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众人，还未从军训噩耗中醒来，便遭受到了更猛烈的暴击。

  一个上午，就完成了原计划一周完成的学习任务，速度快的，众人连眼都不敢眨。

  只一个低头晃神工夫，书本都不知翻过去几页。

  不单是学生，这么高强度授课，老师也受不了，讲的嗓子冒烟，只能趁学生低头写题的工夫猛灌水。

  下课铃响起，老师长出一口气。

  平日一下课就涌向食堂的学生们，此时都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怀疑人生。

  “老师，你还敢讲的太快点么？”一个学生忍不住吐槽道。

  “老师，再有半天这本书就讲完了，剩余时间干什么，军训操练？”

  陈老师摇头，这些孩子，真是天真。

  他喝了口水润喉，拍了拍手边的一摞书，道“看见了么，这些是你们接下来要完成的全部学习内容。”

  又随手指了几个男生，“你们来办公室搬书，明天要用到，先发下去，你们记住一定要提前预习。”

  众人看着那厚厚一摞资料，被抽了筋骨般，纷纷趴倒在桌上，还有军训等着他们，哪来的时间预习，这分明是想要他们的命。

  陈老师说完便离开了教室，留下空间给学生们自行消化。

  杜葵学了一上午，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揉揉饿扁的小肚子，起身走到前排，召唤申然几人，“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学习。”

  今日食堂很是冷清，显然众人都没什么胃口。

  在座的，唯杜葵一人吃的满足。

  这京大食堂出了名的味美又便宜。

  想着一会回教室还要午睡，杜葵吃了八分饱便不再继续。

  放下碗筷，见在座几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劝道“吃完回去休息一会，不然下午哪来的精力。”

  申然摇头，“我吃不下。”她成绩最差，这么大强度，她跟不上。

  刘峰闻言丢下手中筷子，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椅背上。

  杜葵皱眉，“你们别这样，才刚开始，就失了斗志，还怎么弯道超车。”

  刘峰呵呵两声，“连条活路都不给，哪里来的斗志？”

  杜葵“敌退我进，敌人失去斗志，正是你进击的好机会，懂不懂。”

  刘峰挑眉，“你逗我呢？”

  杜葵无语，“我问你，如果不作调整，按部就班考试结业，你可有机会保送？”

  刘峰毫不犹豫答道“没有。”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要不是杜葵萧文博，他根本没机会来参加集训。

  “那你怕什么？”

  “我……”刘峰一噎，是啊，他怕什么，本来就是凑数，当分母的。“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申然挠了挠头道“嗯，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她就是来见见世面。

  萧文博……

  合着，有影响的就他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

  被杜葵这么一说，刘峰心情轻快了几分，忙问道“你说的机会又是怎么回事？”

  杜葵“原本你们是没有机会，现在游戏规则变了，有了新玩法，机会就来了。”

  刘峰一脸茫然，不是说集训么，怎么扯上游戏了。

  “现在影响结果，一是军训，你们体质都不差，只要坚持住，体能是加分项。”

  “二是课业难度大，分数会断层，低分段集中，拉不开差距。”

  “两相结合下，最后拼的就是体能，看谁能扛得住。”

  “剩者为王。”

  撑到最后，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经杜葵一番分析后，几人总算没那么消沉，回到教室，看到座位上那厚厚的一摞书，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这么多，杜葵看着也有些眼晕，没力气安慰他人，也不午休了，认真温书，其他人成绩不好还能用军训做借口，她却不行。

  ——

  早上送杜葵到京大后，程晔谷军两人便驱车到了友谊商场。

  “这个我看看。”程晔指了指柜台里摆在最显眼处的相机。

  售货员取出相机，热情介绍道“先生眼光真好，这是最新款莱卡相机，素质接近片组结构镜头，画面的空间感、纵深感更强，画面更立体。”

  谷军瞄了眼价签，不由咋舌，一台相机抵套房了，“老大你买相机做什么？”

  程晔摆弄着手中的相机，随口道“给你用。”

  “给，给我，那多不好意思。”说着看向售货员问道“那什么，这就是最新款，还有没有更新的？那个什么效果更好的？”

  “没有了，先生，这就是最新款。”

  程晔放下相机，“就这个吧。”

  “好，我这就给你开票。”

  谷军笑呵呵道“老大，让你破费了，我这生日还没到，不年不节的收你的礼，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实际，下次可以送个表什么的。”

  程晔斜了谷军一眼，“谁说要送你，明天记得多给我们拍些照片。”

  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合影，明日出游，正好可以多拍些留作纪念。

  谷军愕然，“不是送我？只是让我明天拍照用？”

  “不然呢？”

  谷军不解道“照相馆找摄影师跟拍不好么？省钱又专业。”

  程晔轻咳了声，“太刻意了。”

  谷军……

  ——

  “先生，这是意大利品牌，进口运动鞋，穿着特别舒适。”

  程晔试了试，确实还可以，“有女款么？”

  “有的，要多少码？”

  程晔想了想道“码。”

  “女款最小码，我给你找找童款，给孩子买是吧，您可真舍得。”

  店里虽然进了童款，大多是摆摆样子，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少有家长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鞋。

  售货员原是想奉承两句，却不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直到结账离开，程晔都全程黑着个脸，谷军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路过男装区时，程晔脚步顿了顿。

  谷军疑惑道“老大，你要买衣服？”

  在部队一年四季都是军装，之前欣姐在的时候，倒是会给老大置办些便装，只是穿的机会不多。

  “嗯。”

  能在友谊商店做售货员，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两人刚进店，售货员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程晔这通身气派，谷军手中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

  “想买些什么，我来给二位介绍。”

  程晔看着店里的衣服，有些无从下手，想了想，道“太正式严肃的不要。”

  “那我给您推荐些年轻洋气的款式？”

  程晔眉头微蹙，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我拿几套您的尺码，您先试试。”

  程晔指了指谷军，“拿他的尺码。”

  售货员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心中暗暗揣测着二人关系。

  “老大，我不缺衣服。”

  程晔斜睨谷军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身上有伤，你帮我试。”

  “我这就去给您拿，您稍等。”

  售货员刚离开，就听一个男声突然响起，“呦，谷军，你怎么在这？”

  谷军回头就见到了一个熟人，“陆离？”

  来人正是过年带男伴回家，把家人雷了个外焦里嫩的陆小爷。

  他今日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个装扮不俗、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你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

  陆离走至跟前，才看见程晔也在，表情有瞬间凝滞。

  他这脑子真是进水了，谷军怎么会自己来这种地方，必然是跟着某人来的。

  来都来了，掉头就走也不合适，只得硬着头皮招呼道“程首长，您也来买衣服，哈哈，好巧。”

  程晔冲他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陆离又尬笑了几声，脑中快速运转，该如何礼貌而不是体面的撤离。

  售货员已挑选好衣服走了过来。

  “先生，这是给您挑选好的衣服。”

  谷军无奈，接过衣服去了试衣间。

  售货员见陆离来了，热情招呼道“陆先生，您今天想选些什么？店里刚到了几个新款，很适合您和周先生。”

  陆离现在只想离开此地，“我今天就是路过，路过，随意看看。”

  此时，谷军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先生，穿着挺合身哈。”效果一言难尽，售货员都给整词穷了。

  程晔看的直皱眉，想了想，对陆离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试试吧。”

  陆离……

  ——

  陆离到底没走成，在店里挑挑试试，选了几身衣服才委婉告辞。不多会，谷军拿进去的衣服也都试了一遍。

  “您看中哪些，我给您拿适合的尺码。”

  程晔推开谷军试过的那些，“这些都不要。”随后指了几套，“这些给我包起来。”

  陆离那个纨绔子弟品味还可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谷军折腾出了一身汗，听程晔说都不要，一脸懵，“都不要？那我试它做什么？”

  “你不试，我怎么知道哪些我不喜欢。”

  谷军……

  太太太伤人了。

  ——

  “老大，到时间该去接人了。”

  “嗯，走吧。”

  程晔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身后谷军肩背手提林林总总不少的好东西，这两人一走一过，收获无数爱慕艳羡的眼神。

  “你看到刚刚那个人了么，好帅啊。”

  “军人都这么帅的么？”

  “看那样子，应该是很高级别的军官。”

  两人女孩激烈的讨论声，引起了余倩的注意，顺着她们视线望去，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程晔。

  “表姑，我刚才好像看到程首长了。”

  余倩在青少年宫教跳舞，今日没有排课，余美心刚结束完演出，目前在休假，姑侄两一起出来逛街，不想会在这里遇见程晔。

  “程晔？你没看错？没听说他回京。”

  余倩摇头，“我不会认错，就是他。”

  虽然半年多不见，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样的伟岸挺拔、气宇不凡。

  这大半年时间，她一直住在大院，有意无意的，多了不少追求者，可她总下意识的拿他们和程晔做比较。

  论家世地位、样貌长相，没一个比得上程晔，就一直这么没着没落的。

  余美心看出她的心思，给她讲了很多关于程家的事。

  看了表姐留下的日记，她心思越发活泛起来，要是程晔也能对她那般好，让她立刻死了都甘愿。

  此时，惦念已久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余倩激动不已，拉着余美心便往外走。

  两人紧赶慢赶跑到大门口，一辆军用吉普自商场门前驶过，半开车窗内，程晔雕塑般冷硬深邃的侧颜，一闪而过。

  余倩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骤然加快的声音，喃喃道“程晔。”

  谷军看了眼后视镜，“老大，刚刚是余团长。”

  程晔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并没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