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晔自觉该说已经说清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指向点。

  “该吃饭了。”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程老爷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平日也不见你准时准点吃饭。”

  程晔只做听不见，脚步未停。

  书房门打开，王婶知道祖孙两谈话已经结束，和杜葵说了句“我去准备开饭”，便径直去了厨房。

  杜葵长舒口气，王婶的过分热情真是让她有些吃不消，程晔再多聊一会，她水果零食都快要吃饱了。

  见程晔走近，杜葵放下手中的西瓜，起身道“谈好了？”

  那她的行李是不是也可以拿回来了，这一天下来，汗出了几层，她好想洗漱一番再换身干爽的衣裳。

  杜葵大眼忽闪着，唇边还残留着西瓜汁，一脸懵懂可爱。

  程晔眸底笑意轻闪，无比自然地伸手揩去她腮边的果汁。

  “马上开饭，还吃水果？”

  看到程晔手上沾染的西瓜汁，杜葵有些不好意思，忙用手擦了擦嘴，教室里闷坐一天，西瓜清凉解暑，她一时没忍住多吃了好几块。

  谷军默默撇开眼，这不是他一个单身汉该看的。

  程老爷子重重咳了几声，这臭小子就不能收敛些，这副样子，瞎子才看不出他心思。

  视线随即落在杜葵身上。

  这孩子看着眼神清明，长得也玉雪可爱，再年长个几岁就好了。

  果然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

  程老爷子轻叹口气，“先吃饭吧。”

  杜葵……

  不吃行不行。

  老人家见着她总是长吁短叹的，这谁吃得下。

  ——

  程家老宅的餐厅很大，雕花实木长桌，只孤伶伶坐了四个人。

  程老爷子坐在主位，杜葵被程老爷子叫至跟前坐下，程晔很自然的在她身边坐下，谷军一个人坐在对面。

  杜葵深觉这座次很有问题，只是不待她细想，程老爷子便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

  王婶下大力气准备的晚餐，她却根本没机会、没心思品尝享用。

  程老爷子事无巨细，恨不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个清楚。

  一顿饭下来，杜葵累的差点虚脱，根本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

  吃完饭，又陪着喝了杯消食茶，就在杜葵以为走完全部流程时。

  程老爷子又以天色已晚为由，让几人留宿在家里。

  杜葵无语，要不是您老人家跟个问题宝宝一样，又怎么会拖到这个时候。

  现在好了，外面天已经黑透，院中树木枝叶被大风吹的摇摆不停，眼看就要大雨倾盆的架势，想走也走不了了。

  ——

  “今晚，你住我的房间。”程晔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杜葵站在门口没有动，“不用了，我住客房就好。”

  程晔转身，轻笑，“客房没有独立浴室。”

  话音刚落，杜葵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外间书房、内间卧室的套房。

  杜葵眼下站的位置就是书房，看内里陈设像是有些年头，一整面落地书架，大部分书籍都是军事相关。

  杂书也不少，主人爱好十分广泛，要说最多的就是山川游记。

  另一面是整墙的置物架，各种汽车飞机、武器模型，杜葵看了眼花缭乱，放在后世，这么多模型怕是也要不少钱，眼下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淘来的。

  “喜欢这些？”这房间他已经很久没住过，想不到这些东西都在。

  杜葵点头，东看看西瞅瞅，心里估量着这些东西的价值。

  “挺有趣的，想不到你年轻时会喜欢这些。”

  程晔闻言，神情有些许不自然，轻咳了声，“我老么？”

  杜葵注意力被眼前的枪械模型吸引，随口道“也不算老，就是太严肃。”

  “我能看看这个么？”杜葵指了指那精致的□□模型。

  程晔伸手拿了出来，递给杜葵。

  杜葵在手里掂了掂，细细打量一番，赞道“这个做的好逼真，哪里买到的。”大哥一定会很喜欢。

  程晔的心思还在杜葵说他老这件事上，看了眼杜葵手中的枪，随口道“那是真的。”

  杜葵怔了怔，下意识松手，□□脱落，直直下坠，程晔眼疾手快顺手捞起，塞回杜葵手中，“小心点，别砸到脚。”

  杜葵只觉手里的枪沉甸甸，如烫手山芋一般，手忙脚乱地放回原处。

  程晔轻笑，“又没有子弹，怕什么？”

  杜葵咽了咽口水，“这些都是真的？”

  “不全是。”

  杜葵刚松口气，就见程晔指向两处，语带遗憾道“这两只是模型。”

  杜葵整个惊住，也就是说，这些枪都是真的她不由后退两步。

  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程晔没想到杜葵会这么大反应，安抚道“没有子弹，等同模型一样。”

  杜葵……

  这怎么能叫一样，真假怎么会一样。

  她怕的不是武器本身……

  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私藏枪支，不违法么？”

  “算不得私藏，你不喜欢，我让人收起来。”说着便要去叫人来收整。

  杜葵忙拦住程晔，大晚上收拾这些，也太闹腾了，再说她只是临时借住一晚而已。

  “不用收，把门拉上就好。”卧房书房间有一道推拉门，拉上门，卧室就是个独立的空间。

  程晔不放心道“真的没问题？”

  杜葵重重点头。

  ——

  第二日一早，号角声响起，杜葵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晚她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有人上门搜查，紧接着双方火拼，再后来通缉逃亡，这一夜梦的太惊险刺激。

  以至于人坐到餐桌前，仍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只一夜，杜葵就如脱了水的花骨朵一样蔫头搭脑的。

  “精神这么差，吃完饭回去补觉，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

  杜葵摇头，“没事，不用请假。”

  程晔心知杜葵这样是因为换了住处，他书房里的那些东西，让她睡不安稳。

  “我让王婶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免得你睡不踏实。”

  杜葵摇头道“不用麻烦。”说完察觉哪里不对，抬眼看向程晔，“不会，今晚还要住这里吧？”

  “你要是不想……”

  见他就要妥协，程老爷子轻咳两声，对程晔道“你去跟基地那边打声招呼，就说我找袁世杰有事，周日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法源寺。”

  杜葵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她来京市还没过师父，周日不就是后天。

  杜葵神色变化，程老爷子看得分明，笑道“小丫头，你这两天留在这里，周日和我们一起去吧，你师父出来一趟不容易，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杜葵点头，别说见了，就是电话都没打过几次，“那就打扰程爷爷了。”

  程老爷子嘴角翘了翘，斜睨了孙子一眼，看吧，关键时刻还得他出马。

  程晔……

  他不是没办法留，只是不想勉强。

  ——

  一早上得了个好消息，路上又补了个觉，杜葵总算有了些精神。

  踩着点提前分钟进了教室，她一出现，乱哄哄的教室，刹时安静了下来，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昨晚，室友眼见寝室落锁，于红还没回，怕她出事，急忙向老师汇报，才得知于红被公安带走了。

  至于为什么被带走，肯定与杜葵脱不了干系，现在大家见她就如同瘟神一般。

  京大校长办公室。

  得知又有学生惹事，廖校长很是恼火，刚到学校就将校务主任叫来，劈头盖脸数落一通。

  “这些学生太不知天高地厚，学校三令五申，全当耳旁风，我看他们是太闲了，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再有下次，你这个校务主任就别干了。”

  校务主任一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一肚子邪火，回到办公室闭关了半天。

  午休刚过，召集在校老师开会，会议精神有二。

  第一加大学习强度，重新规划课程内容，天小考、天大考，每次考试难度分以上不得超过，及格率控制在以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庞主任，这是不是太苛刻了。”

  “能参加竞赛学生资质都不差，如果要达到您说的这个难度，至少本校化学专业大三程度。”

  庞主任猛一拍桌子，怒道“难怎么了，难才能拉开差距，选拔出真正的人才，大三程度我看可以，实在不行，也可以从你们做的那些科研项目，找些小实验，让他们练练手。”

  “千锤百炼始成钢，我看这些学生就是太闲了，就是欠练，要不断锤炼打压才行。”庞主任一脸狰狞，咬牙切齿道，他头发都熬白了，才混上个校务主任，敢断他仕途，锤不死他。

  见他动了真怒，众人纷纷应是，不敢反驳。过了好一会，庞主任情绪平复些，说起自己的第二个安排。

  “今后每日实行早操晚练制，军事化管理，点分准时起床，个小时晨操，晚上点到点拉练两个小时，周日也要安排上。”这么操练下，还有谁有精神体力搞小动作。

  众人面面相觑。

  精神上锤炼，□□上摧残，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王老师相比在座其他人了解的要多些。

  琢磨一番，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样子上面给的压力不小，庞主任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过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可行。

  “庞主任说的不错，就是体育老师都放暑假了，怕一时半刻赶不回来。”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老师带着强身健体还可，这么大强度的军事化管理，老师怕是没这个力度，难以胜任。

  庞主任摆摆手，得意道“这个，我已经打了申请，军方大力支持，会派教官来京大，负责操练与管理，半个月后，保证他们一个个脱胎换骨。”

  “哈哈哈……”

  众人纷纷低头假装忙碌，庞主任笑容实在是太可怖了。

  。