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这里就可以了。”江慕城指挥着两个护卫，把他的东西都搬进了实验区。

  从今日起，他就在这边驻扎，病人由其它医生接手。

  实验区内部，分为基础化学实验、合成实验、药效实验、制剂实验、分测实验、病毒疫苗多个独立区域。

  白静怡所在的分测实验区与制剂实验区相邻却不相通。

  合成、药效两个区域用作隔离感染者，其它区域暂处于封闭状态。

  各实验区自成一体，江慕城转了一圈，大概摸清了内部布局，办公室一些辅助空间集中在入口处，内部实验区域，又细分为仪器、检测、留样、疫苗等独立实验室。

  经过仪器室，见杜葵在调试检测仪器，“你动作倒是快。”

  看了眼屋内的各种仪器，想到白静怡那边，研究员就二十几人，还不算助手，自己这边满打满算才个，“需要人手，我可以申请调配。”

  杜葵摇头，“不用，这两天会有人来。”

  ——

  江慕城回到办公室，没多会，助手小林推门走了进来。

  见他两手空空，江慕城皱眉道“病例呢？”

  “病案室有守卫把守，想看病案，需要白研究员同意才能进。”

  江慕城被气笑了，“什么时候这基地病案成她白家私人财产了，叫几个人，我亲自去要。”

  杜葵回到办公室不见人，正奇怪着，喇叭里传来尖锐的长鸣声。

  出事了，杜葵走出实验室，见不少护卫往一个方向涌去。

  忙拦住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去哪里？”

  “不清楚，病案室那边。”

  杜葵皱眉，直觉这事与江慕城有关，她得去看看，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拎了回来。

  “别乱跑，回去等着。”程晔冷声道，不给杜葵开口机会，将她带回实验区，大门反锁，转身大步离开。

  ——

  “轻点。”江慕城脸上挂了彩，助手正在给他上药。

  “我以为你是去找白静怡商议。”

  第一天就光荣负伤，杜葵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合作对象了。

  “她这人最会做表面功夫，我去找她，只会不疼不痒的推诿。”

  杜葵皱眉，难不成今后所有事都要靠武力解决？就不知江慕城这身板能扛住几次。

  程晔知晓江慕城闹这一出，打的什么主意，将他送回便打算离开。

  见杜葵皱着张小脸，满腹心事的模样，到底没忍住，开口道“闹事守卫已经羁押，我会上报纪上将，尽快解决此事。”

  嘴上说着宽慰的话，声音依旧冷的能掉冰渣。

  眼见程晔高大背影消失在门后，江慕城收回视线，看向杜葵，“这是生你气呢！”

  杜葵微一点头，“是吧。”语气少有的迟疑。

  江慕城清清嗓子，“你做了什么？”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程晔都惹毛了。

  杜葵不是个喜欢倾述的人。

  她自觉没有错，原以为说开了，程晔会理解，现实并非如此，半天过去，并无任何转好的迹象。

  “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见杜葵不开口，江慕城换了个说法，“现在唯一能信任，帮到我们的只有程晔，如果误会不解开，一直僵持下去，形势会对我们不利。”

  杜葵点头，认同了江慕城的说法，说了两人争吵的事。

  听了杜葵的讲述，江慕城默然片刻，难怪纪上将发布指令时，程晔脸黑的能滴出水来，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大卸八块。

  “你说，是不是好没道理。”杜葵有些委屈地控诉道，“这人太霸道了。”

  江慕城默然，程晔为人确实太过嚣张霸道。想起前段日子，江家上下被闹腾的鸡飞狗跳，瞬间打消了劝合的念头，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倒把杜葵给问住了，迟疑道“我原本想着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可貌似效果并不好，要不自己主动道个歉、认个错，大丈夫能屈能伸，程晔往日帮了她不少。

  江慕城轻咳一声，强压下唇边笑意，附和道“冷静冷静也好，有些事要他自己想通，说多了倒起反作用。”

  杜葵……

  有些道理，她自己便是这样，凡事要自己思量清楚。

  ——

  白静怡刚回到办公室，年轻人便迎了上来，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白静怡怒道“你说什么？纪上将已经知晓此事？”她不过进实验室半日，竟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年轻人回道“是，我们安排的几个守卫被关了禁闭。”

  白静怡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纪上将可说了什么？”

  “没有，只派了汪秘书过来了解情况。”

  “行，我知道了。”

  “那病案室……”年轻人迟疑道。

  “算了，江慕城根本不擅长制药，看住袁世杰那边，他折腾不出什么。”她安排人手在病案室，不过是想拖上一拖，没想到江慕城会直接将此事捅到纪上将那边。

  “可是，袁世杰那个小徒弟，在他实验室，有没有可能……”

  白静怡不屑道“可能什么？不过是个小丫头。”

  “袁世杰会不会私下指教她些什么，如果这样我们就被动了。”

  白静怡哼道“袁世杰再淡泊名利，也不会傻到替他人做嫁衣。”

  “不过，还是要防着些。”

  年轻人点头应是，拿出一封信递给白静怡，“将军府来信。”

  白静怡拆开，快速浏览一遍，看完将信纸团了团，随手丢进垃圾桶。

  不过让她帮点小忙，摆什么谱，没有白家的供养，她在纪家能过的这么滋润？

  ——

  不知程晔是如何与纪上将描述此事，杜葵中午吃饭时，再次见到了汪卓。

  此次前来，是代传上将指令，两个实验室不得相互干扰，除此之外，同责同权。

  此令一出，行事果然便宜许多，很快，所有相关病案都搬进了办公室。

  堆在会议桌上，如同一座小山。

  江慕城召唤道“一起看。”

  助手坐下开始翻看病例。

  杜葵远离二人，另找了一处办公桌坐下，“你看吧，告知我结果就行。”

  她脑力已大不如前，用脑过度，偏头痛的厉害。

  算算日子，从雨夜到现在，不过七日，身体元气大伤，最让她担心的是，这病毒对她脑部精神的损伤要更大一些。

  ——

  江慕城和小林熬了一夜，终于看完了所有病例。

  杜葵一早到办公室，就见两人眼似熊猫一般，堆成小山一样的病案已经清空，抬眼看向江慕城，“有结果了？”

  “算是吧。”江慕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丢了一份资料到杜葵面前。

  共收治余人，已死亡余人。

  “的死亡率？”

  “不到个月时间，致死率高的简直离谱，病发后最长撑不过一周。”江慕城叹道，看完这些病例，心都凉了半截。

  杜葵眉头微蹙，接着往下看。

  病危余人，实验区已确诊余人，观察区隔离余人。

  病危名单中，刘权的名字赫然在列。

  杜葵抬眼看向江慕城，“只有确诊感染，才能进实验区？”

  江慕城点头，“原则上是这样。”

  “接替你的医生是谁，你认识么？”

  助手小林哈欠道“张医生是江院长的弟子。”

  “这两个人，让他再详查一遍。”杜葵在杜安刘权二人名字上圈了下。

  手中资料不过寥寥数页，杜葵很快就看完了，“这资料，真是相当之潦草。”

  “我们尽力了。”小林哀叹。

  江慕城耸耸肩，无奈道“从病案上看，确实只有这些。”

  “更详细的病情资料，只有研究报告会有记录。”杜葵思索片刻道。

  江慕城摇头，“这恐怕是拿不到。”

  其它的他还能努努力，想要研究记录。

  “除非袁老发话，还有可能。”

  杜葵横他一眼，“别打我师父主意。”师父这样做肯定会遭人诟病，白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病案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摸清了基地收治感染者情况，想要找到病因，一手资料最可靠，就是多费些功夫而已。”

  杜葵边说边在资料上勾了些人名出来。

  “上面的这些人，尽快安排面诊。”

  江慕城接过名单，“我来想办法。”

  ——

  “怎么，看病历不够，又打起我病人的主意了？”白静怡双手环胸，语带嘲讽地看向江慕城。

  江慕城也不恼，“这些是基地收治的病人，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我不过是问诊，不会干扰你治疗。”

  “简单问诊？”白静怡嗤笑，“我看你是想从病人口中探听治疗方案，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治病救人，各凭本事，两个月死了个，还有个处在生死边缘，可见你这方法不怎么样，我探听来有何用？”

  “个。”程晔沉声纠正道。

  江慕城啧啧两声，“不过一夜，又多了两个？白静怡，你那什么治疗方案，促死方案还差不多。”

  “新药实验，风险在所难免。”

  江慕城长眉微挑，“真的么？算上这两人，不过几日，已经十几人，这个频率貌似有些高。”

  白静怡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原本是没有，只是你这样阻拦我接近病人，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程晔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耐道“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点开始面诊，可以问既往病史和发病症状，不能问与治疗相关的问题，我会安排守卫全程监督。”

  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江慕城得意的丢下一句“有劳”，紧随其后走出办公室。

  待走出一段距离，江慕城开口道“谢谢了。”

  如果不是程晔，病案和面诊，不会这么快解决。

  “不必。”程晔冷声道。

  制剂实验区近在眼前，江慕城主动递了个台阶，“进来坐坐？”

  程晔脚步未停，径直回了办公室。

  江慕城摇了摇头，推门走进实验区。

  ——

  “白静怡同意了？”杜葵停下笔，合上笔记本，看向江慕城。

  江慕城点头，“准备一下，点开始，不能问治疗相关问题。”

  这样已经很好，杜葵抽出一张纸递给江慕城，上面列出了所有需要询问的问题。

  江慕城只扫了一眼，便记在了心里，递还给杜葵。

  视线落在杜葵手中笔记上，“你刚刚在写什么？”

  “病例日记。”

  江慕城沉默半晌，开口道“你一直没说，你的病症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