢谢了,我不吃不饿。”

  张阳这次没有坚持,他顺势收回手,自己却剥开火龙果,就那么啃了一下。

  红色的汁液染红他苍白的嘴唇,张阳啃了一口咀嚼两下,随后面色嫌恶,手腕一扬,直接就把火龙果扔到了地上。

  火龙果一路滚动,碰到了张妈妈的脚后跟,棺材前的亲友回头看到这一幕,尽数窒息。

  姚延看到后忍不住轻轻倒吸气,然后“卧槽”了一声,引来向瑶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张阳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仍然表情淡淡,他没有擦嘴,紫红的汁液将他嘴唇染得红艳艳。

  看着这一幕,姚延觉得心中发凉,忍不住往解颐身后躲了一下,等看不到张阳了,他才狠狠松口气。

  转头无声对向瑶说:“他是变态吗?”

  看懂口型的向瑶想反驳一下,但目光一不小心和张阳对视,瞬间吓得她也缩到解颐背后。

  向瑶反应太大,让人想忽视都难,周乐乐手抖了一下,想解释,但张阳没有为难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的朋友很有趣。”

  有趣的两个人再次缩缩,降低自己存在感。

  不仅是祁飞星他们觉得张阳这个举动离谱,就是那边的亲戚朋友,也各个眉头紧皱。

  其中有个张阳的阿姨,直接一边哭一边指着他鼻子骂不孝。

  “你还是个人吗?你爷爷生前对你那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结果你竟然在葬礼上对他不敬!”

  “刚才见你可怜,我们跪着你坐着我就忍了,但现在我忍不了了!”

  阿姨直接走过来想拽张阳,怒火中烧:“你今天必须跪下给你爷爷道歉!”

  张阳冷眼看到她走近,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谁都听出来是故意的,但那边正在看张爷爷最后一面的张家夫妻,听到之后立马过来。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张爸爸推开亲姐,把张阳护在身后。

  双方对峙,张家阿姨看着在张爸爸身后,面色冷淡的张阳,连连后退好几步。

  “疯了……都疯了……”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后说:“你们一家这十几年都疯了。”

  “今天过后,我们就断绝关系,不用再往来了。”

  面对亲姐说出的如此心灰意冷的话,张爸爸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转头跟张妈妈一起对张阳嘘寒问暖。

  姚延他们几个看完全程,也觉得张家人在宠孩子上,近乎疯魔。

  即使张阳有病要死了,也不至于这样黑白不分。

  张家人这样看着令人无端害怕。

  两夫妻对张阳疼到了骨子里,但张阳却不领情,他伸手甩开他们的手,恹恹道:“滚。”

  两夫妻生怕张阳不开心,于是叮嘱几句后,在张阳越来越不耐烦的注视下离开。

  四周的人见状纷纷摇头,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张家了。

  在后边站着,姚延低声震惊:“我去……他们刚才的状态太可怕了。”

  他说:“那两夫妻看起来就像有反社会人格一样,那一刻我毫不怀疑,只要张阳说一句话,他们都愿意自杀。”

  说着,姚延和向瑶纷纷搓了搓鸡皮疙瘩。

  就连周乐乐都有些胆寒。

  “我很久没跟他们深入接触了……”她表情十分茫然畏惧。

  “张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祁飞星想,或许在张阳诞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疯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连阴阳先生都觉得晦气,他不顾张家夫妻,想让张阳来看一眼的念头。

  直接一句:“他不会来看的。”

  然后连忙封棺,招呼抬棺的几位,吆喝:“出山──!”

  一行人送棺材上山土葬,很快大家蜂拥而出,大堂里就只剩下周乐乐几个,还有张阳。

  看一眼灵堂内已经熄灭的香,周乐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不去把香点上吗?”

  “阴阳先生说了,香火不能断,不吉利。”

  然而张阳只是笑着看向她,轻飘飘说一句:“断就断了吧。”

  他不关心日夜相处的爷爷,死后是否能有香火,反而关心周乐乐。

  “灵堂不吉利,跟你朋友一起,快点回家吧。”

  他最后还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这个院子快不能住人了,回家告诉你奶奶,有时间的话,这几天就搬走吧。”

  一言不合就让人搬走,姚延有些愤愤不平,但被周乐乐拦下。

  她匆匆打完招呼,就带着他们离开。

  祁飞星走在最后一个,他忽然转头问:“你喜欢周乐乐?”

  张阳意外地看他一眼。

  “怎么会,乐乐是我妹妹。”

  “是我妹妹”,而不是“像我妹妹”,一字之差,意思却谬以千里。

  祁飞星最后把这话记下,从灵堂内离开。

  他三两步跟解颐追上周乐乐,周乐乐看起来在灵堂被吓得不轻,即使到家了还是脸色难看。

  但祁飞星还是问出问题:“你有哥哥吗?”

  他说:“一母同胞,亲生的那种哥哥。”

  周乐乐对他问这个问题很意外,她摇摇头:“没有。”

  大家见周乐乐脸色实在难看,纷纷让她好好休息,祁飞星也就停止了再追问。

  “你想怎么做?”解颐问。

  “周乐乐这边不好再问,那就问周奶奶。”祁飞星道。

  整个家里,就只有周奶奶祁飞星没有打过交道。

  他始终认为,当初周奶奶他们,和张家决裂这件事,是关键线索。

  然而周爷爷已死,周家两夫妻不清楚具体,这件事也只能问周奶奶。

  周奶奶住的房间在周乐乐左边,中间隔了个关着门的空房间,祁飞星跟解颐站在门前,礼貌地敲响房门。

  “谁呀?”周奶奶在里边问。

  “奶奶你好,我们是周乐乐的同学,祁飞星还有解颐。”

  “哦哦是同学啊,进来吧,门没锁。”

  祁飞星推开房门,迎面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周奶奶信道,房间里有专程的案桌,供奉了一樽开过光的神像。

  这时候周奶奶正在例行供奉,她拜了三拜,然后把手里的三炷香插进小香炉中,转头笑眯眯的。

  “两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对于玄学界的人,祁飞星选择开门见山。

  他直接拿出标志性的勾魂索,随后又将虎符无常令拿出来,将“无常”二字面朝周奶奶。

  “奶奶你好,我是锦川这一带的黑无常,因为察觉到周乐乐身上的不对劲,所以前来查案。”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您解答,这个事关周乐乐的人生安全,还请您不要隐瞒。”

  勾魂索难得能在白天现身一次,出来后就十分神气,它一会儿在祁飞星这边飞飞,一会儿在解颐那边飞飞。

  祁飞星说话的时候,它一连偷偷蹭了好几把,直到祁飞星烦了把它拍开,才晕头转向,小心翼翼去蹭了蹭解颐。

  小狗似的勾魂索,刚出来就受到了周奶奶的关注,老人家双眼瞪大地看着它,勾魂索注意到后,炫耀似的在她面前飞了一圈。

  感受到漆黑锁链上传来的强大气息,张奶奶立马就要朝祁飞星下跪。

  吓得祁飞星连忙闪开把她扶起来,站起身后,周奶奶老泪纵横。

  “大人,大人救救我家孙女吧!”

  祁飞星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但老人家固执地要祁飞星去坐,无奈之下好在解颐又搬来两根凳子,三人对坐,听周奶奶倾诉。

  “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我家老头子在一次葬礼上,被亡魂缠上了。”

  当时周爷爷也没想到,那场葬礼的死者死因不属实,其实是被谋杀。

  冤魂化作厉鬼,不分敌我,周爷爷差点没能从葬礼上离开。

  是张家奶奶路过,联手之后,两人逼退了厉鬼,周爷爷也因此得救。

  所以周爷爷一直感念对方的恩情。

  后来张家传出儿媳妇流产,再也不能有后代的消息,周爷爷甚至产生了自家儿媳的孩子,过继给他们的打算。

  听到这里,祁飞星疑惑:“你们想把周乐乐过继给张家?”

  “没有。”周奶奶却摇头,她叹息着,又说出了另一桩过往。

  “当年乐乐其实有一个同胞的兄弟或者姐妹,那时候她妈妈怀的双胞胎,只是因为意外流产,其中一个孩子没保住。”

  又是孩子,祁飞星自从姚延家那事之后,都快ptsd了。

  周奶奶继续说:“不过后来张家儿媳又怀上了,大家也很开心。”

  周乐乐生下来的时候其实很壮实,健健康康的,只是后来跟隔壁小孩儿玩了之后,突然开始身体不好。

  于是在张奶奶的提议下,两家结亲,又拜了桑树当干爹。

  只是后来某一天,听到儿子奇怪,说周乐乐体弱的毫无征兆,真是造化弄人,周爷爷产生了怀疑。

  于是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张家,竟然在通过婚书契约,谋夺周乐乐的阳气,来填补给张阳。

  那次张阳恰好莫名其妙跟周乐乐闹矛盾,他们家也就顺势解除婚约,婚书被毁后,周乐乐搬走,张阳的身体又开始一落千丈。

  周奶奶擦擦眼泪,说:“我家老头子重情重义,但张家用之前的恩情要挟他,他不愿意牺牲孙女,就用自己的命抵了。”

  听到这里,祁飞星一惊:“您的意思是?”

  “没错。”周奶奶点头:“他通过献祭,把自己的寿命,折算给了张家那小子。”

  “可这代价十分昂贵。”祁飞星蹙眉。

  “献祭十年,只能为旁人续命一年……”

  解颐在一旁道:“你用生死簿,看看周乐乐爷爷的寿命。”

  经他提醒,祁飞星向周奶奶要了八字,翻到周爷爷的页面。

  看着上边的字,祁飞星叹息:“果然,周爷爷比生死簿上的死亡日期,提早了二十年。”

  他原本的寿数即使放到现在,也还有十几年可活。

  二十年,只换了张阳两年。

  祁飞星道:“难怪当初张阳的病,在周乐乐走之后恶化,但却也没有十分凶险,而是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点上。”

  这是周爷爷用命还的。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窒息:“然而周爷爷用命相抵后,他们家还是贪心不足,把主意打到了周乐乐头上。”

  这样的人,真该死。

  解颐在一旁思索了一会儿,道:“但除开续命的两年,张阳却活到了十七岁。”

  祁飞星瞬间明白了解颐的意思。

  医生断言张阳活不过十岁,那么这偷来的七年,小学十三岁,偷了周乐乐三年,后边两年,是偷的周爷爷。

  那还有两年呢?

  祁飞星和解颐对视,纷纷想到了在第二次恶化时,去世的张奶奶。

  “查。”解颐道。

  通过张阳的生辰,推算出张奶奶的八字,看到上边缩水的二十年,祁飞星道:“果然。”

  他们搞错了先后顺序,是张阳恶化在前,周爷爷和张奶奶献祭续命在后。

  所以那几年周乐乐没有任何异常,张阳的命却也得到了保证。

  因为张阳的命,是靠另外两条人命填的。

  “加起来刚好够他活到十七岁。”祁飞星沉声道。

  “所以张爷爷去世的原因,绝不简单。”

  当时祁飞星就觉得奇怪,现在看到张爷爷生死簿上,同样缩水的二十年,他一拳砸出去,被解颐包裹在掌心。

  “为了张阳一个人能活下去,他们到底还想填进去多少人命?”

  祁飞星狠狠一摔生死簿,小八哎呀一声在半空中飞起来,勾魂索凑过去安慰受惊的小八。

  “他们自己死就算了,还要拉上周乐乐。”

  祁飞星问:“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周乐乐?”

  这个问题的答案,周奶奶比他知道的还少。

  祁飞星又逮着小八,翻看了好几次因为被替换之后,姓名错乱的“张乐乐”和“周阳”。

  看着上边的生辰八字,祁飞星忽然问解颐:“八字是天命注定,但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

  他问:“双胞胎中,没能生下来的那个,会和已经出生的那个,共用八字吗?”

  寻常双胞胎八字会有细微时间差,但周乐乐的胞兄没能被生下来。

  然而不管生死,只要投胎,生死簿上就会有一个八字记录。

  很快解颐就给了祁飞星答案:“会。”

  “他们会共用一个八字。”

  祁飞星这一刻几乎全明白了。

  “让我猜猜。”他说:“起因,应该是一个为了孩子疯魔的家庭。”

  从张家对张阳的态度来看,他们几乎为了孩子,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

  所以他们会夺走邻居家流产后,还未来得及返回地府的婴灵,似乎也就不足为奇。

  他们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把婴灵生了下来。

  但此举有违天道,最终孩子还是会和他注定的命格一样,早夭。

  “一开始就陷入了思维误区。”祁飞星说:“我从始至终都在怀疑,不可能会有人拥有,更改八字的逆天能力。”

  “但我却从没想过另一个原因,刨除人为因素,那就是天定的因素。”

  解颐说:“不怪你,你问过周乐乐,她对自己曾经失去的兄长完全不知晓,周家人也不会把事情主动说出去。”

  “没了亲缘羁绊,确实很难猜到八字相同的原因。”

  况且,正常出生的双胞胎,八字也有差别。

  要纯靠猜想,去猜到周乐乐和张阳是双胞胎,而张阳没能出生,从而在生死簿记载中,和周乐乐共用八字。

  这太难了。

  解颐的安慰让祁飞星好受了一些,下一刻就见他面无表情在罗盘上疯狂组成字符。

  解颐:“?”

  他问:“你在做什么?”

  祁飞星:“写投诉信。”

  他道:“这样的漏洞,崔子玉居然还没把它修复?那这世界上该有多少,像周乐乐这样,无缘无故被夺去生命的人。”

  他一边用字符组成一长串投(ru)诉(a)信,发泄完了再烧过去。

  “骂不死你我。”祁飞星在心里问候了崔子玉一万遍。

  祁飞星道:“好在因为灵魂源自同胞,他俩这一世灵魂上本质是一样的,能平等互补。”

  “这样一来,周乐乐被吸血的时候,不用付出献祭那样十倍的代价,不然她早死了!”

  从祁飞星这里,周奶奶听到了来龙去脉,她一听到隔壁那个成天病怏怏的孩子,曾经原本应该姓“周”,并且这些年里,还因为他死了很多人,周奶奶就觉得悲从中来。

  “家里原本还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准备了一个房间。”她叹息一般说道。

  祁飞星回神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问:“是周乐乐房间旁边,那个一直关着门的空房?”

  “是。”

  恰巧在这时候,外边传来惊呼声,像是有人跌倒了,还伴随着一阵撞击。

  祁飞星他们赶忙出去,原来是姚延一不小心跌倒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随后看向被自己一不小心撞开的门,惊讶:“这是谁的房间?”

  被撞开的房间大门开着,众人站在门口都能看到里边的景象。

  房间里放了很多东西,却让人分辨不出来,房间主人的性别和年龄。

  因为里边井然有序的,从小男生爱玩的变形金刚,小女生喜欢的芭比娃娃,再到青春期少年热爱的电玩,与女孩儿的名贵化妆品……一应俱全。

  周奶奶慢慢走出来,站在门口愣住。

  半晌她才复杂地说:“乐乐她妈妈一直觉得,当年要不是她不小心,那个孩子也不会掉,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心怀愧疚。”

  “她像对待乐乐那样,时常买一些东西放在这里,不知道孩子性别,所以她就都买了。”

  这个房间十七年没人住进去,但却饱含一个母亲,对未出生孩子的思念与爱意。

  周乐乐站在原地很茫然,她连忙走上前去,问:“奶奶,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从小周乐乐都被瞒着,周奶奶终于愿意告诉她了。

  她将往事一一诉说给周乐乐听,并且将她被害的事情,也一并坦白。

  除开祁飞星三人,两个女生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无法磨灭的冲击。

  周乐乐只害怕了一瞬间,就抓着奶奶的手问:“所以,张阳是我哥哥?”

  周奶奶迟疑地看了一眼祁飞星,随后点头:“是了。”

  “他‘落地’比你早,所以你该叫一声哥哥。”

  周乐乐跌坐在地上,抱膝默默消化。

  向瑶虽然觉得实在离谱又恐怖,但还是蹲下安慰周乐乐。

  姚延因为自己经历过,反而成了他们之中最淡定的一个。

  见两个女生都有写低气压,他一时间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自家事情往外说。

  他是个大漏勺,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不过这种相似的经历,还真让周乐乐缓和不少。

  不一会儿,周家爸妈被周奶奶叫回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周妈妈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再也没有那次给祁飞星说,周乐乐是独生子女的平静。

  周妈妈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周乐乐。

  心心念念的孩子,现在害了她另一个孩子,换做是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

  祁飞星站在他们之外,忽然想起临走前,张阳的话。

  他问解颐:“你说,张阳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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